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單于卻對她們分外冷淡。”蘇若晨有些遺憾。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總像一條單行食物鏈。
“是啊!——這世上並無絕對的公平,總是狼吃羊,羊吃草,而鮮有狼吃羊,羊亦食狼之象——一切皆是他們的命數!你我亦皆是一樣!”古力娜娜幽幽一嘆,其氣息猶如一朵火紅的鳳仙花默默開放。
“呵呵!”蘇若晨並非完全相信命運之類的說法,但又不願拂了古力娜娜的興致遂作感嘆狀,繼而拾起一張還算中意的衣樣,轉移話題道,“咱們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了!你看這件怎樣,華麗大氣,又符合琪琪格高高在上的氣質,只是可能造價會稍微高一些!”
古力娜娜看中的是衣料的質感,衣着是否舒適以及儘量搭配穿衣人氣質的衣服外觀,對所花銀兩倒無所顧忌,雖然眼下短缺,但用不了多久古力娜娜便能湊足製衣的銀兩:“就這件吧!”
看着古力娜娜淡然的神色,蘇若晨心內戲謔地想:俗話說高人雅士“視金錢如糞土”,如今看來倒也用不着非要高人雅士,只要你的錢財足夠你揮霍,任誰皆可視金錢如糞土!
自然,此乃蘇若晨一時之念,並非蘇若晨真正的觀念,總得來說,蘇若晨還是比較欣賞雅士的那種視金錢如糞土的高雅氣質的,與錢財多少無關。
“娜娜!”呼延飛不請自來,“若晨,你也在?我就知道你定會在娜娜蒼穹之中!看到你們能夠和睦相處我真是太高興了!”
“單于此來所爲何事?”古力娜娜所言極盡溫柔,卻並無多少溫度。
“無事,只是前來看看你與若晨!”呼延飛對古力娜娜略略冷淡的模樣並無絲毫不悅,依舊愛溺地看着古力娜娜。
“單于請坐!”古力娜娜與呼延飛客套幾句便回身又去了桌子後面忙碌起來。
入座,呼延飛與蘇若晨閒話幾句身子可好,是否適應之類的,轉而閒問古力娜娜道:“娜娜這是忙什麼呢?”
“做件衣裳,”古力娜娜淡然答道,“順帶給單于亦做一身麼?”
“娜娜!”未等呼延飛高興地應允,蘇若晨突然驚呼出口。
見古力娜娜復又給自己額外添加負擔蘇若晨有些難以置信,這個可是完全沒有必要主動承諾的而且是古力娜娜堪承受能力之外的事。
“怎麼?”蘇若晨的驚呼並未使得古力娜娜“幡然醒悟”,反倒使得呼延飛一頭霧水。
“沒,沒事!”蘇若晨倒沒說什麼,古力娜娜倒有些遮遮掩掩,不自然的模樣。
“對,沒事!”蘇若晨亦立即道,“我只是在想,二閼氏近來手頭忙,恐會晚一些時日纔能有功夫給單于製衣!”
“若晨!”古力娜娜連忙制止蘇若晨,並承諾呼延飛,“娜娜定會及時給您做好送過去!”
但此時任何話語皆於事無補,呼延飛已然面色如冰。
“不必了,我不喜勉強他人。娜娜、若晨先忙,我先走了,改日再來看你們!”呼延飛沉聲道。
古力娜娜本想挽留,但爲時已晚,待古力娜娜飄飄然追出穹廬,呼延飛瞬間早已不見了蹤影。
“沒想到呼延單于竟如此小心眼,一言不合便拂袖而去。”蘇若晨驚詫之餘歉意地看了略有些失落的古力娜娜一眼,像是對古力娜娜解釋,又像是自言自語。
“單于生性直率,氣惱便是氣惱,發怒便是發怒,如今這般壓抑心中怒火只是拂袖而去的行徑可是少之又少的!”古力娜娜爲蘇若晨解釋着,眉目中仍是略有些隱約。
古力娜娜雖刻意淡化,但仍舊依稀可見的眉心的一團憂鬱,這自是逃不過蘇若晨敏銳的雙眸,蘇若晨輕輕拉起古力娜娜白皙如玉的手,歉意地道:“抱歉,本以爲娜娜不喜歡單于便不會介意單于的一顰一笑,不成想娜娜對單于還是有感情的!是我太大意了!”
“哪有!若晨言重了!”古力娜娜終於綻放出平日裡那般溫潤而真切的笑容,“我只是覺着人人皆不應受到來自他人的拒絕,換言之,我不想傷害任何人,哪怕對我並不友善之人,哪怕我所厭惡之人,包括單于!”
“娜娜亦有自己所厭惡之人?”蘇若晨很是好奇,如此這般不慍不火之人不是應當博愛天下人麼,竟也會有其看不順眼之人?
“是啊!”古力娜娜笑容如水,“這世間有幾人能拋卻憂思與偏見,以德仁之心待自己厭惡甚至恨之入骨之人!至少我這個凡塵女子是做不到的!”
的確,無論一個人如何靜心養性,使得自己面上再出塵,仍免不了爲塵俗所牽絆。
“糊塗!”蘇炫聞訊匆匆趕來,“殿下怎可以隨意於自己府中對太子殿下下手!那豈非此地無銀三百兩之舉!”
“此事我亦是不知情的!”龍霍雲面色嚴肅,一把將給自己送酒的那個下人張用拽了衣領摔於地上,“都是他!是他擅做主張做出這等丟人現眼之事!”
見張勇戰戰兢兢伏於地上,蘇炫略嘆一口氣,使自己漸漸平靜下來,威嚴地對張用道:“果真是你嗎?”
“是,是小人,私,私自做主,將酒調換!”張用顫顫巍巍、抖抖嗖嗖地道,蘇炫幾乎聽得到張用牙齒相扣的聲音。
“大膽!”蘇炫提高嗓音,正要怒喝張用,張用身子伏得更低了,整個身形抖成了一片。
“將張用拉下去,聽候本王發落!”龍霍雲立即搶過話頭威喝道。
蘇炫被龍霍雲打斷,略有些不自在,但這畢竟是秦王府,秦王府的人理應歸龍霍雲處理。稍作調整之後蘇炫再次開口問龍霍雲道:“倘若我未猜錯,秦王殿下自作主張與太子殿下結盟?”
此事乃龍霍雲親自而爲之,龍霍雲推脫不得。蘇炫緊盯着龍霍雲看他還能找出什麼理由來搪塞,龍
霍雲恐不會蠢到說是t他人挑唆吧!
只見龍霍雲思索片刻覺着似乎無話可辯,遂轉而說服蘇炫道:“我這也是爲了我們的大計着想——蘇將軍你想,倘若我們與太子殿下聯盟,太子殿下豈非更加大意,如此即便我們暗中下手,三弟亦不會懷疑道我們身上來!如此一來我們豈非穩操勝券!”
“可是,秦王殿下是否想過,我們的最終目的是什麼?”蘇炫儘量壓抑住自己的怒火,儘量使自己語氣平穩。
“手握皇權,一統天下!”龍霍雲鄭重、神聖而又豪情壯志地回答道。
爲避人耳目,對於此事蘇炫與龍霍雲平日裡皆只是隱晦地一句帶過,從不明確說出。今日蘇炫突然問起,龍霍雲自是清楚,蘇炫意在何爲。
“對,只是倘若你如今一意孤行,與太子殿下私交甚密,等到時機成熟復又剷除太子殿下,衆人豈非將你當作反覆無常的小人看待!君如舟,民如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如此失了民心,即便你奪得皇權卻失了人心,豈能坐穩皇位!”蘇炫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道。
“如此爲奪皇權弒兄殺父者歷朝歷代比比皆是,卻也不見他們如何被臣民之水傷及絲毫,依本王之見,只要手腕強硬,”龍霍雲咬牙道,“便沒有辦不成的事,包括治理天下!”
“秦王殿下!”蘇炫仍舊不甘心,再次苦口婆心地勸說龍霍雲道,“如今仍是我等拉攏人心的關鍵時刻,切不可掉以輕心啊!倘若秦王殿下執意一意孤行,那微臣……微臣便也無能爲力了!”
說着蘇炫無奈地甩了下衣袖,背過身去,板了臉不再言語。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龍霍雲自然明白蘇炫乃當真有些惱火了,倘若自己再不服軟,恐蘇炫隨時便會撂挑子不幹了。龍霍雲如今畢竟算不得羽翼豐滿,倘若當真有恃無恐亦斷不會拉攏龍月傑這個最大的敵人,權衡利弊,龍霍雲訕笑着安慰蘇炫道:“此事本王也就是說說,本王自不會隨意違逆將軍的計劃,畫蛇添足,自尋麻煩!只是如今本王已然與太子殿下挑明聯盟之事,蘇將軍可有好的主意阻止將軍所言之事發生?”
“如今事已至此,也只能暫且先與太子殿下交好,等尋了合適的機會再謀劃脫身之事!”蘇炫心中想着此事,忽然覺着有些疲憊,心想難道自己選擇龍霍雲本身便是個錯?但人生沒有回頭路,何況蘇炫已在此路上行了很遠,回不得頭了,因而即便之後的路是用來爬的蘇炫亦要堅持爬完!
“好!”龍霍雲答應着,突然想起蘇若晨之事來,遂藉機提出來與蘇炫商量,“關於太子妃之事,仍未找到什麼眉目!近來拓跋部落王宮守衛愈加嚴密了,我派去的人幾乎搜查了拓跋部落各個角落仍是一無所獲,不知他們究竟將太子妃藏於何處了!”
“秦王殿下可確定太子妃定然是在拓跋?”蘇炫沉吟片刻,有些質疑地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