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去上班,隔着玻璃門,遠遠看見辦公室的人都圍在章飛飛旁邊。章飛飛神情激動、手舞足蹈、唾沫橫飛。
“滴!”刷卡進門的聲音,驚擾了大家。大家扭頭看是江亭,紛紛作鳥獸散。章飛飛瞅了江亭一眼,眼神惡狠狠。她冷哼了一聲,回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中午吃飯的時候,樑中端着餐盤過來,在江亭對面坐下,開門見山,說:“江亭,你打章飛飛的男朋友了?”
樑中比江亭小很多歲。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不再像別人那樣叫江亭“亭姐”或者“江譯師”。李芯不再坐班後,他算是江亭在譯所關係最好的人,偶爾一起坐着吃午飯。
“他們不是分手了嗎?”江亭冷冷說。她不喜歡看男孩子也那麼八卦好事。有這閒工夫,幹什麼不行?
“他們是鬧分手,不是真的分手。被你那麼一打,分手才真的被提上日程。”樑中說。
“是嗎?”江亭說,“我吃飽了,你慢慢吃吧。”
“人家小兩口鬧彆扭,你去湊什麼熱鬧?本來可以牀頭吵架牀尾合,這下事可鬧大了。”樑中自顧自說,不管江亭樂不樂意聽,是不是打算走。
江亭眉頭一皺,說:“章譯員說什麼了?”
“她說,你把她男朋友的下巴打歪了,她男朋友才鐵了心要分手。”
“她沒說我爲什麼打人?”
“她說得很含糊,反正就是你打了人,壞了她的事。”
“哦。你慢慢吃,我回去還有事。”江亭站起身。
“江亭,你覺得我是個多事的人嗎?”樑中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嚴肅。
“不是。”江亭嚇一跳。
“那你是什麼意思?連話,都不讓人說完。”樑中說。
樑中說話的口氣,帶着一絲質問與哀怨,讓江亭有些不悅。但她也知道,人家的本意是爲了她好。她深吸一口氣,說:“你還想說什麼?”
樑中雙眼盯着江亭,說:“你一個女孩子家,別去逞能,太危險了。”
江亭心一軟,說:“別擔心,我練過。”
“練過也不行!章飛飛的那個男朋友塊頭那麼大,你要是吃了虧怎麼辦?”樑中的聲音,格外輕柔。
江亭沉默了兩秒,突然擡眼笑着說:“樑譯師,我有男朋友了這事,你知道吧?”
樑中愣了兩秒,笑了,說:“你哄誰呢?拒絕人,也不是這麼個拒絕法吧?你不是應該說,我是個好人,可是你對我沒感覺,不是嗎?”
“如果我那樣說,你會聽嗎?”江亭也笑了。樑中是個執着的人。他曾爲了找資料,三天三夜不合眼。他也曾跟江亭提過,他認準的人,永不放棄。不過那會,江亭跟他認識沒多久,她沒意識到,他說的人,是自己。
樑中搖頭,說:“給我發好人卡,就想讓我死心?我可是不服輸的小強。這麼說吧。就算你結了婚,我都不會放棄,更別說你有了男朋友。”
“爲什麼?”江亭有些怕怕。
“因爲我堅信,你跟我在一起,會比跟誰在一起都幸福!”
“爲什麼?”
“因爲沒有人會比我更愛你,更關心你,更會對你好!”樑中說得讓每個女人聽了都會動容。
“這麼說,你根本就不瞭解我。我是誰你知道嗎?會自己修管道的人。我不是要找一個會讓自己變成無行爲能力的人,而是一個跟我心意相通的人,一個能理解我、欣賞我的人。”
“我全符合啊。”樑中說。
江亭正色道:“如果你符合,你剛纔就不會那樣說。如果你真的瞭解我,你就深知,我江亭不是一個自不量力的人,更不是一個愛多管閒事的人。我只有在我認爲必須出手,並能保全自己的情況下,纔會出手。”
“我那是關心你才——”
“我知道。我也知道,我們兩個不合適。你喜歡我什麼?性格?外貌?工作能力?世上的人,無論男女,都喜歡美好的東西。帥哥、靚妹、能人,誰都喜歡。可是真正相處起來,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比如,我不喜歡動植物,而你卻很喜歡。比如,你喜歡吃麪食,我卻喜歡吃米飯。”
“可是,我們都不愛吃辣。”
“對,我們都不愛吃辣。可是,我不愛吃,卻能吃辣。而你,吃一點辣,嘴就腫得跟香腸似的。樑中,我都一把年紀了,不是什麼小女生了。我也想找個男人來依靠。我從來都不拒人千里之外。相反,但凡哪個男人對我表現出興趣,我都會考慮考慮。這種考慮,不是說,我跟你說,樑中,我要考察你,你好好表現。而是,我會觀察你的一言一行,看跟自己合不合拍。很抱歉,咱倆不合拍。”
“江亭,這世上沒有誰和誰,完全合拍。只要心中有愛,什麼都能克服!”
“我爲什麼要去克服?我還沒到沒有男人,就過不下去的地步。”
“我終於信了,你這麼大年紀了,還沒有談過一場戀愛。”樑中嘆氣,說。
“你什麼意思?”
“如果你談過戀愛,你就會發現,女孩跟男孩不一樣。女孩喜歡被動。當她被男孩子的愛意圍繞的時候,她什麼都能慢慢妥協。她會變得心軟,直到自己也喜歡上那個男生。你以爲你給了別人機會。其實,你一直都沒有給人機會。你沒有給人關心你、愛護你、感動你的機會。如果你知道,我的心滿滿都是你。如果你讓我,每天用我充滿愛意的眼神凝視你。你就會發現自己有一天,也會深愛上我,甚至會比我更愛你。”
江亭笑了,說:“你談過幾個女朋友了?”
“一個。那個女孩,原來跟你一樣,冰冷,拒人千里。後來我們分手的時候,她哭得成了淚人。”
“哦?”
“她是獨生女,我也是。我爸媽堅決反對我去別的城市,她父母也是。所以,我們就分了。”
“你前女友跟我長得很像?”
“有點,但沒有你漂亮。而你,比她更有魅力。我會對你,比對她更好。”
“我也會比她,更快愛上你,也更愛你,是不是?”
“我沒有這麼說。”
“你是這個意思。不過,我的成長經歷不同於別的女孩。所以,你用征服別的女孩的方法來用在我身上,不合適。我這麼跟你說吧。我骨子裡,就不是一個女孩。你懂嗎?”
“我懂。你這個年紀了,比女孩更成熟。不管你的身體是不是,反正你的心理,絕對是個女人,成熟的女人。”
江亭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她說:“我是真的有男朋友了。這樣,改天,我帶他來見你。”
“行。我知道你不喜歡別人強迫你,也沒人能強迫得了你。我把話放在這。我是真的喜歡你。如果你真的有男朋友了,我給你面子,會主動放棄。但是,如果你沒有男朋友,我,永不言棄。”
江亭說:“樑譯師,你要是把追女生的勁頭用在工作上,定會有一番大作爲!”
樑中正色道:“我知道你們女人喜歡事業型男士。我會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