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茗嗤笑,擡手拍了趙赫一巴掌,笑道:“自己知道是個粗人,還當着析文的面兒拽文……”
看得出來,兩人關係極親近,熟不拘禮那種,倒是讓江夏想起大學同室的幾個損友來,見了也是沒一句好話,但真遇上事,卻絕對是個頂個不會旁觀的。
趙赫瞪他一眼,呵呵笑着也不以爲意,轉眼看見徐襄身後沒說話的江夏,笑着問道:“這位小兄弟是誰啊?徐老弟怎麼也不給介紹一下?”
那邊顧青茗和宋抱朴都是知道江夏身份的,是以,沒有人問及江夏,卻不想這位趙公子直愣愣地就問了出來。
徐襄轉眼看了看江夏,嘴角微挑,微微笑道:“此乃析文的內子江氏。”
江夏聽着有些愣,卻也只能默認。她與徐襄雖然沒圓房,卻實打實地是買回去的沖喜新娘,畢竟還沒脫離關係的,否認不得,也沒必要否認。
好在,徐襄既然點破了她的女子身份,她倒是不需要說什麼,只需垂首曲膝行禮就好。
趙赫愣了愣,連忙向徐襄拱手一揖:“析文賢弟,哥哥不知道,不知者不怪罪,你可莫與哥哥計較哈。弟妹,趙赫莽撞冒犯,還望弟妹海涵。”
江夏微笑着搖搖頭:“趙公子太客氣了。”
顧青茗和趙赫都要拉着徐襄往酒樓裡聚宴,江夏自然要告辭回去,宋抱朴一揮手,上來兩個體型矯健的男子,“你們倆,將江姑娘送回景府,順帶拿我的一張帖子過去,讓景諒也來,大家夥兒難得湊在一起,聚一聚。”
一直扮溫良的江夏聽了這話,不由地皺了眉頭,這些人突兀的出現,本就讓她有些不快,又那麼強勢地拉走了徐襄,就又加了一份不滿,這會兒,聽着說連好不容易知道在家裡陪陪妻子的景諒也不放過,江夏心中的不快、不滿,就瞬間高漲着,惱怒起來。
瞥了一眼徐襄,心知他不好說話,江夏自襯一個女子,說什麼話,也不會有人認真與她計較,於是索性潑了臉開口。
她倒是知道壓抑怒氣,臉上還笑的溫柔無害,道:“多謝宋公子好意!只不過,咱們帶了丫頭小廝,左右不過短短几步路,也不敢勞煩兩位大哥了。”
她拒絕了這兩個人的護送,叫景諒來的話也就無從談起了。
那宋抱朴笑容一緩,看定江夏,沉默片刻道:“我與析文賢弟不是旁人,弟妹不用與我客氣!”
江夏垂了眼,撇撇嘴心道,誰和你客氣,人家是拒絕,你聽不出來麼?執拗、固執什麼的,最討厭了!
擡起頭看過去,江夏儘量讓自己笑着,讓自己的聲音儘量柔和,道:“不是客氣呢,正因爲知道二少爺與諸位親厚,這才實話實說的。另外,此次咱們繞路臨清,實因爲景家大少奶奶,咱們家的大姑娘身懷六甲,臨盆在即,情況卻並不太好,這才特特過來的……據我所知,這會兒景大公子應該是在家裡照料妻子,想必,景大公子因着下場參試,不能在家陪伴臨盆的妻子,心中難免愧疚,想着這一兩日多陪陪妻子,也是應該的。”
說到這裡,江夏擡眼看了看臉上笑容盡散的宋抱朴,轉眼又掃了一圈其他人的表情,見顧青茗和趙赫都是一臉驚詫之色,徐襄倒是半垂着眼睛,表情不顯……哼,算你識相,沒有露出什麼不贊同、譴責之類的表情來。
暗暗冷笑一聲,江夏索性放開了,接着道:“此次,景家大少奶奶懷的是雙胎,孕期極爲辛苦,生產時,也遠比平常單胎來的危險……景大少爺夫婦伉儷情深,這時候多關切些、多陪伴些,也是人之常情。”
景諒懂得體貼關懷妻子,是人之常情,宋抱朴卻根本不顧人家妻子臨盆在即,硬拉着人家出來喝酒作樂,豈不是連最平常的人情都不通?
這話一出,宋抱朴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他默不作聲,只用黑沉沉深不見底的眸子盯着江夏,無聲又無形的威壓放開,讓江夏隱隱有些胸悶。
“內子年歲小,不懂世事,心地純樸,說話口無遮攔的慣了,宋兄別跟她一般見識。”徐襄上前一步,向宋抱朴拱拱手致歉,然後轉身對江夏道,“宋兄命人叫姐夫過來,是一片好意爲我倆踐行的,別胡亂說話。”
江夏微微一愣,目光訝然着瞥了徐襄一眼。她知道魚兒姑娘出身尊貴,宋抱朴是魚兒的哥哥,自然也非凡人。只是,如今看徐襄的表現,她突然覺得,可能自己想的還不夠……宋抱朴,難道是出身天家?
腦子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江夏卻沒能將它抓住,只好暫時丟開手。 шшш ¸Tтkд n ¸C〇
她也趕緊整理表情,向宋抱朴曲膝道:“小女子出身鄉里,口無遮攔慣了,看宋大哥與二公子親厚,一時忘形,說話恣意了些,若是有衝撞冒犯的,還請宋大哥多多見諒。”
“哈哈……多大個事兒,也值當你們倆這般!”趙赫上前來,開口打圓場。
江夏敏感地注意到,趙赫這樣看似粗豪之人,所站位置,也始終落後宋抱朴半步……
說着話,趙赫上前勾肩搭背,拉着徐襄道:“弟妹,爲兄幾個今晚就借你家析文用一用,至晚就還,你可別記恨我們哈!”
顧青茗也上前來,一臉相熟地對江夏笑道:“你不用惦記析文,飯後,我等自會打發人將他送回景府。至於宋兄的護衛,也罷了,有那兩個小廝護着,也不會有什麼事。”
說着,對江夏拱拱手,追着已經走出去一段距離的宋抱朴等人,往另一道街上的留仙居酒樓去了。
懷裡抱着五斤鹽漬梅子,江夏一邊往景府裡走,一邊暗暗嘀咕,她終究還是意氣用事了……唉,罷了,說都說了,再苦惱個個什麼勁兒。再說了,她很快就脫離徐府了,那些人高高在上,與她大概終生不會再有什麼關聯了。至於徐襄,別說自己即將脫了干係,就是真成了徐襄的妻子,那些人也不會爲了婦人的幾句話,而真的做出針對徐襄的事情來。
將腦子裡亂紛紛的思緒甩開,想着長貴長福跟着徐襄交接往來的,應該知道些事,於是詢問二人,“今兒那宋公子倒是氣勢非凡,宋可是國姓,難道這位還是什麼龍子龍孫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