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捌)

幾天的相處下來,龍玉發現羽希對文字有很高的靈性,從沒見過的文字,可以通過字體,筆畫解釋出八分,熟悉後,能全部解釋出來,就連修羅文他也可以看懂五分,他只是個凡人,龍玉給他了一張寫着七個字的冥文碑帖,他用了兩天的時間,解出了一個字。

龍玉暗中嘆口氣,可惜了這麼好的苗子,投胎在這個境世界,遇上了那麼個渣!

羽希通過這幾天的相處,也發現了,雅亦是凡是以龍玉爲中心,看似沒原則,心中卻有自己的堅持,龍玉都無法讓其動搖。龍玉這人看起來很精明,對自己感興趣的事很關心,不感興趣的事,連續看都懶得看,爲人也懶,不是懶惰,是慵懶,明顯被人寵出來的,時常不講理,又不會過火,讓人氣恨不起來,卻又牙癢!

採安和阿末,感覺上採安比較靠譜,阿末比較二。

總得來說,都是好人!(衆人:看走眼了!這裡面就沒有人!)

龍玉終於把手中的黃玉打磨好了,隨手收到袋子中,抱着抱枕,看着奮筆疾書的羽希,“羽希,我們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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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希本來要拒絕的,可不知怎麼的對上龍玉的那雙眼睛就像看他家以前養的那隻貓,平時愛答不理,只有想出去玩時纔會眨吧着大眼睛看着你,在軟軟的喵上一聲,心都化了!哪還能拒絕啊!

“好!”羽希答應下來,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麼,正想着反悔,已經晚了,被龍玉拉着手腕往店外走了。

出了錦華街,就是六合街,最大的賭街,龍玉正眼看都不看,直接拉着羽希穿過街,龍玉那是逢賭……必贏的體質,這些對他已經沒有吸引了。

不過讓他覺得好笑的是這賭街和學院離得這麼近,錦華街中又是道觀又是齋堂,這是要靜休啊?還是入世啊?

出了六合街過了一座橋,前面是最繁華的地段,千葉街,大大小小的商鋪雲集,大戶人家未出嫁的奉天,富家的少爺,行走在街上,有看對眼的奉天拋個小香包,對方要是接了就是有意思,退回來就是沒意思。

也算是變相相親了。

龍玉羽希一出現在街上,要不是都有花紋了,那些個少爺怕是要撲過來了!

龍玉本就絕美,衣裳看着簡,卻精良,頸間的花紋不減風采,反而添了魅惑,羽希到不是絕色之容,但,他的容顏很耐看,是越看越順眼的那種,很合人的眼緣。

不少認識他的人都不明白伍啓那傢伙怎麼那麼不懂得珍惜啊!

“這裡的鋪子我不熟,你有相熟的鋪子麼?”龍玉一邊走一邊問。

“以前有,現在也沒有了。”羽希搖頭自嘲的說道。

“那就隨便走走好了。”龍玉不在意的開口。

兩人還真只是走走,一家店鋪也沒進,然而就這樣,還是讓他們碰上了一件事。

一個小乞丐被一名看起來是大戶人家小隨的哥兒抓着衣領子,從脖子上扯一個金黃的墜,小乞丐伸手去搶。

“還給我!這是我的!”

被小隨推了個摔頭,“呸!小叫花子!這分明是我家公子!你偷了東西還敢戴出來!快滾!不然我抱官打折你的狗腿!”

“你還我!還我!那是我的!是我的!”小乞丐哭的稀里嘩啦,爬起來去搶,被小隨一腳踢開了,還要踢時,被另一個稍大些的乞丐給擋住了,惡狠狠的瞪着小隨。

小隨被他瞪的縮了縮脖子,罵了兩句,快步走了,進入沈家米行。

小乞丐還在地上哭,被稍大的乞丐扶起、

“阿貴不哭了,不哭了,沒就沒了,乖不哭。”稍大的乞丐哄着叫阿貴的小乞丐。

“阿爺說,阿爺說,那個墜子能保阿貴平安!嗚嗚嗚!沒有了!沒有了!”阿貴哭的更兇了,稍大的乞丐不知如何是好了。

這裡一隻修長好看的手伸了過來,手心上放着一枚溫潤的黃玉錢,正面朝上,有四個字,上平下安右喜左樂,背面應該有四隻蝙蝠。

阿貴止住了聲音擡頭看着來人,那人長的極爲好看,他不知道要怎麼形容只覺得沒見過比眼前人更好看的人。

“拿去吧。”龍玉又伸了伸手,“你會一生平安的。”

“謝謝。”阿貴拿起黃玉錢,點頭道謝,目光無意見落在龍玉的玉佩上,那隻怒目兇惡的睚眥,讓阿貴看着十分的熟悉,仔細的回憶下,終是想起來,這正是那日投平安錢的馬車上的圖案,他再次看向龍玉時,龍玉已經收回了手,和羽希接着往前走去。

“那是?”羽希認得那黃玉正是龍玉這兩天打磨的。

“平安錢。”龍玉想了想說,“上回雕玉剩的邊角料。”他當時也是隨心而雕的,竟然雕成了平安錢,也巧了,今日收到袋子中,往日可是放在陰沉木盒中的,看來那個小乞丐和這塊玉是有緣。

“那個孩子,真的會平安麼?”羽希想起龍玉那句,你會一生平安的。

“自然。”只要我開口了,他就會。

羽希不說話了,兩人並肩走在道路上,身後多了兩條小尾巴,羽希不知道,龍玉知道卻沒回頭,大概是感覺得出來,那兩個小尾巴並無惡意,就算有惡意,能把他怎麼着!

愛跟就跟着吧,只要不添亂,他就當不知道。

兩人才走了幾步就被沈家米行裡竄出來的方珞煬攔住了去路。

“喲!這是誰啊!不是羽正君麼!怎麼穿着這樣?伍家到底是不要你了!”方珞煬陰陽怪氣的口氣,白眼不要錢的往這邊拋。

“這不是沈家方公子麼。”羽希淡淡的一句話讓方珞煬臉色不好了,他和沈家是表親,被寄養在沈家,沈家比方家富裕的不是一星半點,他想留在沈家,然而沈唯一是他舅舅輩的,而沈家的大小子才八歲,比他小了一半,羽希這一句沈家方公子,擺明是罵他不要臉,想留在沈家,也不看看自己是姓方的!

“你!你!你個下堂夫!有什麼臉說別人!”方珞煬平時找找別人的麻煩,別人都是看在他和沈家的關係上不與他爭,所以說他吵架的話也就這種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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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我休的伍啓,雖說久病牀前無孝子,我這個做正君的都能伺候走二老,他這個做親兒子就能不聞不問?他不孝長輩,我不願與他爲舞。”羽希說的條理分明,“其次,伍啓與沈唯一勾搭,已有夫夫之實,並放出流言蜚語,誣衊於我,不說我與他成親多年,就說我從未做過任何對不起伍家的事,他此法,非君子所爲,沈唯一更小人行徑!我也讀過學堂知道羞恥二字怎麼寫!”他早已看明白了,伍啓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這些年,他是瞎了眼!“伍啓這樣的人和沈唯一纔是絕配,你回去替我恭喜他們,佳偶天成!”一口氣把心中的怨發了出來了,頓時好了很多!

想他羽希,從沒對不起伍家,沒害過誰,到頭來,差一點慘死街頭!他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了!

方珞煬被他的話說的臉通紅,半天不知如何反應,果然不會吵架!

“你怎麼沒錯了?多年無所出,不是錯是什麼?”沈唯一高傲的聲音飄來,儀態萬千的走來,一副富家正君的模樣,可惜了,腰間還是隻有香囊沒有玉。

“怎麼?沈公子這肚子難不成是有了?”羽希眉頭一挑,“就不知道生出來是姓沈還是伍。”

“這話可別亂說!”沈唯一眼睛一利,未婚生子這事可大可小,說不好,要出人命令的。

“這話不能亂說,那麼未婚就能破身子麼?”羽希冷眼看着他,滿眼的譏笑。

“我們是真心相愛的!”沈唯一一向看羽希不順眼,原因無他,明明他和伍啓是真心相愛,伍家二老還逼着伍啓娶了羽希,讓他們錯過了這麼多年,“沒有你啓哥就與我成親了!”

羽希嘆口氣,不知要笑他天真,還是罵他看不透了,當年是伍啓相中他的,上他家求的親,怎麼到沈唯一口中,他到成了橫刀奪愛之人了!

龍玉在一邊聽着也聽出了個七七八八,嘴一撇,吐出句讓羽希大笑,沈唯一方珞煬臉黑的話,“還真愛呢,賤人就是矯情。”

沈唯一臉黑的發青,方珞煬也是臉憋的通紅,半天才吐出一句壞人的經典臺詞,“你給我等着!”說完拉着沈唯一就跑,雖然,他都不知道他爲什麼要跑。

龍玉冷哼一聲,等着就等着,本後還怕你不成!

只不過他是註定等不來的!

暗中跟着的兩個小乞丐對看一眼,撒丫子就往破廟跑去。

結果,第二天沈家米行一開門,立刻傻了眼,門口烏壓壓的一羣……乞丐!

見門開了,爲首乞丐頭子敲着碗開唱蓮花落(lào),“哎哎哎哎!沈家出了大善人,開門發米又發錢,咱來道謝來領糧,一斗米來十來錢!”

開門的夥計一聽就知不好,想着這是東家怎麼得罪了這些個乞丐,轉身就喊,“掌櫃的!快來!”

掌櫃的過來一看頓時也覺得不好,還沒開口,就聽乞丐頭子又唱了,“哎哎哎哎!叫聲掌櫃好發財,財神福神咱送來,拿了食錢好上供,四海財神保發財!好發財來好發財!”

後面的乞丐一起敲着碗,“好發財來好發財!”

方珞煬早上來鋪子一看這麼多乞丐,火氣一下上來,聽他們還要食和錢,氣的更大了,掌櫃都沒說話,他缺心眼的吼上了,“都滾!哪來的乞丐!訛詐我家來了!”

乞丐頭子沒氣,敲着碗唱,“喲喲喲喲!小哥兒好生俊!眼睛大來眼仁白,鼻子高來鼻頭尖,嘴脣紅來嘴巴大,牙來尖來嘴來利,說出話來好下人,當心夜裡不關門喲!”乞丐頭拉長聲,“山裡老狼叼回家!”

“山裡老狼叼回家!”衆乞丐碗敲的直響。

擺明了罵方珞煬是養不熟的狼崽子!

“你們!胡說什麼!快滾!”方珞煬被氣的臉如火燒,上氣不接下氣。

這些個乞丐能是好惹的,平時要個飯唱個好聽的,這被人得罪了,唱着把人罵,“方家有子方珞煬,有家不歸住人家,看上人家八歲小孫孫,咦——!孫孫年小不知事,被人哄來被人騙,長大英武又俊美,娶了新人棄舊人,人老珠黃不生養,看你到時哭不哭!哭不哭!”

方珞煬聽的臉都綠了,還想說什麼,被掌櫃的拉開了,直搖頭,掌櫃可明白,這些個乞丐可是城中的包打聽,雖說沈家家大業大,可總有求到對方的時候,有句話說的好,莫欺少年窮!

不過還真不知這東家是怎麼把人得罪了!

沈家是認命的發了食發了錢,可以說是虧了一大錢。

沈老爺子是怎麼也想不出是怎麼招惹上這些個乞丐的!

他自然不知道,破廟中的乞丐長老發了如此的神通,只是爲了讓沈家別去找龍玉他們的麻煩,順便對於沈家搶了阿貴的平安錢表示不滿。

不過,被搶的平安錢代表着什麼來着?是禍還是災來着?

他是實在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