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村子裡屁大點事兒都能成爲新聞,這裡消息沒那麼多,一件事兒可以流傳好幾年,甚至是十幾年。

劉振東雖然在喇叭上喊了話,不過還是有人認識鄉里的派出所,知道這件事兒根本不是說的那樣,再加上豆芽離家出走,曾經的一些事情被人們再次提及。

只不過劉振東幾個當事人在場的時候,大家都是閉口不談。

不到兩天的時間,村子裡的路燈裝了起來,全村都有了監控,相比較正在打的井,村裡人們最直接感受到了變化。

晚上出門都不用打手電筒了。

一羣人圍着路燈議論着這電費錢該誰出,其中不乏一些人開始打路燈燈泡的主意,劉振東對於村裡一些人還是比較瞭解的,喜歡佔小便宜沒完,去別人地裡撿玉米棒子,偷摸拿別人家雞蛋,甚至是悄悄鏟人家大糞。

窮不是道德底下的理由,可劉振東非常清楚,窮會使得人們底線放低,更願意去冒險,早年間因爲一隴地,兩家打破腦袋的事兒都有。

安裝好了路燈,第一時間喇叭就喊了話,禁止破壞村裡的公共設施,誰要是被拍到就罰款,而且還要扣下明年國家補助的化肥、農藥作爲威脅。

村裡亮了起來,第二批井也出水了,過幾天安裝水泵的施工團隊就要來了,劉振東最發愁的就是,如何能夠短期內讓村裡人實現一定的收益,哪怕這個收益再小,對於村裡人們的規範管理也是有效的。

更能調動人們的積極性。

豆芽到了村委會上班,每天整理一些資料,去對接一些工程上的事情,這段時間村子裡熱鬧多了,時不時就有鄉鎮上的領導來看看,前幾日縣裡面的一衆領導還來考察。

村裡的閒言碎語也多了起來,不少人都在私底下說,豆乾叔就是盯上劉振東的家產了,二十年前沒嫁過去,現在若是成了,直接雞犬升天。

豆乾叔氣的臉都綠了,三番五次的讓豆芽去城裡找個班上,可是豆芽不去,父女倆人大吵了一架,不歡而散。

有了縣裡的支持,施工進度明顯快了很多,各種審批文件也都是秒過,不知不覺,四個月一晃而過,村裡的渠修好了,通往了各家地頭,全村上下沒加入合作社的,也只剩下豆乾叔一家。

不過渠通過他們家地頭的時候,還是留了放水口。

金秋十月,村子裡忙活着收割,打穀場也熱鬧了起來,現在正值國慶,孩子們都放假了,打穀場的草堆格外高,一堆孩子在上面蹦來蹦去,玩的不亦樂乎。

秋收最忙的時候,都在打穀場吃飯,家裡有人做飯就帶飯,沒人做飯,就是中秋剩下的月餅,喝點水,或者是去田間地頭找幾個殘存的西瓜蛋子。

劉振東的車子進了村子,路過田二叔的打穀場,一家子正在忙活着,看到劉振東回來,停下手裡的活兒,面帶笑容道:“振東回來了啊?”

“是啊,去了趟省城,找了幾家公司,還有省裡面的果樹的一些專家,過幾天人家就要來啦。”劉振東的臉上止不住的笑意。

“這是要栽種什麼啊?”田二叔來了興致。

“西坡那邊不是好大一片地嘛,都歸咱村的,就在那邊開發,種蘋果、杏兒、橙子、梨什麼的,到時候再開發點旅遊景點,弄一些山上的客棧,這不就成了嘛。”劉振東對於這個規劃格外的滿意。

“那挺好的,你先回去吧,我這還忙着呢。”

“好嘞!”

劉振東一腳油門朝着村子裡而去,看着遠處覆滿秋色的山頭,那一片的美景將會成爲村子的搖錢樹,這座困擾了半坡村不知道多少年的大山,也將變成一座金山。

村委會內,豆芽熟練的收拾着手裡的文檔,她前幾日剛從城裡回來,關於半坡村閒置用地變更爲商業用地的審批已經下來了,村裡再蓋個章,那片地方就屬於振東開發有限責任公司的。

當然,農村合作社也擁有振東開發有限責任公司的股權,相當於能夠分享到一部分的成果。

車子停在了村委會門口,豆芽探出頭看了一眼,見到劉振東臉上不自覺的露出笑容,他去太原已經小二十天了。

“回來了啊?”豆芽招呼道。

“上午開車往回走,中午在縣裡吃了個飯,領導們對於我的這個想法,還是很支持的,天然氣改造工程,本來是沒咱村的,但是我跟他們說,這邊要開發酒店、旅遊,天然氣遲早得通過來,乾脆我出一點錢,縣裡面出一部分錢,通過來算了。”劉振東把手裡的幾個檔案袋放在桌子上,看上去精神大好。

“明年這個時候,家家戶戶應該都用上天然氣了,還有啊,省裡面的專家都很支持這個事兒,我還談下來兩家果苗公司,到時候全程指導。”

“那可太好了,我還說,咱也不懂這個,聽說掛果什麼的,需要好長時間,說死就死,那玩意不好種。”豆芽聽到這些好消息,整個人喜笑顏開,畢竟現在已經投入這麼多錢進去了,她還是希望有個好的結果。

“都忙完了,你不走了吧?”豆芽端過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這幾個月的朝夕相處,讓她習慣了劉振東在身邊,也習慣了照顧他。

“不走了,過兩天找剷車什麼的,先把那邊的灌木啊什麼的,鏟一鏟,人家專家來了,也好檢測土壤什麼的。”劉振東坐在村委會,看着外面天高雲淡,回過頭盯着豆芽。

一瞬間兩人四目相對,直愣愣的看了好幾秒,豆芽瞬間臉紅到了脖子根,低下頭略顯慌亂的坐在了那。

這二十來天的時間,他有回到了那個繁華的大都市,城市之中滿是窈窕的年輕姑娘,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他總覺得這些女的不如豆芽來的踏實。

幾個月來,豆芽對他也是頗爲照顧,不管是吃飯喝水,還是日常生活,幾乎天天跑到村委會第一件事兒就是給他疊被子。

沒有人能夠忘記初戀,她一直在心底蟄伏着,會在某個深夜裡,回憶會變成一頭猛獸,吞噬掉整個人。

家裡也在催促着他再找一個,甚至有人給他介紹相親,以劉振東的條件,哪怕是找個黃花大閨女也不是個事兒。

可就像是他在城裡看到的那些窈窕淑女一般,總覺得那不是過日子的。

他終究還是農村人,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思維一直在他的思想里根深蒂固。

屋子裡有幾分寂靜,門外的秋風吹了進來,格外的讓人舒爽,劉振東側過頭看着豆芽,她變化真的不大,還是原先亭亭玉立的樣子,與以前的青澀相比,現在多了幾分少婦的風韻。

放在桌子上的手,不知不覺觸碰到了一起,豆芽低着頭,輕輕的咬着嘴脣,這一刻心亂如麻,多年前她曾經迷醉過,現在又要重走老路了嘛?

她還沒來得及思量,劉振東已經抓着她的手,緊緊的握着。

此刻,心中的一團火被徹底燃燒了起來。

劉振東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一把將豆芽攬在了懷中,盯着猶如鵪鶉一般的她,低聲道:“我想彌補!”

豆芽不敢去看他,此刻耳垂嫣紅的猶如一滴血,心裡七上八下,不知道什麼感覺。

劉振東看着他,微微低下頭,朝着那一抹朱脣親吻了下去。

柔軟,如絲滑一般,他像是一個乾渴了二十年的人一般瘋狂索取着,彷彿回到了二十年前,臨走的前幾天,天很藍,略微有些燥熱,草叢裡不知名的蟲子在叫着,草垛之上,那一吻深情。

老村長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對於眼前這一幕看了好幾分鐘,實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畢竟村委會的大門還是敞開的,這要是讓路過的人們看到,怕是不知道又要傳出多少閒言碎語來。

“咳咳咳!”

幾聲重重的咳嗽,讓倆人像是受驚的兔子,迅速分開了。

豆芽慌亂的手足無措,像是個孩子,擡起頭瞄了一眼老村長,慌忙道:“我該...該回去做飯了,先走了。”

說完腳步匆匆的走了出去。

劉振東略帶些不好意思,說道:“您什麼時候來的?”

“來了好幾分鐘了。”老村長故意戲弄道:“看了個全場。”

“您這....哎喲。”劉振東坐下來道:“省裡面的事情,辦的很順利........。”

“先不說那些,你跟豆芽,你是怎麼想的?最好是想好了,當年的事兒,你豆乾叔一直心裡不舒服,現在如果再來一出,他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兒來,我也知道,你在城裡這些年,城裡人都開放,村裡不興這個。”

老村長看着他告誡道。

“我知道!我知道!”

劉振東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點點頭答應了下來,或許自己應該想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