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芹呸了我一聲,也許是除去了身上的溼衣,又烤了會火,稍稍緩和了一些,在大聲警告我一通之後,才從身後一條條地把褲子遞了給我,估摸着她應該會有所保留吧。我雖然沒有回頭,但是見她伸過來的小手,仍然會裝做無意地去觸碰一下,於是立即引來了她的不滿,“我怎麼想起來要和你一起去捉淫賊的,以我看,你纔是個淫賊!”
似乎已經不止一個人說我是淫賊了,不過我就當聽不見,而她的話卻讓我想起了之前在河中的襲擊,“看來我們在河中,多半就是被江河盟的人把船給鑿沉的。”
說到了河中的事,蕭芹的聲音似乎又開始顫抖了,“太可怕了!以後我再也不坐船了。”
想起之前要不是我處理得當,現在我倆說不定已經葬身魚腹了,於是我有些得意地說道:“這麼說來,我還是你的救命恩人呢。你好像到現在都還沒謝過我吧。”
身後的蕭芹用鼻子冷哼了一聲,“那你要我怎麼謝你呀?”
“自然是以身想許了。”我開玩笑地說道。卻沒想到她從身後飛來一腳,差一點把我揣進火堆裡,同時聽她不屑地說道:“你們漢人沒一個好東西!”
我翻過身來,剛準備去教訓她,卻被她說的一楞,“你們漢人?怎麼?你難道不是漢人?”
“怎麼我非要是漢人嗎?”見我的目光落在她露在衣服外面潔白的小腿上,她卻並不掩蓋,反而露出了輕蔑的目光。
我本來也只是想和她開開玩笑,卻實在受不了她這種眼神,忿忿地轉回身子,既然她對我沒什麼好感,我也就懶得再和她說話了。
就這樣我倆一個晚上都沒再說話,等到天亮,很意外地見到蕭也撻帶着人找了過來。簡單地交流了一下,感覺到小蟲蟲已經飛遠了,我便再次提出追趕,這一次蕭芹是搖着頭,堅決表態,就是殺了她也不乘船了。蕭也撻也在一旁強烈地要求,就這麼隨着運河邊一路追下去。我也有些猶豫,雖然說從陸路走會多些曲折,但是在河上那的確不是我們的地盤。不過望了一眼一旁有些淡漠的蕭芹,心裡就有氣,也許是自尊受到了打擊,我有些賭氣地提出,他們從陸路,而我繼續找船從運河上追下去。
蕭也撻有些不解地望着我,又望了望他妹,卻也不敢開口多問。蕭芹卻在旁邊撇了撇嘴,小聲咕嚕了一句,“小氣鬼。”
不去理會蕭也撻那像看怪物似的眼神,和他約定一旦追上岸的聯繫方法後,便看也不看蕭芹,擡起高昂的頭顱從她身邊走了過去,卻換來了“切”的一聲。
離開了蕭家兄妹,沿着運河沒走出多遠,便看到了河中的一條小漁船。大聲地招呼過來後,對船上漁夫提出包船南行。
沒想到那個黑瘦的漁夫卻一口拒絕了,“我還要打魚,可不想去太遠。客官,你要是想過河,我倒是可以幫你渡過去。”
“打魚能掙多少錢呀?我給你十兩銀子,夠你打十年漁的了。”我見他要走,急忙開口說道。
我一提到銀子,他立即猶豫了起來,“客官這是要去哪?”
見他心動,我立即掏出銀子說道:“你一路向南就行了,等到了我會告訴你的。”
聽我這麼一說,他又搖起頭來,“不中!那要是你想去天邊,我還跟着呀。”
我咬了咬牙,又掏出了十兩銀子,“一共二十兩,就算是定金,等到了地頭,還可以商量。要是還不行就算了,我再去找別的船。”捧着手上的銀子,我是肉痛不已,心想這次我可是下血本了。早知道還是跟着蕭家兄妹,我是一文錢都不用掏。
我手上的銀兩到底還是吸引了他,不再猶豫,他向我劃了過來,二話沒說一把接過了銀兩。
上得船來,才發現這艘小漁船比在岸邊看上去還小,兩頭最多隻能坐下四人,中間只有一個簡易的用席子搭起來的涼棚,陽光透過滿是孔洞的涼棚照在船艙中捕獲的幾尾小魚上,看來這傢伙過得很悽慘嘛。
坐下來和這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漢子聊了一會,卻發現這傢伙似乎很圓滑,說了半天,我從他身上竟然沒有得到一絲實際的信息。有些無聊地望着水面,對於小蟲蟲的感應也越來越弱了,我開始有些心急起來,向他要了一把船槳,學着他的樣子一起劃了起來,好歹也能快一點呀,不過看這個樣子,如果在途中能碰上大一點的江舟,我考慮還是得換船,否則還真不知道要這樣劃到猴年馬月呢。
劃了一個上午,我都覺得手臂都快麻了,這一路上我始終昂着頭四處觀望,希望能夠找到一條大一點的船,還別說,真讓我看到過一條,只可惜那似乎是一條官船,三層高的甲板兩側都站着禁兵。不知是什麼原因停在河中間,否則的話,以我們這速度,估計連這艘船都看不到。
對於遠遠落在身後,幾乎已經看不見的官船,坐在另一頭的漁夫似乎有些畏懼,超過之後還一直不時回頭警惕地望着它。我看着他心神不寧的樣子,都有些好笑。都說民怕官,只是這位似乎太膽小了些吧。
又向前行進了一小段,聽到水聲,似乎對面有船行來,我一直是背身坐在船頭,雖然知道它們是北上的船隻,我不可能去搭乘,但還是好奇地轉過身去看一看。卻見迎面而來的是四艘比我們大的烏蓬船。它們排成兩排快速地向我所在的小漁船衝了過來,而船艙中似乎還有人影閃動,一看就知道來者不善。可是就算知道了,也沒用,我在水中根本沒有應對之策。身後傳來“撲通”一聲,船身隨之一輕,不用看,一定是那個漁夫見勢不妙,丟下我,搶先跳水逃命去了。不過也不能怪他不講義氣,自己的小命還是要緊啊。
也就是一楞神的功夫,我孤單地坐在小漁船上,已經被那四艘烏蓬船團團包圍在中間。只是他們並未靠近,而是隔着一箭的距離,每艘船上都一字排開了七、八個弓箭手,閃着寒光點點的箭頭都指向了我。
我已經隱隱猜到了他們多半是江河盟的,這時卻看到那個之前跳水的漁夫並沒有乘機逃走,而是,我已經有種想哭的感覺了,他竟然爬上了其中的一艘烏蓬船,和上面的人說着什麼。不用猜了,他一定也是江河盟的,早有預謀地在河邊等我,再把我拉進這個埋伏,而可笑地是,我卻還硬塞給了他二十兩銀子,求着他帶我來。
不等那個漁夫把話說完,我突然閃身躲入了小小的船艙中,接踵而來的便是一支支利箭。破舊單薄的涼棚根本擋不住這些射來的箭鏃,我雖然壓低身子,縮在魚艙中極力閃躲,背後卻依然被射中了兩箭。忍着疼痛,不及拔出身後的箭枝,從懷中取出一大把暗器、毒藥,冷冷地盯着那幾艘烏蓬船。我咬着牙,暗下決心只要他們一靠近,我就要痛下毒手,先宰掉幾個解解氣。
可那幾艘船仍然停在那,他們似乎根本沒有要靠近的意思,仍然好整以暇地拉弓上箭,只是這一次好像又有些不同,他們在箭頭上似乎又加上了些什麼東西。我的瞳孔立即收縮了起來,在我的震驚中,他們的火箭也射到了,小漁船立刻燃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