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粉被我弄撒了,我再重新去買一杯。”
那個時候的殷雲琪就這樣轉身又回去了。而那兩個女的,直到下山的時候都跟我們一起下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種說說笑笑的氣氛讓我太過懷念,總覺得沒辦法拒絕。但是一路上我的目光卻仍然時不時的看向殷雲琪,總覺得,他的臉上,直到下山爲止,都還滿是陰霾。
回到旅館,原本因爲登山累出來的汗蒸發之後,留下的那一絲黏黏的觸感讓我覺得很不舒服。所以我回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可是一出來,我卻看到他正在收拾東西。明明叫我出來的是他,這樣就打算回去了嗎?難道說,是因爲我多跟別人說了幾句,他就生氣的打算自己回去了?
“你這是做什麼?”
我上前問道。
“這裡不安全,我們還是回去吧!”
“啊?”
一句出去玩兒吧!就把我帶到了這種地方來,再一句不安全,又就這樣把我帶回去?這到底是要鬧哪樣?而且不安全又是什麼意思?哪裡不安全了?又沒有遇到小偷也沒有遇到車禍的!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丟給他這麼一句就坐到了一邊。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看到我臉上露出了一絲怒色,他的手也停了下來。能夠感覺到他那熱切的視線停留在我身上,我卻不想要多看一眼,多說一句。
“我……不想看到你跟別人交流。”
突然,他這樣對我說道。
“哈?”
不解的,我扭頭看向他。
“看到你跟別人說話,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我都覺得心裡不舒服。我喜歡你,小菲!”
突然之間說什麼呢?沒頭沒尾的突然蹦出來這麼一句。
“所以說了不要叫我小菲!”
“不要!”
執着的,會讓他執着的也就只有這一點而已。以前小月小月的喊,現在,卻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把小菲這兩個字改回來,這到底應該算是我罪有應得,還是他跟老姐,真的有什麼不同尋常的牽扯?
我無奈的扭頭回去,不知道到底應該怎麼跟這個人交流。只知道在那之後他仍然收拾着東西,並且也開始收拾我的東西。隨便,我們遍一同踏上了歸途。
一路上,我們都沒有過多的交流,簡直就好像是一路同行的陌生人似的。
下了車,進了車站,這個地方是何等的熟悉。也是呢!畢竟是家鄉的車站。
經過大半天的行駛,等到這車站的時候也已經是下午三四點的事情了。這個地方,曾經,我因爲那個傢伙的一個電話而東奔西跑,最終在這裡站住了腳,然後,在傻傻的等着那個討人厭的傢伙的時候,受到了莫名人物的騷擾。這一切的一切,彷彿只要看着面前這好像從來也不改變似的場景,就永遠無法忘記似的。
殷雲琪仍然沒說話,只是提着我們兩人的東西走在前面。這種程度的東西。說行李也算不上,無非是因爲在外面住了一天,走的時候又沒有準備衣物,隨手從外面買回來的一些衣物和日常用品而已。這種程度的,簡直就好像是兩個人正逛街回來似的。
“小月!”
突然,身後響起有人叫我的聲音。
周圍好嘈雜,讓我聽不清楚這聲音到底是發自誰的。但是,在這種地方,會叫我的,應該也就只有殷雲琪了而已吧!難道是因爲我不再允許他叫小菲,所以終於改回來了嗎?也不對!哪有人有話要說連同頭不回,也不停下來的?
“小月!”
再一次,那聲音從背後響起。我沒有扭頭回去看,只當是沒有聽見似的仍然往前面走。說不定是類似的名字,不是在叫我也不一定。只是名字而已,根本就沒有在乎的必要。
“小月!”
一隻手突然拍在我的肩膀上。如果說之前兩聲是被我故意無視掉了的話,這一次,我則完全無法無視。畢竟這個人,連手都已經伸過來了……
“太好了,真的是你!我總算等到你了!”
我扭頭看去,那張面孔,即使一個半個多月沒有見到了,但只是有之前的幾天的記憶,我就無法忘記。是勺子!可是,爲什麼他會在這裡?
“我在這裡已經等了你一整天了。從昨天下午開始,一直……”
昨天下午?我和殷雲琪離開的時間是在昨天中午……他的言下之意,就是殷雲琪故意錯開我們見面的時間?帶我離開,也只是爲了防止我們巧遇的意思嗎?
可是在吃驚之餘,我卻只覺得自己臉上閃過了一抹輕笑,說到底,他在哪裡等我,對我來說不都已經無所謂了嗎?竟然是這樣,又有什麼值得計較的?
我扭頭回去,卻並沒有甩開他的手,明明覺得已經不想再理他了,也不想再在乎他了,這種還給別人希望的表現算是怎麼回事?
“說起來還真是可笑呢!”勺子見我沒反抗說道:“明明我們認識已經兩年了,但是總覺得,除了這裡,還有網絡上,我們之間就再也沒有了交流似的,總覺得,沒有一個地方是擁有回憶的。”
回憶?也是呢!一個在網絡上,對他來說不過是個虛擬人物的人,怎麼可能會在現實中有什麼回憶?說穿了,這個人就算不是我也沒關係不是嗎?就算,什麼時候換了別人,只要還是那個號碼,還會跟他說話聊天,就誰都可以不是嗎?那麼,回憶什麼的,要不要的不都一樣嗎?都不過是,多餘的而已……
“今天!我打算回去了。”
突然,他的嘴巴里蹦出這樣一句話。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仰頭看向他這邊。
彷彿是終於看到了我的反應了似的,他繼續開口說道:“然後,以後,我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來這裡了。所以,至少我想……有些話,必須要跟你說才行。關於知道你是男人的時候的那一刻的事。我確實心中充滿了吃驚。但是我並沒有想要就這樣放棄,這一點請相信!這次,雖然你穿着男裝,並且也同樣是在這樣人多的地方,但是,我卻認出你了,這一點,我很高興。還有一點,就是,我……我其實……一直都……”
在網上的時候,總覺得他的‘喜歡’很容易說出口,在現實中遇到的時候,也總覺得,他好像已經習慣了說‘喜歡’了似的,很容易說出口,但是現在,卻總覺得,想要聽他的這句‘喜歡’變得好睏難。
“我其實……一直都……”
期盼着那句話能夠早點從他的嘴巴里說出來,但是卻始終聽不到結果。看着那張嘴巴不斷的抿着嘴脣,他心裡着急,而我,卻總覺得好像也在期盼着什麼似的,甚至忘卻了在身邊還有另一個人。
“喜……”
就在聲音馬上就好像要傳達過來了的時候,感受到的卻是另一隻手突然拽住了我的右手的感覺,隨後,一陣猛拽,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的我,一個踉蹌差點摔一跤,但最終也沒有摔倒。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殷雲琪正抓着我的手,快速往外面走去。
“小月!”
身後是勺子喊我的聲音。
我扭頭回去,看着那身影離我越來越遠,卻總覺得沒辦法那麼簡單的甩開此時抓着我的這隻手。勺子會難過,我知道,但是如果掙脫這隻手的話,這隻手同樣會生氣,或者說,他現在就已經在生氣了纔對。像這樣的,不管對誰,都總是猶豫不決的我,總覺得,好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