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怎麼來了?”
等慕容儁到了將軍府書房之時,慕容恪滿臉驚訝。
眼見慕容儁沉?,慕容恪又問道:“二哥,你來找曄兒?”
慕容儁回過神,輕輕點了點頭,“我來接曄兒回家!”
慕容恪看他神色有異,也沒多想,只當他有急事找慕容曄,忙說道:“他和楷兒在主院,我帶二哥去!”
慕容儁忙擺了擺手,“你先忙着,我自己去就是!”
慕容恪只笑着解釋道:“畢竟是去後院,阿櫻也是女眷,還是弟弟領二哥去!”
“四郎,你猜我給你準備了什麼好吃的?”
慕容儁和慕容恪正要出去,卻見宇文櫻徑直推開門,衝着屋內甜甜一笑。
宇文櫻看見慕容儁竟也在,只覺得尷尬不已,忙放下手中的東西,斂容過後嚮慕容儁行禮。
“見過世子!”
慕容儁只覺得心裡一陣酸澀,好不容易纔擠出一絲笑。拱手回禮,“四弟妹!”
宇文櫻拼命壓住心裡的尷尬和難堪,再看慕容儁盯着自己更加覺得奇怪,忙低頭對慕容恪說道:“妾不敢打攪夫君和世子談正事,妾先出去讓人進來奉茶!”
她說了這話又低頭嚮慕容儁行禮,這才退下。
宇文櫻只覺得出門的時候背後一直有一道目光盯着自己,她關上門出來。立馬輕拍胸脯,長舒一口氣。
等心中的尷尬退去,宇文櫻又覺得一陣狐疑。
世子又過來幹什麼?一直盯着自己看幹什麼?
……
眼見慕容儁的目光一直跟隨着宇文櫻,慕容恪察覺出不妥,不禁皺眉輕咳一聲。
慕容儁回過神來又一陣嘆息。
慕容恪只正色問道:“二哥今日上門到底所爲何事?”
慕容儁看了慕容恪一眼,直感慨道:“你們夫妻琴瑟和鳴,真是羨煞旁人。”
慕容恪聽了這話不禁皺眉。接着便只輕笑一聲,直說道:“阿櫻待我很好,能娶到她確實是我的福氣!”
慕容儁一直壓制內心想質問慕容恪的衝動,聽了這話卻再也無法冷靜,質問道:“你當時明明不願意娶她,你也知道父王不想讓你娶她,爲何你還娶了她?”
慕容恪盯着慕容儁。面上有些冷,只問道:“二哥你在說什麼?”
慕容儁擡眼看着他,直說道:“記得去年四弟剛娶四弟妹的時候和她感情並不好,去年端午宴你們夫妻二人還當着父王的面叫板。做哥哥的有些好奇,四弟既然不喜歡她,卻不知爲何會娶了她。”
慕容恪涼涼地問道:“二哥問這些幹什麼?”
眼見慕容儁沉?,慕容恪也不出聲。一直在門外偷聽的宇文櫻再也忍不住,又徑直推門進去。
她這次卻是連行禮都顧不上了,直說道:“世子想知道什麼,問我就是!”
慕容儁見她突然冒出來,只覺得尷尬得很,如今她是自己的弟媳,自己計較過去之事已經是無理之舉,竟還要當着她的面問不成?
思及此,他終於覺得神智清明瞭些,輕咳一聲,話鋒一轉,“我去找曄兒!”
宇文櫻卻只關上門,直說道:“夫君和小二嫂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二哥你若是決定讓小二嫂復寵,那便和她好好過就是,沒事無端端又問起以前的事幹什麼?”
慕容儁只覺得摸不着頭腦,此事和錦漓有什麼關係?
宇文櫻長嘆一聲,終於下定決心,“有些事不解釋清楚總歸還有?煩,既然二哥問起從前,做弟媳的也就不怕醜了,跟二哥直說就是。”
“五年前夫君孤身涉險去紫蒙川找大伯父,我自見他第一面便對他傾心。後來父王給我機會,讓我從他的兒子當中挑一位做夫婿。當時慕容家適婚的男子只有夫君和道業,我自然毫不猶豫跟父王說我想嫁給夫君。父王不知我早已心繫夫君,還以爲我定會挑他最中意的兒子,也就是道業。他讚我心思細,說段瑤才高氣傲。不適宜管家,一心想撮合我和道業,聽了我的決定大爲吃驚,甚至有些生氣……”
她話沒說完,慕容恪氣得打斷了她,“事到如今說這些幹什麼?讓人聽了笑話!”
宇文櫻攔住他,直說道:“二哥今日問起你爲何娶我,定是因爲知道你當初娶我是爲了小二嫂。他如今上門問你,看得出他因爲你和小二嫂那些過去一直介懷,咱們將一切解釋清楚了,也好讓他們夫妻消了隔閡。”
慕容儁聽了一陣驚,“四弟當初娶你是爲了錦漓?”
宇文櫻點頭,猶豫一陣才說道:“弟媳既已決定和二哥坦白,就不怕二哥笑話。只怕當初父王心裡還想過我可能會嫁給你。畢竟……畢竟那時我和陵兒被扣押,我若……我若要保住自己和陵兒的命,嫁給你也確實是更爲穩妥的辦法。畢竟……畢竟夫君不太受父王喜愛,我若嫁給他,父王隨時可能因此對我也不滿。事實證明,確實如此。自我嫁給夫君之後,父王也一直對我不滿。想也該如此,畢竟公公對兒媳的態度都是因着兒子,他若喜歡那個兒子,自然也會器重兒媳,他若不喜歡那個兒子,看兒媳自然也不順眼。”
宇文櫻看慕容儁滿臉疑惑才恍然大悟,“二哥見諒,我又扯遠了!”
她突然又嘆了一口氣,回憶起過去,頓時又一臉?然,“夫君當時和父王一樣的想法,以爲我若嫁不成道業便會嫁給你,他就怕我嫁給你之後要和小二嫂爭寵。小二嫂就好似中原大家閨秀一般,又溫厚善良,我則是自小在草原上長大的野丫頭,七歲便學會察言觀色。當初夫君在紫蒙川就曾被我坑過一把,他知道我這人心機深沉,怕小二嫂爭不過我,索性就娶了我!我嫁給他之時並不知道這些,心裡還歡喜得很,結果他整日對我冷淡得很,我等後來知道真相之時也很生氣,更覺得傷心……”
慕容恪聽宇文櫻說了這些話忙走近了,想握住她的手,宇文櫻立馬將他的甩開,對慕容儁說道:“要論生氣,弟媳卻比二哥更有資格。他娶了我,保全了你和小二嫂的幸福,卻讓我整整傷心了大半年。如今二哥提起這些,可是因爲外面有了別的傳言?”
她說完這話看着慕容恪,一臉憤怒,“慕容恪,你是不是揹着我做了些對不起我的事?二哥都親自上門質問了,你還有何話要說?”
慕容恪一臉冤枉,急着解釋,“阿櫻,我和小二嫂之事真的已經是過去。我也不知二哥聽了何人的挑唆,又提起過去那些事。阿櫻,你聽我解釋!”
眼見宇文櫻不搭理自己,他忙又看向慕容儁,一臉着急向他求救,“二哥你幫我解釋解釋!”
慕容儁現在只恨不得他們誤會,哪能明說自己提起那些事是因爲心裡的疙瘩。只敷衍地說道:“我也是聽人說了幾句胡話才舊事重提,我更沒想到四弟妹你會聽了去,影響了你們夫妻感情,實在是我這個做哥哥的罪過,我該相信四弟。”
慕容恪這才放鬆了些,又朝宇文櫻走近了些,低聲解釋道:“阿櫻你看。二哥都解釋了,你就不要再多想了,我真的是冤枉!”
宇文櫻冷哼一聲,又怒瞪了慕容儁一眼,“二哥如今竟是要包庇自己的弟弟不成?”
慕容儁一臉驚愕,還來不及解釋,宇文櫻卻又大力推了慕容恪一把。蠻橫至極,怒道:“你少裝作無辜的樣子,空穴來風,事必有因!”
宇文櫻只說着說着便開始流淚,大聲哭道:“我辛辛苦苦給你生孩子,還險些一屍兩命,我還要替你管着將軍府後院,還替你照顧楷兒,如今你竟這般對我!”
她只用手背擦了擦眼淚,最後對慕容恪說道:“你先前哄我的時候答應得好好的,還說你早就和她斷得一乾二淨,如今你們竟藕斷絲連。慕容恪,這些日子你只在前院歇着就是,別去後院找我。”
慕容儁還從來沒見過女子這般撒潑。只讓他覺得比對着可足渾氏還頭疼,再看宇文櫻還在哭,忙出聲呵斥道:“四弟妹身爲妻子,不止直呼四弟名諱,還當衆撒潑,竟是連婦德婦容都不顧了麼?”
宇文櫻只又瞪了慕容儁一眼,哭道:“你們兄弟,沒一個好東西!”
她說了這話便徑直跑了出去,慕容恪只覺得一陣頭疼,本想跟着追出去,偏偏慕容儁在場,也不好丟下他,只看了他一眼,無奈說道:“二哥你好端端提起那些做什麼?她這一生氣,我不知又要花幾天才能哄好。原先看她生了安安之後,整個人像是溫柔了不少,事事順從,如今竟又回到原型,唉!”
慕容恪忍不住一陣嘆氣,對着慕容儁直說道:“二哥,我和錦漓已經過去了。還請二哥你不要再多想。我雖是爲了她才娶了阿櫻,阿櫻這個人也有些小性子,可她這麼遠從紫蒙川嫁過來,我自然要對她好一些。”
慕容恪說了這話突然輕笑一聲,“而且她這人除了有時不講規矩,脾氣也偶爾大了些,倒也有幾分天真。她就這樣,心裡有什麼話都直說出來,也不藏着掖着。弟弟這麼多年一直習慣了把什麼都藏在心裡,突然見到一個像她這麼直率之人,倒還覺得有幾分可愛。”
他衝着慕容儁拱手賠罪,“她剛纔說了那些話若是得罪了二哥,還請二哥不要見怪。”
慕容儁忙擺手,心裡只覺得一陣尷尬。
慕容恪猶豫一陣又向他行拱手禮,吞吞吐吐說道:“父王雖對她有些不滿,一直還覺得她是守規矩的,今日之事還請二哥……”
慕容儁明瞭,忙點頭,“四弟放心!”
慕容恪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笑着說道:“其實阿櫻縱然有一身不是,相處久了,慢慢習慣了也就好了。夫妻本就該如此,誰都有不好的地方,忍一忍,一輩子也就過去了。”
慕容儁忍俊不禁,“做哥哥的原先還覺得你得了朵解語花,卻不知你也有這些無奈。”
慕容恪直說道:“做弟弟的倒是有些羨慕二哥!”
他說了這話又擔心慕容儁誤會,忙解釋道:“弟弟是羨慕二嫂對二哥恭順。並無其他意思。”
慕容儁會心一笑,“四弟不必解釋,二哥明白!今日之事說起來也是我不對,是我聽人多說了幾句,一時胡思亂想,倒要向四弟賠罪纔是。”
兩人又一番客套之下,慕容儁自將慕容曄接回世子府。
一路上他冷靜下來,他對宇文櫻哪裡算是男女之情,也不過就是多了一份欣賞,細想之下更覺得自己方纔貿然跑去將軍府質問四弟實在太過魯莽。思及此,他不禁慶幸,好在宇文櫻出來鬧了這麼一通,不然自己還真會因此和四弟生了隔閡。
靈光乍,他恍然大悟!
她可真是個聰明人。如此這般下來,竟是全了三個人的臉面,一場危機也化爲無形。
他一拍腦袋,暗道大意,四弟何曾像今日這麼多話,還苦口婆心教自己夫妻相處應多些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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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後那麼短的時間,兩人分明沒有時間商量。卻配合得剛剛好,就這份?契而言,也就是他們纔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他無奈一笑,想起自己魯莽之前聽的那番話,突然有些明白。
竟是有人想挑撥離間!
到底是誰?他一時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