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安置其他學生落後了一步,倒是睿王世子宋諄跑在了第一個。
他本意是想着進來通風報信的,一見屋裡的情形先是一愣,然後忍不住就笑了:“你們……哎喲,這首詩是朗哥兒新得的?真是難得的好詩啊!趕緊,趕緊,把後邊的寫出來,讓哥哥們看看!”
落後一步的江夏和宋允,剛到門口,就聽到了這麼一句,然後,忍不住順着宋諄的話語往桌上的條幅看過去,這一看之下,宋允同樣是眼睛一亮,江夏卻不動聲色地掃了朗哥兒一眼,成功讓朗哥兒暗暗叫了聲苦,順勢將手中的毛筆一撇,迎上來見禮,隨即就苦着臉道:“剛剛被世子一嗓子,把想好的句子嚇跑了,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宋諄莫名躺槍,一臉不敢置信地指了指朗哥兒,瞪了他兩眼,恨聲道:“你……”個沒良心的!
宋允瞥着兩個人的眉眼官司,勾勾脣角,只做不見。
江夏卻淡淡笑着招呼着小子們落座,然後就簡略問了問考場的情形,然後對瑞震和朗哥兒幾個道:“武科爲朝廷選拔將帥之才而設,讓天下人得酬報效之心的途徑,你們今天在這裡看到的是外圍的情況,聽到的是候場家人隨從的議論,然後,你們自己琢磨琢磨,武科最重的是什麼,然後考慮,若是讓你們參加武科,你們想到的是什麼?擔心的是什麼?有沒有希望改變的地方?”
淡淡地提出幾個問題來,江夏就吩咐宋諄下去,傳達給其他學生,並道:“叫幾個同學去對面等候的人羣裡轉轉,有沒有年老體弱的隨從,廚下備了綠豆湯和胡麻餅,讓人送些過去。”
儘管有‘窮文富武’之說,但不管是參加武試還是文試的學生,都有家境清貧的,也有遇上突發事件,失了盤纏,生活窘迫的。進去考試的試子他們不能搭手,打發下人們伸把手,給外頭等候的小廝老僕送碗湯水送張餅,卻是可以的。
至於爲何避開太子宋允……也是江夏考量到太子的身份敏感,能低調就低調,只要一日未繼位,太子就不該隨意‘示恩’,要不然就可能有收攏人心之嫌!
已經是太子了,還示恩收攏人心,你想做什麼?謀逆篡位麼?!
瑞震和長安朗哥兒幾個都起身,跟着宋諄一起出去了。
也就一盞茶功夫,宋諄和瑞震幾個就奔回來了,一進門,宋諄就道:“老師,還真讓您說着了,還真有吃不上飯的,有個五十多的老僕餓的快昏過去了……據說身上揹着的小包裹,就是他們主僕倆所有的行禮。嘖嘖,看那樣子,裡頭頂多兩身夾衣裳!”
瑞震疑惑道:“不是說窮文富武麼?不說別的,弓箭、槍矛的可都得花銀子!”
江夏淡淡擡眼,目光送幾個孩子臉上掃過去,就見連太子宋允也有些不解和疑惑。她暗暗嘆口氣,眼前的這些孩子,除了皇族貴胄,就是官宦子弟,說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也不爲過,即便她帶着孩子們體察民情,瞭解百姓生活,其實還是瞭解的不夠深刻啊!
“你們用的弓和搶矛刀劍等物,都是哪裡來的?”江夏淡淡問道。
孩子們七嘴八舌地回答,答案也各種各樣,什麼延請名匠、聘請名師,用的什麼材料,用了多少年……其中,包括宋允在內,幾乎都能將所用材料和工序說的頭頭是道。
江夏仍舊淡淡地,又輕飄飄拋出一個問題來:“你們誰親自只做過弓箭刀劍?去打鐵鋪買過刀麼?”
一句話說出來,滿室皆靜。
哥兒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陸陸續續垂下了頭。
倒是瑞霆默了半天后,遲疑着開了口:“曾聽老兵們說起過,鐵匠鋪子裡,一把匕首不過幾百錢,一把大刀也不過幾兩銀子。”
江夏讚許地一笑,點點頭道:“那些寒門學子請不起名師名匠,卻也有法子得到自己需要的兵器。買不起寶劍,或許只能買普通的刀。買不起長槍,也能買一條臘杆兒練棍,再不濟,自己砍一根直溜的樹枝就能做武器……至於弓箭,他們買不起,就能自己做,木弓、竹弓……窮文富武說的不錯,寒門子弟練武確實不容易,但仍舊有人堅持,也仍舊有人成功。”
說到這裡,江夏就停了下來,讓孩子們自己琢磨去。
然後,她就讓孩子們自己去跟試子們的隨從家人們說話去。有什麼問題,去向那些人問去。
孩子們幾乎毫不遲疑地出去了,包括睿王世子宋諄,也包括太子宋允。
眨眼,屋子裡就剩了江夏和她的隨身‘隨從’水香。
“你也坐下喝杯茶,他們沒那麼快回來!”江夏的目光透過窗戶看着分散在人羣中的學生們,淡淡笑着道。
水香含笑應着,替江夏續了茶,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這才側着身子在下手的凳子上坐了,捧着茶杯喝茶。
“夫人也沒去過打鐵鋪子,又是怎麼知道那刀槍、弓箭怎麼做的呢?”喝了一口水,水香忍不住問起來。
她在夫人身邊伺候也有七八年了,夫人的醫術那麼厲害世人皆知,如今夫人做起‘先生’來,她們才知道,夫人懂得太多,除了醫術,算賬經商、耕種稼穡、騎馬、狩獵、游水……如今竟然連工匠的手藝也都知道……真實讓她驚訝,又不敢置信呀!
江夏睨她一眼,嗤笑一聲道:“我哪裡懂那個……哄着那些小子們玩罷了!”
略略一頓,江夏又道:“讓我做老師,我會的不會的都教完了,還不能辭差事,只能找點兒玩意兒……哄孩子吧!”
“噗……呵呵,夫人就愛逗奴婢!”水香笑起來,不過,顯然她對江夏說的並不相信。
江夏挑挑眉梢,轉眼繼續往樓下看去。說實話沒人信,她也沒辦法!
臨近申時,校場內一陣鳴金之聲傳出來,江夏將手中的茶杯放下,緩緩站起身來。
約摸兩刻鐘後,考場緊閉的大門緩緩打開,神情興奮又疲憊的試子們陸續從校場內走出來。江夏居高臨下,隔着一條街看過去,能夠清楚地看到每個試子的表情臉色,就見有的興奮,有的頹喪,有的努力壓着滿臉欣喜……
她搖頭輕笑:這些試子畢竟還年輕青澀,考得好不好,經歷了什麼,從臉上的表情差不多就一覽無遺了。
大半考生出來後,出來的人漸漸變得稀稀拉拉起來。終於,身材魁梧挺拔,穿着一身靛青色銀絲繡花錦袍的瑞霆,邁着大長腿從門內走出來,江夏一看見瑞霆嘴角淡淡的笑容,就輕輕籲出一口氣來——看樣子,瑞霆考得順利,沒有出現什麼失誤!
只要瑞霆正常發揮,無重大失誤,他就能順利進入以後的考試……至於名次,還要看最後的馬上對戰呢!基本上能夠進入馬上對戰的試子,基本都能得個‘武進士’功名了!
瑞霆出來,也沒必要再在酒樓上耽擱了,江夏招呼人收拾,她自己則帶着水香徑直下樓,迎上瑞霆,略略問候兩句,就打發瑞霆哥倆、朗哥兒哥倆和長安一起回去了。
她留下來帶着學生們看着考生們都出來,讓學生們分組抽機問過幾個考生,瞭解了一下考試的情況,這才離開。
連續考了三天,校場比武考試才結束。瑞霆不出意外地順利通過,休息一日後的兵法謀略筆試,也努力通過。
八月二十六日,終於迎來了武科考試最具觀賞性,也最可能出現危險的對戰比武。
對戰比武分步兵對戰和馬上對陣,試子們根據自己的情況選擇一項參加即可。毛瑞霆馬術精湛,又是將門出身,從小練習的就是馬上對陣。
參加馬上對戰的試子們自己準備兵器馬匹鎧甲護具,當然,因爲是考試,不允許重甲裝備,最多隻允許着輕甲、皮甲。
這一日,瑞霆身穿的是一身白色袍子,銀色半裝鎧甲,亮堂堂的護心鏡,頭頂亮銀冠,冠上一朵大紅色絨球,往那裡一站,劍眉朗目,脣紅齒白,端的是英勇俊俏!
江夏壓下些許擔心,揚起一片欣慰笑容來,上前替瑞霆整一整衣襟,含笑道:“旗開得勝!”
瑞霆拱手道:“表姐安心等弟弟歸來!”
江夏含笑點點頭,退後一步,讓出大門。看着瑞霆再次鄭重一揖後,仍舊由瑞震、朗哥兒、迅哥兒一起送去考場。
昨兒接了毛家的信,姜老太太和鄭夫人從川地啓程,如今已經到了運河,再有月餘就能進京了。若無意外,她們婆媳到京之時,瑞霆的實職也差不多能派下來了。
最好是年後入職,年前幾個月,趕一趕,就能差不多將瑞霆和長樂的婚事辦的七七八八……
長樂是臘月初一的生辰,屆時,長樂滿十五歲,行了及笄禮,就能成親。當然了,若是魚兒念着長樂年紀小,想再留兩年也無妨,正好讓瑞霆心無牽掛地入職,去軍隊裡少不得要從最底層的軍官開始煎熬打拼上兩三年,打個堅實的基礎,對他之後的前程也有好處。
這一日,江夏哪裡也沒去。
送走小子們,曦兒也去上課了,江夏就去後園子看着人挖藕。她自己閒坐無事,還讓人做了釣魚釣蝦的餌料,放了須籠下去釣魚釣蝦。
結果,這邊的須籠剛下水,園子外頭就接連報進來,小魚兒和趙寶兒先後腳到了。與趙寶兒一起來的,還有已經生了一個女兒的朵婭。
朵婭愛穿色澤濃麗的衣衫,生產後小半年,身材仍舊有些豐腴,趁着黑色漳絨金絲繡比夾,大紅的闊袖石榴裙,真真是如怒放的牡丹花,豔麗無匹。
趙寶兒本是容色豔麗的女子,被朵婭一顯,卻也成了小白花兒!
小魚兒先到一步,與江夏並肩看着那姑嫂一起過來,拿了扇子掩嘴兒笑:“這胡姬生的這般,卻也攏不住趙四的心。去年皇上賞了兩個妾不說,據說今年又從納了一個新羅女子,聽說最近一直獨寵……”
江夏眼角的微笑不變,只輕聲道:“去年皇上賞的據說是兩個暹羅女子,今年再納個新羅女,幾年之後,趙四的後院大概就比得上聯合……萬國館了吧!”
小魚兒撐不住地想笑,勉力忍着,還不肯罷休,低聲道:“你那些個崑崙奴可還有?不如送一個去!”
江夏橫她一眼,淡淡道:“別說人家,你想要,我倒是能給你送一個去!”
“我不要!”小魚兒連忙拒絕,話沒落地,卻見江夏已經含笑迎了出去。這才醒悟過來,剛剛江夏不過是與她玩笑的一句話。
她自失地一笑,搖頭嘆息,顧二待她一心一意,她傻了纔會替他找女人!——崑崙奴也不行!
趙寶兒帶了輝哥兒,朵婭的小丫頭太小沒帶來。
小魚兒也緩緩走到門口,笑着指使趙寶兒:“讓哥兒們自己玩去,長樂帶着長生、連生都在滑梯那邊呢!”
輝哥兒也樂的自在,跑上來給小魚兒和江夏鞠了個躬,就讓奶孃帶着往滑梯那邊跑過去。
迎着寶兒和朵婭穿過聽風軒,幾人一起,徑直來到臨水的露臺上。
寶兒一看到栓須籠的樁子就笑起來:“這是釣啥呢?蟹子麼?這季節的蟹子可正肥着,滿黃滿膏的呀!”
她這話還沒說完,就被小魚兒瞪了一眼,旁邊江夏就只跟着笑了。
小魚兒最愛吃蟹,奈何身懷有孕,碰都不能碰,大概饞的不行,忍着不說不想呢。她也注意不當着她的面兒提,沒想到趙寶兒第一時間就犯了小魚兒的忌諱!……看小魚兒那欲哭無淚、滿眼怨氣喲,趙寶兒再遲鈍也察覺說錯話了,心思一轉,也就明白緣由了,連忙又自己轉了話題:“不是,不是,這是捉蝦子的……夏娘這裡的青蝦最好吃,蝦仁兒又嫩又滑的……還有醉蝦。夏娘,中午做那個吃吧!”
江夏忍着笑,扶着小魚兒在露臺上坐了,一邊應道:“你只要釣上來,我就給你做!”
朵婭是西域來的,大漠戈壁的,水產極少,故而也不怎麼喜歡吃魚蝦,哪怕到了這邊幾年了,還是對水產無愛。是以,對釣魚釣蝦也興趣缺缺的。
江夏招呼她坐:“你來的正好,今早上剛宰了一隻羊,烤着吃還是做手抓肉?”
果然一提羊肉,朵婭就有了興致,連聲道:“烤肉最香,就烤肉吧!最好用紅柳枝……用那個烤肉,會有一種自然的清香。”
江夏點頭:“有的……之前你提過之後,我就讓人去海邊兒尋了來,備了不少呢,今兒咱們就用那個!”
紅柳又名紅荊條,是一種耐鹽鹼耐乾旱的灌木,海邊鹽鹼灘塗、戈壁沙漠裡都能見到它的蹤影,生存能力極強,木質堅硬柔韌,西部民族用它烤肉,也用它編制籃筐……
有這幾個人湊一起說着話,釣魚釣蝦烤肉,江夏被混的忘了擔心,不知不覺,日上中午。
魚兒要吃的一魚三吃,趙寶兒要吃的醉蝦,還有給朵婭的紅柳烤羊肉送上來,小小子們玩累了,長樂帶着三個小小子轉回來,丫頭們也下了課,紛紛聚攏過來。
自從長樂與瑞霆議了親事,小魚兒與江夏商議着,就將長樂帶回了公主府,不再來徐家上課。今日長樂是跟着小魚兒一起過來的,沒去尋小姐妹們說話,也沒往大人們這邊湊,帶着兩個弟弟一直在滑梯那邊玩耍呢。
這會兒,姑娘小子都聚過來,韶娘和曦兒見着長樂自然歡喜,一邊一個挽了她的手。
韶娘還抱怨:“你一早來了,怎麼不過去找我?你過去,我也能跟先生請假歇歇……就我一個人跟着一幫小丫頭,無聊死了!”
後邊一句話,韶娘是湊到長樂耳朵邊兒嘀咕的,曦兒聽不見,仍舊仰着臉笑的一臉燦爛。
長樂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曦兒,回頭瞪了韶娘一眼,只專心牽了曦兒的小手,拉着她在自己身邊坐了,道:“曦兒想長樂姐姐了吧?”
曦兒眼睛笑成了兩彎月牙兒,連連點着頭道:“嗯嗯,我天天都想……曦兒想去找姐姐玩,可曦兒有功課,沒法子天天去!”
說到這裡,曦兒眼睛端詳着長樂,驚訝道:“長樂姐姐怎麼看着比夏日還瘦了,是不是因爲想念……曦兒的緣故?”
曦兒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說到想念之後,故意停頓了一下,差點兒讓長樂伸手去捂她的小嘴兒。誰知,轉而曦兒說出來的竟是她自己……生生讓長樂虛驚一場!
“你個小鬼精靈!”長樂笑嗔一聲,曦兒立刻攬緊了長樂的手臂,真個人都貼在長樂身上,笑嘻嘻地討好。
“姐姐,好姐姐,曦兒是真的好想你!”
這麼一個粉白白軟嫩嫩的粉團兒摟着你,軟軟糯糯地說‘好想你’,大概沒有人不滿懷欣喜,滿心感動吧!
長樂本來也沒生氣,被曦兒這麼一說,更是滿心柔軟,伸手就將她軟軟的小身子摟進了懷裡,臉頰挨着臉頰親了親,這才笑道:“姐姐也想你呀……待會兒我與夏姨說,你休沐日就去尋我。也可以給我下帖子,咱們一起上街逛鋪子、逛園子去!”
韶娘在旁邊看着多少有點兒不以爲然。她們這麼大了,還與小豆丁曦兒玩……她能懂什麼?好沒意思!
幾個小丫頭聚在一起嘀嘀咕咕,江夏小魚兒也坐在一處,頭並頭,一起看着幾個小的,都由衷的感到欣慰。
她們雖非血親,卻比親姊妹都親近,孩子們能夠處的來,互相關愛,互相照應,她們看着自然歡喜。
吃過午飯,長樂自然跟着曦兒韶娘去午休,小小子們則由奶孃帶下去睡午覺。
江夏和小魚兒、趙寶兒、朵婭上了聽風軒二樓,就在矮塌上鋪了薄毯子,蓋條薄絲綿被,也在一處歇息。
丫頭們伺候着幾個人卸了釵環,除去外頭的大衣裳,躺下,這才輕手輕腳地退下去。
屋子裡只剩了四個人,朵婭吃飯時喝了酒,這會兒酒氣上臉,抱着一隻長枕頭,不多會兒就睡着了。
小魚兒正是嗜睡的時候,躺下後,江夏給她輕輕地捏着手臂、順着脊背,也很快就睡了。只剩下趙寶兒和江夏兩個,暫時沒有睡意,兩個人裹着薄被往旁邊翻了個身,避開小魚兒和朵婭,頭挨着頭,低聲說起話來。
“長樂成親,你準備了什麼添妝?咱們倆透一透,最好一人一樣,免得重了去!”趙寶兒低聲道。
江夏還真沒想過這個,反正她手底下東西多,說要什麼,一時就能拿過來,所以並不着急提前太多就操心鋪排。是以,聽小魚兒這麼一說,她就很隨意道:“你方便送什麼?”
趙寶兒在心底輕嘆了一聲,靖南王府聽着勢大,但粱嶸只是二公子,大庫房裡的東西,他們是碰不到的,也不好爲了閨蜜往來,再去給婆婆開口。粱嶸品階一般,餉銀有限,其他來銀子的道道也少……她手底下有限的貴重物,都是嫁妝裡的東西,但嫁妝上的東西都是有單子的,輕易不能動……萬一動了嫁妝,讓粱嶸知道了,怕是會不高興。但凡愛面子的男人都不喜歡動用妻子的嫁妝,那些都是留着傳給兒子女兒的!
是以,這一次小魚兒的長女議婚,趙寶兒就託付朵婭,從龜茲國來的商隊裡換了兩匣子寶石,一匣子是紅藍寶石,另一匣子則是古波斯傳過來的上等蜜蠟和綠松石。
聽小魚兒小聲說了,江夏頜首道:“寶石好,給長樂,讓她自己挑樣子打首飾去,省的咱們挑的樣子,不合她的心意。”
趙寶兒一聽江夏讚許,也高興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咱們和孩子們想的差着挺遠的,讓她們自己挑樣子最合心!”
“嗯,嗯,正是這個話。”江夏點頭應承着,一面斟酌着道,“成家過日子,無非是柴米油鹽醬醋茶,俗氣繁瑣,卻也逃避不得。我琢磨着,給長樂鋪子,她怕是無力經營,倒不如……我在平都有個莊子,一半山林一半良田,送給長樂,讓她年年都能多一份進項,更主要的是,那邊在關外,長樂想跑馬、養羊放牛都成,不做這些,去打打獵也不錯。”
“呀,你這麼一說,我都眼饞了吶!”趙寶兒笑嘻嘻說着,一邊開始替長樂和瑞霆鋪排起來,“關外平都,我隱約聽說,庸關那邊正好要從今年武科選出的人裡挑人,若是毛家小子能過去,離那莊子可就近便了,當日就能來回,長樂乾脆住莊子裡都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