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上,那個威嚴男子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封了易逍遙爲御前讀書郎,負責協助他處理天下政務,入翰林閣。
一步登天。
而我,則什麼也沒有,只是得了一句,“待會兒退朝,你留下。”
朝會的時候,我看這皇帝似乎還算是個明君,賑災撥款賦稅,大公無私。
“賑南方水災十萬兩白銀,公糧庫門大開一旬,早晚煮粥救濟難民”皇帝說道。
“聖上英明。”
“畢竟朕是個明君啊。”
“如今妖族勢壯,撥款北地邊軍十萬兩白銀,同時撥一批兵器,着令兵部負責。”
“聖上英明。”
“畢竟朕是個明君啊。”
“如今天下太平,今年賦稅去掉一成,休養民生。”
“聖上英明。”
“畢竟朕是個明君啊。”
我心說這皇上是不是有病啊,處處都說自己是明君。
龍袍男子臉色忽然一變,笑道:“對了……劉愛卿,朕的後宮似乎還缺些妃子……”
“陛下,老臣這就去選妃!”
“畢竟朕是個明君,明君也有性需求啊。啊,對了,多選點漂亮的。”皇帝一臉欣慰的看着老劉。
……
最終,一片吾皇萬歲萬萬歲的喊聲中,羣臣退去。
我站在那裡,看着天下名臣一起在廟堂上跪拜那個高坐龍椅的男子時,心神忽然莫名其妙的有些恍惚。
羣臣退去,易逍遙也一齊退下,偌大金鑾殿,只剩下我跟龍袍男子。
寂靜的可怕。
“皇上……”我聲音沙啞的開口說道。
男子呵呵笑笑,說道:“你也不必如此拘謹,喬大家和朕說了,你跟他們不一樣。”
“或者說,你跟這個天下的所有人,都不一樣。”龍袍男子笑道。
我心說喬大家怎麼沒和我說這些。
“你缺什麼,朕的確不知道。不過這天下的意志,隱隱有一股氣凝聚在玉璽之上……叫做龍氣,也叫作帝氣。”男子一手摩挲桌上玉璽,一邊緩緩說道。
“所以,這玉璽裡的一些東西,能幫你。”
男子兩眼看着玉璽,有些茫然。
“那,我能用一下嗎?”我壯着膽子出聲說道。
“給你用?”男子忽然擡頭,好笑的看着我,笑道:“這玉璽乃是皇權之本,朕都不敢亂動,怎能給你用?”
我撓撓頭,一臉尷尬的不知說什麼,可是兩眼看向玉璽滿是渴望。
男子看我這樣,嘴角笑意更足,呵呵說道:“不過,你想用,也不是不行。只是你必須幫我做一件事。”
“什麼?”我說道。
我忽然想起之前說的北方之地的妖族。話說妖怪不都躲在山上嗎?現在都這麼吊了,敢和人正面剛了?
男子卻並未說妖族,而是緩緩擡頭,望向金鑾殿門外的蒼穹。
龍袍男子臉色茫然,緩緩嘆了口氣。
“自從五十年前那幾人西遊成佛,天地隱約變了一些。喬大家告訴朕,佛道兩脈沉寂,再無神仙大佛下凡,於是人和妖都有了發展。人間有意志凝聚,有大儒現世。”
“此之謂衆生意志,大儒口中的仁,也就是天地衆生的意志中匯聚而出的浩然正氣。”
“而此時,西域卻出現了一個巫門,有漫天邪氣……與浩然正氣格格不入,大儒說這叫有正必有反,朕反正是聽不懂。”
男子看着我,嘴角微笑道:“不如,你去替朕,去平了那個巫門,替天地衆生除卻那些邪氣。”
“啊?”我張大嘴巴,一臉吃驚。
你他媽說的那麼牛逼,又是天地衆生又是神佛妖怪的,最後還要我上?
我他媽能幹嘛呀,你還不如讓大儒去,他那一身平天下的境界,能鼓動滿天的浩然正氣,什麼妖魔鬼怪不怕?
我心說我連易逍遙那個讀書人都打不過,你這不是讓我去送死嗎?
易逍遙之前和我說過,我也就是個結金丹初期的修爲,也就是在普通門派當個長老混日子的水平。
就這點修爲還是全靠那一身來路不明的如火紅芒撐着,真打起來,同境界裡我還真討不到便宜。
我正要反駁,卻有一青衫儒士從龍椅後緩緩走出,站在皇帝身旁,面帶微笑,居高臨下的看着我。
“猴子,這件事兒,只有你能去。”
“相信我,你去,非但沒事,還有大機緣。”大儒呵呵笑笑。
…………
最終,我拿着皇帝賜給我的一根傳自少林寺的破爛木棍,一臉無語的出了皇宮門,往西走去。
那個龍袍男子和大儒就跟商量好了一般,一唱一和,一個紅臉一個白臉,對我威逼利誘。
就在大儒幾乎要鼓動天地浩然正氣碾死我的時候,我才尷尬點頭。
再遲一秒,那浩然正氣就要俯衝而下,碾壓我至死。
話說我到現在都沒理解,爲什麼非讓我去?
你他媽一個皇帝,直接派三五萬軍士過去,那什麼破巫門不是直接一掃而空了嗎?
再加上個喬大家帶頭,在那漫天正氣之下,什麼妖魔鬼怪不得死?
還非得坑我一筆,讓我這個弱雞去當出頭鳥。
就在我點頭之後,喬大家一臉慈善微笑,拍着我的肩膀,笑道:“放心,現在巫門似乎只剩沒幾個人了,你去了保證馬到功成。”
我呵呵笑笑,懶得說話。
沒幾個人了,你丫倒是去啊。你丫這麼厲害,結果只會拿着漫天正氣來恐嚇我,讓我去?
我一臉茫然,懷裡揣着皇帝塞在我懷裡當做盤纏的一打銀票,朝西走去。
而此時,兩道皆已過了半百歲數的身影,緩緩登上了整個長安城中最高,位於皇宮中心的幾欲沖天的欽天監。
一人青衫儒士,一人龍袍加身。
兩人站在欽天監最頂端的高臺上,仿若直欲衝破天際,刺破蒼穹。
身旁有微風拂過,略有高處不勝寒之意。甚至有幾絲雲霧,在兩人腳下飄蕩。
而此時,喬大家的二弟子,那個官居司命,十年從未出過欽天監只是夜觀天象的中年男人,在二人身後微微一拜。
“師父,西域那股邪氣越來越足,只怕……來勢不凡啊。”司命緩緩嘆道。
喬大家忽然呵呵笑了起來,“來勢不凡?當然來勢不凡!”
“先生,此話怎講?還請解惑。”龍袍男子威嚴不在,只是恭敬一拜。
“好,我便告訴你。五十年前,自從那幾人成了佛,便天地大變,因果不在,神佛不在降世……於是天地衆生凝聚意志。”青衫負手而立,站於高臺,面對蒼茫天地,緩緩嘆道。
“於是,天道不存,大道新生,天地間有了鴻儒,有了衆生善念匯聚而來的浩然正氣……同樣,有正必有反。”
大儒臉上微笑不再,只剩冰涼。
“衆生惡念,同樣匯聚……如果不出我所料,如今我讀書讀出浩然正氣,讀到了平天下的境界,西域的巫門也有一人,到了平天下的境界。”
大儒聲音冰冷,滿是森然殺機。
龍袍男子一愣,呆呆道:“兩個平天下境界,這不是好事嗎?”
“好事?”喬大家喬日天冷笑道,“我這個平天下的平,是太平。他那個平,只怕是……”
“真的如秋風掃大地的掃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