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沈寄安的的房間裡出來,鬱言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退房。
是的,她要離開這裡,哪怕現在天已經黑了。
以她對沈寄安的瞭解,他絕對不是來“度假”這麼簡單的,這裡更不存在什麼生意上的羈絆,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自己。
雖然這麼說有些太自以爲是,但是鬱言現在就是這個感覺。
沈寄安的陰招她不是沒領教過,總是讓人防不勝防,這裡這麼少的人,鬼知道他會不會又像上次那樣找幾個猥瑣男,再上演一場“誤會”啊?
簡單的收拾了東西,鬱言馬不停蹄的往前臺趕,她怕去晚了前臺已經下班了。
“小姐,你確定要......”
“噓--”鬱言趕緊擡手,示意她小聲一點兒,然後往身後看一看,確定這會兒沈寄安和聞天都沒出現之後,才目光堅定的看向她,點點頭。
確定,非常確定!
“可是小姐,”前臺小姑娘的聲音小了很多:“現在已經天黑了,從這裡出去的班車已經沒有了,你要怎麼下山呢?”
“沒事沒事,距離不遠,我可以沿着小路走下去的!”
“可是.......”
“別再可是了,拜託拜託,趕緊給我辦手續吧,求求你了!”鬱言雙手合十,可憐巴巴的盯着人家小姑娘。
“那.......那好吧,”禁不住她的乞求,小姑娘點點頭,開好票據遞給她,又補充道:“不過,因爲你是自願提前走的,所以押金不退的哦!”
“嗯嗯,我知道,沒事兒!”雖然說四五百的大洋就這樣打了水漂,想想都會肉疼的,但是一想到沈寄安那種臉,以及那種貓捉耗子的眼神,別說是四五百了,就是四五千,鬱言也絕對捨得。
“唉,等等!”在鬱言走到門口的時候,前臺小姐又忽然叫住了她。
“嗯?還是事兒?”鬱言扭頭,對於她的拖泥帶水稍稍的不太高興。畢竟不知道他們倆什麼時候會突然跑出來。
“小姐,”小姑娘看着她,一臉的擔憂:“要不......你在將就一晚,明天一早再走吧?我聽說......”四周看了看,確定四周沒人,小姑娘才神神秘秘的說道:“這裡一直有個傳說,之前就有遊客來這裡玩,然後晚上下山,就失蹤啦,很......”
“停!”鬱言示意她打住,這都什麼跟什麼啊,一定是鬼片看多了吧?要是真的有這種事情,新聞上不就早就爆出來了,這個溫泉賓館不是早就關閉了?
“小姑娘,這裡人煙稀少,我勸你有時間還是對看點兒有用的書,不要盡把時間耗在那些鬼片上,浪費青春知道嗎?”
被拆穿,小姑娘瞬間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的喃喃到:“想不到小姐膽子還挺大的,呵呵.......”說着扭頭從桌子底下拿出一把傘遞過來:“吶,外面要下雨了,你拿着吧,別淋着了,順着小路一直走,差不多一個多小時就可以到山腳了!”
“謝謝你啊!”將
雨傘接過來,是質量很好的油布傘,還是新的,鬱言擡頭問:“這個多少錢?我給你!”
“不用了!”小姑娘笑着搖搖頭:“這是我自己的,就送你了,反正我天天在這裡也不出去,用不上的。”
就這樣,鬱言揹着自己的揹包,拿着小姑娘送的油布傘,趁着月色,踏上了下山的小路。
房門被打開的時候,聞天並沒有睡着,只是,因爲害怕,他只能緊緊的閉
着眼睛,造成一種已經熟睡的了假象。
他聽到一個慷鏘有力的腳步聲一步步走進了自己的房間裡,聞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藏在被子裡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脊背上冒出了一層冷汗。
他聽得出來,這是一個男人的腳步聲,應該是來求財的。在國外的時候,爲了省房租,他租住的房子是最破爛的那種,所以經常會遇到入室搶劫,不過,一般都是像現在這樣,趁他睡熟了進來,一般只是求財,並不會傷及到他。
事實上,他也是在醒來之後發現自己的東西被動過了,才知道前一天的晚上有人來過。而醒着遇到入室搶劫的,這還是第一次。
難免緊張了些。
他知道這個房間的隔音設計,也就是說,如果他叫喊的話,根本就沒有用。於是,他將脊背繃緊,全身的力氣都積攢到了拳頭上。
他想,如果那人上前的話,他一一定要一擊必中,先將他打到,然後就衝出去。但是,如果那人只是求財的話,他想,他可以繼續假裝睡着了。
靜靜的屏住呼吸,聞天用耳朵捕捉着另一個人的一舉一動。
腳步聲在距離他很近的地方停下來,聞天情不自禁的抓住了自己的大腿。然而就自己憋不出全身的顫抖的時候,腳步聲又響了起來,然後移到了沙發那邊。
沙發上,只有他昨天畫好的畫,還沒來得及收好。
“撕拉--”畫板上的遮蓋布料被撕開的聲音,然後那人的腳步又響起,似乎是移到了窗戶邊,藉着外面的月光在看他的畫。
聞天是面朝牆躺着的,雖然知道只要一回頭就可以看清那個人的長相,但是,......他還是沒有勇氣那麼做。
他擔心真的惹惱了那人,自己會小命不保。
他還年輕,他的事業纔剛剛開始,他纔開始一步步的去實現自己的理想,所以他惜命得很。
良久,他才聽到那人開始移動,似乎是又回到了沙發那邊去了,然後就是開門離開的聲音。
直到房門被重新鎖上,聞天才猛地睜開眼睛,將剛纔憋住的氣長長的吐了出來,然後摸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趕緊下牀拉開了燈。
好奇怪,他的畫還在,他的錢包也還在,什麼東西都沒有丟。就連他隨手放在書桌上最顯眼的位置的那枚準備送給鬱言的戒指都還在。那可是價值六位數的私人訂製款。
也就是說,那人入室搶劫的人,只是看了看他的畫,然後就什麼都沒拿的離開了。
難道是說被自己的畫給感動到了,從而良心發現打算改邪歸正了?
可是,他明明就是隻畫了一幅山水圖而已啊,還能被看出這樣的意境來,那也真是太難得了吧?
“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暮歸的老牛是我同伴.......”一邊哼着不成調的兒歌一邊往山下走,鬱言好不愜意。
能逃離沈寄安,哪怕只是離他稍微遠那麼一點兒,就足夠讓鬱言覺得心裡踏實。
心裡也明白沈寄安並不是吃人的妖怪,可是就是本能的想要理他遠一些,在遠一些,如果可以的話,再重新來一次,鬱言覺得自己一定不會跟沈寄安在扯上什麼關係。
妖怪吃人會吐骨頭的,可是,鬱言覺得,沈寄安卻是那種吃了她,連骨頭都不帶吐的那種。
對於膽子大這件事兒,鬱言從來不否認。即使是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她還是敢一個人走夜路。
過了很久之後,鬱言臉不紅氣不喘的跟阮薇薇講述自
己的這段經歷的時候,差點沒被阮薇薇一直給踹到牀底下去。
她說:“鬱言,你丫的就不知道長點兒心是吧?你以爲自己是九尾狐是吧?有九條命是吧?”
她只是笑笑沒說話。
她不是九尾狐,也沒有九條命,所以,後來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她纔開始格外惜命。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當然,冒冒失失的英勇都是要付出代價的,這點兒道理,鬱言又結結實實的領教了一回,就在她一個不留神,從小路上滑了腳摔下去的時候。
腦袋重重磕在地上的大坑裡的時候,鬱言忽然就想起了之前從山坡上摔下去的那次,被沈寄安抱着滾到了懸崖邊,明明比這次重,卻一點兒也不疼。
要是沈寄安在就好了.......
呃?
腦子裡忽然蹦出來的念頭把鬱言自己都給嚇了一跳,趕緊坐起來,使勁搖晃一下腦袋,真擔心自己的腦子給磕壞了。
自己明明是爲了逃離沈寄安才走的夜路的,不是麼?竟然還會想要沈寄安在自己旁邊,真是搞笑了。
鬱言四下裡看了看,這才發覺自己是落進了一個小坑裡,應該是附近的村民設置的陷阱什麼的吧。腦子忽然一閃,一般這種陷阱裡面都會有捕獸夾子什麼的,呼吸頓了頓,鬱言小心翼翼的撥開旁邊稻草蓋着的東西,頓時嚇了一跳。
鋥亮的捕鼠夾就掩在稻草之下,鋒利的牙齒張開着,在月光下散發着幽寒幽寒的光。
天哪,幸好自己沒有滾到那邊去,否則,就憑自己身上這幾兩肉,肯定要掉一大塊下去了,雖然說自己也天天嚷嚷着要減肥,可是,這種減肥方式也不是她想要的啊。
小心翼翼的往後退了退,鬱言覺得還是迅速離開這裡比較好,於是撐住地面,想要爬起來,剛一站起來,就覺得小腿上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
“嘶--”痛苦的叫一聲,鬱言不受控制的就又跌坐了下去。
低頭一看,她頓時傻了眼。
原來自己到底是沒有那麼幸運的,還是中招了,左邊的小腿肚上,正夾着一隻小夾子,和剛纔自己看到的是一摸一樣的,只不過,這一隻屬於迷你型的那種,小了許多。
可是,奇怪的很,這夾子是什麼時候夾上去的,她剛纔竟然沒有覺得疼。
現在弄成這樣子,鬱言忽然有了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欲哭無淚。現在搞成這樣子,別說是下山了,就是再返回賓館怕是也不太可能了。
想來想去,唯一能求救的人,就只有沈寄安了。
雖然很不想,但是沒辦法,除了他也沒有人能在短時間內找到這裡並把她帶走了。其實,鬱言幾乎是下意識的將前男友聞天給遺漏了,滿腦子裡都是沈寄安,只是,她一直都沒有發覺而已。
身上、揹包裡,搗鼓了好一陣,卻愣是沒有找到自己的手機,鬱言再次傻眼。她想起來了,走的時候太匆忙,手機落在了鞋櫃上。
特麼.......鬱言你還能不能行的?對自己已經到了無語的地步。
自作孽,不可活。
鬱言拖着受了傷的腿,慢慢從坑裡爬出來,然後抱住一顆樹,一點點的撐起自己的身子,準備慢慢挪回去。
求救是不可能的了,唯一的辦法只有自救。
絕望的看着茫茫黑夜,鬱言覺得在手機這之類的通訊工具沒有出現的時候,人類一定比現在要強大很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