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歸二的想法,他和白蝠一起行功,強行將王子叔體內的妖丹破碎,再將妖氣逼入朱戰天的身體裡,說來這是兩全其美的辦法,可惜中間關節甚多,稍不留意可能造成不可預計的後果。白蝠決定在流火神界行法也是爲了多幾分把握,畢竟神界中的歸二遠比人間強大許多。
流火神界永遠都是一幅波瀾不驚的景色,此地了無生氣,靈氣而又如此濃密,讓牛猛無比震撼。自己大哥究竟還有多少秘密?蠻牛這樣的粗人也不由得費起思量。
一應準備俱全,白蝠和歸二開始行法,王子叔體內道力輕微,沒什麼阻抗,任憑兩位高手擺佈,牛猛被穆古帶出了洞府,在四下閒轉。可是沒有片刻的功夫牛猛又回到了洞府附近,靜靜守在門口,此時的他記掛着自己兄弟的生死安危,哪裡有心情獵奇閒逛。
鼎爐起,妖丹碎,千法滅,萬法生。
歸二穿透王子叔的肉身將妖丹的變化看得一清二楚,原本閃着藍光的妖丹如今看似暗淡,隱隱的幾絲金色透出莫名的怪異。少數妖氣已然被王子叔吸收了,若再無動作王子叔必定化爲妖物。
兩股強勁的力道化作小小“游龍”盤繞糾纏,圍着妖丹上下翻舞,妖氣被引發立刻感知,妖丹從淺淺暗金慢慢閃亮起來,就連站在外面的牛猛都彷彿感到一種恐怖力量的甦醒。
妖丹在刺激之下越來越不穩定,即將破繭而出的妖力好象陰影一樣籠罩在歸二心裡,他實在沒把握讓這事情能有個美好結局。
此時白蝠分出心神,強行打開朱戰天的妖脈,橫將自己當成了中間的過橋。
整個過程中最危險的在於控制,不僅僅是破丹的分寸,更多的是如何讓無比強大的妖力舒緩地輸入朱戰天的身體中,就好象用一根絲線繫着千斤重物一樣,稍不留意後果可堪。
一切進行的都很順利,兩人小心翼翼儘量讓節奏在可控範圍內,妖丹破碎的關鍵時刻即將來臨。
饒是歸二多了個心眼,留了後手,暗中一直壓着一股靈力,含而不發,即便如此破膽這一瞬還是逼的他將靈力化爲護住自己心神的險招。
一聲聲微微的撕裂,有些象蜂鳴,藏蠑的藍色內丹並沒有炸裂,而是緩緩破碎,最壞的情況沒有出現,令當事的兩大高手心中稍安。可惜好景不長,靜極而發,妖力從徐徐入急,勢如水轉迂迴,臨淵而聚,看似平靜,內藏鋒機,蘊勢而已。
該來的終究會來,潮涌一般的妖力不斷衝擊着兩人,好似沒有盡頭的波浪,層層而起。
也許是片刻,可這片刻生生被撕扯成了難熬的時間,白蝠額頭見了汗,歸二體內也幾近空蕩,這好戲可真不是想唱就有的。
電閃雷鳴突至,丹碎!
丹碎!嬰生!
誰也沒料到破碎妖丹的結果會是催發了妖嬰的誕生,只有修煉到更高境界纔會出現的情況蹊蹺出現,妖嬰並沒有完全成形,影影綽綽。歸二和白蝠不約而同一起分神出手,怎能放任妖嬰,倘若讓妖嬰與王子叔合體,就如同子叔被奪了肉身,連自己的神智都會不保。
微弱的控制無法繼續,妖氣立刻彌散,朱戰天體內的妖性也被引發,歸二和白蝠原本多少與妖沾邊,此刻根本顧不上別人,能自保已然不錯。
王子叔面色暗金,朱戰天渾身赤紅,歸二與白蝠苦苦意守神臺,強作支撐。
純粹是無法預料的情況,妖嬰驟現,王子叔爆體而亡的危險雖然不再有,可更爲複雜的後果出現了。妖嬰出成還沒有什麼意識,甚至類似靈體,暫時處於飄蕩狀,一旦妖嬰靈識復甦,第一反應必然是要奪肉身,此時此刻沒有比王子叔更合適的肉身。
蠻牛和穆古守在洞口,強大的妖氣令穆古非常不安,他下意識避開,反而讓牛猛心中疑惑,牛猛偶爾猛撞可頭腦益是非常清楚,頓知洞中生變,立刻閃身衝入。
何謂無巧不成書,牛猛衝入的時間,將是妖嬰靈識初開之時,無數道強勁的氣機在洞內彌散,妖氣撲面而至,牛猛修爲尚淺立刻感到壓力,妖邪入侵不由自主運功抵擋,默唸《不動佛佗金剛經》,自是屏棄雜念,聲聲向佛,一切有爲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哪理會萬千妖怪,佛眼中只剩生靈。牛猛所修習的佛功正是妖嬰最爲忌諱的神通,幾聲哀鳴,悽叫厲嚎,妖嬰本能地開始反抗。
靈、道、妖、佛,剎是熱鬧,場中兀然形成別樣的平衡,有堅持,有絕望,有掙扎,有重生……
時間在流火神界彷彿是最便宜的奢侈品,命運的轉輪絲毫不在意世間螻蟻的存亡,牛猛耗盡最後的力氣,唸完最後一遍金剛經,昏昏而去,寂靜場中透着一股死去活來的味道。
良久後,最先醒來的是歸二和白蝠,兩個人相視苦笑,雖然算不上劫後餘生,也是好一場折磨。
“妖嬰?”
“運氣!”
歸二留神察看三個兄弟,發現除了牛猛的確是因爲脫力暈了過去,朱戰天和王子叔都發生了難以預料的變化,子叔身上的妖氣一絲不剩,反而氣息平穩,甚至堪堪邁入了黃榜中品的境界,朱戰天剛好相反,妖氣精純內斂,恐怕是有更大的造化。
“真是天地玄妙,非你我所知。”白蝠也察覺到了兩人的變化,由衷嘆道。
歸二似乎想到了什麼,卻也不願深思,他本是得過且過之人,既然結果如此圓滿,何必在意曾經發生了什麼呢?看了眼仍然昏迷的牛猛,心中隱隱覺得所有的關鍵應該在二弟身上。
歸二的判斷非常準確,正是因爲牛猛纔有現在的結果,牛猛的佛功恰好是妖嬰的對頭,妖嬰靈識初開受了重創,最終生生被滅,妖氣自然而然尋找新的宿主,朱戰天妖氣遠比王子叔強大,加上歸白二人前期刻意引導,終於功成。只是過程的蹊蹺豈是幾句話能講清的,牛猛更是因爲傾力而爲暈了過去。梵意就此開,佛性自臨頭,牛猛得到的好處並不比兩個兄弟少多少,日後才一一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