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焦急地正要站起來,卻被剛推開門的護士叫住了,她滿臉不滿地看着我,說,“小心點,都是當媽媽的人了,怎麼還這麼魯莽?”
當媽媽的人?
她的意思是……我懷孕了,是這樣麼?等等,奈何上次我買那個驗孕棒卻檢驗不出一個大概呢?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苦笑地看着我面前那個可人的護士,弱弱地問,“我懷孕了?”
“是。”護士放下手中的托盤,走到我的面前,理了理掩蓋在我身上的被子,說,“你的身子挺弱的,要注意調養,還有的就是,懷孕前三個月,千萬不要過夫妻生活。”
“會不會是驗錯了,前段時間我用驗孕棒驗過了,但是沒有反應呀。”
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裡升起了一點憐惜,孩子,是你麼?你不生我的氣,你又來了麼?
“千真萬確是懷孕了。”護士大概以爲我不想要,給了我做了一大堆的思想教育才肯離開,而我結了帳,將那張檢驗報告放在包裡,就掏出手機給蘇慕白打電話。
手機屏幕上可以看到,很多個未接電話,都是蘇慕白打過來的。
走到外面,已是烏黑一片的天。
天上,看不到如銀的寒星,也看不到皎潔的月色,偶爾飛過來的,卻是幾隻微弱的螢火蟲。我看着那一閃一閃的光芒,腦子閃過了墨席和老爸都對我說過的一句話,要好像螢火蟲一樣活着,即使力量微弱,但也要綻放屬於自己的光芒。
想到這裡,揚了揚頭。
不管未來的路有多麼艱難,卻是更有信心地走下去了……是的,不放棄,死也不放棄,人生總有希望,黑暗的天空,終究會出現若隱若現的曙光。
電話通了,傳來了墨席焦慮萬分地聲音,“夕舞,你在哪裡?怎麼剛纔我給你打電話,你沒有接?爲什麼你的聲音怪怪的,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你說話呀,你是不是要將我急死呀?!”
我的內心涌過了一陣暖流,眼淚,強忍不住流了下來。
我伸出手擦拭了一下眼角,看着道路兩旁那璀璨的路燈,淚光閃閃,“我沒事,你還在避風港那裡麼?”
“在在在……我還在,我怕你來了找不到我,所以,我一刻都不敢離開。”蘇慕白的聲音有些許的顫抖,很顯然,剛纔我真的將他嚇壞了。
“那好,你在那裡等我,我馬上就到,好麼?”
“好。”蘇慕白頓了頓,依然不安地問道,“夕舞,你真的沒事吧,要不,我去接你,怎麼樣?”
“不用了,我馬上就到。”
我說完了這句話,果斷地掛掉了電話。
避風港。
蘇慕白聽完了我的一番說辭,錯愕滴看着我,許久纔回過神來,擺着手拒絕,“我不答應,我也不會讓你去跟別人做這種事情。她憑什麼提出這種無理的要求……”
“就憑她掌控着傅豐的前途。”我苦笑,隨即低着頭吸了一口甜甜的,卻很冰涼的雙皮奶,這裡的雙皮奶一向都很*,只是,今天,也唯獨今天,我感到無比的難以下嚥。
“要不,我再介紹別的律師給你。”
“明天就要宣判了,已經沒有什麼時間了。伯母所提出的要求雖然無理,可惡,卻是唯一的出路。”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着蘇慕白,“你肯不肯幫我。”
“這……”蘇慕白皺着眉頭,雙眸乾淨,“不是我不肯幫你,而是,上牀…這等東西,好像幫不了。”
說完,他已經紅着臉,低着頭。
雙手掩飾驚慌失措地攪拌着被子裡面的東西。
“蘇慕白……”我意味深長地叫了他一句,最後還是搖了搖頭,說,“那算了,我找別人幫忙。”
“我不許。”蘇慕白一聽,激動地站了起來,惹得周圍的客人都將目光看向我們,於是,他又復而坐下。很久很久,他才說,“夕舞,我不能這樣白白……糟蹋你,我們結婚吧,這樣不也是可以順了墨伯母的意思麼?”
“可是,我要離開江城……”
“那我陪你一起離開!”蘇慕白的語氣無比堅定。
“蘇慕白,你這樣……只是讓我更加感到愧疚,我早已經配不上你了。再者,我也不想欺騙你,不想傷害你。我是不愛你的,你是知道的,既然這樣,你又何必和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結婚?”
“可是我愛你,很愛很愛,我想要保護你。直到,我沒有一點力氣,直到我死了爲止。”
他的每一句話,都是那麼感動。
他的每一個表情,都是那麼深情。
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片刻,我才揚起頭說,“好,結婚,但是今天晚上,你一定要陪我演完這場戲。”
明天過後。
物是人非。
或許,你,墨席,都不會再見到我了。
“你在騙我。”蘇慕白苦笑,他攤了攤手,看清了我的心思,“你回答得太果斷了,而我也算是懂你,所以這句話我不相信,這個忙,我也不會幫你,我也不許別人幫你。至於,墨伯母想要看到的效果,你就交給我。”
“蘇慕白,我……”
“放心,我一定幫你處理得妥妥當當,這樣總可以了麼?”蘇慕白生怕我不相信,還拍了拍胸口。
“你打算怎麼做?”
“反正我有自己的方法,只是,夕舞,你真的捨得離開麼?或許……或許墨席有自己的苦衷呢?”蘇慕白盯着我說。
“慕白,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從墨媽媽的行爲來看,這中間一定有什麼故事……
墨席,一定是在自己獨立承擔吧,可,不管爲誰都好,我都已經放棄了。倘若哪一天知道是爲了我,我只能說一句抱歉,我浪費了他的一片苦心。
上一次的錄音,差點弄得我們散了。
而,這次,終究是……散了。
“沒……沒有,墨席怎麼可能會和我說什麼?”蘇慕白開始有點語無倫次,不打自招,他這種純淨的男人一說謊言,就立刻緊張兮兮起來,“我只是胡亂猜的,你想一下,這些事情連起來,會不會太奇怪了!並且,昨天我遇到安若雪,看到她流鼻血了,會不會是她得了……白血病?”
“你是說……”我的心抖了一下。
“聽說這是家族遺傳的病,我剛入行的時候就聽過陳安前輩說過,葉紫年輕的時候也是得過白血病,後來因爲換骨髓纔好了起來。只是,我沒有想到,她的女兒也會……罷了罷了,這一切都是猜測而已。”
猜測。
真的只是猜測麼?
爲什麼我聽了,總覺得有幾分真的感覺。
那麼,墨席也是因爲這個而離開我麼?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緊緊地握着杯子的那根吸管,“但願她沒有事,也不知道葉紫知道這件事情了沒有,儘快檢查,省得越拖越嚴重。”
蘇慕白點點頭。
我也因爲聽了這番話,再也安靜不下來了……
家族遺傳病,那麼,夕顏呢?
她是否也帶有這種白血病的遺傳基因呢?
我緊張地吸了一口氣,眼皮終究是太重地閉上了……
機場。
蘇慕白拖着行李跟在我的後面,每一步,都是那麼輕,而我卻感覺到是那樣的沉重。擁擠的人羣中,終於響起了嘹亮的登機廣播。
是的。
我要登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