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是景洪寨,也是唯一一個還有族長的寨子。景洪原本是周圍僅次於扎猛的集寨,蒼天教禍亂之後,一日不如一日,族人遭難投匪的居多,只剩下老族長還苦苦守着半空的寨子。
歸二他們的到來並沒有使景洪的蠻族欣喜,多年來在他們眼中,官府的人和蒼天教並沒有什麼區別。虎豹與豺狼都是要吃人的,蠻族的冷淡並沒有引起歸二的意外,卻讓高高在上的蕭鳳嫣頗爲嗔怒。
老族長恭恭敬敬後帶給衆人的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消息,蒼天教最近的確是在附近有所活動,有寨子的人在風靈洞附近見過他們的蹤跡,好象還有一些教匪正在火靈洞建造分壇。
所有的事情都順其自然,蕭鳳嫣要來,來了蒼天教就出現,歸二雖然心存疑慮,也未多想。
根據老族長的描述,似乎建分壇的教匪更多,在蕭鳳嫣的堅持下,兵分兩路,牛猛三人帶着鄉勇去火靈洞,蕭鳳嫣自己則是與歸二一同前往風靈洞附近查看。
看似恭敬的老族長說什麼也不願意派出嚮導,口口聲聲說三洞是神明所在,他雖然不能阻止官軍前往,但是堅決是不派蠻族前往。
蕭鳳嫣提出歸二與三個兄弟分開時,歸二並沒有提出異議,實際上他很想知道,郡主究竟設的是什麼局,可子叔他們就不這麼想,三個人滿臉壞笑的看着歸二,彷彿大哥滿臉處處桃花開。
永安三十五年末,如今時至初冬,只是鳳麟之地四季入春,並沒有太多的季節變化。偶有飄落的紅葉悄聲告訴行人,秋遠冬近,時過境遷。崎嶇山路上,婉約與灑脫,兩人相伴而行,言談間輕鬆自如,不時傳來一陣銀鈴笑聲。
“原來歸將軍還有如此經歷,居然是海邊的土匪出身,呵呵。”
“年少無知,誤入歧途啊。郡主莫要見怪。”
一路上蕭鳳嫣對於這個即將命不久已的男子有了更多瞭解,兩人都是貌似年輕,心思如海,一個是千載滄桑,一個是靈慧聰穎,博聞廣記。談笑中好似早已認識多年的老友,並無半點生疏,兩個丫鬟也格外驚訝,從來沒有見過小姐象今天這樣,只是象個小姐。
歸二從來沒有和任何女子走得這麼近,蕭鳳嫣給他非常舒服的感覺,明明知道她手段狠辣,別有用心,卻生不出任何厭惡,反而從心底深處有強烈的熟悉感。幽蘭沁人,芬芳別緻,鳳嫣出塵的風姿,好似微風過,屋檐的風鈴被吹動了。
蕭鳳嫣出身王府,見過很多權貴子弟,更有才俊少年,就是師門中也有不少出色同門,可無一人給她今日這種感覺,面前的男子,出世脫俗,散發着不同尋常的心神意境,更具不俗的修爲,暗歎口氣,若非生逢亂世邊緣,也許兩人真能舉杯邀月,吐露心懷。
兩人正在說笑間,幾乎是同時,歸二與蕭鳳嫣以及身後那個鷹眼官差,停了下來,遠方的異動引起他們的警覺。強大的力量波動,一瞬而過,歸二心頭一沉,有種非常不祥的預感。
蕭鳳嫣也不僅驚訝,那氣息已經遠遠超過她的預想,萬妖堂的伏局後藏着什麼殺着?
越靠近風靈洞,歸二覺得不祥的氣息越濃厚,那是陳年的腐妖纔會發散的味道,多少次在東海深處,歸二都遠遠繞開如此味道的地方,在他的記憶裡沒有什麼妖怪或者修士能夠走出腐妖的絕地。妖死魂若不滅,邪鬼必生,歸二有些猶豫,風靈洞他有些不想進。
蕭鳳嫣和身後的錦衣官差不這麼想,歸二的感受他們一點兒也察覺不到,就是對萬妖堂的埋伏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和疑惑,無論如何讓歸二入局,是最重要的。
“歸將軍是不敢進了?”蕭鳳嫣故意用話揶揄歸二,歸二笑道,“能不進自然不進,要不輕郡主手下先進去探察一番?”
“好賊滑的東西。”蕭鳳嫣心中暗呸了一聲,也不好說什麼,只好打發了一個官差入洞。
歸二的心思是,倘若官差安然返還,自然他也不必進去,倘若官差出了意外,他就勸郡主千金之體,還是別進的好。半晌之後官差毫無消息,蕭鳳嫣也看出歸二的小算盤,徑直往洞內而去,兩個丫鬟和官差連忙上前護着郡主,歸二隻好硬着頭皮跟隨。
風靈洞與尋常溶洞並無區別,在鳳麟這樣的山洞到處都是,陰冷潮溼,唯一不同的是風靈洞裡已經有條小徑,巖壁兩側也似乎被刀砍斧劈修整過一般。
奇怪的是越往洞深處,一陣陣怪風吹起,打着旋兒掠過。走着走着,前面的蕭鳳嫣突然加快了速度,一處山洞轉彎處,不見了蹤跡,歸二隻是跟慢了幾步,突然發現自己前後的山洞都消失了。
不好,法陣!歸二眉頭一緊,知道自己陷入了別人設好的圈套,“咚!咚……”一陣有節奏的鼓聲響起,此起彼伏,鼓聲中透出陰森森的殺氣,“修羅天鼓陣!”,奪魄催命的妖陣。好絕的手段啊!
天鼓響起是蠱惑陣裡的人,讓他心志紊亂,神情恍惚,可惜歸二老成精的心神,鼓聲不但對他沒任何影響,反而加深了他的警覺,激起了他的鬥志。
鼓聲開始密集起來,陣外的人似乎有些焦急,歸二的反應讓他們有些意外。
低沉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出,殺!殺!殺!
歸二放聲狂笑,“天鼓惑音尚且未能將二爺如何,修羅聲殺怎奈我何,何方妖魅,還不現身。”
雖然歸二並沒有收到妖陣的影響,可破陣之法他也不曉得,只好迫那佈陣之人現身,再做打算。
歸二話音未落,腳下的岩石突然劇烈顫動,石筍不斷向上冒出,空間被一點點吞噬,石筍佈滿了陰穢的妖氣,專破修道人的護身真罡。歸二騰轉身形,也略見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