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靈前驚變

“時甫罹大變,衆心未一,事機少忽,變生意外。”————————【元朝名臣事略·樞密趙文正公】

來敏與吳班等人在靈堂內一邊焦急的等待着,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也不知孟光他們談判的怎麼樣了。若是能勸劉瑁幡然醒悟,自己便可上不愧朝廷;下不負黃琬、劉焉的託付,若是劉瑁執迷不悟……那來敏也沒有別的法子了。

他如今手中的勢力只有吳懿、吳班兄弟的賓客部曲可以託付,但這半年奔走下來,也不能說是毫無成效,至少是蜀郡的那些豪強見朝廷兵臨白水之後,一個個由觀望的態度紛紛轉變立場,表示願意爲益州歸附出一份力——畢竟眼下似乎唯有來敏一人可以溝通朝廷,哪怕他沒有朝廷的正式詔書,但好歹也是前司空黃琬派來的人。

眼下劉焉身死,所有的衝突都將擺到檯面上,來敏、高眹、孟光這些投降派正在對劉瑁做出最後一番努力。

可高眹等人與劉瑁到偏室商量了那麼久,爲何遲遲不見動靜?

來敏坐在角落裡,眼神若有若無的四處看着,心神卻一直關注着偏室裡的動靜。

這時吳班挎着劍,從一旁走了過來,低聲說道:“已經佈置好了,半刻鐘後,若是劉瑁此人還無悔意,我家藏匿在附近的部曲就會衝進來將其拿下。張氏、杜氏、王氏的部曲則早已安置在城門,與高府君手下的郡兵一同看護守禦。只要控制了郕都、劉瑁,孫肇其部數千人馬就翻不了天。”

蜀郡都尉高靖死後,其部郡兵便爲太守高眹掌握,來敏當初爲了拉攏高眹,特意在高靖的喪禮上前往探看,結果毫無成效。可後來興許是見白水關告急,高眹在前兩天突然找到府上,表示願意出兵相助,這纔有了今天的‘先禮後兵’。

不過事到如今,來敏倒仍是心存猶疑,他不是玩陰謀詭計的好手,到蜀中後,心中第一個想的就是隻要拉攏了本地豪強世家、行事便可無虞,直到最後纔想起要抓住兵權。這次高眹主動來尋他,讓他在乍一開始欣然接受以後,也逐漸發覺其中好似有幾分說不出的蹊蹺,他看着吳班說道:“我這昨夜裡心神不寧,也不知是何事,總是覺着這其中會有所變故。”

“來君想必是多慮了。”吳班的眼神看似隨意的在衆人身上游走着,小聲說道:“我等謀算可謂周密,劉瑁一個小兒,安能讓他逃了去?”

來敏正想說什麼,隔壁偏室突然傳來一聲摔破茶碗的脆響,隨之而來的便是幾聲吵嚷。

“不好,出事了!”來敏霍然站了起來,靈堂衆人也是一個個面面相覷,而在這個時候,來敏才發現一直坐於劉焉靈前的費夫人不知何時不見了蹤跡,就連她的親族費氏也一個都不見了,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來敏心頭忽然生出一絲不妙。

偏室內,劉瑁正拍案而起,對着身前或老或少的孟光等人說道:“少在我面前饒舌,我知道爾等的倚仗是什麼,望着郡丞甘寧和他手下的遊俠亡命?想靠他們來盯住孫肇?爾等知不知道,甘興霸早在兩日前就投效於我了!”

“什麼?”杜瓊頓時大驚失色,回頭看向高眹,高眹身爲甘寧的直系上屬,當初也是他信誓旦旦的說甘寧願爲其效命。如今甘寧毫無徵兆的投靠了劉瑁,這讓他們手下再也無拿得出手的兵馬,等若是大好局勢被一舉顛覆。

高眹面無表情的看着劉瑁,目光不曾偏移半分,那幅無神的模樣像是被嚇呆了。

杜瓊又轉頭看向孟光,作爲當初劉焉派來聯繫豪強人心,與來敏一同串聯各方的關鍵人物,此時也是緊皺眉頭,一副大失所望的樣子。不過孟光是看着劉瑁而露出失望的神情,像是讓他感到失望的不是甘寧的中途易轍,而是劉瑁的利益薰心。

在這時候,偏室附近那些看似尋常的奴僕們突然面露精光,從隱蔽處掏出柳葉似的短劍,有的長兵上還飾有虎紋。

這些人突然起事,闖入靈堂當中,讓來敏等人措手不及,來敏等人聚在一起,首先便從對方所持的奇特青銅兵器上辨認出這批人的來歷:“是巴郡賨人!”

來敏心思通達,立時面色大變,旋即怒道:“他竟敢勾結張魯!”

賨人又稱板楯蠻,聚居巴郡,素來敬信巫覡,多奉五斗米道爲師。

費伯仁等人雖不是益州人,但在益州待了這些年,也知曉益州風俗,只要一提起巴郡賨人,很難不會將其與張魯聯繫到一起。尤其是巴郡杜濩、樸胡那幾個實力強勁的賨王,幾乎個個都與張魯相善,如今看這些人手上紋飾精良的刀劍,十有八九是與張魯脫不開干係。

“巴郡賨人?”賓客中有些認出了這些人的身份,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我聽說張魯部曲多在巴西,又與賨王交好,難不成是……”

在人心惶惶之時,劉瑁從靈堂外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身後跟着被賨人用兵器挾持的孟光、杜瓊等人。劉瑁環顧衆人一眼,目光在來敏身上停留,來敏心慌意亂,還是強行振作精神與之對視。

劉瑁冷笑了一聲,移開了目光,帶着勝利者的語氣說道:“漢中太守張魯得聞先父哀訊,特遣使慰問,又說擔心益州無主,恐爲奸小所乘,想舉我爲益州牧。我說我年紀輕輕,如何得以承受大任,但高府君與杜公他們卻說——”

他轉過半邊身子,對杜瓊歪歪扭扭的作了個揖,眼底流露着揶揄的神色,說道:“杜公適才是怎麼說來着?”

杜瓊簡直怒不可遏,臉色漲紅,正欲發作,衣袖忽然被人拉了幾下,卻是孟光臉色灰敗的目視着劉焉靈位,幾乎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杜瓊頓時泄了氣,勢不如人的時候,確實沒必要以死相抗:“益州無主,民心不安,我等可暫立叔玉爲益州牧,安集蜀地。”

衆人譁然,大部分人都下意識的看向角落裡的來敏,本來今日要做的事,就是讓劉瑁暫時虛居其位,再尋朝廷議歸附之事。可現下劉瑁的確是被擁立爲益州牧了,但事實卻顯然不是那麼回事。事情突發,讓來敏方寸大亂,臉色又青又紅,幾乎說不出話來。

“小子何德何能?”劉瑁雖是這麼說着,但還是一步一步走到劉焉靈前,跪下稽首拜了一拜。而後站起來時,他似若無意的擺動着麻衣下襬,露出三塊材質不同的印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不過,益州能有今日這般百姓和樂的氣象,皆乃先父寬惠施政之功,如今豈能眼見父輩心血無存?只得依杜公之議,暫擔此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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