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醫院,經過檢查淼淼是扁桃體發炎引起的發燒,醫生建議輸液。
就在淼淼剛開始輸液的時候,禹千彧的手機瘋狂的響了起來。
看清來電號碼是禹氏的辦公電話之後,禹千彧毫不猶豫的掛斷了電話。
幾乎是瞬間,電話又響了起來。
禹千彧皺眉,卻還是掛斷了電話。
如此連續掛斷了五個來自禹氏的電話之後,駱遠的電話竟然又打了過來。
禹千彧抿了抿脣,捏着手機走到病房外面接了起來:“喂,駱遠。”
“BOSS,出大事了,鵠燕剛剛發佈了關於禹氏的爆料,我買了機票,四個小時以後抵達錦城。”駱遠的聲音不太穩,甚至還夾雜着粗重的喘氣聲和風聲,顯然此刻他正在奔跑之中。
禹千彧神色一凜,能讓駱遠如此嚴陣以待,鵠燕到底爆料了什麼?
如此想着,他便也如此問了出來。
駱遠吸了一口氣,停下腳步,壓低聲音說:“是三十年前禹氏走私的事情。”
聽到這句話,一向冷靜的禹千彧臉上的表情瞬間破裂,他不敢置信的轉頭看向緊閉的病房門。
短短一句話,過去的許多事情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爲什麼鵠燕處處針對禹氏和林氏,爲什麼鵠燕那麼清楚他們三個人這麼多年的愛恨糾葛,爲什麼鍾語珂拿到了禹氏走私的證據之後遲遲沒有動作。
原來,是這麼回事。
原來她就是鵠燕,從她回到錦城那天開始她就是抱着報仇的目的回來的,原來她不僅僅要報復自己,更是想要徹底毀了自己。
禹千彧攥着手機慢慢走到消防通道,點燃了一根菸,一邊抽菸一邊逐條看着鵠燕爆過的料。
如今看來,許多事情明明早就已經有跡可循,可自己卻從來沒有朝那個方向去想過。
禹千彧一邊看一邊笑了起來,枉自己聰明一世,卻原來在兩年前就已經成爲了鍾語珂的獵物。
他笑的前仰後合,就連菸灰掉落在了手機屏幕上他都好像沒有看到一樣,手指依然按照既定的速度不快不慢的滑動着屏幕。
吱呀~~
消防通道的門打開了,一股淡淡的香味飄了過來,是鍾語珂。
禹千彧倚在牆上,擡頭看着鍾語珂。
鍾語珂捏着手機,滿臉都是不安侷促甚至還有一絲擔憂,從她手機亮着的屏幕上可以看的出來,她此時也在看鵠燕剛剛發佈的爆料。
禹千彧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卻發現嗓子緊的嚇人,根本連一個字都擠不出來。
兩人之間相隔三步的距離,可是兩人只是互相看着對方,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直到菸頭燙到了手指,禹千彧纔回過神來,他在垃圾桶上捻滅菸頭,突然自嘲的笑了笑:“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可笑?”
鍾語珂愣了一下:“什麼?”
禹千彧一步步走到鍾語珂面前,先前禹千彧整個人都置身在陰影之中,她只覺得禹千彧有些頹廢和低落,如今看清禹千彧臉上的表情和眼角的紅色之後,鍾語珂才遲鈍的意識到了什麼。
禹千彧在鍾語珂面前站定,繼續說:“當我大言不慚的說我要我們回到過去的時候,當我一次又一次在你面前說我愛你的時候,當我不折手段強行把你留在我身邊的時候,當我爲了你一次次反抗奶奶的時候,當我爲了救你被壓在車輪之下的時候,當我故意把禹氏走私的證據放在你面前的時候,你到底在想些什麼?鵠!燕!”
鍾語珂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看着禹千彧。
如果說剛纔她還心存一絲僥倖,現在她已經完全明白,禹千彧已經知道她就是鵠燕了。
鍾語珂張了張嘴:“我可以解釋,我確實是鵠燕,可是今天的爆料......”
不是我。
這三個字來不及說出口,鍾語珂就被禹千彧死死捏住了下顎。
禹千彧語調悲涼:“可爲什麼是現在啊,爲什麼是在淼淼生病入院的時候?爲什麼偏偏要用這種極端的做法。”
說到這裡,禹千彧輕笑一聲,鬆開了手。
說到底還不是他自己可笑。
當初決定把證據暴露給鍾語珂的時候,不是就已經做好準備接受鍾語珂的所有報復嗎?
爲什麼現在知道鍾語珂就是鵠燕之後,他會難受成這個樣子。
也許他只是心存幻想,以爲鍾語珂會爲了他放棄使用這個證據。
也或許,他只是不能接受,原來鍾語珂在還不知道那個無辜失去的孩子之前就已經下定決心要毀了禹氏毀了自己。
禹千彧輕輕搖頭,轉過身想要通過樓梯離開這裡。
就在他轉身的瞬間,鍾語珂身體比腦子快的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禹千彧腳下一頓,腦中最後一根名爲理智的弦啪的一聲徹底斷裂。
他猛的轉過身,按着鍾語珂的肩膀把她抵在了牆上,聲音喑啞一連串的質問:“你回錦城從一開始就是爲了報仇對不對?我們這段時間的糾纏是不是全都在你的算計之中?鍾語珂,我對不起你我承認,禹家對不起你我也承認,只要你說,你要什麼我都可以補償給你。可是你怎麼那麼賎啊,爲了報仇,你甚至願意跟我上牀,你難道都不會覺得噁心的嗎?”
話說的不好聽,卻足以見得禹千彧此刻到底有多難受。
鍾語珂臉色一片慘白,卻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解釋,或者說她根本也無從解釋,鵠燕是她,過去的那些爆料是她,處心積慮讓禹千彧深陷其中的人也是她。
可只有最後那一件事情,直到現在她才明白,原來她也同樣的渴望禹千彧。
原來她對禹千彧的愛意,在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竟然還在。
可是她不能說,這種時候再說愛,才真的是一種侮辱。
鍾語珂的沉默在禹千彧的眼中變成了一種默認。
禹千彧的手握成拳頭又緩緩鬆開,他長長吐出一口氣,鬆開按在鍾語珂肩膀上的手。
後退了一步。
他的臉色依然蒼白眼神依然疲憊,可是表情卻已經恢復如常。
禹千彧看着鍾語珂,不輕不重的說:“離婚的事情,我答應你,至於三個孩子的問題,我會以孩子們的意願爲主,至於其他的,我會讓寧西和你的律師談。”
說完這一句話,禹千彧緩緩轉過身順着樓梯走了下去。
步履沉重,每一步都好像重重的踩在了鍾語珂的心上。
直到禹千彧的身影徹底消失,腳步聲也徹底聽不見的時候,鍾語珂才遲鈍的感覺到了臉上溼冷的感覺。
她扯了扯嘴角,終於......得償所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