“好像整個人都要死掉了。”小A明白我也是爲了他好，半死不活的躺在牀上，揉着凌亂的牀單有氣無力的說道。
“這叫脫胎換骨，能不痛苦嗎？”我趕緊把小A放平躺在牀上，除了幫他把衣服脫光，害怕他意外感冒趕緊蓋上厚厚的被褥。
等小A喘息均勻後，我這纔給他些溫水喝。
張霧從小飯館要了幾個菜，小A因爲暫時要休息，所以我和張霧先來到外面吃喝。
“最難的就是第一次，在過幾天估計小A還要犯此病。等這樣來回折騰幾次，他習慣了就會抵消對吸毒的依賴。”我一邊大口喝着啤酒，一邊算是慶幸今天的勝利。
“可問題是，小A如果回去後，在混入那個圈子，難保不再次下水。”張霧的擔憂不無道理，很多從戒毒所成功戒毒的吸毒人員。望望生理上的毒癮戒掉，但心理上的毒癮卻一直揮之不去。一旦有外部勾引因素，復吸就成了一個大難題。
我撓撓腦袋，不知道如何是好。反正走一步看一步，小A是成年人，希望他清楚自己在幹什麼。
我和張霧吃了一會飯，中間還是不放心，又偷偷跑去房間看小A。小A早已昏睡過去，額頭上的汗漬也慢慢沒了。
等我在返回時，張霧已經起身，開始整理小A的衣服，準備放到洗衣機裡進行清洗。
“不着急，反正現在還有衣服。等過兩天，多湊夠幾件，一起在洗吧。”我拉着張霧返回飯桌。
“你們男人就是這樣子，難怪叫你們臭男人。”張霧咧嘴一笑，不由的搖頭起來。
我和張霧在吃飯，那兩條狗狗也沒閒着，繞着我和張霧不停的打轉，希望能多討要些肉骨頭吃。
“何帥，要說也奇怪。你剛買來的兩條狗狗，和我還有小A認識的時間也差不了多少。爲啥這兩條狗狗，對你特別親，對我雖然也不錯，但感覺上就是不一樣。”張霧在老家時，曾經養過狗狗，所以懂得這些。
“這還不簡單，我花的錢買的狗。這狗不傻，懂誰是買主，誰是主人。那個敢惹我生氣，我就賣了它。”我故意朝兩條狗狗瞪了一眼，嚇得兩條狗狗立刻夾着尾巴，趕緊朝院子竄去。
“哈哈，被你嚇唬到了。”張霧一樂，順手把飯桌上的一堆啃剩下的骨頭，直接扔到院子裡。
兩條狗狗一看，趕緊搖尾乞憐般的涌了上去，一陣瘋狂的爭奪。
“何帥，你有啥打算。四十萬也不是小數目，我覺得你可能沒那麼多現金。”張霧直白的問我。
這個問題我確實不好回答，主要還是怕牽連出黃金來。
“錢能解決的事情，就不算是大事。小A是我發小，我不能坐視不理。四十萬我會在想想辦法，我有個表姐還算有點小錢。”我只能先如此說，其實這樣也是間接告訴小A，就算這筆錢真是我全款支付，也是東拼西湊的結果，希望小A好自爲之。
張霧的酒量很厲害，喝了一會我都感覺有些暈乎，可張霧還在慢慢的淺嘗品酒。
張霧的到來，也算是我請來的。除了因爲小A的事情外，我還有一個原因，也是在用了黃金變得鉅富後，想要去幫助她擺脫以前的生活狀態。
張霧以前的所作所爲，並不算太光彩。萬一那天觸了黴頭，招惹到有身份的人家，到時候難保不被報復。
直接給張霧錢雖然簡單，但這樣也不像話。我正尋思這事，可因爲喝多了，頭腦有些不清醒，迷糊中起身先要返回自己的房間，可卻無意中來到了張霧的房間門口。
張霧還在飯桌慢慢吃喝，剩下的飯菜還要收拾，一看我這動靜，張霧一愣隨即臉上露出會心的笑意。
因爲房門都沒上鎖，所以我輕輕一推就進來了。
我和小A的房間佈置都太簡單，裡面一個大牀墊，除了被褥外，就是幾個破瓶子用來裝菸頭的。顯然屋內的佈置，要比我和小A的房間要好很多。牆上被幾幅畫蓋着，地上很整齊，根本沒有一絲煙味。
“喝多了，走錯房間了。”我這才反應過來，搖晃的走出門外時，張霧還漫不經心的繼續吃喝。
“何帥，我記得你去京都，是要找個生病的朋友，現在有結果了嗎？”張霧突然問了一句。
任林霞的事情，到現在我也沒有眉目。我只能搖頭，然後嘆着氣抽着煙歪歪扭扭的朝我的房間走去。可沒成想這一次又走到了小A的房間，看着小A還呼呼的睡在牀墊上。我先拿起一旁的礦泉水解渴醒酒，等抽完了手裡的菸頭，死活丟不進瓶子裡，乾脆直接扔在地上用腳踩滅。
小A說是睡着了，其實醒着，只是剛纔的折騰消耗掉他全部的力氣。經過一番休息，加上小A本身的體質不錯，此刻正歪着頭斜着眼看着我。
“何帥，給我弄根吸吸。”小A的聲音還是不算大，在說話的同時，把腦袋朝上伸了伸，故意把脖子朝外邊探去。
這樣是防止一會吸菸，菸灰掉在被褥上。我這邊趕緊點燃一根，然後朝小A嘴裡塞去
。
“你和她？”小A抽了一口煙，隨即衝我眨眼問道。
“京都認識的朋友，人本性不錯，有過一次不幸的婚姻。哥嫂出了事，侄子也生病，爲了給小孩治病，沒少遭罪，可惜最後小孩也沒了。”我簡單說了張霧的背景。
小A聽的若有所思，我拍拍小A的肩膀，示意讓這傢伙吸完煙，趕緊繼續睡覺。牀頭一側有很多零食，要是餓的話，自己去吃。可小A死活伸出手，非要我留下，還想繼續問些事情。
“何帥，我是問你和她現在有沒有啥關係？”小A壓低嗓音問道。
“怎麼，你看上張霧了，瞧你那德行。雖然張霧有過婚姻，可現在是新時代沒人在乎。在京都追求張霧的大款有錢人多的是，你算哪根蔥？”我一巴掌打在小A的肩膀上。
小A低頭不語，一個勁的猛抽菸，過了一會才擡起手掌，顯得不耐煩催着我趕緊滾蛋。
我起身出去時，張霧已經把剩菜剩飯收拾妥當。本來我以外這些剩飯剩菜，多半會給兩條狗狗加餐。可來到院子中間，一看狗盆裡空空如也。兩條狗狗繞着我，吐着舌頭流着口水。
“張霧，剩飯剩菜別直接倒掉，給狗狗當夜宵吃啊。”湊巧我看到張霧從外邊走進來，便誤會說道。
“沒扔掉，那些飯菜還多，給狗吃浪費了。明天稍微熱一熱，又是一頓飯啊。”張霧剛纔去給小飯店送洗乾淨的碟碗筷，顯然張霧的生活習慣還停留在她的消費層次上。
“可咱這裡的鍋不多，那些菜口味都一樣，攙和在一起吃嗎？”我有些不解。
“沒事，這叫大雜燴。”
我徹底無語，正想返回自己的房間，可走到門口才發現張霧居然跟在我身後。
“你是練家子，這走路都沒聲音啊。”我一回頭的時候，張霧連推帶拉，把我拉到了牀邊。
“不行，萬一讓小A聽到不好。”我趕緊壓低嗓音說道。
“滾蛋吧，誰要給你弄那事，我這幾天身體不方便。”張霧翹起小嘴冷哼一句。
“剛纔小A和你 談話，我都聽了。你可以直接或者間接告訴小A，我和他之間不可能。”張霧斬釘截鐵的說道。
道理我都懂，畢竟我和張霧這層說不清楚的關係。要是張霧在和小A動了真感情，到時候真是亂成一團。
“也是，咱倆這關係本來就弄不明白。小A和我是發小，這事也是紙包不住火。到時候，我和小A也尷尬。”我抽着煙點着頭。
“你懂什麼，我是覺得抽那玩意的，真要想戒掉，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張霧朝房門口瞅了一眼，然後附在我耳邊輕聲嘀咕道。
“不會的。”我把小A弄到這邊來，就是想幫着他徹底戒掉，自然不同意張霧的說法。
“行了，我不和你廢話。反正讓我和他在一起，萬萬不可能。也就是因爲是你的朋友，否則我都不搭理和他說話。等過兩天身子方便了，到時候讓你舒服舒服。”張霧離開前，故意用手在我的敏感部位刮蹭起來。
我本來就酒勁在頭，要不是考慮她身體不方便，真想推倒張霧。
房間裡只剩下我一個，迷糊中我想閉着眼睛趕緊睡着。可張霧的話，卻一直縈繞在我耳邊。
小A的房間亮着燈，裡面傳來咀嚼的聲響。估計這傢伙肚子餓了，自己又爬起來吃零食。
到了半夜外邊起風了，狗狗在院子裡沒事扯着嗓子亂吼，繞的我有些煩惱，衝着外邊罵了連聲，狗狗就消停一會。
在小睡一會後，外邊的天色慢慢放亮。可我卻再也沒有睡意，穿好了衣服，順便帶着狗在附近溜溜，順便讓狗狗撒尿拉屎。
回來時小A已經穿好了新衣服，蹲在一旁洗臉刷牙。狗狗繞着我，在院子裡打轉時，偶爾過去蹭蹭小A表示友好。
小A早起很簡單，就是肚子餓了。那些零食不足填飽肚子，快速搞定完畢後，和我打了一聲招呼，就要出門去早餐鋪子吃飯。
“你倆一會就別買早飯了，等一會給你們帶。”小A精神勁頭不錯，有點煥然一新浴火重生的感覺。
小A推門時，因爲力氣稍微用的大些，鐵門發出哐當的聲響。我趕緊跑過去扶着鐵門，來減少餘下的噪音。
“別扶着了，我早就醒了。剛纔你起牀遛狗時，我就被你折騰的睡不着。”張霧披着衣服，站在門口訕笑。
“我可沒折騰你，這話咋說的。有說的，可有人不會聽，傳到外面就成了流言是非。”我打趣起來。
“瞧把你能的，還說起了灌口不成。”張霧白了我一眼，轉身要朝房間走去。
又過了個把小時，等到天色大亮眼看都七點過了，小A還沒回來。我和張霧，因爲小A一句帶早飯，結果傻兮兮的還沒吃飯。
“小A不會迷路了吧。”我想出門，自己去買些早餐回來。雖然我們這算是郊區，但附近因爲有個施工的大型工地。裡面不做早餐，所以每天早上，都要專門過來開攤子做早飯的主。過了八九點，這些攤主就會收攤走人。
“不會，你當小A是傻子。”張霧也等的不耐煩，拿起零食暫時充飢
起來。
我和張霧說了兩句，就準備一起出門直接吃早飯，正在這檔口，小A滿面春風的跑回來。
“小A，早飯在哪，不會你忘了吧？”張霧在一旁提醒道。
小A一愣，不好意思的拍拍腦袋，顯得很難爲情。
事情倒是不復雜，小A在早餐鋪子吃飯時，和附近工地吃飯的工人閒聊起來。
“你想去工地幹活，沒毛病吧？”我順手搭在小A的額頭上。
“玩去，我沒病。去工地幹活，又不是爲了賺錢。這是掩護，何帥你不是要準備搶銀行嗎？”小A拉着我和張霧返回屋內，低頭小聲解釋起來。
“滾蛋，我搶你家開的銀行。”我一聽有些不耐煩，小A又不是二傻子，肯定聽出我當初的玩笑話。
小A確實在開玩笑，真實意圖也很簡單。因爲這幾天，像個病人一般被照顧，所以小A心裡有些不好受，也可以說傷了自尊。
“我打聽過了，他們工地正好卻電焊工。我以前有這方面手藝，白天去工地幹活當作消遣，晚上回來這裡睡覺。”小A回來是告訴我這事，而且已經和人家工頭定下來。
我這邊還沒插上嘴勸說，小A轉身換了鞋子，又着急跑了出去。
小A確實幹過焊工，可水平實在不咋的，我估計工頭看了他的焊接水平。最大的可能，就是大手一揮舞，把這個吹牛的傢伙趕跑。
張霧那邊開始熱飯，不用問就是昨天晚上的剩菜剩飯。我哪裡有胃口吃下去，可張霧早就把大門反鎖，我沒辦法出去。倒是兩條狗，流着口水繞着張霧身後轉悠。
“張霧，你是不是身上有血腥之氣。”我在一旁逗趣，氣的張霧張牙舞爪要跑來揍我。
兩條狗狗跑來跑去的搖着尾巴看熱鬧，都說狗狗是樂天派一天到晚都在傻笑，這點我確實認同。我被張霧兩下子打倒在地，褲子差點被拔掉。可惡的兩條狗狗，居然不過來勸架幫忙，還一個勁的傻笑不已。
到了中午時，小A還沒回來，估計已經在工地的飯堂吃開了。早上吃剩的食物，我趁着張霧沒注意，全部倒給狗狗吃。所以我們中午，要不去飯店吃，要麼買菜回來自己做。可買菜都在早上時，到了中午剩下的都是爛菜葉子。
我開着車，帶着張霧在錦州開始溜達起來。
錦州的飯店也不少，可不管我到哪一家飯館前停車，張霧總說不好。就這樣瞎折騰到下午快兩點，我倆還是沒吃上飯。
事後我才明白，是張霧生氣我倒掉了剩飯剩菜，故意氣我而爲。
一個人肚子餓了，就不會對食物有太高的要求標準。我揹着張霧，偷偷吃了幾個麪包，算是暫時抵住飢餓的侵蝕。
我倒是想帶着張霧在錦州的旅遊景點逛一逛，可時間又太長，加上今天又是週末，估計本地來玩的也不少。
折騰到下午四五點，回去路上買了些熟食，一開門還是嗅覺靈敏的狗狗不停的搖尾乞憐討要食物。可張霧一瞪眼，兩條狗狗嚇得立刻跑到一旁乖乖的呆着。
晚上六點左右，小A一身風塵僕僕的回來。看上去很勞累，手上帶的手套都破了。
“我吃過了，你倆還沒吃吧。”小A打了一聲招呼，就忙着去洗昨天自己換下的那一身衣服。
我和張霧應了一聲，擺開桌子盛好飯菜慢慢開吃起來。
小A是沒閒着，洗完了衣服，又開始在院子裡掃地，最後把狗狗留在院子裡的氣味，都用拖把清理的一點不剩，惹得狗狗歪着腦袋用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小A。
“小A，你累了就休息一會吧。”張霧自然也看在眼裡，和我一對視，我倆都不好多說什麼。
吃完了飯，小A忙着收拾，我和張霧沒事帶着狗出門溜達，不知不覺來到那個工地附近。
“何帥，你等我一會。”張霧給我打了一聲招呼，擡腳朝工地走去。
不到十分鐘，張霧返回給我帶來最新的消息。小A從一開始進入工地，壓根不是什麼電焊工身份，就是一個搬磚擡水泥的小工而已。
“人家這工地，根本不缺電焊工。那些搬磚的，都會這個技術。”張霧的話帶着一絲嘲諷。
我搞不清楚小A爲什麼要這樣做，可又不好意思多問，怕傷了小A現在已經敏感脆弱的自尊心。
回去的路上，我和張霧都沒說話。途中金胖子又打來騷擾電話，還是因爲有我的戲碼的緣故。我胡亂編個理由，就給打發掉。
“何帥，我知道你替朋友可以兩肋插刀。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只能幫小A一次，要是還有下次他回去後，又和那些朋友糾纏在一起，一定不要在多事了。”快回到地方，張霧再次提醒我道。
我既沒點頭，也沒搖頭。這種事情誰也不知道，就好像我一直認定小A哪天要是犯事被抓，不是打架就是酒後駕駛。可卻沒想到，居然和毒品攙和在一起。
農戶裡有水有電，但卻沒有網絡。對於現在社會而言，這太不可思議了。可我就是想要這種短暫的生活狀態，也只有這樣減少和外界的交流，才能讓小A處於相對平和的氛圍內，幫助他早點解除毒品的吸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