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肆)

不大的茶肆分散着擺放着五張桌,四張靠牆,一張居中,看到中間那張桌子時隨音的眉皺了下,卻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皺眉。

“這裡很精緻。”秋蓮小聲說。

“唯陵還有這樣的小店?”冬湘也是頭一次知道。

隨音笑而不語。

樓梯處傳來腳步聲。

“貴客迎門,有失遠迎。”清脆的聲音,如同玉片相撞,主僕三人同時往樓梯處望去,淺青色廣袖長袍,雪色雲靴,淺藍錦青紋腰帶,深紫色的長髮用金色鑲紅珠的髮帶綁起,細長眼中,一雙深紫色的眼眸,似秋時熟透的葡萄,殷紅淺勾的薄脣,讓人覺得這個人很薄情,他身後的男人單手託着只一尺半的茶盤,一席紅的發黑的長袍,星眸劍眉,明明很凌厲的一張臉,卻讓人覺得溫潤如水,感覺很舒服,微微一笑,如溫熱的茶水,一直淌入心中。

兩個年輕的大丫環不由的紅了臉,卻還是忍不住去偷看那人,心中小小的幻想着,這人若能成爲自己的夫君那該多好!

“別看了,他有主了。”隨音淡淡的開口,兩個大丫環滿臉的尷尬,她們以爲是隨音相中了對方。

“姑娘的丫環很有意思。”龍玉輕笑,眼中浮現出冷傲。

“公子見諒,這兩丫頭沒見過世面。”隨音輕輕一行禮,“兩位如此絕配,怎是他人可插足。”

“這話,我愛聽。”龍玉就像小孩子一樣,笑容頓時浮現在臉上。

兩個大丫環一愣,沒想到這兩個男人是一對!

“親親,坐下再說,站着不累麼?”雅亦笑問,手一揮一把鋪了厚厚絨墊的太師椅出現在正中的茶桌前。

兩個大丫環看着這突然飛來的椅子驚住了,她們一直在王爺內院,聽過奇人異事的事,卻是頭一回見。

隨音看了眼那白色的厚絨墊,上面泛着淺青色的光澤,她記得曾經聽個道人說過,在天地相交的地方有一片林子,裡面住着一種靈植獸,只有女人拳頭大小,動作很敏捷,入土生根,入水化魚,入天變燕,這種靈植獸身上的毛很柔軟,冬暖夏涼,要有特殊的法術才能取得,一般的修真者,機緣巧合下能得一隻兩隻就很不錯了,就算是大能最多也就是一對護腕的事。

而如今她見龍玉把這麼難得的東西當坐墊,是不是說明,他或是他身邊的這個男人,非常厲害?

龍玉坐在太師椅上,歪在扶手上,明明一個很簡單的動作,讓他做的妖媚萬分,讓兩個大丫環紅了臉,明明是一個大男人,那美的妖孽也就算了,一個動作還那麼妖媚,讓天下女人還怎麼活?

說實話,龍玉長的並不女氣,反而有一種男子的英氣,卻舉手投足之間透着一股勾人的味道,讓人移不開眼。

隨音沒注意到兩人的心思,但不代表別人也沒注意,雅亦擡頭淡淡的看了兩個大丫環一眼,兩人一抖,低下了頭。

那人的眼神好可怕!明明長的那麼溫潤,眼神卻冷的嚇人!

“姑娘請用茶。”龍玉隨手一揮,茶壺飛在空中,斟滿一杯茶。

“這是雨後紫峰?好香!”她眼睛亮亮的抱着茶杯,深吸一口氣。

這紫峰茶很常見不難得,但這雨後的就不好弄了,要有細雨之時摘採嫩芽,炒制,封存必需在半個時辰內完成,不然帶着雨露的嫩芽就會腐敗,能用這樣的工藝的人並不多,所以很難得。

“姑娘若是喜歡,我這還有些,送予姑娘。”龍玉輕言。

“啊!好呀!”她到是爽快的答應了,答應下來後,有點不好意思了,“還未請教公子的名諱。”

“我姓龍,單字一個玉。”龍玉笑言,目光看了雅亦一眼,“這是我家男人,陰雅亦。”雅亦輕笑下。

“龍公子,陰公子。”她叫了聲,龍玉的眉頭卻皺了下,她不明所以,“怎麼了?”她說錯什麼了麼?

“不。”龍玉笑了下,端起茶杯,“很少有人這麼稱呼我。”

“那麼,別人是怎麼稱呼公子的?”她有些好奇的問。

“玉少。”雅亦淡淡的開口,笑眼看他,“少主。”

“或是,”龍玉眼睛暗沉,手捏緊茶杯,或非它非凡品,恐怕此刻已經化成粉末了,“九公子。”雅亦的手握在他的手上,他才收斂心中的怒氣,對雅亦一笑,拍拍對方的手,表示自己沒事的。

隨音也算得上八面玲瓏,一見他表情不對,笑了笑,“我到是覺得玉少比較貼切,我稱公子爲玉少好了。”

“可以。”龍玉很滿意的點頭,“姑娘覺得這茶如何?”隨音問了他的名字,他卻沒有問她的,依舊稱她爲姑娘,讓兩個大丫環微微皺起了眉,可正主都不在意,她們也不好說什麼。

“極好。”她讚道。

“姑娘可知,好茶配好水,配好的茶具才能泡出好的茶,不然就算是茶道高手也是難爲無米之炊。”龍玉笑眼看她。

“玉少的意思是?”她不解。

“姑娘可知爲何嫁娶要門當戶對?”他眼睛彎彎的很是好看。

“光耀門楣?”她猜測,因爲她確實不太清楚。

“也許有這樣的關係。”龍玉喝了一口手中茶,“但更多的是因爲,不同的人,出身不同,從小的認知不同,感觀不同,所追求的不同,只有兩人相同,纔會理解,才能匹配,纔會有發展的可能,自然會幸福。”

“那麼玉少,你和雅少,可相同?”她輕聲問,目光遊走在兩人中間。

“我很幸福。”龍玉看向雅亦笑了,“我們門當戶對(殺戮對冥王)。”

“嗯,我們之間最相配。”雅亦手指勾起他的一柳頭髮,在手中撫過,手自然的搭在他的肩上。

“那麼,玉少覺得我和什麼的人般配?”她大膽的問,兩個大丫環嚇了一跳。

“姑娘,只要記住,看起來好的並不一定真的好。”龍玉茶杯放到桌上,“看起來不好的,門當戶對便是最好。”

隨音眉頭微皺,片刻鬆開,“多謝玉少。”起身行禮,“告辭。”帶着丫環離開。

龍玉脣上勾着笑意,剛剛還是一副俊俏公子,現在卻妖孽萬分的將胳膊支在雅亦的肩上,臉離他的臉很近,幾乎可以貼上,“雅,你說她懂了麼?”舌尖勾畫着自己的脣,往前多伸出一點,掃過雅亦的脣。

雅亦輕笑着在他的舌尖輕輕一咬,把人摟到自己懷中。“她懂不懂和我有什麼關係。”

說罷,狠狠的把這個勾引他的妖精,啃咬了半響,這才放手。

龍玉輕拍他的肩頭,傲氣的瞪他眼,“和你說正事呢,你打什麼岔!”話是這麼的說,卻妖媚的舔着脣,指尖從雅亦的脖子上輕輕滑過,如羽毛掃過,脣角上含着春-意,臉上泛着紅-潮,那傲氣的一眼,也變的妖媚起來。

雅亦低眉淺笑,翠色的雙眸中,瀲灩生輝。把懷中的人抱的更緊,拉過之前龍玉坐過的椅子,坐下把人放腿上,笑道:“親親,你確定是真心想和我說正事麼?”

“不然呢?”龍玉歪着頭,挑眉,手指在他的胸口劃圈,“不和你談正事,還談私事麼?”紫色的眼眸滿意是笑意,一看就知道沒想好事,“不知道焉知樓裡的傢伙氣成什麼樣子了?”他脣角的笑意越發的豔麗,手指溜入雅亦的衣服裡,撫過他的胸膛,感覺到人呼吸一重,壞心的往回收手。

雅亦捏着人的手,難得的沒有動作,脣角勾起淺淺的弧度,看了眼對面。“親親想看,總會看到的。”

龍玉淺笑,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手一揮大門關上,他手指勾着雅亦的腰帶把人往樓上帶,一副要辦了他的樣子,雅亦笑眼跟着,上了樓舒服的靠在牀上,看着眼前的人主動爲自己解衣服,笑着伸出手,將人抱到懷裡,倒在牀-上,親吻上。

一番雲雨。

焉知樓中,焉夜離氣怒的將水晶盆摔了個粉碎,在店內走來走去,煩躁到了極點,恨恨的咬牙,盯着對面的隨意茶肆關閉的大門。

我到要看看是誰三番兩次壞我好事!

她衣袖一甩就往店外走,曇在二樓突然感覺到了什麼,一瞬間出現在她的面前,擋住了她的路。

“閃開!”她不耐煩的揮手。

他抓住了她揮來的手,“你想死麼?”平淡無波的聲音,卻生生的讓她打了個冷顫。

“我,我只是想要看看是誰壞我的事。”她的氣焰小了很多,還有那麼一些委屈。

“夜離,你知道的,你只有傍晚時才能出門,其他時間出門,你會死的。”他拉着人往屋內走,“無論是什麼人,是什麼事,都比你的命重要麼?”他見她低下頭不說話,聲音凌厲上幾分,“回答我!你想死麼?”

“不……不想。”她被嚇的開口回答,這世上沒有人會想死的,活着再難也想活下去。

“等傍晚時在去也不遲。”曇放輕了聲音說。

“可是,傍晚去的太快,我的時間不夠的。”她垂着頭,撇着嘴。

“還有異辰,他能前半夜在外面。讓他去。”曇手指撫着她的頭,“夜離,你要知道,你……們活着不容易,別讓我擔心。”

“我知道了。”她沒什麼活力的說,剛纔的怒氣到平復了不少。

曇手指繼續撫摸着她的頭,脣上勾出極淡的一絲笑意,淡到他自己都無法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