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琪琪莎近來幾次三番拜訪蘇若晨皆不歡而歸,這使得其心內更是叢生出以恨意澆灌的嫩芽。
“哎~”一向喜好爲古力娜娜出頭的蘇若晨尚未開口,呼延娜日倒是看不下去了,立即準備叫住琪琪莎,但古力娜娜卻一把拉住呼延娜日低聲對呼延娜日說:“算了,她心情亦不好……”
“二閼氏,做人不可太過軟弱,太過軟弱人人皆會想將您踩在腳下,以顯示其霸氣,如此久而久之你豈非受盡欺凌!”呼延娜日有些不滿地道。
此言自古力娜娜自己口中說出此言,倒也無甚,倘若自蘇若晨口中說出便也有些尷尬了,如今自呼延娜日一個孩子口中說出,古力娜娜自然是瞬間便面紅耳赤。
“娜日!”蘇若晨敏銳地感受到古力娜娜的不自在,立即笑着圓場道,“二閼氏這並非軟弱,而是謙遜、忍讓,都說得饒人處且饒人,能有二閼氏這般胸襟之人實屬難得!”
“這個對我來說倒有些似乎晦澀難懂了!”呼延娜日懷疑道,“我只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絕不容忍,她人都欺負到我們頭上了爲何還要替她說話話!”
“這個的確有些難懂,”蘇若晨打着哈哈道:“娜日以後自然會懂的!娜日,那邊桌上有乾果,你去拿些吃吧!”
騰格爾蒼穹內,呼延飛與呼延靜相對而立,面色清冷。
“大哥承諾會好好保護若晨,如今這承諾何在!他緣何會傷成這樣!”呼延靜雙目圓睜,眼中佈滿血絲,幾乎怒吼着首先開口打破僵局。
“她將來將會是你的嫂子!”呼延飛並未回答呼延靜之問,而是意欲一語驚醒呼延靜這個夢中人。
呼延飛自以爲此事並非巧合,亦非自己多想。
“我知道!”呼延靜咆哮着轉移話題,“可是你便是如此對待她的嗎!“
呼延靜並未十分注意自己正碰觸了呼延飛的逆鱗之處,仍是質問呼延飛爲何不照顧好蘇若晨。
“請注意你的身份!”呼延飛逼近呼延靜一步,幾乎咬牙切齒地道。
此言深有歧義,但呼延飛卻渾然不覺。
“長兄?”見呼延飛如此對待自己,呼延靜一愣,僵立原處。
從小到大呼延飛對待呼延靜這個弟弟甚至比對待自己的親生子女還好,呼延飛朝呼延靜咆哮之時於呼延靜記憶中幾乎不見,更何況談及身份之事。
“哈哈哈哈!”呼延靜突然瘋癲一樣笑着吼道,“以你可汗的身份壓我是嗎?我今日還就不怕你這個單于了!”
“不是的!”呼延飛想說什麼用以解釋,但怎奈突然口拙,話到喉頭卻不知從何說起。
“哼!”呼延靜心內一股無名之火直衝顱頂,將自己的理智擊得粉碎,“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從此以後我不再稀罕住在你的可汗王帳!”
說着呼延靜便甩袖
而去,徒留呼延飛神色黯然的對着呼延靜離去的方向癡然而望。
“阿耶!”隨着冷冷的一聲輕喚,呼延巴圖進得呼延飛房中。
呼延飛早便料到會有今日,卻沒想到會來的這樣早——爲了更爲順利地獲得蘇若晨的芳心,早在蘇若晨被帶到呼延部落單于王宮之前,呼延飛便藉故將呼延巴圖暫時送了出去,還美名其曰“深造”,但是讓呼延飛始料不及的是呼延巴圖竟半路偷偷跑了回來,而且在這個混亂的時候回來,當真是“屋漏偏逢連陰雨”!不過好在此次鬧事的並非琪琪莎,倘若是琪琪莎被關了禁閉,恐呼延巴圖拼了小命亦要將琪琪莎救出來。
“嗯,你回來了!”呼延飛自知有愧,遂破天荒地並未責怪呼延巴圖。
“阿耶,是你故意將我支走的對不對,是爲了那個女人對不對!”呼延巴圖卻是上來便氣勢洶洶不依不饒地質問呼延飛,而且欲說愈是氣惱,“虧我如此信任於你,你竟這般糊塗——爲了那女人你竟趕走了王叔對不對!”
原來呼延巴圖已於門外偷聽了一會兒,呼延靜奪門而出之時,呼延巴圖曾試圖攔住呼延靜卻是徒勞無功、無濟於事,看着呼延靜揚長而去的神情呼延巴圖怒火更勝,遂有了呼延巴圖突然改變主意進入呼延飛單于王帳之舉。
提到剛剛離去的呼延靜呼延飛亦是猶如鋒芒在背,濃烈的羞愧與憤惱之情交織心頭,使得呼延飛不禁發起火來:“住嘴!”
呼延巴圖卻是完完整整地傳了呼延飛這般烈性子,明知觸了呼延飛逆鱗卻仍舊變本加厲地吼道:“爲了那女人你便不要我了是嗎,不要阿囊了是嗎,不要其他所有閼氏了是嗎,不要你整個呼延江山了是嗎!”
“放肆!”呼延飛怒不可遏,幾乎有衝上去賞呼延巴圖幾個耳光的衝動,也顧不得考慮而太多,只是放任自己沉喝道:“快,將這個逆子給我拉下去,關於其蒼穹之中,不准他人探視!”
“阿耶,我瞧不起你!”呼延巴圖被侍衛拉扯着離開,但王帳中仍能隱約聽見呼延巴圖歇斯底里的呼延聲,“你爲了一個女人將你最親最近的妻兒兄弟全都拋棄!……”
呼延巴圖這一來使得本已心亂如麻的呼延飛更添幾分憤恨。
“啪”地一聲,一張無辜的桌案莫名其妙地承載了呼延飛的憤惱,顫了幾顫,險些四裂開來。
琪琪格被關了禁閉自然更是恨蘇若晨恨得要要切齒。
“蘇麗爾!”琪琪格憤恨地咬了脣思慮半晌,像是下了決定一般對蘇麗爾吩咐道:“去取些布頭與針線來!”
“是!”蘇麗爾應着轉身欲離去,卻聽琪琪格放低了聲音道:“順便替我打探一下蘇若晨的生辰八字!”
“大閼氏!”蘇麗爾腳步一滯,面上是難以置信的表情,儘量壓低自己因吃驚而略有些顫抖的聲音,“您是要行巫術扎小人麼!那可是
極損陰的事啊!”
“你不用問,去給我弄來便是!”琪琪格正在氣頭上,勸說是沒用的!
“大閼氏,奴……奴婢不敢,”蘇麗爾戰戰兢兢地道,“這可是單于明令禁止之事,若要是讓單于知道非扒了奴婢的皮不可!”
“叫你去你便去,哪兒那麼多廢話!難道你還要我自己親自去弄嗎?”琪琪格見蘇麗爾竟敢違抗自己的命令,更是怒火攻心,不能自抑。
蘇麗爾眼淚汪汪地低了頭,一步三挪地離去。
琪琪格仍舊怒火難息。
呼延靜的確是於氣頭上方說出了離開王宮之言,不過離去之後呼延靜便後悔了,從小到大呼延靜從未離開單于宮,即便偶爾出了單于王帳亦是極快便回去,如今硬着頭皮跑出單于宮殿,竟不知何去何從。而且呼延飛也真是奇怪,呼延靜本以爲呼延飛會追來,不成想呼延飛竟無動於衷!呼延靜一邊踽踽行走在路上,一邊口中抱怨着呼延飛竟這般小氣。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呼延靜衣着單薄——近幾日呼延這邊的氣候返暖,晝夜溫差大,白日裡只穿個夾襖便也能湊活過去,夜裡卻是多加兩層厚實的披風亦不頂用。
也就在此時,呼延靜的腹中竟不爭氣地唱起了空城計,使得呼延靜既尷尬又懊惱,不知是被清冷的寒風迎面而催還是由於心中思緒太過雜亂,呼延靜竟鼻頭一酸,險些掉下淚來。
摸了摸單薄的衣裳,不但連半點銀兩都沒有,甚至連塊值錢的物件都不曾帶——平日裡呼延靜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怎會用到這些多餘的東西——初遇蘇若晨之時相贈蘇若晨的那些也不過是呼延飛臨時相贈。
眼見視線所及之處燈火漸亮又漸滅,呼延靜腹中亦是由餓到餓過,再到更兇猛的餓意幾乎吞噬掉全身的氣力。摸遍全身,呼延靜只找到一塊模樣精緻,質量上乘的玉佩,那玉佩可是呼延靜生母留與呼延靜的,呼延靜日日戴在身上,即便是沒了性命亦是不能丟的,何況當掉!
“沒想到有朝一日我也會這般虎落平陽!”呼延靜有氣無力地自嘲道,“看來我堂堂右賢王今日便要在此過夜了!”
呼延靜蜷縮於一團沾了霜凍的枯草堆裡,凍得哆哆嗦嗦——這堆枯草雖然潮溼寒冷了些,至少可以遮擋刺骨的寒風,也使得這漫漫長夜還好過一些,只要過了夜晚,白天便有的是謀生的機會!呼延靜如此想着,雖然困得腦中一片混沌,眼睛似乎塗了煤渣一般青澀,但仍是凍得難以入眠。不過呼延靜終究是太睏倦了,輾轉半夜終於還是迷迷糊糊進入睡夢之中。
“右賢王!”呼延靜被人自睡夢中叫醒,“莫要在此風口上睡着了,當心着了涼!右賢王還是隨屬下回王宮睡吧!”
雖然極度疲憊與睏倦之後剛剛入睡又被喚醒,呼延靜十分不悅,但聽聞能有舒適的地方入睡呼延靜還是高興地強行撐開了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