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嘆之後,就開始一點點回憶過去。來往的人都會經過我這裡,而我會悉心爲他們着裝、打扮,再緊握他們的雙手,送上誠意的叮囑,然後就是帶他們踏上旅行,看着他們越過那一道門,是超越的越,像入正門一樣,他們可以繼續走向下一趟旅程。不論他們有沒有回頭看,我都會念叨說着,路上小心,總會再見的。”
丟了嚮導的工作,阿言斷了生活來源,只得搬離繁華的市區,去往更僻靜的郊區生活,那裡的房子和物價還能讓他支撐,不至於流落大街。
面對這條岔路口,阿言對自己的下一站感到迷茫,與其問他還有什麼生存技能,不如說還有哪些地方能他‘鑽空子’來的恰當。
曾經的他,幻想過自己周遊世界旅行的場景,走到哪裡便是新居,張開雙臂,擁抱一切,無拘無束。被社長相中後,更讓他感覺自己是幸運的一類人,無限接近自由的臨界。
可現實太殘酷,眼下他只能盯着滿滿一罐的石塊發呆,或許早就該讓自己從夢裡醒來了,自己沒有那個命。
現在不談夢想,沒有追求,沒有熱情,沒有喜好,就想活着。
畢竟懷揣勇氣闖南闖北太耗人,應該找份能應付就應付的工作,安靜的沒人打擾,當透明也行,活得自我點,最後無牽無掛的離開世界。
…
恍恍惚惚,才發覺自己走到了正路上,像昨天和前天一樣不抱希望,無精打采地跳看着廣告板上的招聘單,試圖發現一些能幹的活兒。
一張奇怪的招聘單,被阿言發現:
‘送行人,無學歷要求,無經驗要求,彈性工作時間,崗位要求細心、有耐心、心理素質好,工資面談。地址:***,電話:***’
阿言第一次見這種招聘要求,心想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去也沒什麼負擔,就算是騙子也拿身無分文的自己無可奈何,萬一瞎貓碰上死耗子,那就賺了。
‘嘀,嘀…’
沒過多猶豫,阿言撥通了單子上的電話,接電話的是個滄桑的聲音,能聽出是個跟社長年齡相仿的老者。
“喂,您好,請問是***嗎,還在招聘嗎?”
“怎麼,你有興趣?”
“是的,我想我可以試試。”
“那明早過來吧,地址就是你看到的那個。”
…
第二天一早,阿言翻出了許久沒穿的舊西裝,簡單熨了幾下,拿着招聘單,向地址所指地點走去。
大巴下來後,又走了很久的小路,這不禁讓他打起鼓來。
終點是一座二層閣樓,外牆滿是爬牆虎和一切綠植青苔,很不起眼,細探一番才能勉強找到門。
‘吱呀…’
“您好,請問有人在嗎?”
“你是來面試的人吧。”一位中年女性從座位上起身迎了上來,“先坐,給你到點茶水。”
“好的謝謝,啊請問…”
“你說社長,他出門了,一會就回來,你稍等下。”
“好的。”
一杯茶的功夫,門被打開了,眼前的老者頭髮花白,披了一身黑風衣,手裡還拿了一袋子吃的,聞起來有些像炸雞。
“來,面試的嗎?”老者邊問邊走過來說道。
“嗯是的,這是我的簡歷,您看下。”
“能吃苦麼?我們可能有夜裡的工作,你介意麼?”老者把簡歷扔到一邊,打開炸雞吃了起來。
“額,可以的。”
“心理素質好嗎?”
“心理?我認爲我沒問題的。”
“好,錄用了,歡迎啊。”
“嗯?可是…”阿言有些蒙,皺起眉問道,“請問我們公司是做什麼業務的啊?因爲招聘單上也沒有詳細寫明,就寫了送行人。”
“就是字面意思,送行的。噢,是跟死人打交道的那種。”
“啊?這?”
“我一個人忙不過來,貼個招聘也沒人來面試,小夥子你還是第一個。”
“我?”阿言心裡有些不安,不算是畏懼,是對未知崗位有些顫動。
“我們是日結的,給,這是今天入職的工資。”說完老者從上衣內側口袋掏出了好幾張票子,遞給阿言。
還沒工作,先付工資,在阿言身上還是頭一回發生,一時間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拿着吧,以後大家就一起幹活了,慢慢來,讓老杜帶你。”身旁的中年女性開口說道。
“啊,好的,謝,謝謝…”阿言慌忙接過工資,結巴道。
“…”
夜裡,阿言被一陣電話鈴吵醒。
‘3:15’
“地址發你了,現在過來一趟,來活了。”電話那頭是老杜渾厚的聲音。
“噢噢,好的,這就過來。”說着阿言套了件衣服,出了門。
…
…
可能是夜裡緣故,停在前方几顆亮着的車燈顯得十分刺眼。
“你是第一次,進去後忍着點。”老杜叮囑道。
“噢噢,好。”
剛打開門,一股刺鼻的氣味就撲面而來,惡臭很難忍住不幹嘔。屋內燈光昏暗,只依稀看到躺着一個人,被厚被子蓋了起來,應該是已經去世了吧。
“又是空巢老人,獨自生活,子女也不在身邊,往生了也沒有人知道,還是鄰居問道臭味報警才得知。”老杜感慨道,“戴上手套,過來幫我。”
“好…”阿言挪動着僵直的身體,“嘔,抱歉,我,嘔…”
“以後,習慣就好了,我們就是幹這行的,在收棺前送他們最後一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