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我怎麼勸阻傅豐,最後,他還是脾氣很倔強滴說要來。他說,即使還沒有如我所說的沒有到達談婚論嫁的那個地步,但是,還是渴望出來見見我,見見墨席。
是的。
他的性格,我是知道,就好像老爸一樣,一旦認定了,就很難改變某些決定。
於是,第二天的時候,我早早就起牀整理了屋子,也想了千百個藉口,應付着待會他們問起墨席的事情,提出來給他打個電話之類的狀況。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了,我忐忑不安滴坐在沙發上,直到上午的十點四十分左右,門鈴才響了起來。我聽到之後立刻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腳步沉重滴走了過去。
打開門。
叫了一聲媽。
而,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來的人卻是墨媽媽,她來這裡幹什麼?再者,怎麼會這麼巧挑了這個時間來了呢?她一定知道我和墨席之前的事情吧?
既然如此,倘若老媽和傅豐一出現,她的嘴巴強忍不住說出了一些不該說的話,那麼,老媽的顏面何在?我又該如何解釋?
我來不及多想,卻是聽到了墨媽媽的一聲冷笑,“媽?我呸,虧你還有臉叫得出口,我哪有這個福氣,有你這種下賤的……女兒。”
我死死地盯着她,不像將事情鬧得不可開交,更不想拖長她在這裡的時間。於是,我咬了咬嘴脣,硬着頭皮擠出了一點笑意說,“伯母,你找我有事?”
“是,有事,我只是想親眼來看看你被一個男人玩弄之後,卻又被拋棄的模樣。”說完,她那一雙好像老鷹一樣的鋒利目光不停地掃着我。
我沒有迴避她的氣勢,而是不卑不亢地擡起了頭,冷笑,“那麼,伯母,我讓你失望了麼?”
“失望?”墨媽媽悶哼了一句,雙手的關節死死地捏着米色皮包的那一條帶子,長長的,上面還垂掛着兩顆小小的玻璃珠子,玻璃珠子在陽光的折射下也顯得特別的刺眼,“我從來不知道失望兩個字是怎麼寫,我稍微動一下手指頭,只會讓別人失望,乃至,心碎,到死去。”
後面的一句話,她一字一頓。
我聽了,苦笑,“但,這個人一定不是我。”
說完,我後退了一步,正想關掉門,卻被她一隻手按住了,另外一隻腳探了進來,“現在看到你這副樣子,看來,墨席給你的分手費,應該不少吧。只是,像你這種女人,也好意思……要他的一分錢麼?”
要墨席的分手費?
我有麼?那一百萬,我不是沒有拿麼?
“伯母……”我咬着牙,臉色蒼白,如雪,牙齒已經開始顫抖了,“你要管的,未免也太多了吧,以前你生怕我和你的寶貝兒子不分手,現在我們都已經各走各路了,那麼,你還想我怎麼樣,你說呀,是不是要逼死我呢?”
墨媽媽好像被我忽然激動不已的情緒嚇到了,她怔了一下,但,卻是很快又反應過來了,悠悠地吐了一口氣,說,“你以爲聲音大一點我就會怕了你麼?這正好……顯示着你在心虛,不是麼?罷了罷了,今天我也不是專門來找你晦氣的,也不是想讓你將那些錢吐出來,我只是想告訴你,以後離我的兒子遠點,不要再死纏爛打了,知道了麼?”
“我不會在糾纏他,這……你可以放心,但是,有一點我必須告訴你,至於你口中的分手費,我一分一毛都沒有拿到,倘若你不相信,你完全可以去找你兒子去問問。”我呼了一口氣,想起了老爸生病的時候,墨席給的那些支票,“之前我欠他的,我會一分不少地還給他……伯母,對不起,我待會還有客人,不送了。”
墨媽媽氣得臉色都青了,正想轉身,而我怔住了。
是的,從樓梯上走上來的,是老媽子,而傅豐也站在她的身後,
老媽子手上自己栽種的馬水桔,卻順着一節一節的樓梯滾下去了……
看她的模樣,好像什麼都聽得一清二楚了,可,我還是抱着一線希望地看着她,聲音細如蚊音地喃喃,“媽,來了呀,快進來坐。剛剛伯母也來看我,現在就要走了……”
說完,我快步走到了老媽子的身邊,攙扶着她的另外一隻手臂。而,她大力地甩開了我的手,白了我一眼,指着墨媽媽,沒好氣地問,“剛纔,她說得是什麼意思?什麼分手費?!”
“媽!”我紅着臉叫了一聲,爲難地看了墨媽媽一眼,是的,這一刻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將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因而,我帶着一絲懇求地看着墨媽媽,但願,她能順着我的意思幫助我一次。
一次.
僅此一次也罷。
只是,我終究是所託非人了。
墨媽媽意外地轉過了身子,冷笑滴看着老媽子,抱了雙臂緩緩開口,“怎麼,你還不知道墨席已經甩了她麼?你還真的以爲像你們這些窮鬼,能夠嫁進我們墨家麼?”
老媽子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蒼白。
就連傅豐也錯愕滴看着我。
他的眼睛十分明確滴告訴我,這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也在聽我的解釋。
或許,是我口中那一個堅定的“不”字。
可,我令他們失望了,由始至終,我都沒有說出那一個字。倒是老媽的嘴脣哆嗦了許久,咬着牙地呵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的雙眸帶着無比的沉痛看着我。
我吸了一下鼻子,很想鼓足勇氣告訴她,是的,我和墨席已經分手了,這一輩子都已經不再有可能了。
然而,懦弱如我,話一句也說不出來……
“你是不是啞了,你倒是說說話呀,上一次那個該死的狗胚子可是口口聲聲向我承諾照顧你,要是他敢負了你,我要他好看。”老媽目不轉睛滴盯着我,神情,氣憤不已。
我搖了搖頭,默認,“媽,不要再說了,行麼?”
“那你的意思就是,這是真的……”
老媽的聲音一下子軟了下去,就好像兩個人打架,輸掉了氣勢。
其實,我知道她是在心疼,心疼自己的女人被人負了,隱隱的,我看到了她眼眶那裡淌出了一行淚水。
不多。
只是點點的潮溼。
不細心的人,根本難以辨認。
“姐,你……真的……”傅豐不敢相信地看着我,接着,他又看了看墨媽媽,很懂事地閉上了嘴巴,復後對着老媽說,“媽,有什麼事情,我們待會關上門和姐說,或許,事情不是你說的那樣,只是有一些不知好歹的人,胡亂造謠罷了。”
他的意思很清楚,不知好歹的人,就是墨媽媽。
墨媽媽瞪了他一眼,不以爲然地走了一步,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好像又不甘心地轉過身子,說,“當然要關上門說,家醜不外揚嘛,有哪個女人被男人玩了,睡了,被拋棄了,還有臉活着的?”
“你……你說什麼?你這個吃屎屙膿的賤人,你的口怎麼這麼臭。”老媽滿口土話地罵道,整個人已經怒氣沖天地衝上了前,雙手抓着墨媽媽的衣領,大打出手,“我的女人沒有你這個騷貨,出來賣的賤貨這麼臭,你這個死不要臉的老逼,貼錢給男人上也嫌棄你這個爛貨騷,賤X,狗日的有娘生沒爹養的妖精,在這裡裝什麼上等人!”
“瘋子……”墨媽媽抓狂不已地保護着自己的臉,力氣不夠老媽的大,所以只能抱着頭任由着老媽拉扯,“你是不是想謀殺,想要坐牢。”
“坐牢,我呸,你這個狗日的,天殺的……這是替天行道。”老媽大喝一句,順了順起,又說,“我們家是窮,但是我們的女兒比你這種所謂的有錢人的素質好多了,我們的女兒肯嫁給你們墨家,算是你們祖墳長了青禾。”
“媽……”我左右爲難地看着他們上前想將她們分開,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我看了傅豐一眼,大喊,“你還愣着幹什麼,還不過來幫忙?”
傅豐翻了翻白眼,不知道是不是沒有聽懂我口中的幫忙,還是別的什麼,他竟然一把拉開老媽子,狠狠的一巴扇在了墨媽媽的臉上。
他的牙縫裡擠出了一個字,“滾……”
而,墨媽媽被這一巴掌扇得天花亂墜,她身子搖晃了許久,雙腿一軟,身子卻是往樓梯口掉下去。
我見了,長大了嘴巴,反應過來想將她攬住的時候,已經聽到了樓梯上“砰砰砰”的聲音……
一切,終究是太遲了。
傅豐怔住了。
老媽子也怔住了。
空氣,也在這一瞬間變得稀薄起來,直到許久,老媽子才反應過來,驚恐地對着傅豐說,“別怕,是這個爛貨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不管我們的事。”
傅豐依然沒有一點反應,嘴脣哆嗦着,依稀可以辨認嘮叨着幾個字,我殺人了。
我無力地掏出手機,仿若紙人一樣沒有力氣滴撥了120,當說完了詳細的地址,我的雙腿軟了,整個人順着樓梯的扶手坐了下去。
地,是那般冰涼。
眼淚,早已經乾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