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琢磨一下,反應過來白蒙這是罵詹開暢拉人屎不幹人事呢,不由都鬨笑起來。
大家笑過,看向白蒙的目光卻更是同情。
這麼一個聰明的學徒,怎麼就得罪了大師傅呢?可惜了的!
詹開暢聽到笑聲,反而不生氣了,一搭嘴角,用提醒的語氣道:“小子彆嘴上說得漂亮,看看你板子上,怎麼沒幹活?”
白蒙走回自己的砧板面前,一低頭就看見堆成小山一樣的各種原料,頓時怒了,大聲道:“我的原料剛已經切好了,這些不是我負責的!”
“你從上班就不知道貓哪去了,什麼時候切的?一人兩隻手,不幹活還指望別人幫你幹?”詹開暢眼睛微眯,雖然極力掩飾,卻藏不住得意。
白蒙走之前已經處理好今天需要的原料,擡頭看見詹開暢的表情,已經明白這都是他搗的鬼,可是他是頭鍋大師傅,廚師長不在就屬他最大,要整自己一個學徒,自然沒有人站出來幫白蒙說話。
暖霜閣餐飲部下屬的廚房雖然也只七十幾人,卻是等級森嚴。行政主廚主管對外協調、物資分配、人事調配,行政副主廚也就是廚師長處理日常運作,再後面就是炒鍋、頭砧、麪點這些大師傅。
雖然暖霜閣是現代化的大型娛樂場,可是廚房裡面,還是有着江湖氣,師傅決定的事學徒只能無條件的執行。
“我會盡快處理的。”白蒙心下不屑,面上還是作出一絲怒色。懶得和這樣的小人計較。
他不圖飛揚顯赫,但是也要在這裡留下來,所以他也不能和詹開暢對抗到底。拿起菜刀,對着菜單開始處理原料。
白蒙長年遊戲練出來的手速拿起菜刀,也是一樣的出衆。新得的寶刀在砧板上飛旋,無論是骨頭還是筋肉,都飛快的分離,只留下最精華的肉質。
手指手腕精巧配合,在速度和準確間達到了一個完美的平衡。看白蒙的動作,根本不能想象這是一個才入行一個月的學徒,儼然就是在砧板上沉浸多年工夫的老師傅。
看到白蒙的動作。詹開暢輕蔑的一撇嘴,你做得再快有什麼用,我想整你,你跑得掉嗎?
“喲。都圍着幹什麼?”一聲嫵媚的輕笑飄了進來。夾着香風,踩着高跟鞋的美麗女子未語先笑,微揚着頭顱步入了廚房。
她高聳的胸脯包裹在黑色小禮服裡面,露出半個潔白的渾圓,隨着動作一顫一顫,引得白蒙心也跟着一蕩一蕩,險些切到手指。
正是暖霜閣的餐廳經理兼任行政主廚吳菲,也是把白蒙招進暖霜閣的那位吳經理。在這裡一個多月。白蒙才發現她算是這裡半個傳奇人物,二十七歲。財經碩士畢業,從服務員做起,一直升到主管餐飲部和廚房的經理。
說是女王,還真是掌握着屋中所有人生死的人物。
“吳姐好!”後廚的人齊聲問好,包括詹開暢也乖乖的放下炒勺,換上一副討好的笑容。
“大家辛苦了。”吳菲動作優雅的和大家問好,“一會有大客人過來,大家備幾份野味出來,給他們嚐嚐鮮。”
“沒有問題!”直接領導分配了任務,詹開暢當先拍了胸脯。一時間整個廚房開始忙碌起來,吳菲親自下來叮囑的客戶,那可真是馬虎不得的。
詹開暢看到白蒙,忽然壞心眼就上來,臉色一正,指着白蒙對吳菲道:“吳姐,這批新人都不錯,就是這個張蒙,上班總開小差,你看別人的原料都處理完了,只有他最慢……”
吳菲眼睛一轉,果然只有白蒙還在忙,可是看到他面前堆得小山似的原料,沒有冒然說話,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詹開暢。
詹開暢只覺心裡突的一下,好像被人看穿了,手意識的用手布擦汗:“您看,這廚房就是熱。”
吳菲輕笑一聲。她瞭解詹開暢這個人,心眼小,見不得別人有本事。後廚招一批新人,他準把最能幹的擠走,留下幾個點頭哈腰的熊貨,導致後廚工作效率越來越低,已經快跟不上前面餐廳的點餐速度了。她心道,如果不是你一手淮揚菜確實得了真傳的,我早炒你魷魚了。
這張蒙是她親自招進來的,幾次來廚房,也都是踏實肯幹,而且進步神速。看現在的動作,比老師傅已差不了多少了?怎麼,技術不得挑就拿人品說事?你詹開暢也先撒泡尿照照自己的人性行嗎?
想到這,她也有了幾份怒氣。
吳菲正在思量怎麼教訓詹開暢一頓,讓他收斂一些。旁邊白蒙仔細的觀察着吳菲的神情,心下也對整個形勢也有了一分了然。
在廚房呆了也快一個月,他當然清楚吳菲乃是這廚房裡面說一不二的人,主管着外面餐飲和後面廚房,他就是白蒙日常可以見到的最**oss。清楚這一點之後,白蒙捉着她來廚房的幾次機會都有所展示,不過火,便是保證吳菲可以確實看到自己的進步。
對的,是進步。雖然早就可以做到極致。砧板除了經驗之後,要求的無非就是眼力,手速,手力,對肌肉的控制力。這些東西都平常來說需要刻苦訓練,可是對於修習國術已經到了暗勁層次的白蒙來說,易如反掌。
但是他到了暖霜閣之後,還是一點點顯露。他就是一個普通的學徒,是重要的是展示出潛力,一直在進步,這樣的員工更得到老闆的賞識,她會將白蒙當作自己培養出來的嫡系,更加關愛照顧。而那些帶着手藝來的,除非是做的久了證明自己安分守己,否則是不可能迅速爬上高位的。
看出了吳菲還是向着自己這個“嫡系”的,白蒙不動聲色的微一沉吟,把菜刀在砧板上重重一頓,發出一聲巨響。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白蒙吸引起來,他放下刀,跑到吳菲跟前,從容道:“吳姐,不是詹頭說的那樣,我的活早就處理好了,這些……是被人陷害的!”
他餘光瞟向額頭冒汗的詹開暢,心下冷笑。
“說話要講證據!白蒙你不幹活還說人誣陷你,實在太惡劣了!”詹開暢聲色俱厲的教訓起白蒙,唾沫星子飛了白蒙一臉。
白蒙渾不以爲意,淡淡道:“吳經理,我有說話的權利嗎?”
吳菲看白蒙的正式的樣子,幽深的眼睛要把人靈魂都吸走去一樣,心中不由一顫。
她微微一笑:“白蒙,如果你有證據,不妨講一講。”
“吳姐,我手下他不懂規矩,您看,這裡太熱,一會的客人我們保證吃得美美的,您看,要不您先上去?”詹開暢見吳菲來了興趣,趕忙出來打岔,看白蒙冷靜從容的樣子,詹開暢雖然自認做得隱蔽,可心底也有些打鼓,吃不準白蒙是否知道些什麼。
吳菲卻道:“我不熱,白蒙,嗯?”
“有的!”白蒙掃視全場,想找一個人證,可人人躲閃,顯然不想趟這混水。
他冷笑一聲,從來就沒有指望你們!他把自己剛切好的一盤蘿蔔擺到吳菲面前:“吳姐,我下刀有分寸,每塊的大小不會超過三亳,至少肉眼是看不出。”
吳菲端起來細看一下,確實如此,不過這後廚能做到這個地步的不說很多,也有兩三位,沒明白白蒙說這個幹什麼。
白蒙拿起旁邊砧板上,另一個學徒霍青切的蘿蔔,倒在了自己那盤蘿蔔塊裡面。
吳菲看到白蒙動作,有些莫名其妙,還是沒有明白白蒙想要說什麼。
“吳姐,你現在看這一盤蘿蔔,大小刀工能看出差別嗎?”白蒙平靜的聲音裡面,有一絲壓抑的憤怒。
大家紛紛定睛看去,露出訝色。
吳菲看了一會,又抖了下看看底下的,發現確實看不出一絲分別,大小均勻,切口光滑沒有一絲毛刺,好像流水線生產出來的零件,點頭道:“嗯,果然都一樣大,張蒙你到底想說什麼,啊!這……”
問到一半,她啊的一聲輕掩小口,自己也反應過來,白蒙想說,學徒霍青砧板上的蘿蔔是他切得!
“他們都是一個師傅教的,切出來的東西一樣大,有什麼好奇怪的?”詹開暢趕在白蒙開口前搶白道,聲音卻比剛纔指責白蒙時,低了何止一分。
“霍青,我們都是詹師傅教的,現在當着吳姐的面,各切一盤看看?”白蒙目光冷冷的看向那個霍青。
霍青臉色蒼白,嘴脣發抖,埋怨的看向詹開暢,發現他卻扭過頭去,好像對池子裡面的甲魚產生了莫大的興趣。
豆大的汗珠從霍青的臉上滾落,嘴脣哆嗦了兩下,忽然一捂肚子,痛叫道:“啊喲啊喲啊喲我肚子痛得不行了,吳姐我先去廁所!”
趁衆人沒有反應過來,霍青已經撅着屁股跑掉了。
衆人看到霍青臨陣脫逃,都大笑起來,吳菲也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不過白蒙說的被陷害,也被證明了真假。
詹開暢一張老臉憋得通紅,咳了一聲輕聲道:“大家都去準備中午的大單,閒在這裡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