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

葉橙見他一直盯着自己, 以爲他不相信小時候沒人和他玩兒這件事。

於是補充道:“是真的,以前我不愛和別人說話,那些小孩兒都不喜歡我。”

所以在他短暫的童年回憶裡, 只有那個小黑炭給他留下過深刻的印象。

當然, 主要原因是他太黑了, 過目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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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瀟沉默了片刻, 說:“你和那個……小黑炭, 後來怎麼樣了?”

葉橙覺得他的關注點有些奇怪,好奇什麼不好,好奇小黑炭。

不過他還是誠實回答道:“他給了我一個芒果, 你也知道的,我芒果過敏, 然後就被送進了醫院。後來估計他被家裡人教育了, 我再也沒有見過他。”

被教育個屁啊, 那是老子搬走了好不好,陸瀟心想。

可是一想到剛纔葉橙說的話, 他又無法開口說出事實——那樣的話,不就等於其實他只有兩個朋友了嗎。

葉橙惋惜地說:“其實那件事不怪他的,是我明知道自己過敏,還非要吃芒果。”

“知道你還吃?”陸瀟回過神來,看向他道。

葉橙說:“嗯, 那時候我爸常年不回家, 我很想他, 就想通過這些引起他的注意。”

他哂笑了一下:“簡直太蠢了。”

陸瀟簡直想回到小時候, 給當年的自己兩個耳刮子, 告訴他滾到一邊去給我把芒果自個兒吃了。

他狠起來,可是連自己都想打。

“……不蠢, 一點都不蠢。”陸瀟安慰他道。

葉橙勾起嘴角道:“所以看起來,我也應該謝謝你等我。”

他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擡起手摸了摸陸瀟的頭,他這麼看着自己,真的讓人很想摸一摸。

陸瀟的髮質偏硬,摸起來有點扎手,皮膚傳來刺刺的觸感。

“我們扯平了。”葉橙微微笑道。

陸瀟的眼睫顫了兩下,放在桌子下面的拳頭暗自捏緊,“嗯”了一聲。

“快寫,半小時之內結束。”葉橙放下手,又打了個哈欠。

陸瀟聽話地抓起筆,再度投入作文當中。

這一次,他心裡沒有什麼雜念,所以效率比剛纔要迅速了很多,不到半小時就寫完了。

葉橙幫他檢查了一遍,雖然遣詞造句上還是爛,但起碼句式比之前豐富了不少。

不再動不動就“how are you”“nice to meet you”了。

不錯,有點進步。

第二天上課的時候,不出意外,陸瀟的成績又是墊底的那個。

不過他不僅沒有低落,反而還有點驕傲。

因爲他同桌再次秒殺了所有人,穩穩地位居第一。

胡海洋第二次把葉橙的作文當做範圍,發到了羣聊裡面,其他人都面面相覷。

除了葉橙之外,第一天被點名表揚的李南柯位居第二。

這個人從來不和他們一起玩,也不去食堂吃飯,上完課就回自己房間。

從剛見面開始,他就一直戴着帽子,幾乎沒人知道他長什麼樣。班裡有小道消息,說他好像是某個公司的練習生。

胡海洋在講臺上激情飛揚地講課,把氣氛帶的到達了巔峰。

大家聽得都很認真,沒有人開小差。

陸瀟也奇蹟般的一連三天都沒打瞌睡,儘管這三天他已經睡眠不足到生出黑眼圈了。

咖啡更是一天兩包,難喝也得喝,他不由開始懷念之前分外嫌棄的星爸爸。

三天之後,軍訓進入尾聲,冬令營也開啓了另一項計劃——野外露營。

這次看起來除了重點試題之外,機構在努力地想搞出一些沒用的花樣來。

露營過後,就會帶他們回南都的“五星級酒店”,美其名曰“先苦後甜”。

應城附近有一座山,這次露營的地點選在了山腳下。

幸好條件沒有想象的那麼艱苦,帳篷和水電都是機構提前準備好的。

胡海洋召集大家結合,宣佈他們需要通過英語遊戲來獲得食材,以便於親自動手生火做飯。

這兩天上課的區域,則是一頂早搭建好的大帳篷,裡面鋪着地毯,整的像個蒙古包似的。

而他們晚上睡覺的地方,是分佈在周圍的各個小帳篷,每個帳篷可以容納兩個人。

第一個遊戲是“誰是臥底”,每個房間派一個人上。

他們在學校都玩過這個遊戲,因此不需要特別說明規則。

葉橙跟着大家走到前面去,六個人站成了一排。

胡海洋給每個人發了一張卡片,他們需要用英語形容出所拿到的卡片的內容。

其中一共有兩個臥底,一個牌面是空白的。如果能順利找出這三個人,那麼其他人可以優先選擇主食。

大家看向手中的卡片,神色各異地打量彼此。

葉橙沒什麼表情地放下卡片,胡海洋對第一個人道:“從你開始吧。”

第一個是樑墨雨,他拋出了幾個關鍵詞彙,圓形的,小小的。

第二個人贊同地點了點頭,覺得他可以洗脫嫌疑,並形容這是一種運動。

第三個人磕磕絆絆,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語。

由於這個大兄弟慌張的太明顯,所以第一輪就被投出去了。

胡海洋說:“給大家展示一下牌面。”

他把牌反過來,果不其然,是個白板。

衆人逐漸掌握了精髓,眼神懷疑地瞥來瞥去。

第二輪開始之後,他們又成功地找出來一個臥底,那個人手裡拿的是“足球”。

也就是說只要再挑出一個臥底,另外三人就獲勝了。

圍觀的都期待起來,紛紛爲自己的隊友加油吶喊。

陸瀟已經開始提前挑選主食了,是吃米飯還是饅頭還是麪條,這是個挺難選的問題。

樑墨雨說:“That is a hitting sport.”

從頭到尾,他基本上沒有吸引任何火力,其他人也都是順着他的思路接下去的。

第二個人很是贊同,說完之後看向下一個。

現在只剩下葉橙和他後面的人。

葉橙想了想,說:“The sport originated in France in the 14th century.”

那三個人交換了個眼神,有點困惑,小聲說:“是14世紀嗎?”

“我記得好像不是吧。”

陸瀟聽不懂他們說什麼,但凡語速快0.5倍他都聽不懂,不過他能感覺到好像他們在懷疑葉橙。

旁邊的人說:“能不能用手機查一下?”

胡海洋笑着說:“不可以哦,這時候就要考驗知識儲備了。”

那人只得作罷。

最後一個人說完,胡海洋表示:“可以開始投票了,只要找出最後的臥底,你們就贏了。”

樑墨雨猶豫了幾秒,率先指向葉橙,另兩個人看了看他,也跟票了。

葉橙平淡地瞅了他一眼,沒有絲毫慌亂。

“你可以爲自己辯解幾句。”胡海洋適時開口道。

葉橙說:“麻煩1號說說看,你抽到的關鍵詞,是什麼顏色的。”

樑墨雨看了看其他二人,試探着說:“黃.色。”

那倆立馬轉票,指向他道:“我靠,原來是你。”

他慌了,擺手道:“橙黃.色,不是純黃,我說的比較籠統。”

“就是你了啦,墨雨。”一個人說道。

胡海洋說:“都決定投他了是吧?”

“是的。”

“恭喜你們,找出了最後一個臥底。”

先前說話的人笑着翻出底牌:“我們都是網球,你是乒乓球吧。”

“……”樑墨雨黑着臉把牌子扔了。

那人拍了一下葉橙道:“多虧你了,兄弟。走,我們去挑主食。”

他剛想和葉橙擊掌慶祝,就被一隻手給搶先了。

陸瀟不動聲色抓起葉橙的手,強行和自己擊了個掌,順便溫和地問道:“真牛逼,我們選什麼?”

那人的手落了空,尷尬地懸在原地。

葉橙被他帶着走向桌子,說:“要不吃麪吧,容易熟一點。”

他和陸瀟都是南方人,吃不習慣饅頭,煮飯的話……鬼知道能不能煮熟。

“好。”陸瀟拿了一包掛麪。

胡海洋吹了聲口哨,引起大家的注意:“第二項比賽準備開始了。”

第二項比賽是兩人三足,按照到達終點的次序,依次選擇菜品和調味料。

胡海洋發的繩子比較細,綁着感覺有點勒。

於是陸瀟從書包裡拿出髮帶,彎下腰捆住他們的腿。

葉橙看着前面泥濘的草地,又看了看自己的白色外套,眼神飄忽道:“你可千萬別摔了,摔了也別連累我。”

“我會讓你摔?你看不起誰呢。”陸瀟被他激到了,故意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喂!”葉橙被綁住腿,平衡不穩地往旁邊歪去。

陸瀟單手輕輕鬆鬆將他扯了回來,跟貓科動物玩弄小老鼠似的,笑得那叫一個欠揍。

葉橙順手給了他一拳:“再亂動,小心我揍你。”

陸瀟被他揍得眉開眼笑,長臂展開勾住他的肩膀,把人一半圈在懷裡。

葉橙是正經想贏,和他商量道:“一會兒我們先邁左腿,我先邁左的話你就先邁右,然後按照1、2,1、2的口號往前跑。”

陸瀟心想,咦,感覺我似乎又長高了一點哎,擡起下巴就能看見他的發頂了。

“聽到沒有?”葉橙見他心不在焉,又給了他一拳。

真是個小孩子,老走神。

陸瀟胡亂點頭:“哦,知道了。”

胡海洋吹哨道:“預備,開始——”

大家同時從起點衝了出去。

葉橙果斷先出左腿,卻感到右腿傳來一股拉力,把他拽得差點摔倒。

他憤怒地看向陸瀟,這傢伙剛纔根本沒聽,直接就出了左腿。

“騷瑞騷瑞!”陸瀟趕緊補救,原地蹦躂了一下調整過來。

短短几秒時間,他們已經落後了好幾名。

葉橙憋住一口氣,先不跟他計較,張開嘴喊口號:“1、2,1、2,左、右,左、右。”

接下來的十幾米,居然還算順利。

兩人配合默契地邁着大步,很快就超過了前面幾個。

“哇哦,我們真叼。”陸瀟忍不住誇了一句。

葉橙微微喘着氣,覺得跑八百米都沒現這麼累,“閉嘴吧你,要不是你,我們現在已經是第一了。”

他們離終點還有十米左右,旁邊的一對幾乎和他們肩並肩,正是樑墨雨和他舍友。

眼看他們就要超過去了,忽然葉橙被撞了一下。

他在奔跑中還要兼顧和陸瀟的配合,平衡感約等於沒有,當場就膝蓋一彎。

陸瀟反應極其迅猛,立即托住他的後腰,堪堪沒讓他摔倒在地上。

“我操!”他馬上停了下來,對着前面爆了句粗。

胡海洋站在起點處,離這邊有段距離,因此沒發現出狀況了。

陸瀟沉下臉就彎腰去解發帶,比你媽逼比,他要打人。

“陸瀟。”葉橙趕忙叫了他一聲,抓住他的手道,“先去終點,一會兒再說。”

他的手被風吹得冰冰涼涼,握着陸瀟用力捏了捏,眼睛牢牢地盯着他。

陸瀟重重地呼出一口氣,這才起身繼續比賽。

他們緊跟在第一名後面,拿到了第二。

到達終點之後,陸瀟二話不說,上去就揪住樑墨雨的衣領,把他拎起來。

“你撞誰呢,眼睛瞎了?”他的臉色冷得可怕。

其他人立馬過來勸阻。

“哎哎,怎麼回事,別動手啊。”

“他不是故意的,比賽難免碰撞嘛,陸瀟你冷靜一點。”

“葉橙,你沒受傷吧?”

葉橙搖了搖頭,抓住陸瀟的衣角道:“算了,我們去挑食材吧。”

樑墨雨面如死灰,憋得臉色發紅,支支吾吾道:“我又不是有意的……”

眼看胡海洋也走了過來,葉橙又碰了碰陸瀟:“算了。”

陸瀟哼了一聲,隨手把他甩開。

樑墨雨站立不穩地摔了一跤,他舍友忙去扶他。

胡海洋皺眉道:“幹嘛呢,比個賽怎麼還打起來了?”

葉橙看了眼癱軟在地的樑墨雨,說:“沒事,老師,只是不小心磕碰到了。”

胡海洋警告地看了陸瀟一眼,過去把樑墨雨拉了起來。

挑選食材的時候,陸瀟眼神陰沉地把胡蘿蔔和土豆往籃子裡放,那架勢彷彿這些蔬菜是他的殺父仇人。

葉橙算是明白了,這個樑墨雨估計一開始就看他不順眼,一次兩次是巧合,次數多了就是故意的了。

但他沒空去考慮這個人到底想幹嘛,他只擔憂晚上的飯怎麼做。

活了二十幾年,他在做飯上的生活技能幾乎爲零。

陸瀟就更不用說了,他連大蔥和韭菜都分不清。

趁着去樹林裡撿柴火的功夫,葉橙提出了一個建議:“我們不如就只吃面吧,不要聽胡海洋的做什麼炒菜,一鍋下進去就完事兒了。”

可陸瀟不這麼想,他覺得讓葉橙被碰到了,自己應該做點好吃的補償他。

“沒事,我來炒,我見過王嫂炒菜。”他普通卻自信地說道。

“你能行?”葉橙萬分懷疑。

陸瀟信誓旦旦:“必須行啊。”

他們抱着乾柴滿載而歸,把柴火點燃放進胡海洋準備的爐子裡。

其他營地也陸續升起炊煙來,嫋嫋地飄蕩在空中。

陸瀟往鍋里加滿水,拿起掛麪就要往裡扔。

葉橙察覺到不對,立即攔住他道:“水還沒開,下什麼面。我操,你到底有沒有一點常識啊?”

他起碼自己做過泡麪,知道要水開了才能煮。

“哦,我忘了。”陸瀟掩飾地移開視線,“那個,我去洗菜。”

他拿着胡蘿蔔和土豆去洗,打算做個胡蘿蔔炒土豆。

葉橙在鍋邊等到水開了,把面下了進去。

陸瀟洗完菜回來,兩人像傻子一樣,蹲在爐子旁邊等面熟。

胡海洋揹着手路過他們,問道:“煮麪呢?怎麼樣了?”

“挺好的。”葉橙違心地說,“老師你一會兒可以來蹭點。”

胡海洋看見胡蘿蔔上沒洗乾淨的泥,覺得還是不要輕易嘗試這倆做的飯。

“我就不吃了,你們加油。”他明智地繞去下一個帳篷前了。

陸瀟看了眼手錶,說:“十分鐘了,應該熟了。”

他揭開鍋蓋,一股白氣冒了上來,用筷子挑起麪條,看着很是軟爛。

葉橙也理所當然地拿了碗來接着:“盛進來吧。”

兩人都忘了一件事,但沒有一個想起來。

煮碗麪後,陸瀟開始摩拳擦掌地準備炒菜。

他舉起油桶倒進鍋裡,刺啦——

倒黴孩子在放油的時候沒擦水,油花噼裡啪啦濺的到處都是。

葉橙在旁邊喊了起來:“蓋鍋蓋!當心別燙傷了!”

陸瀟像拿盾牌一樣拿着鍋蓋,還有心情安慰他:“別怕別怕,不會炸的!”

說罷,將胡蘿蔔和土豆拋了進去。

確實是用“拋”的,還有幾塊掉在了地上。

鍋裡爆發出一陣巨大的噪音,蔬菜和水和油在一起發生強烈反應。

陸瀟如願以償地被濺到了,燙的嗷嗷叫。

幸虧胡海洋沒走遠,一路跑過來幫他們把鍋蓋扣上了。

“你沒事吧?”見到終於不炸了,葉橙從三米開外走過來查看陸瀟的手。

胡海洋又震驚又無語:“你們在幹嗎,想把這裡燒了嗎?”

陸瀟還很不服氣:“我看我家阿姨就是這麼炒菜的啊。”

胡海洋上前揭開鍋,裡面的土豆和胡蘿蔔已經變成焦炭了,他痛心道:“還不如給李揚他們,簡直浪費食材。”

他一臉晦氣地走開了。

葉橙和陸瀟對視了一眼,或多或少有點尷尬。

“……上面那幾塊看着還能吃。”葉橙怕他自閉,便用筷子去那坨黑色東西里面挑選好的。

他本身略討厭胡蘿蔔,但還是勉強吃了一塊。

沒有鹽和醬油,只有一股子焦味,外加胡蘿蔔裡面沒熟透的生澀味。

葉橙屏住呼吸,對他扯了扯嘴角,鼓勵道:“不錯,挺好吃的。”

陸瀟看不下去了,把那鍋東西挪到一邊,說道:“別吃了,還是吃麪吧。”

葉橙也沒打算再吃第二口,敷衍他的代價太大,他怕自己再多吃一口就要進病房了。

“面應該是好吃的。”陸瀟把比較多的那一碗給了他。

葉橙挑起幾根面,塞進嘴裡。

陸瀟期待地看着他:“怎麼樣?”

他感覺似乎哪裡不太對,又吃了幾根,咳了咳道:“沒放鹽。”

不僅陸瀟忘了放鹽,他也忘了提醒。

陸瀟屢屢滑鐵盧,低下頭懺悔道:“我以後會好好學習做飯的……”

他失落得連頭髮都耷拉了下去。

其實,他之所以這麼搶着想要露一手,是因爲之前偶然發現,葉橙的前任不僅成熟穩重,還做的一手好菜。

有次點外賣的時候,李俊曉問葉橙吃不吃松鼠桂魚,有一家做的特好吃。

葉橙當時一邊看書,一邊順嘴道:“那家有什麼好吃的,我認識的一個人做的才叫正宗。”

李俊曉的八卦細胞非常敏銳,賊笑道:“誰給你做過啊?是你家裡人還是前任?”

“後者。”葉橙坦蕩蕩地說。

“蕪湖!你前任還會做魚?好厲害。”李俊曉羨慕道,畢竟譚曉琪連煮飯放多少水都不知道。

葉橙笑了笑說:“他做的海鮮也很好吃,像海膽蒸蛋啦,烤生蠔啦。”

陸瀟剛好在值日,拿着掃把站在後面,嫉妒得面目全非。

不就是做飯嗎,又不是沒有手,學一學不就會了。

然而今天他平地翻車,更加難過了。

葉橙不懂他的小九九,問隔壁借了點榨菜,就着把麪條吃的一乾二淨。

到了晚上,大家簡單用流水洗漱了一下,就各自鑽進帳篷裡去了。

雙人帳篷還是挺寬敞的,每張牀還配了電熱毯和睡袋。

陸瀟是在葉橙後面洗漱的,一進帳篷,就看見葉橙把自己裹在睡袋裡,只露出一個腦袋。

這個睡袋挺厚的,看起來像是一條長着人臉的胖蟲子。

陸瀟被可愛到了,偏偏損他道:“你看着像條毛毛蟲。”

葉橙翻了個白眼,躺着用手機刷起題來。

陸瀟躺下拿了本書看,他牀上的電熱毯很暖和,根本不需要鑽進睡袋裡。

兩人在燈光下看書,外面一片寂靜,偶爾會有幾聲犬吠。

葉橙看着看着,沒覺得熱起來,反倒越來越冷了。

他疑惑道:“陸瀟,你的電熱毯熱嗎?”

“熱啊。”他都熱得把睡袋放在旁邊了。

葉橙坐了起來,低頭去檢查開關,“奇怪,我的爲什麼不熱。”

他從牀下面抽.出電熱毯的線,斷了。

切面十分整齊,一看就是人爲的。

兩人傻眼地看着那截斷掉的線,難怪不熱。

陸瀟安靜了幾秒,然後猛地翻身起來,披了件外套就出去了。

“等等。”葉橙剛叫了一聲,就被撲面而來的冷風吹了一臉。

實在是太冷了,他裹緊了被子和睡袋。

外面傳來幾聲鬨鬧,伴隨着帳篷嘩啦啦的響動。

葉橙豎起耳朵,警惕地盯着門口。

幾分鐘後,陸瀟回來了。

他滿臉戾氣地把外套扔在牀上,身上毫髮無傷。

葉橙透過縫隙,看見對面帳篷的燈滅了,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他問道:“你幹嘛了?”

“沒什麼,就把那傻逼的帳篷砸了。”陸瀟忍無可忍地說。

不用想,也知道是哪個傻逼。

他看了看葉橙,發現他冷得把被子包的很緊,立即拍了拍自己的牀道:“過來睡。”

“不用。”那牀太小了,比上次青山賓館的還小,葉橙不大好意思。

陸瀟準備起身道:“那我把電熱毯給你?”

“哎,別。”葉橙怕他真的把電熱毯拿出來。

猶豫了片刻,還是捨棄睡袋,飛速到他牀上去了。

他在那張牀上待久了,身體冷得如同一塊冰一樣。

陸瀟“嘶”了一聲,隨即用被子完全把他包起來,並把手給他枕在頭下面。

“這麼冷,還說不用。”他絲毫不介意地把葉橙抱在懷裡,儘管那滋味並不好受。

葉橙的鼻尖抵着他的胸口,薄薄的衣服透出胸肌隱隱的輪廓。

他覺得快無法呼吸了,便伸手推了一下,喃喃道:“陸瀟。”

“嗯?”一聲低沉喑啞的疑問詞,是從鼻腔裡哼出來的,充滿引誘和曖昧的味道。

雖然本人並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妥,可葉橙的心跳還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他不自然地動了動腿,說:“你能不能別這麼抱着我。”

會有反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