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鴉低鳴,暗夜濃影,馬車在通往前方軍營的路上奔馳,緊裹外衣的月落塵容顏木然,兩手交叉相握,試圖用這樣的姿勢帶給自己些許溫暖。
約莫兩個時辰的顛簸,五臟俱震的月落塵撩開小窗隱約看到前方篝火熊熊。出示御賜令牌後,黑影扶着月落塵下馬車,兩人默默朝明黃色帳篷走去。
燈火燦燦,安陵泓宇顯然還沒有休息。示意黑影下去休息後,心情複雜的月落塵在蕭瑟秋風中呆立良久,想見的人近在咫尺,她卻又遲疑了——之前那種非見不可彷彿只是種莫名狂熱,冷靜後的她更擔心的是自己的突然出現會不會給他帶來困擾和麻煩。踟躕之際,她遙望掛着幾顆星子的蒼穹輕嘆。
也許是隱約聽到她這聲嘆息,也許真是心有靈犀,挑燈夜讀的安陵泓宇斂斂倦了的雙眸,凝望燈火時他在暖黃燈影中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言笑晏晏,容顏尤勝嬌美花朵,身姿堪比三月弱柳。又甜又酸的味道涌上喉頭,一襲墨黑長衫的他想走出去吹吹冷風,撩開門簾的他頓時呆立,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眼前這雙頰已微微泛紅的女子不是自己剛剛還在思念的遠在臨州城內的人麼?驚和喜同時襲來,讓安陵泓宇一時分不清自己此刻是不是身在夢中。四目相對,霎時千言萬語凝結,所有一切都倒退不見,天地間唯獨剩下深深凝視的彼此。
篝火哧啦的聲音打破靜寂,金星點點,照亮兩人噙滿激動和深情的眸子。伸手將她一把攬入懷裡,安陵泓宇緊緊抱住她片刻攔腰抱起全身冰冷的她走入暖融融的帳篷之內。輕輕將她置於火盆邊的羊毛長毯上,他輕聲責備:“落塵,你怎麼會來這?要來也要選在白天呀。夜黑風高的,多不安全,萬一、、、”
纖細柔荑覆上他好看的薄脣,月落塵仔細打量眼前的俊臉。小半月不見,他越發瘦削了,究竟是征戰勞累還是蠱毒發作致使他身體越來越虛弱?脣邊盪漾開一朵飽含柔情的笑顏,她搖頭道:“沒有萬一,即使有萬一我也顧不上,因爲我想見你,很想,想到我全身都在發疼。”
“我也想你。”低喃出這四個字,安陵泓宇低頭吻住冷得微微發紫的兩片菱脣,深情的流連吮吸,溫熱的舌慢慢探入檀口和她的丁香舌兩兩糾纏,無聲勝有聲。清香滋味在脣齒之間瀰漫,兩人沉浸在小別之後的喜悅激動中難以自拔。纏綿久遠的一個吻,道出彼此心底洋溢的思念。
直至感覺到懷中人兒的呼吸已經不順暢,安陵泓宇這才鬆開,眉眼溫潤如玉,笑若春風:“下次不許再這麼冒險不顧安危,懂麼?給我說說爲什麼突然想到來這吧。”將蜷縮成一團的月落塵摟至懷中,他試圖用自己的體溫來給她些溫暖。
靠在熟悉肩頭,月落塵的妙目悄悄不安閃爍着,猶豫再三後決定不將實情道出。揚揚黛眉,她巧笑微擡眼眸,優美鵝頸頓時一覽無遺:“見到我不高興麼?怎麼聽你的語氣像是特別奇怪和不悅似的呢。”
近乎撒嬌的語氣讓安陵泓宇的心頃刻就軟得像潔白無暇的棉花,即使擔憂的輕責他再也說不出來,因爲他深知想念的滋味,澀澀的,無奈的,也是悵然所失的。
指腹輕輕拂過她染上淡淡粉紅色的臉頰,他拉她入懷,鼻尖縈繞的幽香慰藉着他多日積存的虛無:“傻女人,見到你怎麼會不高興?這些日子除開和將士商談如何攻城,其它時間我都在想你,在想我們以後的日子。”
一句以後讓心有所思的月落塵莫名憂傷,眉眼如畫的她垂首淺笑,猶似風拂細柳:“聽說曲州兵馬已到,你、、、對了,你手臂好些沒?”急急將袖子捋上去,白色紗布纏繞的傷口映入眼簾,上面滲透着絲絲血跡。
“小傷而已,何足掛齒?留在獻州的兵馬正快速趕來,別擔心。你不是因爲聽到這個才急衝衝跑來與我生死與共的吧?”輕撫過她微皺的眉頭,噙着戲謔的話從薄脣溢出,他是如此不忍心看到懷中女子爲自己爲任何事擔憂。如果可以,他願意付出一切只爲留住她的清婉笑容,因爲她的笑靨就是世上最美的風景。
生死與共,多美的四個字,我很想陪你生死與共,可就如同上次被追殺你對我說的一樣,如果我死能換來你活着,我絕不會和你生死與共。郭道遠的話浮上心頭,她腦海中有裂帛般的冷音滑過,道道銀光像雨夜閃電般耀眼,晃得她心神不寧。
聰明的安陵泓宇輕而易舉的覺察她若有若無的失落,捧住她的臉認真詢問:“落塵,你有心事?”
“晏國已有異動,想必你也已經收到消息,可有對策?”千萬個不願意談這個問題,可最終還是要面對。兒女情長縱然金貴,但對於揹負責任的安陵泓宇來說,眼下局勢的確至關緊要。
劍眉深皺,安陵泓宇不悅道:“郭道遠告訴你的嗎?他還有沒有跟你說別的?”
搖搖頭,月落塵將關於宋鏗的那些話全部壓在心底,瀲灩着燈火之色的清澈雙眸像兩顆懸掛於蒼穹的星子般動人明亮:“沒說別的。讓我去見見表哥好不好?此次出戰,他極有可能掛帥!”
對龍沐庭這個同父異母的兄長,安陵泓宇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老覺得龍沐庭對吉祥所說的那些並不是完全不知情。腦海裡浮現出他那對恨意難消如顛如狂的幽黑眼睛,他堅定搖頭:“不行,你不能去見他。晏國一旦出兵我自會和薛將軍等人商量對策,你絕對不能去見龍沐庭,知道嗎?”
明黃色帳篷內燈影綽約,早就猜到他不會允許的月落塵沒有再多說什麼,似水翦瞳悄悄黯淡,和安陵泓宇相依相偎的她再度陷入之前的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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