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傳來瓷器落地破碎的聲音,接着是許連平的告饒聲:“方……方瑞,你敢打我,你竟然打我……是你妹妹貼上來的,賤人,她就是個賤人……哎呦。”
滿地找牙裡面拳頭落肉的聲音讓外面的人聽得心驚肉跳,聽得小廝都呲牙咧嘴地直抽氣兒。小廝心急火燎地又不敢進去,可憐巴巴地看向許嘉彤:“四……四姑娘,要不您進去看看?”
“還是等老太太的人過來,要不你去請三夫人過來?我一個姑娘家,又不認識方爺,進去了也勸不住。”許嘉彤可不想直接去趟這灘渾水。
“可是……四姑娘……”小廝就快哭出來了,他哪兒敢去找鄭氏,鄭氏一定會把所有事都推到他們這些下人身上,不被打死也得發賣。
許嘉彤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以爲現在這樣三夫人就會不知道了麼?”
小廝這才醒悟過來,跑着去找鄭氏。許嘉彤在外面由着時不時的碧水裝模作樣地喊兩聲“大公子,您還好嗎?”,自己焦急地來回走來走去,一看就是想進去又不敢進去。
“四姐姐,來了,老太太來了。”許嘉晴趕了過來,身後跟着雪心,李氏和雪翎則是落了好大一段跟在後面。
許嘉彤望過去,連忙去迎,李氏果然沒有放過這個責備鄭氏教子無方的好機會。另一邊鄭氏也聞聲趕來,一邊疾走一邊厲聲呵斥着前去報信的小廝。
方瑞琢磨着折騰的差不多了,拎着許連平的耳朵,一掌把他打到了前廳的地上,許連平正臉撞上了桌腳,捂着嘴嗷嗷哀嚎。
李氏油許嘉彤、許嘉晴一左一右扶着剛進了前廳,就看到這一幕,心裡再不舒服看到自己的親孫子被打得眼眶青腫、口中流血,地上那一灘污穢裡還有白色的硬物,不出意外應該是許連平的牙。
“我的乖孫啊。”李氏失態地道,礙於規矩,她從不在人前逾矩稱許連平他們爲“孫”,“這……這……這……方爺,你怎麼能打我們家連平,許家和方家從你父親那輩就有交情,他到底哪裡得罪了你,你要把他打成這樣。”
許嘉彤也嚇了一跳,沒想到方瑞居然敢在許府明目張膽地逞兇打人。許嘉晴已經抹着眼淚抱着許連平哭,一臉委屈地擡頭看着方瑞。
鄭氏這時候進來了,也如李氏一般反應,不過她比李氏先鎮定了下來,指着方瑞道:“你這個樣子,我要告訴你父親,我要報官!我家老爺雖然沒本事,可我家哥哥在西都做官,你們方家以爲我們許家沒人就敢胡作非爲,想得美,我一定要爲我兒子討回公道!”
方瑞剛纔打紅了眼,此時仍然兇相未斂,他手指着許連平,看樣子還有可能再上去來上一記重錘:“告官?好啊,要丟人就一起丟個夠,我打你兒子,你兒子勾引我妹妹。壞人婚事,拐帶良家閨女,看看縣太爺幫誰!”
“母親,母……我……沒有……”許連平滿嘴是血,牙掉了直漏風,口齒不清地說。
“老太太,老太太您沒事吧?”許嘉彤不便插話,只顧着李氏。
鄭氏氣得渾身發抖,指着許連平,怒道:“你說連平勾引你妹妹,胡說!我們連平能看上你妹妹?他是要考取功名的,他的夫人就算不是官宦人家的千金,也會是書香門第的閨秀,他纔不會和一個商賈之女有這種瓜葛。你要污衊也要看看人,方爺你也是家大業大的人,爲何一定要污衊別人?”
“啪啪”方瑞擊掌,他的下人把盛着玉佩的匣子拿到鄭氏面前,只聽他道:“夫人好好看看這玉是不是許連平的?如果我沒有記錯,這是你們許家家傳的玉佩。夫人既然說他沒有勾引我妹妹,那能否解釋一下這塊玉佩如何會在我妹妹那裡?又爲何我妹妹爲了這塊玉佩竟然要和我這親哥哥翻臉?”
鄭氏拿過那玉佩,拿着的手開始發抖,這玉是許家嫡出男孫纔會有的。許家這一輩許孝祖只有一個庶子許連,而許孝賢很幸運地和身爲正妻的她生下了嫡子許連平,也是許家這一代唯一的嫡子。
這玉佩只在嫡子出世時由族裡世代相傳的老師傅雕琢而成,每一代都會把名字裡表示輩分的字刻在裡面,這一代正是“連”字,而許連平是唯一擁有“連”字玉佩的人。這玉還是他開蒙那年,老族長親手給他佩戴上的。
“母親,不是……不是……白定給爺說……怎麼拿到當鋪裡的……”許連平指着小廝嗷嗷地大喊,可是耐不住疼痛,沒說幾個字就捂着嘴說不出話了。
方纔去報信的小廝名叫白定,此刻正慌的腿上只打擺子,被許連平這一指,又聽到當鋪二字,嚇得兩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碎了一地的瓷瓶茬子上,疼得想叫又不敢叫。
“夫人吶,小人不知,小人不知啊,大公子最近讓小人典當了許多屋裡的東西不假,可是這玉小的不知啊,小的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打這玉的主意。就是公子要典當,小人也要豁出性命攔着。”白定哭天搶地地道。
鄭氏聽到當鋪二字,已經不管什麼玉佩了,發瘋了似的往許連平屋裡衝,不一會兒裡面就傳來翻箱倒櫃的聲音,還有鄭氏大哭地聲音。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李氏用柺杖戳着地,氣得臉色發情,但看得出已經鎮定下來了。
許嘉彤扶了許嘉晴起來,對李氏道:“老太太,大堂兄的傷要緊,要不先請個郎中過來,您再和方爺慢慢說。”
“這屋裡屋外的下人都死絕了嗎?還不快去請郎中。”李氏喊完這一嗓子,下一刻就開始喘粗氣,到底是年齡不饒人了。
外面終於有下人進來要把許連平扶到榻上去,方瑞上前兩步,一腳踹上許連平胸口,怒道:“這件事沒有說清楚,你想離開這兒,就留下一隻手!”
“你打我……你還敢打我。”許連平捂着胸口,想跳起來,又因爲疼痛身子剛起來一點兒就又跌了回去。
“打的就是你!”方瑞一拳打過去,正中許連平的右眼,許連平向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