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不在深山

春初走出警察局,已經是午夜十二點。春初精神有些恍惚,清秀的臉龐難掩疲憊之色。春初站在警察局門口,理理烏黑的秀髮,卻理不清凌亂的思緒,趙館長爲何會突遭橫禍,項鈺的屍身又去了哪裡,秋月因何不見蹤影,至此時仍然生死不明。春初理不出頭緒,索性往殯儀館的方向走去,這裡距離殯儀館有二公里的路程,應該很快就可以走到了,春初打算回單位看看,秋月是否已經有了消息。

此處是羣山連綿的市郊,從警察局到單位需要竄過一條山間小路。平時路過這條小路,春初總會感覺無比愜意,呼吸着清新的空氣,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竹子的清香,一路伴着嘰嘰喳喳的鳥叫聲,讓人感覺二公里路是那麼短。

此時春初走在山間蔭翳的林蔭小路,偶爾傳來颯颯聲,似人的腳步聲,春初不由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只有一條彎曲的小路,靜靜的延伸着。“這是清風吹拂竹林的聲音”春初安慰自己說。

忽然,在一個轉彎處,春初看到了一點亮光,那是從路邊的草叢裡發出的點點亮光,春初設想是螢火之光,不是太介意,並未放下腳步,春初快行幾步,來到光源處,不禁大吃一驚。原來是一個小小的院落,大門口懸掛着一對白色的燈籠,燈籠下站着一位白髮蒼蒼的小人,小人身高有三寸左右,正在翹首尋望,像是在等什麼人。春初看到白髮小人,想躲開已經來不及了,白髮小人主動招呼春初說:“春姑娘,老身正有事相求於你……”

春初怔怔的望着白髮小人,見她滿臉皺紋,十分蒼老,但是目光和善,並無惡意。春初尚未從愕然中緩過神來,一時不知道如何做答。

正在春初愣神的功夫,從竹林中走出來一隊小人,約10餘人,身高都在三寸左右,老婦人向領隊說人招呼着,把他們讓進院子,一面向春初說:“春姑娘,院落狹小,就不請您進來坐了。”說着,老婦人隨衆人進入小院。

院子裡的情形,春初藉助瑩瑩之光,看到清楚。這時從上房中迎出一個披麻戴孝的年輕女子,女子身高和衆人相差無幾。女子見到衆人,向衆人作揖頓首施禮,衆人作揖還禮,隊中走出數名女子,上前拉着年輕女子的手,似在安慰着什麼。

這時,老婦人上前,貼近戴孝年輕女子,耳語一陣,女子一邊抹淚一邊腳步走出小院,見到春初,忙跪下施禮說:“有事煩勞春姑年……”

春初見小人皆無惡意,恐懼之心稍稍冷靜下來,但絕不敢伸手去扶起小人,連忙說:“您需要我做什麼……”

女子泣聲說:“夫君遭遇不測,命已歸西,今晚家眷齊聚,與夫君行送別之禮,煩勞春姑娘爲夫君整理妝容,不勝感激……”

“呃……”春初不知如何回答。

這時,走出四個小人,擡出兩張方桌,放在春初面前,不一會,四人又擡出一具棺材,棺材長四寸左右,四人將棺材放置在方桌上,然後,四人協力將棺材蓋打開,此時,春初看到棺材裡躺了一個人,這個人分明是項鈺!

春初忽然感覺自己像是在夢中,春初使勁掐着手指,疼痛讓她清醒起來,她明白,這不是夢,眼前的項鈺只有三寸許,雖然相貌近似,但絕非是同一個人。

儘管這樣想,春初還是無法平靜內心的恐懼,她不知到自己到底遇見了什麼,在經歷着什麼,又該怎麼面對呢?

這一切讓春初如墜深淵,春初此時想到找警察,可是怎麼也記不起手機放在哪裡!

春初想到儘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可是怎麼也擡不起來腳步!

春初剛想上前仔細觀察項鈺的面容,只見項鈺突然睜開眼,眼珠滴溜溜轉了幾圈,雙眼汩汩流出血水。

戴孝女子見狀,頓時嚎啕大哭:“夫君含冤而去,難以瞑目,小女子定竭力爲夫君伸冤……請夫君安息……”

女子細泣之聲如蠅嚶嚶,嚎啕卻似知了鳴叫聽的人心焦煩。

汩汩的鮮血染紅了項鈺潔白的壽衣,此時白髮婦人上前安撫女子節哀,說:“這是鈺兒在暗示我們,無需勞煩春姑娘,他是要永遠留在我們身邊,但是古之常禮不可違背,人死豈有不下葬之說,看來只有甄先生能幫到我們了……”

“煩勞各位親友,再送鈺兒一程吧……”老婦人似是哀求的向衆小人說。

衆人聽老婦人說話,連忙應聲說:“謹遵夫人命”。

四個小人合上棺蓋,老婦人攙扶起女子,沿着山路走去,四個小人擡起棺材,緊隨其後,其餘人都跟在後面,一隊人逶迤前行。

春初眼看衆人遠去,不知道哪來的力量和勇氣,遠遠的跟在隊伍後面,要看個究竟。

殯儀館的粉牆黛瓦在月光中格外顯眼,站在岔路口,已經能夠隱隱看到殯儀館的粉牆黛瓦,,這裡有兩條路,一條路可以很快趕到殯儀館,顯然這對小人沒有選擇這條路,另一條路則是通往山的更深處,至於有多遠,春初至今已沒有到過盡頭。

春初站在岔路口,看着小人隊伍前行的方向,感覺詭異而神秘,他們要去做什麼,老婦人所說的甄先生又是誰?這些人究竟與項鈺有什麼關係?

這些疑問讓春初無法停下腳步,未知的世界往往會給人以探尋的力量,無論前方看起來有多麼兇險。

春初刻意和隊伍保持一定的距離,以便危險來臨之前可以隨時脫身。

衆人也似乎察覺到了春初,但是一直沒有任何反應。

月光如水,深秋的冷風嗖嗖的吹拂着青竹,颯颯作響,春初感到陣陣涼意襲來,此時春初感到心比這風更涼,此時已經進入山的深處,春初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不管發生什麼,她都已經無法脫身,對於這羣來歷不明的小人,春初顯然有些大意了,他們是友善的,還是敵對的,一旦露出本來面目,春初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