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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鳴緩緩睜開眼睛,周圍很黑,有那麼一瞬間單鳴以爲“睜開眼睛”這個動作只是自己的幻想,或者他已經瞎了。

身上的骨頭很疼,到處都是皮膚被破開的火辣辣地痛楚,腦袋非常暈,讓他總覺得自己身處在夢境,現在的感受沒有一樣能給他真實感。

大概是一個姿勢昏迷了太久,他四肢發麻,等到感官漸漸回到他身上,他才感覺身邊有個暖烘烘的東西抱着他。

他很快回想起自己昏迷前發生了什麼,唐淨之引爆了炸彈,整個實驗室都塌了,他們被活埋了。他伸手摸了摸,他確信抱着他的人是他兒子,雖然他看不到,但他記得火光沖天、天塌地陷的時候,沈長澤抱起他往外跑,只是兩個人很快被不斷掉落的天花板擊中,他還能記得昏迷前沈長澤包裹住他全身的溫暖厚實的龍翼。

“長澤,長澤。”單鳴推了推沈長澤,他還有溫度的身體讓單鳴想從這一刻開始信上帝。

耳邊傳來一聲很輕的呻吟,沈長澤緩緩睜開了眼睛,黑暗中,他們只能看到彼此的眼睛。

“爸爸?”

“你醒了?你怎麼樣?”單鳴剛想撐起身體,才發現他們被卡在一個狹窄的夾縫中,想坐起來都不行……

沈長澤喘着氣,“爸爸,我們活着嗎?”

“看來還活着。”單鳴四下摸着沈長澤的身體,“你變回人類了?”

“嗯,我沒力氣維持龍血人的形態了。”

“你哪裡受傷了?感覺得到嗎?”剛說完,他就摸到沈長澤背後溼乎乎的,把手掌放到鼻間一嗅,雖然已經涼了,但是是血的味道。

單鳴急道:“你流了不少血。”他習慣性地想去摸自己的揹包,一摸摸了個空,他費勁地轉過身,用手在地上劃拉着,才發現自己的軍工包被鋼筋劃破了,裡面的東西散了一地,他摸到了襪子、防塵袋、溫差取水器、子彈等一系列東西,就是沒找到他想要的手電或者藥品。

“你等等,我去那邊找找。”單鳴說着就想往裡面爬。

沈長澤拉住他,“爸爸,別亂動,萬一這裡塌了我們就真完了。”

單鳴也不敢動了,“你的揹包呢?”

“我找找。”沈長澤的聲音明顯有些虛弱,他費勁地伸出手,終於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摸到了他的包,“找到了。”

單鳴接過揹包,從裡面翻出手電打開,倆人閉着眼睛適應了一下光線,然後開始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當時是沈長澤想帶着他快速地飛出去,接過順着樓梯飛到半路的時候被石頭砸了下來,他們掉到了金屬樓梯的下面,樓梯給他們擋下了不少要命的大石頭,否則他們早被砸成肉泥了,但是跟着他們一起進來的那個龍血人和另一個人類,恐怕是沒有活路了。

他們現在就被卡在變形的樓梯和牆壁之間,不知道這個暫時安全的角落能支撐多久,但就算現在他們沒死,頭頂上壓着幾千斤重的大石頭,他們要怎麼出去?

單鳴並沒有花時間去考慮這個問題,對於倆人來說最要緊的是現在能活下去。他快速地翻出急救包,用手電筒照遍沈長澤的全身,從他破破爛爛的衣服裡找傷口,然後節省着藥品和紗布給他包紮好。

由於沈長澤庇護,他幾乎沒受什麼傷,就連石頭落下來的時候,也是沈長澤一人擋下的,單鳴看着沈長澤身上觸目驚心的傷口,心裡泛起陣陣心痛。

沈長澤體力消耗太大,無法維持龍血人的形態,而人類狀態下傷口癒合的又比較緩慢,所以他現在狀態非常糟糕,就好像精力被抽乾了一樣,讓單鳴難受不已。

由於活動空間狹窄,單鳴給他檢查一遍身體就流了一身的汗,給沈長澤處理完傷口,他把倆人揹包裡的食物和水集中到了一起,打着手電分配這些救命的東西,食物包括一些能量巧克力和壓縮食品,只維持身體所需的最低熱量需求的話,兩個人能活上兩個星期,但是飲水不夠,爲了減輕重量,取水器是空的,只有軍工背心裡有一些少量水,幾口就沒,勉強能抵三天,斷水之後只能靠尿液支撐,單鳴算了算,他們最多能在這裡活十天,之後肯定會陷入昏迷,如果這之前沒人來救他們,那也沒必要來了。

現在能做的,只是等待救援。

單鳴掰下一大塊能量巧克力,塞進沈長澤嘴裡,等沈長澤吃下去後,又把吸管塞進他嘴裡,“喝點水。”

沈長澤吸了一口水,沒敢喝太多,“還有多少食物和水?”

單鳴道:“放心吧,足夠,你現在需要儘快恢復體力,然後讓傷口癒合,我們的藥品不夠了,你只能靠自己自愈。”

沈長澤問他,“你吃了嗎?”

“吃了。”單鳴悄悄吸了一點珍貴的水,冰涼的**流過乾澀的喉管,又辣又疼,非常舒服。

沈長澤吃下東西后,說話比之前有力氣了,“爸爸,你放心吧,我沒事的,現在只是癒合比較慢,但是這些傷要不了我的命,最多兩天我就能恢復過來,然後我會帶你出去。”

“我們還是等救援吧,除非你是鋼鐵俠,否則你能從上面鑽出個洞來嗎。”

“我們不能一直呆在這裡吧。”

“不能,等你體力恢復得差不多了,我們看能不能爬出去,這裡坐都坐不起來,太難受了。”單鳴翻了個身,又餓又疼,全身痠軟無力,眼前漆黑一片,擡頭就能撞到腦袋,在這種地方多呆一天都是折磨,還好,還好沈長澤在他身邊。

沈長澤撐起身,緩緩地捱過來,上半身壓在單鳴身上,然後長長吁出一口氣。

單鳴摸着他短短的頭髮茬,輕聲道:“不管怎麼樣還活着呢,他們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沈長澤嗯了一聲,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單鳴的嘴脣,然後輕輕親了一下去,他低聲道:“我不會死的,我還沒有幹你呢,我怎麼能死,你也不能死。”

如果是以前,單鳴聽到這話該揍他了,現在聽到卻是噗嗤笑了,“你他媽這點兒出息……”

沈長澤親了他好幾下,啞聲道:“我想了太久了。”

倆人難得能有個這樣靜謐封閉的環境,讓他們沒心情打沒心情罵,只能說說話,鑑於他們可能沒有機會再看到太陽了,沈長澤對他畸形的戀慕也就不讓他覺得那麼大逆不道了。單鳴就好奇地問:“你說說吧,你說說你怎麼就看上我了,我就想不明白,你是受虐狂?”

沈長澤笑了笑,沒有解釋。

他不知道如何像單鳴描述他的感情,不知所起,不知所因,他只知道他從小就想駕馭單鳴,就像小時侯單鳴決定他的一切那樣,他想控制這個人,把他唯一的親人,他的爸爸,據爲己有。

單鳴見他不說話,撇撇嘴,“可老子不喜歡男人啊。”

“要是跟男人幹也很爽呢比跟女人幹還爽呢?”

單鳴想了想,“不會吧?”

“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單鳴看了他一眼,“你試過?”

沈長澤搖了搖頭,“爲了控制性衝動,在實驗室裡模擬過。”

單鳴嗤笑道:“你可別告訴我你還是小處男。”

沈長澤有些窘迫,哼道:“我不像你那麼亂來。”

單鳴樂得直笑,“十九了還沒碰過女人,這要被他們知道了能活活笑死你,你怎麼這麼慫?你還是不是我兒子?”

沈長澤怒道:“你以爲誰都像你一樣,隨便抓着個女人都能做,我喜歡的是你,我不和別人睡。”

單鳴的笑聲頓了一下,隨即更大聲笑了起來,大概是沈長澤的這份“純真”讓他理解不能。在他的世界裡,沒有身心專一的概念。

沈長澤被他嘲笑得臉上發燙,氣得他照着單鳴的嘴脣咬了一口,怒道:“你再笑!我告訴你,以前我阻止不了你,但是從今往後,你別想再碰別人。”

單鳴疼得嘶了一聲,習慣性地想擡手打他,剛伸手就撞到石頭了,反而給自己疼夠嗆,他不屑道:“你有病啊,畜生都能隨便找個伴兒**,人要是做-愛都被管着,那豈不是還比不上當畜生快活,那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你……”沈長澤發現在這個方面他和單鳴根本溝通不了,這把他鬱悶壞了。

單鳴推了推他,“你下去吧,沉死了,我現在抱不動你了。”

沈長澤不高興地說,“我後背疼。”

單鳴想起沈長澤被石頭砸得血淋淋的後背,就不忍心趕他了,他現在實在是沒力氣,覺得沈長澤把他壓得呼吸困難,但是他更不願意沈長澤趴在硬邦邦的地磚上,他摸了摸沈長澤的頭,“行吧,那你趴我身上睡吧。”

沈長澤悶悶地說,“我睡不着。”

單鳴嘆道:“我也睡不着。”他擡起手腕,看了看腕上的表,還沒壞,“咱們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

“他們能根據手錶裡的gps找到我們吧,也許現在正在想辦法救我們。”

單鳴低聲道:“找人救援、探測、制定挖掘方案,如果過去一天一夜了還沒動手,恐怕是很棘手了。”

他們現在畢竟在異國的土地上,而且是非法入境,還把當地三大勢力的軍隊攪了個天翻地覆,他們這種出門該挨槍子兒的異國僱傭兵,要怎麼在當地找到人幫他們挖廢墟?

一大堆棘手的問題擺在眼前,兩個人心裡都清楚,他們能從這裡出去的希望很渺茫,最後的結果,很可能是活活餓死、渴死。

沈長澤彷彿能感受到爸爸心裡在他想什麼,他的耳朵貼着單鳴的心臟,聽着那平穩的跳動,輕聲道:“沒什麼,至少能一起死。”

單鳴“嗯”了一聲,握着沈長澤的手,他心裡異常地平靜。

作者有話要說:有第一次看老千的文的童鞋嗎?知道老千怎麼燉肉的嗎?

晉江只會放刪節版,完整版要去博客看,到時候會在文案上放博客地址,很容易找,那樣都找不到只能自己吃素咯

最近留言好少,渾身沒勁兒呢,這可怎麼辦呀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