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酒經過我處之時,我藉故沾了一點酒用銀針探過,銀針並無變化!”高忍信心滿滿地道。
“銀針之法不可盡信!”龍月傑卻擺手道,“我便知道一種西域傳過來的毒藥是用銀針探不出來的!”
正說着,龍月傑突然戛然而止,側首看着高忍道:“對!一種闢毒之法只能檢測一種或是幾種毒藥,那麼說,那酒仍舊有可能是加了毒藥的?高忍,你可曾聽聞過,有一種毒溶於酒中無色無味,無法以銀探知,亦不會生出泡沫、熱氣等表象——只是細細聞去有一絲若有似無的清甜、發苦的滋味!”
“不曾聽聞!”高忍的回答如一瓢冷水,瞬間將來龍月傑的希望與熱情澆滅。
“不過,我知道一位神醫,他曾給人解毒無數,倘若能找到他,或許一切便有答案了!”高忍思索片刻接着道,“只是那位神醫與一禪法師一樣喜好雲遊四方,是極難找到的!”
“找一個人並不難,麻煩的是我們手中並無證據,只是向那神醫訴說你我所見所聞,那神醫定然難以判斷!”龍月傑顧慮道。
“這個太子殿下便不必擔心了!”高忍面上終於露出了笑模樣,“你看這個!”
只見高忍自一個小布包中取出了一塊酒杯碎片。
“高兄弟果真心細如髮,”龍月傑笑道,“只是我不太明白,你不是說你以銀器測過那酒了嗎,爲何還會再拾揀那酒杯碎片?”
“此事說來也算是我多管閒事!”高忍笑笑,“我看那下人戰戰兢兢、手抖抖嗖嗖收拾酒杯碎屑之時,心想同樣是皇子的下屬,我作爲太子殿下的下屬,日日如此逍遙自在;而他作爲秦王殿下的下屬卻被秦王殿下呼來喝去,日日擔驚受怕,突然對其有些不忍,遂蹲下身來與他一同收拾酒杯碎片。只是或許是他太過緊張的緣故,收拾完地上的碎片便匆匆離開了,全然未意識到我手中仍有碎瓷片殘留。既然揀了,我總不好再扔於地上,只好以布包裝了起來,沒想到竟然還能派上用場!”
“哈哈!”龍月傑被逗樂了,忍不住朗聲大笑,“居然有如此之事,當真讓人唏噓啊!”
“呵呵!”高忍亦略有些尷尬地笑了。
“此事便交與你處理,注意切不可打草驚蛇!”笑鬧稍傾,龍月傑正色吩咐高忍道。
“是!屬下務必完成任務!”高忍亦正色抱拳道。
“靜好!”冥思苦想半晌仍不得什麼結果,蘇若晨忍不住叫住靜好道:“過來,這邊坐!”
“奴婢不敢!”靜好並不坐,只是恭敬地立於一旁,雖說着不敢,但面上卻是不卑不亢的神色,“有何事,四閼氏儘管吩咐便是!”
蘇若晨無奈地輕嘆一口氣,不再去管它只是隨意問道:“大閼氏與三閼氏似乎並不待見於我,爲何連二閼氏都不聽我勸解——更
讓人無法容忍的是娜日竟然如此快便背叛於我!”
蘇若晨欲說愈惱,說到最後聲音不禁有些顫抖,面上亦升騰起一絲黯然。
“這或許怨不得她們!”靜好一開口便是落井下石,“您的到來使得大閼氏與三閼氏感受到威脅,因此她們定然會仇視於你;二閼氏雖然對人和善,但有時心思還是有些頑固的,不聽勸解亦是情理之中;娜日居次年幼無知,是非不分,方會同意與你串通一氣對抗單于——既來之則安之,嫁與單于做四閼氏又非丟臉之事,四閼氏何以推三阻四,甚至拉娜日落水!”
看來靜好對呼延飛乃絕對忠誠,真不知呼延飛給靜好使了什麼好處,竟讓她如此迷信於呼延飛。
聽着這些不堪入耳的指責的話,蘇若晨突然覺着有些委屈,遂不再言語,只伏於桌案上發呆。
“神仙姐姐!”經歷了昨日之事,聽到呼延娜日前來,蘇若晨再沒有之前那般熱情了,仍是佯裝並未聽見,只是伏於桌案上,一動不動,彷彿睜着眼睛睡着了一般,直到呼延娜日飛奔至蘇若晨身邊,蘇若晨方懶懶地起身,淡然問道一句:“娜日來了!”
“神仙姐姐~”呼延娜日很快便意識到了蘇若晨寫於臉上的不悅,遂可憐巴巴地靠近蘇若晨,並搖着蘇若晨的手臂,道:“神仙姐姐你還在生我的氣嗎?神仙姐姐我昨日當真不是有意惹你生氣的!”
“我並未氣惱!”蘇若晨瞬間被潛意識中的孩子性兒佔據了理智,“你且玩耍去吧!”
“神仙姐姐原諒我好嗎!”見蘇若晨似乎當真生氣了,呼延娜日眼圈一紅,晶瑩的淚珠於眼中若隱若現,“那並非我的本意!”
“我知道!”蘇若晨語氣稍稍和緩,但仍舊有些不悅,“他畢竟是你的親生阿耶!”
“不是這樣的!”呼延娜日說着便掉下淚來,“這麼多年來,阿耶對我有求必應,但是阿耶從不同意我於阿囊忌日之時前往給阿囊掃墓!此次阿耶好不容易同意我可以於今年阿囊忌日之時帶我前去掃墓,只是條件便是讓我勸說於你……”
呼延娜日囁喏着,聲音愈來愈小,似乎仍舊爲難於無法抉擇。只是蘇若晨仍舊聽明白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蘇若晨亦並非鐵石心腸之人,聽聞呼延娜日此言,蘇若晨瞬間便記起了龔婉蓉、紅葉等人的死,心中一軟,亦是紅了眼圈:“無礙,事情都過去了,便莫要再提!不知娜日阿囊忌日我可否同往一同掃墓?”
“當然可以,阿耶定然會同意的!”呼延娜日聽聞蘇若晨之言甚是激動,生怕蘇若晨心中與自己生分起來,仍舊解釋道,“至於我勸說神仙姐姐之言,神仙姐姐完全可以不聽的——請神仙姐姐相信娜日,娜日定然會阻止阿耶娶神仙姐姐爲閼氏的!”
近來古力娜娜那邊正忙得不可開交,一邊忙於爲琪琪格、琪琪莎查閱
、挑選樣式製作華衣,一面爲琪琪格給呼延飛準備的送行宴思索、蒐集、設計菜式。蘇若晨本來有些惱怒古力娜娜不聽勸告,執意接下這些擔子,後來想想又於心不忍,主動日日前往相幫。
“其實我本不想再多說,可是又忍不住不說,”如今蘇若晨與古力娜娜相處和諧,彼此已極爲熟悉,蘇若晨的話便也多了起來,“這種要花費自己的銀兩、自己的功夫,到頭來卻又出力不討好的事以後你便莫要再接了!看着你如此辛苦的模樣,讓人好生心疼!”
聽了蘇若晨的勸說,古力娜娜手中選樣的動作未停,虛無縹緲的聲音彷彿一曲仙樂:“我並不甚計較這些——銀兩沒了還會再有;結果是否受到她人讚賞亦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問心無愧便可以了;而且這王宮之中日日無事可做,閒着也是閒着,反倒更寂寞地難受,倒不如找點事做,也讓自己更爲充實一些!”
說完,古力娜娜嫣然一笑,使得蘇若晨覺着古力娜娜舉手投足間流露着優雅之氣。
“這倒也是!”蘇若晨聽古力娜娜如此說倒對古力娜娜刮目相看,但對於古力娜娜心中所想仍是疑惑萬千,“你既然深得單于寵信,自是不會斷了銀兩,只是單于日日來看你,你仍舊還會寂寞嗎?”
“是啊,寂寞是心的寂寞,而並非面上的溫情!”古力娜娜仍舊笑得溫潤,彷彿在訴說他人的故事,“我且問你,你爲何不願嫁與單于作四閼氏?”
“我已嫁與水月國太子爲妃,生是她的人死是他的鬼,又豈能再嫁與他人爲閼氏!”提到此事,蘇若晨振振有詞,“何況我與太子殿下兩情相悅,對單于絲毫並無情感可言!”
“就是了!”古力娜娜接過話來,將緣由戳破,“只有與自己能夠情投意合、琴瑟和鳴之人一起,心中方能如活水,汩汩而動;倘若只是有人一廂情願,即便他對你再好,心依然會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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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如此!”蘇若晨狡黠一笑,湊近古力娜娜的耳畔,低聲問了句什麼,古力娜娜白皙的雙頰頓時染了一層淡淡的紅暈。
古力娜娜一面羞惗地遮了面,一面嬌嗔道:“若晨休要再提了!那皆已是過眼雲煙,不提也罷!何況如今我已嫁與單于,那些事翻出來亦非什麼光彩之事!”
“哪個沒做過幾件昏了頭腦的事,誰人沒幾個塵封於心底不能說的秘密!”蘇若晨豁然而笑,“回憶總是美好的,但亦不可冷落了眼前的時光,我能理解於你!倒是可憐了那呼延單于,守得住你的人卻攔不住你的心!”
“咱們倒也用不着擔心於他,他身爲呼延單于,自是爲天下衆多女子所傾慕,琪琪格與琪琪莎兩姐妹便是愛他愛得挫骨揚灰!”古力娜娜復又恢復了一貫的溫柔嫺靜,如水的眼眸中絲毫不見羨豔、記恨,亦不見憐憫,彷彿於古力娜娜心目中, 這大千世界的一切皆是絕對地公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