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會注意的!”韋廣暉坐起了身隨意的說道:“方纔大概是氣急攻心纔會引發胸痛,應該不是舊疾發作,待朕忙過這陣子,會好好歇息的,你且開些藥方交由小墨吧!”
“是!”許御醫走至一旁,細細的列起藥方來。
“皇上,目前也沒事,小墨看您趁此機會歇息如何?”小墨笑容可掬的說道。
“也好!”韋廣暉躺了下去,不一時,便沉沉睡去……
小墨接過許御醫的藥方,回頭看了看韋廣暉,見他已安然入睡,便趕忙示意許御醫跟着自己走。兩人來到了偏室,小墨壓低了聲音問道:“許御醫,皇上的身體到底如何?你要跟我說實話!”
許御醫嘆了口氣,說道:“我就知道什麼都瞞不過你這機靈鬼,實話告訴你也無妨,皇上這段時間國事纏身,根本無暇分神,而且……”,他環顧了四周,低聲道:“而且皇上一直未服用清心丸,依我看來,若再持續下去,皇上恐怕真的會舊疾發作呢!”
“你的意思是清心丸目前仍然無法配置?”小墨憂慮的問道。
許御醫點了點頭,嘆道:“這段日子皇上似乎忘記了這茬事了,我提了好幾回,都被敷衍過去了!”
小墨黯然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謝謝你。”
許御醫提起藥箱,邊走邊囑咐道:“你好好照顧皇上,記住每天都要按照那藥方給皇上用藥!”
小墨點點頭,忽然說道:“皇上有恙的事情,你千萬別和朱主子說起啊,這是皇上方纔吩咐的!”
許御醫微微點頭,心領神會的離去了……
小墨來到了韋廣暉的身旁,輕輕的將紗幔放了下來,坐在了牀腳上,兀自想起了心事……
皇上不願意提及配置藥丸的事,八成是爲了朱主子,因爲要配置藥丸,就需要到無爭山莊去取罌粟花作爲原料,而去無爭山莊勢必又要掀起一場波瀾,朱主子是無爭山莊的人,一旦再與那裡發生糾葛,必定會牽連到朱主子的。皇上是斷不會爲了自己而做出傷害她的事情的。可是,配置藥丸現在已是刻不容緩,上回蝦仁對他的身體產生了重大的威脅,今天又險些舊疾復發,如果再不去取原料,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小墨焦急萬分,左右爲難,去取原料,朱主子會受牽連,不去取,皇上有危險!到底該如何是好啊!
“小墨姐姐!”忽然一個輕柔的聲音傳來,小墨趕忙起身,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關好房門後,將那小宮女拉至一旁,問道:“什麼事啊,你不知道皇上在休息啊?”
那小宮女委屈的說道:“是丁大人,他非要來見皇上!”
“他怎麼又來了?”小墨嘀咕道,轉而說道:“好了,我來應付,你下去吧!記住,別讓任何人來打擾皇上啊!”
“是!”
小墨稍微整理了下思緒,隨後便穩步走了出去。
凝霜殿門口,丁放正焦躁不安的踱來踱去的,好不容易打聽到皇上來此了,卻有被人阻擋去見他,真是急煞人了!遠遠望見小墨的身影,他忙迎了上去,喊道:“小墨,你可來了,皇上是讓你召我進去的吧?這些奴才硬是不讓我進去!急死我了!”他一邊說着,一邊直往裡衝!
小墨趕忙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他,低聲道:“丁大人,借一步說話!”
“怎麼?你也不讓我去見皇上?”丁放詫異的問道。
小墨暗運內力,抓住他的手,直往不遠處的小橋上駛去。丁放只覺得自己突然被一股強大的氣息*迫着隨她而去,快得甚至都沒來得及反抗,便已離那凝霜殿門口已有七八米的距離。
“你?”丁放驚疑未定的望着她,大概是因爲對她沒有防備,自己堂堂七尺男兒纔會任由其擺佈吧?
小墨鬆開了手,細聲道:“丁大人莫急,聽小墨解釋!”
“方纔你和皇上說什麼了,他差點舊疾發作了,眼下正在歇息呢,小墨原本旨意在身不得將此事對外聲張的,可丁大人您執意要見皇上,小墨就不得不抗旨告訴您實情了!”小墨正色道。
聽到“舊疾發作”時,丁放已經露出大驚失色的神態,他激動的抓住小墨的胳膊,問道:“那御醫看了麼?他怎麼說的?”
小墨已料定他會有此反應,安慰着說道:“丁大人放心,這次並沒有大礙,許御醫說皇上休息休息就好了,只是,不可再過於勞累和傷神。”
見丁放沉默不語,小墨繼續說道:“這件事還請丁大人不要對別人說起,特別是朱主子!皇上剛睡着了,你有很緊急的事不妨先告訴小墨可以嗎?”
丁放點點頭,內疚的說道:“這段日子發生了太多的事,我急得都忽視了皇上的狀況!我真是太魯莽了!”
“我還是待他醒來再來吧!”丁放失落的說道,“你去吧!我也得走了.”
小墨點點頭,目送他離去,心中有有些忐忑不安,丁放肯定是有要事相告,而皇上若得知自己阻擋他進殿,必定會怪罪下來的,唉,管不了那麼許多了,自己問心無愧就行了!
回到凝霜殿中,皇上依然還在安睡,小墨在牀腳坐了下去,心中思緒萬千,自小入宮,自己也可算是與皇上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了,那時自己和裕如、丁放還有韋葉整日陪伴着皇上,一道讀書、嬉戲,現在想來,那時的時光是何等的美好難忘啊,只是往事如過眼雲煙,一去便不再復返。長大成人後,每個人的想法越來越多,從而變得不再單純、不再親密無間,特別是自打皇上繼位後,四人的關係變得異常的微妙起來……
“小墨!”韋廣暉醒了過來,起身見到小墨正坐在牀腳想入非非,自己醒來居然都沒有發覺,於是便喚道。
小墨依然沉浸在對往昔的回憶之中,依然沒注意到韋廣暉已然下了牀!
韋廣暉微微俯下了身去,輕碰了下她的肩膀,微笑的問道:“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麼呢!”
“啊!”小墨迷惘的擡起頭,見是他,立即醒過神來,忙起身道:“小墨失禮了,皇上您什麼時候醒來的啊?”
韋廣暉穿上外袍,小墨趕忙上前服侍,只聽他優雅而充滿磁性的聲音傳來,“沒有外人在,你就不要拘禮了,朕在睡夢中似乎感覺有人來過了!”
小墨雙手突然停頓了片刻,心虛的說道:“皇上,看來什麼都瞞不過您,您剛睡着的時候,丁大人來過了!小墨擅自做主將他阻擋下了!”
韋廣暉整理好了衣衫,淡淡的說道:“你現在去傳他過來吧!”
“是!”還好,他沒有怪罪下來,小墨暗自鬆了口氣,快步出宮了。
“臣丁放參見皇上!”丁放穩步走了進來,語氣顯得頗爲小心翼翼。
韋廣暉微笑道:“你這是怎麼了?今日看起來有些反常啊!”
“我哪有!”丁放躲避着他詢問的眼神,訕訕的笑着。
“說吧,你之前找我有什麼事!”韋廣暉問道。
丁放揶揄了半天,說道:“您身子沒什麼大礙吧?”
“我沒事,大概是有些累了,是不是案情有什麼新的進展?”韋廣暉微皺眉頭問道。
丁放明白他所指的其他人重點指的是誰,回道:“花影瞳情緒還算穩定,就是不大肯進食,臣會照看好的;至於宇文梅,一直死咬着是被人冤枉,還一直要求要見您!”
韋廣暉不悅的打斷了他的話,問道:“她不承認什麼?”
“不承認她與韋奇雲勾結謀害您一事!”
“哦?那她承認裕如是受她指使麼?”
丁放搖了搖頭,說道:“她都一概不承認!”
韋廣暉眼中忽然射出陰沉的光芒,道:“如此頑固之人,你是不是該採取些措施撬開她的嘴啊?”
丁放爲難的說道:“我也想啊,可是一來她有太后做後臺,二來,如果我貿然對她用刑,被宇文家得知了,勢必會進一步將他們推向韋奇雲那方啊!”
韋廣暉忽然笑道:“你考慮得極是周全,看來朕將此案交由你處理,果然是正確之舉!不過……”,他語氣忽轉,“她既與韋奇雲有牽連,從本質上來講,她就是同犯,絕不能姑息養奸。太后那邊你不用擔心,朕自會去想辦法,至於宇文家,如果他們執意想與韋奇雲走到一起,那麼宇文梅一事只是一個幌子,有沒有都是一樣的!你且放心處理吧,其他的事朕會處理好的!”
“是!”丁放看着他有些蒼白的臉色,擔憂的說道:“皇上,您的臉色不怎麼好,還是聽御醫的,儘量少*勞爲好啊!”
韋廣暉笑道:“又是小墨告訴你的吧?”
丁放趕忙說道:“您別怪她,她也是一時心急才說出口的,您放心,我們都不會聲張的,特別是去朱小姐!”
“朕的身體朕心中自然有數,你且安心坐好份內事吧!”韋廣暉淡淡的說道:“沒什麼事,你先退下吧!”
“是!”丁放退下後,韋廣暉便喚來了小墨,吩咐道:“擺駕天倫殿!”
“是!”小墨默默的退下了,方纔他與丁放的對話自己也都聽到了,眼下之急確實是應當稟明太后,以取得她的支持!畢竟宇文傑與她同屬一脈,若真會東窗事發,太后也能做好應對的準備啊!而且韋奇雲和韋廣暉都是她的親生兒子,且不管她站在哪一方,可無論是於國於家,她都有知曉實情的權力!
在去往天倫殿的路上,韋廣暉閉上雙眼,一言不發,雖然面容有些憔悴,可他緊閉的雙脣顯示出他的堅定決心來。
龍輦穩穩停住了,韋廣暉睜開了雙眼,緩緩的下了車,舉目望去,“天倫殿”!本該是母后頤享天倫的地方,如今卻要因爲兄弟相煎而去煩擾她,韋廣暉心中不由得愧疚了起來,忽然不忍心往前走去。
“奴婢參見皇上!”天倫殿前的宮女已齊刷刷的跪下去行禮,清脆劃一的聲音令韋廣暉沒來由的一震,自己若再心軟下去,皇宮裡該有多少無辜之人會再次遭受到迫害啊,政變在皇宮看來雖然只是易主,可對於整個國家來講,對天下黎民百姓來講,便是一場慘痛的劫難!政變引發的鬥爭,導致整個國家的不穩定,秩序無法維持,接下來便會給鄰國造成入侵的可趁之機,百姓們便會流離失所,民不聊生、哀鴻遍野的場景莫名的出現在了韋廣暉的腦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