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蓋世絕技海禽掌

古西風沉思有頃,突道:“雲妹,你恩師是否叫你來找在下恩師的?”

雲燕子點頭道:“是的,但我不知他老人家要怎樣?”

古西風輕聲淒涼嘶道:“雲妹,你恩師是要殺我師父的。”

雲燕子道:“我只知道她老人家,非常痛恨文儒冠士老前輩,啊!風哥,你知道我恩師和文儒冠士老前輩有什麼仇恨?”

古西風聞言心中一震,暗忖道:“她師父昔年是求愛被拒,這種事情的經過,怎能告訴給她的弟子知道。”

古西風想着,嘆了一聲,道:“雲妹,這其中複雜事情,請怨我不能奉告,因在下恩師囑咐我絕不可告訴別人,並有事要親自轉告你師父。”

“唉!可是,我的生命已不能夠長久活下去了,怎能把此事親口告訴她呢?這讓我怎麼辦呢?”

雲燕子本是極爲聰明的人,她知道恩師非常痛恨男性,而叫自己殘殺英俊的男子,這其中因素也許是她昔年被男人刺激過甚,才生出如此怪僻、偏激的觀念,雲燕子也是受了她師父的薰陶,纔會變到如此冷傲怪僻的。

她之能夠改變這種怪僻的性格,就是因爲她深深愛上了這位魘魂怪生古西風。

古西風極盡淒涼的語音道:“雲妹,我極感謝你對我的恩情,在臨死之前,也只有你是唯一能受託之人,現在我趁這短暫的時刻,拜託你幾件事,你能答應我嗎?第四次‘酷骨殘魂明功’折磨之後,我便無法再說話了,你……”

古西風想到自己悽慘的命運,也不禁淚流滿面,語音頓塞。死!這對於世上任何人,都極爲公平,生老病死,這是人生必經的途徑,死!也就是說到終點了。

但他的這種死法,卻是慘死在仇人之手,這是比較殘酷,使人難以瞑目的,他的靈魂,永遠得不到安息。

古西風已面臨這種死亡的邊緣,因此,他一想到死,內心有着無比的悲哀,他多麼不願聽到這個字,但是命中多難的他,好像跟這個“死”字締結了極深的緣。

他自有生以來,便曾經幾次接觸到“死”,都被他逃過了,但這次他卻感到深深地絕望了。

雲燕子此刻再也忍不住內心的傷痛,放聲號陶大哭起來,其聲淒厲已極,如杜鵑啼血,巫峽猿啼,鳥鳴哀叫,聞之使人心酸。

無聲的哀慟,比有聲的號哭,更是淒涼悲切,屋檐下的人影,她的內心就比雲燕子更加慘痛…… щщщ●тт kΛn●c o

她並不是哀痛古西風不能再生還,而是悲傷自己昔日的靈魂,已不能再生還,雖然自己現在有極大的能力,把那些卑賤奸徒,碎屍萬段,但對她的內心來說,卻是難以彌補的。

霹雷手與旋風客,他們有極深刻的自信,古西風的殘傷,能夠得到解救,但此刻也被雲燕子如泣如訴的哭聲,所造成的愁雲慘霧,而產生一種悽然的感覺,虎目也淚光閃閃,滴滴欲墜。

古西風讓雲燕子痛哭了一陣,又以顫抖的語音,道:“雲妹,我體內的‘酷骨殘魂陰功’,又漸漸地發作了,你趕緊記住我的話去做……”

雲燕子昂起了臻首,淚痕滿面,凝視古西風,慘痛的悲傷立刻斂止,也許她內心已下了一個決定,她輕聲道:“風哥,你說吧!”

古西風也意識到她是下了什麼決定,但他也知道勸說無用,只有悽傷地暗歎一聲,此刻,他體內的經脈,又已隱隱作痛,時間不容他再有所浪費,忙道:“雲妹,我第一件要拜託你的,就是你見到你恩師之後,就說文儒冠士已經慘死在古剎中,他又交代自己弟子,把他老人家的話語帶給她。”

“你說本來我要親自告訴她,但不幸得很,我中了仇人的‘酷骨殘魂陰功’慘死敵人之手,臨死之前把此語交你帶給她。”

“文儒冠士已慘痛地後悔,昔日不該如此絕情,他恨此生不能愛她,但九泉之下,卻永遠的愛她,祝福她,如她仍不能原諒,枯骨在古剎中,隨便她如何處置,他在陰間,毫無怨恨之心,因爲這樣更能減少他內心的愧疚。”

“雲妹,就是這段話,你要記住告訴師父。”

“第二件事,就是煩你救出被萬邪教軟禁的熊如雲,她是文儒冠士的女兒,絕對要把她救出來。”

“第三件事,就是請作調查南海幻魔宮主,寒天一劍查子清的女弟子——耿晶星,是否還在人世,如是還活着,你就把我的死信告訴她。”

“第四件事,我要求你師父,若是她老人家同情我師徒慘死奸人之手,就替我們雪仇,對象是萬邪教,鐵弓幫、千騎幫、南海幻魔宮中人。”

江南雙豪,聽古西風說出仇人,心中驚駭不已,因爲這四個教幫組織,只要有一個,便可擾亂整個江湖武林,危害萬千蒼生,但他一個人卻結下這麼多的仇人。

房檐下的人影,聽古西風說出仇人對象之後,也已深刻地印入腦際,仇恨的血腥,立刻指向這些教幫中人。

就在古西風說出萬邪教、鐵弓幫、千騎幫、幻魔宮之後!

對面屋頂上,突傳來一聲冷寒入骨,陰氣森森的鬼魅幽笑!

笑聲尖細刺耳,如同鬼哭、狼嗥,難聽至極!

魅笑倏斂,一聲極不屑的語音,道:“古西風小子,嘿嘿!你也知道快要壽終正寢了吧?真可惜得很,你身邊常有肥嫩美肉,但卻無福享受,嘿嘿!……”

古西風聞聲,仇恨的怒火疾速燃燒起來,可恨此刻骨內陣陣痛苦已侵襲用身要害,語音頓塞,只有痛苦的呻吟着。

雲燕子聞到那聲音,黛眉倏豎,露出一般駭人的煞氣,向江南雙豪道:“賀兄,你們暫時看護他,我去收拾那奸徒。”

語音甫歇,雲燕子嬌軀猝然撲飛出去,速度奇快至極!

就在雲燕子的身軀撲出的剎那,那屋面上揚起一聲嘿嘿奸笑,一條白影,直似蒼鷹一般,從屋面上飛躍而去,雲燕子冷叱一聲,也展開蓋古凌今的輕功,疾速電閃追擊!

驀在此間——

屋中的江南雙豪,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咳,他們兩人機警無比的疾速轉身過去,虎目凝處,不知何時,屋中已如幽靈般,多了一條纖細嫩小的人影。

江南雙豪猛見此人,臉上不禁泛出一絲欣喜之色,嘴巴掀動要說話的當兒,這條幽靈似的人影,左手輕然揮動,二絲柔風拂來,江南雙豪各自悶哼一聲,一齊軟癱地上。

古西風覺出有異狀,側身要看清來人之時,那幽靈般的人影,右手又拂出一道柔風,古西風已全身不再動彈了……

這個人的確是如同鬼魅般,黑影驟閃間,已把古西風軀體及那把——紅霞劍抓住,再一閃間,已帶着古西風身體,鴻飛冥冥。

霹雷手與旋風客,被那像幽靈鬼地似的嬌水纖細人影拂中穴道,像似一種奇高無上的特殊手法,二人被那縷柔風拂中,隨即不省人事,但嬌小纖細人影,挾着古西風軀體和紅霞劍,消失在夜幕的盡頭……。

霹雷手與旋風客漸漸地甦醒,突然由地面上爬了起來,兩人面面相視,虎目炯炯凝視着,呆楞之狀,使人見之要捧腹大笑不已。

驀地——

霹雷手與旋風客,口中同時發出一聲蒼涼的嘆息——

旋風客賀儀,突然問道:“我們是在夢中?”

霹雷手賀堅,神眸疾速向檀木牀上一掃現,“唉喲!”一聲驚叫,道:“儀弟,古西風不見了。”

霹雷手與旋風客,一見古西風失蹤,不禁大吃一驚,兩人閃電似的撲至牀邊,旋風客賀儀道:“紅霞劍也不見了!”

霹雷手賀堅,眼睛突然凝視在一張紙條上,大聲叫道:“古西風有救了。”

他失神地驚喊着,右手疾若閃電,取下緊貼檀木牀線的那張紙條,旋風客賀儀,急聲問道:“大哥,你說什麼?”

他狐疑的急問着,那雙虎目卻疾速落在那張紙條字跡上,環臉立刻掠起一絲欣喜的色彩,但瞬息卻被一絲訝異之色所填滿了。

只見紙條上寫着簡單幾句秀麗的字跡:“雲燕子妹妹:他所中的‘酷骨殘魂陰功’,明日即能完全康復,使他成爲生龍活虎般的英雄,他極感激你的恩情,他愛你,希望你也能愛他,照護他,使他慘痛的心靈,能得到一絲溫暖和安慰,我請你勿把此紙條的事情泄露於他,此事如讓他知,定會害了他自己及我,天涯海角的苦命人,祝你們永遠幸福。”

旋風客賀儀,一口氣看完此條之後,若似夢吃般的喃喃道:“她是誰?她是誰?”

霹雷手賀堅把字條塞入懷中,道:“裡面話句雖是極其簡短,但卻深深地露出一片哀怨、纏綿徘測,動人已極的情愛,她和古西風的關係,大概也有些不太平凡,但她的來歷和真面目,也許只有古西風才能猜測出來。”

旋風客賀儀道:“大哥,她裡面不是說,請雲姑娘勿泄露此事。”

霹雷手賀堅點頭道:“是的!不過此字條文哀怨語意。絕非是一種女人嫉妒的心裡,而是她內心有着一絲極大的隱痛,內心的愧疚,使她對不起古西風,而無顏見他。”

旅風客賀儀道:“大哥之見極是,此短字條,真已表示出一片純潔的真情,她的高尚人格,真使人衷心敬仰,如我們有能力做到的話,定要幫助她完成這段情愛。”

霹雷手賀堅道;“這張字條,我們是否要讓雲姑娘曉得?”

旋風客賀儀道;“我們既然要暗中成人之美,索性就隱瞞起來。”

霹雷手賀堅道:“好,我也是此意,我們第一步,就是要探察深愛古西風的女人有幾位,尋找可疑之人,便可以推測出她之來歷,然後,再看古西風對待那個女人,是否情深,如是這樣,事情就好辦了,因女人任是意志多麼堅強,在自己心底愛人情火燃燒之下,終會嬌柔屈服的,我們便辦了一件功德無量之事。”

他們二人因一片私心,把那張字條隱瞞着雲燕子,哪裡知道會造成怎樣的清海波濤?……

驀在此刻——

死寂的蒼穹,突飄着一絲懾人心神的尖笑聲——

江南雙豪聞此笑聲,臉色驟變,因此尖細笑聲,直震得他們耳膜欲聾,心胸氣血,洶涌翻騰,功力之高,因此可見一斑。

一道靈光如電掠過腦際,江南雙豪疾速倒臥地上,裝作先前被纖細嬌小人影,拂中穴道之狀,兩人眼睛偷眯成一條細縫,觀看外面動靜。

怪笑聲餘音甫歇——

突聞後窗輕輕一響,此聲微響極小,如江南雙豪不是專心凝神靜聽,絕對無法發覺,隨着細響聲,窗簾微微一啓動,一條人影若驚鴻般,疾速閃入。

霹雷手賀堅,籍衣袖遮掩,微啓雙目凝視來人,只見來人是一位身軀修長,清酒俊秀的中年文士,身着藍灰色長衫,面容白晰,鼻懸如膽,他雖已是中年,但仍掩不住青年時的一付惆瞠不羣的外表。

霹雷宇賀堅與旋風客賀儀,虎眼雙雙凝視到來人肩上那把奇特黝黑透亮的長劍,內心無比的驚駭叫道:“他是鐵木神劍朱魄,文儒冠士老前輩的兩個叛徒之-……”

此人正是鐵木神劍朱魄,昔年古剎前,古西風碰到那位蒙面奇人,也是文儒冠士的叛徒,名叫殘魂金掌杜伯青,但他卻在古剎前,被雲燕子最後一招凌厲蓋世的“海禽掌”擊敗。

鐵木神劍朱魄,一入室中,那雙駭人的犀利眸焰,已經掃清了周圍,他那張俊美的臉容,驟然色變,但瞬息即逝。

他嘴角掛着一絲詭譎的獰笑,不慌不忙,悠然自得。私闖別人房間,有如回到自己家中一般,步履輕鬆,意態閒靜,也許他沒把江南雙豪看在眼內,或是以爲他們真的昏迷地上!

鐵木神劍朱魄,在房中緩步蹬來蹬去,口中輕聲語道:“真可恨,那小子被人搶先一步帶走,剩下這兩膿包倒在地上……”

說着,已踱至江南雙豪之間,猛然一個翻身,雙手齊出,猝然分向江南雙豪手腕脈門扣去。

扛南雙豪,白天做夢也沒想到,鐵木神劍如此狡猾。

鐵木神劍雙手扣住江南雙豪脈門,一陣輕笑道:“你們騙得了別人但也休想騙得我鐵木神劍,哈哈……”

江南雙豪脈門受制,痠痛至極,只有默默不語,暗自感嘆,道:“怎的連日所遇之人,無一不是身懷蓋世奇學,昔日錦衣秀士華松溪所說不錯,自家兄弟這種武功,和這些奸徒比起來,真有如小巫見大巫,難道江湖之上,都是這等高手不成?……”

江南雙豪內心泛出一股淒涼、悲愴的意味,不覺對自己的武功信心大減。

他們雖然雙手被扣,但仍然暗中凝提真氣,可是,鐵木神劍朱魄及時察覺,雙手略一加勁,直痛得二人額角汗水直流,他口中也是連聲笑着。

猛地——

他笑聲一斂,冷寒入骨的語音,道:“江南雙豪,朱某問你們古西風被藏於何處?快點據實說來。”

霹雷手賀堅,雖然痛苦難忍,但仍冷冷一笑,道:“朱魄,你這卑賤奸徒,背師叛道,無恥下流,今夜江南雙豪,既然落入你手,要殺要刮,任隨其便,不過,你要侮辱我們兄弟,我們就罵你個祖宗八代。”

鐵木神劍朱魄,嘴角微微一翹,霹出一絲殘毒陰恨之相,嘿嘿一陣森森子笑,不屑道:“江南雙豪,敗軍之將,不要談勇,嘿嘿!古西風之藏處若不趕緊說出來,定叫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永遠徘徊痛苦之間。”

旋風客賀儀,此刻緊咬牙關,恨聲道:“狗屁不如的惡賊,你不要再多費口舌了……”

鐵木神劍朱魄,又陰氣森森地乾笑一陣,道:“好!好!那麼朱某就看你們如何豪氣,嘿嘿……”

怪笑聲中,江南雙豪只覺由朱魄手中,透入一股氣流,沿臂通轉奇經八脈,催動本身氣血,翻覆逆轉。

江南雙豪黃豆般的汗珠,已由他們周身毛孔中,滲透了出來,他們緊咬牙關,強忍着逆轉的氣血,翻腹攻心地痛苦。

但那痛苦卻隨着時間,愈來愈加劇烈,他們只覺本身穴脈,暴漲欲裂,交錯絞結,朱魄透入的那股氣流,波動愈大,身上的肌肉,直若毒蟻啃咬,癢痛無與絕比。

這陣陣的痛苦,好似一柄利劍,一下一下地挑刺着他們肌肉一樣。

鐵木神劍朱魄,殘酷兇恨冰寒的語音,道:“嘿嘿!此種滋味,不大好受吧,老實告訴你,更殘酷的手段還在後頭呢!你們快說出走吧!他現在藏於何處,或是已被別人劫走,是誰劫走趕緊說出!”

霹雷手與旋風客,本是血紅的臉色,現在已變爲一片清黃,臉上肌肉一陣陣痛苦地抽搐着,額際大汗如雨,毗牙裂嘴,連連喘着粗氣,但卻沒哼出半聲。

剛毅、倔強之狀,由此可見。

霹雷手賀堅,雖是痛苦難忍,仍沒顯出一絲求饒示弱之相,眼裡露出一股仇恨之光,厲聲喝道:“惡賊,你再有何種更毒辣的手段,儘管施出來吧!江南雙豪絕不會哀聲求饒於你。”

鐵木神劍朱魄,一聲冷入骨髓的寒笑,道:“那麼就試一試,你們的骨頭有多硬?”

語畢,鐵木神劍朱魄,突發起他浸淫數十年的,“熱寒二氣神功”,綿綿透出雙掌,直貫入江南雙豪骨內。

這一下,江南雙豪真有如歷盡十八層地獄的痛苦……

最先的感覺,就是全身一陣急顫,有如全身掉落在極寒冷的冰窟裡一般,跟着而來的,便是那陣陣冰寒的氣流,似海濤般運轉周身經脈之中。

倏然,另一股炎熱的氣流,又隨着最後那股寒冷氣流,滾滾而入。

酷寒,滾熱,兩種極端相反的氣流,不禁使江南雙豪感受到刺骨般的痛苦。

原來這種“熱寒二氣神功”,在感受方向,仍如“酷骨殘魂陰功”一樣的冷熱交替,但前者卻不比後者如此酷毒,深具殘酷性拆磨,因“熱寒二氣神功”,是以自己體內真氣貫人對方體內的,如真氣一收,痛苦隨即消逝,雖然他也可運功,逼出寒熱二氣,傷人脈穴,但被逼害之人,只是臨死前剎那間痛苦,並不像“酷骨殘魂陰功”那樣毒辣厲害。

雖是這樣,但其中的痛苦,也是超乎一般歹毒武功的。

尤其是朱魄鼓動氣流,那一波一波巨大的波動力,更使江南雙豪心痛如絞,肝腸寸斷。

他們已漸漸支持不住了,人要暈死過去,但他們仍沒有哼出聲來!

此種硬氣,實使鐵木神劍朱魄暗暗欽佩,但殘毒陰恨的他,只求目的,不擇手段,氣流猛然又要繼續衝入!

驀在此時——

窗外響起“颼!颼!”的聲響——

迅雷閃電般,射入兩條人影,只見來人正是客棧門前,那兩位騎馬來的,臉上刀疤大漢與枯瘦矮老頭。

那臉上有刀疤的大漢,其相兇惡,但此刻卻恭恭敬敬的向鐵木神劍,彎腰輯了一禮,道:“報告師父,血魔門中人,已出現行蹤了,現在東海島那四位魔頭,已遭許多高手圍剿追蹤,但最後仍被走脫,弟子剛纔和陳香主恰巧察到他們存身之地……”

鐵木神劍朱魄,突然冷冷喝止道:“往口!”

原來這位臉上有刀疤的大漢,本來是關東地頭的一位無惡不作獨行盜,雙翅虎龔雄,其後加入萬邪教中,鐵木神劍朱魄,因見其武功不錯,資質也不錯,就收他爲徒,其實,這是朱魄爲擴充他萬邪教中地位的計謀。

那枯瘦矮老頭,就是萬邪教主中十六位香主中,武功最高的神火壇首席香主——混天掌陳廣倫。

雙翅虎龔雄,聽到鐵木神劍朱魄喝聲,立即會意,往口不語。

混天掌陳廣倫,身進來之時,便凝視着江南雙豪那慘厲痛苦之狀,臉色微變,但瞬息而逝,仍是一付冰寒之色,沉聲道:“報告朱教司,敞座剛纔見到一條人影,揹負着一人,疾速的奔向城西‘大安古廟’方向而去……”

混天掌陳廣倫話還沒說完,鐵木神劍朱魄急問道:“此話當真。”

說着,那雙駭人的銳眸凝視着混天掌陳廣倫像似要望穿他的心底似的,陳廣倫,臉容沉靜,毫不露出一絲異樣色彩。

雙翅虎龔雄,笑聲道:“陳香主話語不錯,的確有條人影一閃即過,有沒有揹負着人則不敢確定。”

鐵木神劍朱魄面目毫無一絲表情,冷冷道:“那麼把此兩人殺死,一起追蹤去!”

混天掌陳廣倫,急聲說:“且慢,此人可暫時點擊穴道,我們追蹤如果沒有其人,仍可逼迫二人照實說出紅霞劍及古西風的蹤影,如被血魔門中人搶去,對我們威脅極大。”

鐵木神劍朱魄,由鼻孔中冷哼一聲,道:“暫時便宜了他們!”

他猛地雙肩一沉,左右肘同時一撞,點中霹雷手與旋風客的“期門穴”。

江南雙豪被他們毒手逼供,已經精疲力盡,氣血渙散,鐵木神劍朱魄伸手點他們穴道,只不過是舉手之勢,兩人只覺期門穴上一麻,全身又軟跌地上。

驀地——

突聽一聲悶哼,傳入室內,聲音極是微弱,如非耳目靈敏之人,決難聽得出來。

鐵木神劍朱魄臉色微變,抱袖微然一拂,室中六隻蠟燭,應手而滅。

室中倏然間黑了下來,就在此時,忽聞窗外響起一聲冷笑道:“萬邪教奸徒,快燃起燭火,迎接閻羅爺……”

室中之人,耳目都有超人的靈捷,但卻不如來人,何以能不被發覺的落到窗外,此人輕功之高,使這位狂傲,殘狠的鐵木神劍朱魄,驚駭異常,所以才舉手揮滅燭火,以免對方暗算。

雙翅虎龔雄,在語音響起剎那,突然揚起合手一揮,一蓮細如髮絲的銀芒,直向窗外飛去。

這等細小的暗器,發時毫無破空之聲,黑暗中更是難避,雙翅虎是關東獨行盛,一面心狠手辣,細針上都浸有劇毒,見血封喉,端的毒辣絕倫,他打出的手法,已至出神入化,一手可發三十針,而且能連續不斷的雙手齊發。

只見第一蓬銀芒破窗穿出,但卻如沉海沙石一般,聞不到半點回聲。

“呼!”的一聲!

雙翅虎龔雄左手,又發出一把毒針,破窗而出,頓時,傳來一聲細微的悶哼!

此聲一斷,又一陣衣袂顫風之聲。哪能讓來人逃走,身軀一閃,如閃電般直向窗外撲去……

鐵木神劍朱魄,武功奇高,爲人又機智絕倫,他自揮手熄滅火燭的剎那,便凝神傾聽着窗外聲息,此刻,見雙翅虎龔雄撲出,急聲道:“要防詭詐,突然下……”

語音未歇,外面突傳起一聲吭傲蒼穹的哈哈長笑——

接着——

一聲慘厲的嗥叫聲,雙翅虎龔雄一條醜惡的靈魂,已在此聲慘叫聲中解脫,他的身軀反被震入室中,一顆人頭已變爲血肉模糊。

窗外疾速傳來一聲陰惻惻的冷笑,道:“鐵木神劍朱魄,虧你是萬邪教第二把交椅,竟然讓一位弟子送死,哈哈,有本領的,出來大戰三百合……”

這種指明挑戰,使這位猖狂跋扈,不可一世的鐵木神劍朱魄,再也容忍不下,一聲陰氣森森的魅笑——

他挫腕卷腿間,人已懸空三尺,原來姿勢不變,身軀候忽而起,雙臂掄動,盤空疾轉如輪,迅雷閃電般,旋卷出窗外。

但見夜空無際,寒星閃爍,哪裡還有敵人蹤影。

鐵木神劍朱魄,雙臂微露,腳沒落地,人已穿空斜飛,直向跨院外面落去,瞬息間,重又躍上屋面,銳利寒眸向四周一掃。

夜風拂面,晚菊飄香,跨院中一片寂靜,敵人早巳杏如黃鶴。

驀地——

他突然微見數丈外,屋面上一條人影沖天而起,迅如流星,疾射而去!

鐵木神劍朱魂鼻孔中冷哼一聲,眼中暴出一股殘恨怨毒之光,人也疾速追射出去!

但他一射過之三重院落,微一失神間,那條人影,已如鬼魅般消失不見。

鐵木神劍朱魄,這一氣真個非同小可,但他也深深懍駭此人輕功,機智,他凝立屋面上,那道恨毒的眸光,四下摸索着。

夜色茫茫,毫無一點可資追查敵蹤的痕跡。

猛然,一道靈光電閃過他腦際,朱魄暗叫一聲:“中計!”

身形如電,反撲向跨院……

原來,當鐵木神劍朱魄,身形旋轉而出的當兒,混天掌陳廣倫,猛地撲向江南雙豪,手指一陣連拍,解開了霹雷手與旋風客的穴道。

霹雷手賀堅等均是武林高手,在極黑暗的室中也能見物,他穴道被解開,睜眼看到混天掌陳廣倫,兩人咕嚕翻身坐起。

這時,混天掌陳廣倫,急聲道:“賀家兄弟,此中隱密,以後自會知曉,時間無多,快跟隨我走!”

語畢,混天掌陳廣倫,左右雙手一拉兩人手臂。如閃電般由正門撲出,左旋右騰,完全像在地面上飛馳着,速度之快,真是駭人所聞。

霹雷手與旋風客,穴道已解,但因剛纔耗損氣血過甚,全身痠麻已極,哪裡還能夠施展輕功飛馳,兩人被混天掌陳廣倫一手一個,挾在肋下,只覺雙腳離地,耳邊風聲呼呼!

電光石火的一剎那間,發生這一連串怪事,不僅使他們有如夢中,不知所措。

其實,此事直也是江南雙豪一時難以置信,萬邪教中一個地位普通的香主,輕功有如此高絕,幾乎不輸於武功奇高的錦衣秀士華松溪。

倏地——

江南雙豪迅聞聲一停,放眼一看,已置身在一個房間中,驟聞傳來混天掌陳廣倫的話音,道:“這是陽東客棧最北面的一座院落房屋,你們兩人暫時在此靜待一個時辰,或是等到天亮,再趕赴城東南三裡外——幽翠谷。”

霹靂手賀堅,急聲問道:“這位兄臺,高姓大名,敬請賜教……”

混天掌陳廣倫,忙道:“混天掌陳廣倫,是在萬邪教中化名,以後之事,有時間再談,鐵木神劍朱魄,武功絕奇,爲人殘恨,機智絕倫,稍有不慎,便會露出馬腳,我雖不怕他,但也不太好辦,你們二人切記,明日趕赴——幽翠谷,行蹤要隱密,最好不要碰上萬邪教門之中的人。”

語畢,他疾速飛出,正待沖天而起,突然發現鐵本神劍朱魄凝立屋面,仍急忙展開蓋絕輕功,連續越過幾座屋面,他又回頭,一見朱魄仍尾隨疾追過來,忙又躍下屋面,在地面上左騰右轉的疾速奔回房中,右手猛向自己穴道點了一下,就這樣倒臥地上。

就在混天掌陳廣倫,自己制住穴道的瞬間,鐵木神劍朱魄,已單掌立胸由正門撲飛進來,一眼敝見臥倒地上的混天掌陳廣倫,與失蹤的江南雙豪,他不禁呆呆凝立當地,不明所以。

如這是事實,那麼來人之武功,真是已臻出神入化,神龍見首不見尾之境。

那麼此人是誰?大概只有那詭密已極的彩巾蒙面人,但剛纔的語音,分明是個男人,當今天下武林裡,武技能夠勝我者,只不過二三人,或只有師姊一人而已,有此同等或技者,萬邪教之外,曾經印證過的,就是那個雲燕子,自己師弟杜柏青曾跟她們一次,如對方是一人的話,要同時做出這幾件事,絕對不可能,敵方若是二人或三人,那麼,這三人的武功,定和自己相差無幾,這樣看來,血魔門勢力之雄厚,確是可慮。

還有一點,對方假使是三人的話,一定會下辣手襲擊自己,消滅本教勢力,而今,他們卻只是要救江南雙豪,以此觀之,他們定也深恐武技不敵我,其中可疑之處極多,不然,就是有內應之人,他是誰?……

鐵木神劍朱魄想至此處,嘴角泛起一絲殘恨的獰笑,那雙銳眸。凝視着地上的混天掌陳廣倫,可是,毫無一絲可疑之處,分明是被人點中穴道。

混天掌陳廣倫,突然長吁了一口氣。見到面前是鐵木神劍朱魄。又裝着以雙手揉揉眼睛,像還昏昏沉沉地……。

鐵木神劍朱魄,點然了三隻蠟燭,臉容冷漠,毫無一絲表情,那雙使人心悸的眸光凝視混天掌陳廣倫,冷冷問道:“陳香主,你看清來人沒有?”

混天掌陳廣倫,突然蒼涼地嘆了一聲,道:“朱總教司,,陳某自加人教中,因武功低劣,屢次有辱本教雄威,心中慚愧已極!”

鐵木神劍朱魄,那雙眸子毫不放鬆地瞅着混天掌陳廣倫,由鼻孔中重重的哼了一聲,冷然道:“你把剛纔的經過告訴我。”

混天掌陳廣倫,又嘆了一聲,道:“剛纔來總教司疾速由窗口外出的瞬刻,一條捷快的人影,突由正門閃了進來,當我開口喊叫的剎那,一陣冷寒輕風拂來,我的‘啞穴’已被來人點中。那人冷笑了一聲說道:你們這些奸徒,今夜本該全讓你們歸魂、但因時間不許,暫且便宜了你。也許他是怕朱總教司疾速趕回,急忙又點了我的‘章門穴’,我便昏倒於地,以後的事情就完全不知了。”

鐵木神劍朱魄,嘴角泛起一絲獰笑,不屑道:“他的武功,便如此絕高嗎?也許你的話有問題吧!他的臉容你大概看得清楚了吧!他是誰?”

混天掌陳廣倫、臉容沉靜地道:“武林人物首重恩義,陳某蒙受教主之恩,還沒圖報,便連連被敵人搭挫,內心愧疚,實難以言喻,陳某武技不如人,但也不能自受敵人如此挫辱,其面目我倒着清楚了,但我不知人是誰?”

鐵木神劍朱魄聞言,嘿嘿一陣使人莫測其意的陰森冷笑道:“你把他形狀說出來!”

混天掌陳廣倫,道:“此人身着極華麗高貴的錦衣,儒士打扮,年紀約有四十開外,那雙眸子,神光逼人,中等身材,但其面目有種威凜之氣概。”

鐵木神劍朱魄,略帶一絲驚疑的語音,道:“難道是錦衣秀士華松溪嗎?”

混天掌陳廣倫,臉色驟變,凜駭而帶顫抖的語音,道:“他……他真的是……錦衣秀士華松溪嗎?他不是已於二十幾年前退隱江湖了嗎!”

鐵本神劍朱魄,殘狠的銳眸突暴出一股詭譎的寒芒,嘴角上翹,嘿嘿!一陣陰氣森森低沉的好笑!

那笑聲,聽得使人混身起粟粒,恐飾,陰森至極。

緊接着——

他那如鬼似的軀體,一步一步,緩緩向混天掌陳廣倫逼去。

混天掌陳廣倫,心中不禁一震,急速忖道:“難道此廝已發覺了嗎?不會的,我根本沒露出一絲可疑之處,他奸詭陰譎,莫要上了也的當,但也不可不防備,不然就會白送掉性命……”

混天掌陳廣倫,腦中閃電似的暗忖着,但表面上卻仍未露出一絲惶恐,緊張之色,體內卻暗中凝集本身真氣於周身要穴,口中發着略帶顫抖的語音,道:“朱總教司,他……是錦衣秀士華松溪……”

鐵木神劍朱魄,嘴裡仍響着那刺耳低沉的魅笑,詭譎的瞬光一瞬不瞬的凝視着混天掌陳廣倫,魔軀已緩緩退離他四尺之處……

混天掌陳廣倫,心中急道:“此廝若真起歹心,出全力一擊,自己定難接得下,非當場斃命不可……”

混天掌陳廣倫,身軀仍沒退後半步,但他臉上仍然露出一付不明所以,惶恐之狀。

驀地——

鐵木神劍朱魄,終在離混天掌三尺之地,停止了逼進的身軀,冷冷的語音,道:“陳香主,把龔雄的屍體帶走,一道探查敵蹤去。”

混天掌陳廣倫,暗暗吐出一口氣,但他仍不敢大意,應聲:“是!”,緩步向雙翅虎龔雄屍體移去……

倏地——

鐵木神劍朱魄,一聲淒厲的獰笑響起!

身軀震幌,猛向混天掌陳廣倫飛去過去!

混天掌陳廣倫,猛覺一段極大的潛力,由背後撼山震嶽般,直壓擊下來,他心中大駭,但要凝氣反擊已經太慢了。

突然,混天掌陳廣倫,又覺這道勁力,被鐵木神劍朱魄倏地收了回來,只不過一縷不強的潛力,直推了過來。

混天掌陳廣倫,像似毫沒運氣或閃避,被那股潛力推得向前傾出去二三步。呆愕的怔立當地,望着鐵木神劍朱魄。

鐵木神劍朱魄,這個狡狂至極的狐狸精,本來就有些懷疑混天掌陳廣倫,可是卻無法尋出他一絲可疑之處,所以,老奸巨滑的他,便裝着似已察覺的跡象,以死神的威脅看能逼混天掌陳廣倫露出馬腳不?

大凡一個臥底之人,當他們在面臨生死威脅之時,他們大都會露出原形,強自抵禦的,但混天拿陳廣倫,並非常人,他曾經是下過油鍋,上過刀山劍林之人,鐵木神劍朱魄,這種鬼心思,他早就窺知,所以,纔沒有被逼出真象來。

鐵木神劍朱魄,見他這種形態,已經把剛纔那種疑念,完全見消了,但他臉色仍是冰冷的道:“你呆愕什麼,快走!”

語音中,他的身形已如鬼扭般,急速撲飛出外,混天掌陳廣倫,背起雙劍虎龔雄的屍體,也隨後追出。

混天掌陳廣倫之真實來歷,後文自有交代,暫且不提,且說雲燕子驀見一條白影,恍似殞星飛矢,輕捷絕倫的飛馳在屋面上。

雲燕子一顆勞心,已被古西風的傷勢擾亂了,她此刻也沒有想到是否是人家的誘敵之計,或是另外對她下手的一種計謀。

冷傲、倔強的她,當然不會凜駭對方的輕功,而更激起了一種好強之心,她也凝提起一口純元真氣,雷奔電闊般,尾隨撲飛出去。

那條白影,輕功真是有過人之處,任是雲燕子展開那駭人的絕速輕功追襲着,但只不過拉短了一些距離,仍然離着十幾丈。

眨瞬間,兩人已皆飛過城牆,前面那條白影,直向城東落荒而去。

雲燕子漸漸覺得那白影人,身段好不熟悉,而也覺得他非尋仇而來,只是一種使人莫測的計謀。

雲燕子突然開口厲聲叱道:“前面狗輩,有本領就停下來鬥一鬥……”

這時,二人已奔至一片密林前,此地偏僻、荒涼,人跡罕至。

前面那條白影,突然揚起一陣震撼山嶽的呵呵長笑!

笑聲中充滿詭譎,得意的氣氛。

他笑聲甫出,前奔的勢子突然停頓下來,一個極其曼美妙的擰腰,整個軀體已經活活的倒轉過來,神態瀟灑已極。

就在他剛轉過身的剎那,雲燕子已一個飛身停在白衣人約二丈開外,一雙美目疾速的打量着白衣人。

星月的露輝下,只見是個身軀修長,劍眉星目,鼻如懸膽,身背銀光閃閃的奇形長劍的人,此人正是那根辣詭譎絕倫的萬邪教副教主——銀蛇劍仇恨天。

銀蛇劍仇恨天,笑聲斂絕,那雙銳利寒眸,直盯着雲燕子全身上下,嘴角微露出一份淫慾之色滿面含春,微向雲燕子抱拳作禮,道:“雲姑娘,請多多原諒在下施計引你來此,但因爲顧及姑娘安危着想,所以,不得不這樣冒昧。”

雲燕子芳心已鍾情古西風,雖然銀蛇劍仇恨天,外表也如此充滿男性魅力,但仍無法動搖雲燕子的心靈。

雲燕子聞言,臉色冰寒,毫無一絲表情,她冷嗤一聲,冷冷道:“我們素昧平生,你無故引我來此,是何居心,哼,今夜本姑娘絕不讓你便宜回去,知道了嗎?”

銀蛇劍仇恨天,平時是如此的殘暴,狂做,但他現在聽了雲燕子的話,卻毫無一絲怒色,嘴角仍掛着那絲灑脫的微笑,朗聲道:“雲姑娘,在下沒說明真相之前。無怪你怒言相問,區我現在再次請姑娘息怒,所以,才冒着性命危險,引姑娘來此,坦白陳述。”

雲燕子臉色稽緩,冷冷道:“你是誰?”

銀蛇劍仇恨大,眸中泛透出一股詭譎之光,這絲光芒,實是雲燕子無法察覺的,因他的外表,是充滿着一股正氣之色。

銀蛇劍仇恨天,笑道:“在下是位無名小卒,姓袁名劍平。”

“最近纔出來闖蕩江湖,這次因得知衡陽城發生了一件駭人聽聞的事情,方纔趕來湊湊熱鬧,但哪知來至此城,才感到事情不簡單,天下武林高手,好像都趕驟此地,其中隱情,像似潛伏着武林空前的血腥浩劫……”

銀蛇劍仇恨天,說話時根本無法看出是一套假言捏造,內心懷有不測,這也難怪雲燕子,無法覺出他的底細,因爲他的外表,着實太會使人引起好感,尤其是女子,少女,昔日連那機智絕倫,江湖經驗頗豐的妙機相士殷漢雲,也不是爲他所騙而喪命嗎。

雲燕子冷冷一笑,道:“那麼就多謝尊駕,幾日尾隨追蹤了。”

銀蛇劍仇恨天聞言,臉色驟變,但瞬息即逝,改轉話鋒,笑道:“雲姑娘,不知是何方高人門下,武功之高,實使袁某欽佩……”

雲燕子是個極聰慧,狡獪的怪女子,她當然不會爲銀蛇劍仇恨天的花言巧語所惑,而且,她在衡陽道上之時,已得到另一怪女子的指示,她已經確定此人便是萬邪教副教主——銀蛇劍仇恨天,因爲他肩後之劍,不就是銀蛇劍嗎。

可是,她內心有一絲費疑莫解之事就是,銀蛇劍仇恨天,對待自己卻不象傳說或想象的那麼可惡。

雲燕子由鼻孔中冷哼一聲,截斷仇恨天下面的語言,冷叱道:“姓仇的,真人眼裡操不進沙子,我們何不打開天窗說亮話,你今夜引我來此,是何打算,趕緊說出,好上鬼門關。”

銀蛇劍仇恨天聞言,仰天一陣淒厲剎耳的呵呵長笑,道:“有眼力!有眼力!真是美人識英雄。”

雲燕子輕蔑不屑的寒笑一聲,冷澀澀道:“真是夜郎自大,恬不知恥之輩。哼!我想你今夜黴星高照,碰到食人的母夜叉了。”

銀蛇劍仇恨天,朗朗一聲笑道:“好說!好說!如雲姑娘不嫌棄在下,仇某倒情願爲你飽食!”

銀蛇劍仇恨天所說的飽食,乃是意指下流、淫賤之意。

雲燕子聞言,突然格格一陣銀鈴般的嬌笑——

她這一笑,真笑的使人神魂顛倒,玲瓏腰姿擺動,迷人已極!

雲燕子一面嬌笑,一面說道:“姓仇的,你是否傾慕我,才引誘我來此地嗎?”

那種略帶酸性的語音,配合着那種嫵媚撩人的神態,實使這位性喜漁色的仇恨天,色心大起,他這時真錯認了雲燕子。

銀蛇劍仇恨天,笑道:“雲姑娘真是人間仙鳳,察人觀面,便知心意。辦要你真心真意,仇某放棄副教主不幹,冒着性命危險,也要爲着你,剛纔我不但只是心仰姑娘姿容而引你一此,而且,實是也爲你不落入萬邪教中人之手……”

雲燕子嬌容微笑,急聲問道:“喂,你說什麼?”

銀蛇劍仇恨天,發出一陣嘿嘿陰森奸笑,道:“我說今夜古西風與江南雙豪,再也難逃慘死的噩運,嘿嘿……”

“雲姑娘,仇某那一點比不上那古小子,你爲何甘願冒着性命危險關照他,其實他身中‘酷骨殘魂陰功’,天下之間任何藥物,都無法療治……”

雲燕子略爲一怔,瞬即恢復常態,輕輕一笑,說道:“姓仇的,你也完全被我所騙了,今夜老實地告訴你,我關照古西風只不過想得到他那柄‘紅霞劍’,你剛纔說喜歡我是真的嗎?像你這種男人,大概很不可靠,朝三暮四……”

雲燕子後面的說話表情,一付嬌嗔,嫉妒之態,襯托着她那豔若無人的姿容,愈顯得嬌麗已極。

銀蛇劍仇恨天心情大樂,忙連聲道:“雲姑娘,仇某對於你,確是一片真心真意,你相信我吧!你說關照古小子,只是爲了那柄紅霞劍,是真的嗎?”

雲燕子嬌聲,道:“哎喲,你這人是怎麼搞的,反而不相信我了?”

銀蛇劍仇恨天道:“不敢!不敢!只是作爲何不早先殺了他。”

雲燕子突地輕蹙黛眉,幽幽嘆了口氣,道:“因爲他和我師父有點淵源,所以,我不願落個背叛師門之名,反正他已中了‘酷骨殘魂陰功’的劇毒,遲早是要死的……”

銀蛇劍仇恨天,道:“雲姑娘你想要那柄‘紅霞劍’嗎?仇某定能輕易得到,轉贈給你。”

雲燕子嗔道:“他已是垂死之人,江南雙豪又是兩個笨貨,要得‘紅霞劍’,何必要靠你,我自己來就行了。”

銀蛇劍仇恨天,眸中暴出一股怨火之光,道:“雲姑娘,那柄紅霞劍,早就被我們教中人得去了,但我絕對有把握由他們手中搶了過來。”

雲燕子那雙秋波,似喚、似喜,凝注在銀蛇劍仇恨天的臉上,隱含着一股脈脈情意。

銀蛇劍仇恨天,只覺得心頭一跳,一陣溫聲感覺,襲上心頭,他真想不到自己能夠這樣快就得到她的苦心。

陣陣夜風呼嘯吹過,將雲燕子衣衫,吹得緊緊貼在身上,曲線玲瓏,柳腰僅僅盈握,端的婀哪動人。

雲燕子嘴角突地泛起一絲微笑,腰枝輕擺,蓮步冊柵,緩緩的向仇恨天走去,倏地,她發出一聲嬌柔幽怨的聲音,道:“姓仇的,你這人真不懂風情啊!”

猛地——

雲燕子香肩微幌,整個身軀已欺至銀蛇劍仇恨天面前,纖細的五掌倏揚,“絲絲”!一陣銳利勁嘯響起——

五縷犀利無比的指風,已籠罩上銀蛇劍仇恨天的“幽門”、“通谷”、“商曲”、“陰都”、“盲俞”五處要穴。

此招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施出,端的毒辣已極!

銀蛇劍仇恨天,在聞她語言之時,方自一怔,忽見那雙蘭花般的玉掌,已自劃到胸前,五縷銳利勁風,已泛透而出。

這一招來勢有如閃電,銀蛇劍仇恨天,白天做夢也不會想到,雲燕子在這溫柔撒嬌的當兒,會存心對他驟下殺手。

仇恨天大駭之下,身形微幌,右手疾速擲出一道凌寒勁風,倏然斜退出去?

雖是他應變奇快,但也無法安身以退。

說時遲,那時快!

“嘶”地一聲衣衫碎裂的聲響,接着一聲輕哼。

仇恨無臉色蒼白,左肋下被一股勁氣劃中。衣衫破碎,鮮紅的血液,染紅了一整片。

雲燕子早已暗存殺心,要在迅雷不及掩耳的情勢下,格斃了他,所以,則才假以色情,來迷亂仇恨天的心神,這時猛見一襲沒重創於他,豈肯罷休……

只見地嬌叱一聲,疊在腕上的袖子,突地象流雪一般飛了出來,帶着一股浸入肌骨的寒風,又揮向仇恨天的面門,腳下蓮足輕點,輕盈曼妙,如影隨形般,追了過來。

雲燕子的兵器,就是那雙奇長的軟袖子,在她手中施展開來,卻是一件奪人魂魄的犀利兵刃,神奇妙用,變幻莫測。

這一把出奇絕妙,雲燕子心中暗自得意,心想這下非把你這個醜惡的色狼,劃做四截不可。

銀蛇劍仇恨天,眸中暴出一股怨毒的凌芒,緊咬着牙關,突地凌空微一擰身,雙掌詭譎無比地的拍出,竟硬生生地划向那兩片有如流雲般的袖子。

掌風怒飄,銳利如刀,颼然作響。

雲燕子陡感一驚,厲叱一聲,羅袖反捲,柳腰輕巧巧地,卻用另一隻手,刷地擊出兩掌,一腿,羅袖疾拂,這幾個奧妙絕妙的招式,竟如在電光石火般的剎那間發出,使人無法分身顧全多方的襲擊。

“啪!”一聲勁響——

銀蛇劍仇恨天的左肩頭,又被雲燕子擊中一掌,腳步一陣踉嗆,後退三四步,也因這樣,方躲下面兩招殺手。

“錚!”地一聲龍吟虎嘯聲響——

仇恨天右手已奇速的撤出那柄銀蛇劍,銀色的光芒,映照在他那張充滿憤怒,狠毒的臉容上。

雲燕子擊中仇恨天一掌後,本想再施凌厲絕招格斃他,但仇恨天卻已經撤出銀蛇劍,右手劍平斜,擺出一個深奧詭奇的式子,她是識貨之人,當然知道厲害,不敢冒然搶攻,凝神靜氣地停下身子。

仇恨天嘴角泛出一絲殘狠怨毒之色,低沉沉的魅笑幾聲,道:“雲燕子,你這潑婦,仇某本想對你另眼相待,沒想到你自己尋死,哼!今夜仇某不但要你身,而且,也要你的一條命。”

雲燕子臉罩寒露,不屑道:“淫惡奸徒,今夜本姑娘要把你碎屍萬段,替人間除去一害。”

仇恨天又陰森森的嘿嘿一陣好笑,道:“雲燕子,你已經註定喪命仇某手中了。”

“不過,我先要告訴你怎樣個死法,嘿嘿!仇某要使你喪失本性,變爲一個淫蕩已極的人,無時無刻,都需要性慾的發泄,然後純陰耗盡,血氣枯竭而亡。”

雲燕子深知仇恨天武功奇高,此刻她雖然憤怒異常,但仍不敢發招偷襲。因他現在擺出的劍勢,內含凌厲,毒辣的殺着,她強忍着滿腔怒火,冷冷道:“淫賊,有本領就早些過來送死,何必乾耗上鬼門關的時刻。”

仇恨天嘴角泛起一絲詭異的狂笑,道:“雲燕子,仇某告訴你,古小子和那兩個笨貨,現在已經喪命在鐵木神劍朱魄手中了,你不要再心急,還是等待陰魂蝕骨,慘死的命運吧!”

雲燕子雖然明知,這是對方激怒自己之計,但一聽到對方提及古西風之安危,一顆苦心就無法控制。

倏地——

雲燕子嬌叱一聲,雙掌猛揮出二股凌厲至極的狂飆,恍似山崩地裂,挾着驚心動魄的呼嘯聲,疾速涌卷向仇恨天。

掌勢甫出的剎那,雲燕子身軀猝然暴起——

仇恨天早算計雲燕子會出此一擊,所以,就在雲燕子掌勢驟出的當兒,他的身軀也似一鶴沖天之勢,霍地暴起,一道銀色的劍光,疾向雲燕子嬌軀射去。

雲燕子猛覺耳後劍風破空之聲,她不再遲疑。嬌射在空中一個曼妙的翻騰,身軀驟落地面,欲想尋路逃出一剎那……

“颼”地一聲輕響——

仇恨天已似幽靈般,擋在她的前面,嘿嘿一陣凌厲刺耳的笑聲,震盪她了耳膜。笑聲斂絕,仇恨天得意已極的笑道:“雲燕子,你急什麼,等待享盡了人生快樂之後,再死纔有價值。”

雲燕子柳眉倒堅,臉色泛透出一層殺機,顯然她已經決定和他火拼了。

仇恨天驀見她那付煞氣的臉容,心中也不禁一震,但他掌握制服她之術,所以,從容異常,毫無所懼。

他冷冷一笑,又道:“雲燕子,你大概不是賤貨之身吧!否則未免使人失望。嘿嘿……我想古小子,並沒有此種福氣。”

雲燕子在他說話的當兒,早已把體內的真氣急速的流轉了幾周,準備一場慘歷的惡鬥,她知道仇恨天殘狠淫惡,如真的落入他手中,定要抱恨終身。

仇恨天詭笑了一聲,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仇某不願再消耗時間。”

話聲中,仇恨天手中銀蛇劍,搖盪起萬點寒星,巨大光幕之中,一道精芒如電的濛濛劍勁,接着“嘶!嘶!”破空風聲,直射向雲燕子嬌軀要害。

仇恨天也知道雲燕子武功詭異,非比尋常,所以,一施手便是厲辣招。

雲燕子冷叱一聲,身軀怪忽己極,飄身疾風,那雙玉臂在身側圈起一輪弧影,猛地雙掌交叉劈出,二道深沉似海的綿綿勁氣,由兩面分擊那道劍勁。

此招擊出的掌勢,怪忽已極。

威力之巨,猶如海濤洶涌,足使風雲變色。

“波!波!”二聲脆響驟起——

仇恨天猛感手腕一麻,銀蛇劍直被一股潛力,託得欲飛出手。

雲燕子雙拳擊出,那兩隻羅袖,都已如兩道靈蛇,由極其怪異的角度,卷向仇恨天那柄銀蛇劍。

仇恨天凜駭至極,雲燕子之武技,竟比他想象中更加厲害,見勢不敢怠慢,身軀微挫,飄忽地怪閃開去。

他閃出的當兒,手中銀蛇劍一盤轉,一片銀光閃動,挾帶着勁氣銳嘯之聲,又驟然奔至。

這次他所施的劍術,乃是青海“貝彀真經”記載的絕學,劍光盤繞,如浩蕩江河,縱橫無際,又好似水銀瀉地,無孔不入。

雲燕子一見劍勢,立知厲害,這次她反施出詭異的身法,飄閃出去,雙掌也揮出二股勁氣,抵往通身的劍氣。

好個殘狠的仇恨天,得勢不讓人,他腳下也是急速旋轉着,怒喝一聲,銀蛇劍一抖一震,劍光陡盛,那如蛇形地劍氣,彎彎曲曲,帶起嘶嘶尖厲銳嘯,指向雲燕子全身十八處正面要穴。

其速度之快,的確是千古罕見。

雲燕子臉容沉凝,嬌軀突然飄飛而起,左掌一圈一轉,右掌懸空直擊,一招之中,兩式齊發,用出兩種大不相同的力道,又逼向銀蛇劍。

掌勢陡出,一片洶涌如濤的勁風,彷若一張雄渾深沉的網幕,呼轟涌捲過來。

端的裂膽驚魂,威猛懾人。

仇恨天手中的銀蛇劍,發出的劍氣,和那道怪異勁氣接觸的時,猛又覺得一股巨大吸力,逼得銀蛇劍偏向一邊。

仇恨天已有前次經驗,他微驚之下,身軀隨之一蹲,銀蛇劍也緊隨一轍,趕忙圈起一片精光劍牆,護住身體四周。

仇恨天這次靈巧的招式,確是做到拾到好處,原來雲燕子發出那奇異掌力之的,左手猛又彈出五縷銳利無比的勁氣。

但卻碰到仇恨天那堵天衣無縫的劍牆,因此,在發出一連串的“波!波!”,爆響聲後,終歸無效。

仇恨天半蹲的身子,恢然如旋風掃地般,連人帶劍卷向雲燕子欲落的軀體。

好個雲燕子,身手確實不凡,右蓮足輕端着左腳背,嬌軀已經輕盈曼妙地斜飄出二丈開外。

這着躲得恰到好處,仇恨天地劍招,恰恰落空,時間上一瞬不差。

雲燕子雙腳微觸地面,整個人又急速撲飛過來,掌風、羅袖、腿影。剎那之間,一齊攻向仇恨天。

仇恨天右手銀蛇劍,舞起殺殺精光,有若蛛網密佈,層層密密,形成一牆精芒進射的光牆。

他手中銀蛇長劍,招式凌厲,奇幻莫測,奧妙絕倫。

雲燕子的身手,更是傾絕天下,快捷似電,舉手投足,具是生死幻滅之道,恍似江河堤決,源源不息,一下便是幾招齊出、一氣呵成,使人無法透過氣來。

二人就這樣的慘厲兇搏着,委實攝人已極。

四處迴旋激盪的勁氣,捲起滿地沙石,四周飛揚。

勁氣呼轟,恍若山崩地裂,萬馬奔騰。

他們愈戰愈慘烈,招式愈出愈奇,一招一式,幾乎是武林中人,絞盡腦汁無法破解的精奧絕招。

就因兩人武功皆在伯仲之間,招式之奇,也是難分秋色,所以,激戰了三個更次,互相交換了八百餘招,雙方都沒有佔到上風。

本來仇恨天的功力稍高,男性的精力,也較能支持長久時間,但因他在最先已道受雲燕子二招重擊,傷勢雖被他暫時以真氣逼住,可是時間一久,其氣不繼,他也已感到吃力異常。

雲燕子自出道江湖以來,首次碰到的敵手,便是古剎前的蒙面怪人,也就是文儒冠士之兩劣徒之——殘魂金拿杜柏青,再來便要算銀蛇劍仇恨天,她現在已經香汗淋漓,可是她出手的招式,仍是凌厲至極。

此刻,已是五更時分了,東方已微露魚肚白。

銀蛇劍仇恨天,着實凜駭於雲燕子的武功,他自青海得到那部“貝彀真經”以來,滿想一入中原武林,便可縱橫天下無敵手,但哪知一出武林便被萬邪教生震蘭香,以其奇詭的武技與色情所臣服。在他第一次要逞其兇威之時,便又慘敗於古西風的劍下,這次碰到雲燕子,又難制住她。

這時,他知道如不施出歹鬼的鬼域伎倆,決無法制服雲燕子,而達到他自己的慾望。

雲燕子見天色大明,心是古西風性命安危,芳心混亂,她暗自忖道:“自己若不及時施出恩師蓋世絕技——‘海禽掌’定難擊斃對方……”

雲燕子心忖着,那輕柔的羅紗,突然發出勁疾的銳嘯。

一縷縷略帶冰寒的勁風,就像是大海中層層涌來的波濤,好似永遠無絕無盡,綿綿吹向仇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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