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彤說的話半點沒有添油加醋,萬一事發,方瑞去問方芯娘也只會得到一樣的答案。()
“原本我只是以爲他們相識多年,出嫁後恐怕朱門永隔,想要聚上一聚正是人之常情。可是聽了我三嬸孃和五妹妹的話之後,覺得此事並沒有那麼簡單,故而斗膽來見方爺。旁的人我自是不管,也不敢管、不能管,但決不能讓他們阻礙了我回西都的路。”許嘉彤這最後一句說得情真意切。
方瑞目光冷颼颼地從她臉上掠過,一腳踹翻了一旁的矮凳:“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含沙射影地說我妹妹不貞?”
“方爺誤會了,只是防患於未然。若是防好了,自然無事。若是不好了,一語成讖。方爺一定不想看到後者,畢竟令妹的婚事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許嘉彤隱晦地道。
若是直接說方芯孃的婚事是爲了方家的前途,定會傷了方瑞的面子,在聰明人面前,只要點到爲止就好。
“茲事體大,四姑娘一定知道一旦防範此事,要是有便罷了。要是根本沒有此事,一切只是姑娘和我方瑞的猜想,就會傷了我和我妹妹之間十六年的兄妹之情。”方瑞權衡道,他當然知道許嘉彤不可能無的放矢,但他還是想考驗她一下。
許嘉彤看了看他,正色道:“方爺,做人不能太貪心了,從方大姑娘的婚事定下來的時候開始,你和方家就已經對不起她了。無論你眼下防不防他,只要她嫁入縣丞府,她就註定要恨你和方家。既然事已至此,你難道還打算賠了妹妹又折兵麼?”
“你是說……”方瑞斜眸道,沒想到許家一直沒露面的四姑娘竟然是這樣一個狠辣角色,對陌生人談起陰謀詭計都能面不改色。
“方爺也是性情中人,把妹妹嫁給一個瘸子,心裡也一定不願意。可是既然決定無法更改,就索性痛快一點。不要不僅沒了妹妹,跟縣丞大人的公子親沒結成,反而結下仇。”許嘉彤並非危言聳聽,若是他們真鬧出點事兒來,必定是這樣的結果。
這回方瑞沒有猶豫,乾脆地道:“這件事我自有打算,姑娘回去後也請盯着許連平,你這堂兄……他要是壞了我方家的事,也不要怪我不念舊情。”
“方爺放心。”許嘉彤又寒暄了兩句就向他告辭,臨出門時回身道,“方大姑娘若是把玉佩還回去了,方爺就可以不追究了。若是還留着,方爺切不可掉以輕心。”
方瑞是脂粉場上行走慣了的人,對各種女人知之甚深。許嘉彤的言外之意他一聽便徹底明白了,發泄着又狠狠踹了桌子腿兒一腳。
關上門,許嘉彤聽到這一響微微笑了笑。若是方芯娘已將玉佩歸還,那她對許連平的執念,也許真的只在於見上一面而已。
反而若是玉佩還在她手裡,纔是不妙。因爲那意味着她還想糾纏。萬一方芯孃的婚事有變,對兩家來說都並非善事。
不過許嘉彤還是有些希望這件事出變故的,她也不想看着方芯孃的一生就此埋葬,可是一來許連平恐怕還比不上縣丞那瘸腿的公子,人家是身殘,他可是缺心眼兒。二來,一旦出了變故,她去西都的行程恐怕又要被拖慢了。
+++++++++++++++++++++++++++++++++++++++++++++++++++++++++++++++++++++++++++++
過了兩日,春意更濃,綠草如茵,院子裡的花結了花骨朵,風一吹搖搖晃晃地互相碰撞着,信步而行,一眼望去,隨處都是生氣勃勃。
雙繡和阿湘從鄭氏那兒領了衣裙首飾和物品單子,回來後先將前者給許嘉彤過目,又將後者交給了碧水,這些都是許嘉彤去福緣閣守歲時要用的。
“姑娘,明天就要去佛源閣守夜了,三夫人送了東西過來,奴婢也準備了軟墊、薄衾,以被守夜之用。”碧水笑道。
“明晚入內守夜,後日誦經一天,到晚上再出來。你再幫我找一點參片,我怕熬不住。”許嘉彤作息一向規律,怕這一日一夜熬不住。
其實許嘉晴嬌生慣養,也一定熬不住。可是許嘉晴躲懶睡上一覺沒人敢追究,可是她許嘉彤卻不敢,能躲懶找個地方靠着歪會兒就不錯了。沒有參片提神,她還真熬不住。
碧水應下,笑道:“這幾日都沒有消息,看來方爺已經處理好了。”
“這可不見得,還是小心爲妙。宴賞推到了守夜之後,我覺着是三嬸孃也怕宴賞上見了方大姑娘,五姑娘那兒會有變故。”許嘉彤反而覺得越是沒有動靜,事情越不穩當。
“四姐姐,四姐姐……”許嘉晴三步並作兩步地小跑了進來,拉起許嘉彤的手就往外走,“出事了,要出事了。”
許嘉彤拉住她,讓她站穩,笑問道:“看你急匆匆的,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不說,我心裡沒有準備,去了也沒用。”
許嘉晴說話比平時快了許多:“方大哥來了,臉色很不好,先是讓下人給哥哥呈上一個匣子,打開裡面竟然是哥哥自己的玉佩,然後方大哥就一拳打在了哥哥臉上。小廝上去阻止,可是方大哥把哥哥拽到裡間去了。”
“他們吵架了?”許嘉彤裝作什麼也不知道。
許嘉晴搖搖頭,顫聲道:“不是,他們都好多天沒見過面了。方姐姐那兒……不會的,而且那塊玉跟方姐姐沒有一點兒關係。”
“走,先去看看。”許嘉彤怕她着急再摔倒了,一路扶着她,到了後面園子裡的岔路,她停了下來,“這事兒讓三嬸孃知道了恐怕會生氣,可是又不能沒個見證,畢竟牽扯到了許方兩家,你去老太太那兒請個得力的人過來。”
“四姐姐說的對,我這就去。”許嘉晴本想讓冬雪去,可回頭一看,才發現出來的急竟沒讓她跟來,只得自己去了。
許嘉彤和碧水先行一步,到那兒時許連平仍和方瑞在裡間,裡面時不時地傳出爭吵聲。有小廝在門前探頭探腦,見來人是許嘉彤,又忙着去攔。
“四姑娘,我們公子交待了,不能讓別人進去。”小廝道。
“行了行了,知道你們眼裡沒有我這個四姑娘,是五姑娘請我過來的。她去長輩那兒請人了,一會兒就到。”許嘉彤只管往前走,小廝並沒有用力攔她,她幾步就到了外間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