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因爲水災落草爲寇的山賊,在肖瑤的教化之下,在山下高舉旗幟,自理更生了,而肖瑤樂得在茶水攤子那裡混吃混喝了幾天,美其名曰考察他們的學習情況。其實,她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事情在悄悄的進行,厄,說悄悄似乎有些誇張了,她到古代來以後,最大的心願就是闖蕩江湖,既然要闖蕩江湖,又怎麼能不瞭解江湖上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呢。
笑傲江湖裡有句話說得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什麼地方的人最多,流動量最大,當然是山腳下個個進城的通道上,無處不在的茶水鋪子啦。幾天下來,肖瑤就將江湖上的一些事情弄了個明白。武林盟主姓幕,有一子一女。而最近武林中很有名望的除了那些名門大派,就有正派的神醫門和承麓山莊,以及邪道中的第一殺手組織青衣樓與魔教最爲有名。
肖瑤在鋪子裡混吃混喝了幾天以後,終於在一個鏢局經過的時候自報家門,從此,她的逍遙派就算是正式成立了。只是,這個門派裡上上下下,從師父到徒弟,從門主到弟子,全都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忽悠了好些天,當肖瑤提出她要離開的時候,還生生的賺了羅秋等人一把不捨得淚水。在她幾番的勸說下,羅秋等人才終於肯答應放她和白煦離開,其實,在她看來,這些傢伙更加捨不得放白煦走,賺錢的方法他們已經學會了,可是,白煦是什麼人啊,大夫啊,難得一見,長得這麼英俊又這麼厲害的大夫啊。厄,英俊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的醫術好啊,這一羣老老少少的,今兒來個感冒,明兒來個吃壞肚子,可都是經白煦的手,兩下子就搞定啦。要不是她一再的強調,他是她的人,他差點就要被扣在那裡當上門女婿了。看看,她多不容易啊。
他們做的唯一一件,讓她覺得自己沒白幫他們一把的事情就是,那個五大三粗的羅秋,在他們臨走的時候塞了一袋銀子給她,說是她那天借錢給他們開攤子的錢,而裡面多出來的錢,就當是利息了。雖然不多,跟她身上那三百兩的鉅款一比,簡直不值一提,可是,就是這不值一提,也有足足好幾兩的銀子,相當於一兩天的收入呢,不知道能買多少包子了,樂得肖瑤一路上都沒有合攏嘴。
“逍遙姑娘,請你不要再跟着我好麼?你一個姑娘家總是這麼跟着我不太合適吧,會有損你的清譽的。”白煦看着捧着一袋子銀子笑得樂呵呵的肖瑤,他發現,她的身邊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不論遇到什麼樣的狀況,她總是能自己想辦法解決,甚至往往還能做得比他們這些大男人還要乾淨利索。
肖瑤聽到這話可就老不樂意了,感情,他們這一路上下來,這人居然還是不樂意讓她跟着,更別提對她有那麼點好感了吧。說實話,她其實還真有些喪氣,她百般遷就,萬般討好,在他眼裡,估計都只能換來糾纏不清四個字,這樣的情況還真有些叫她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她前世可沒有追求別人的經驗吶,還以爲古人都很保守,很好搞定,沒想到,這麼麻煩,久攻不下,用來形容她目前的狀況正好。看來,強勢的不行,就只能用懷柔政策啦。懷柔的第一步,扮可憐。
肖瑤低着頭伸手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的揪了一把,疼得當下就眼淚嘩嘩的,孃的,她都犧牲這麼慘重了,連苦肉計都使上啦,要是這樣還搞不定,她,她就直接撲過去,把他給吃了,看他負不負責,哼。
“肖瑤姑娘?”白煦見她不做聲,又喚了一聲,看向她,只見她那看上去顯得極爲纖細的肩膀在微微的聳動。她這是在哭?遇到她這麼久以來,就看她哭過一次,還使勁遮遮掩掩,由此就可看出,她是個很堅強的人。可是,今天她居然在哭?是不是他的話真的太過分了?可是,他實在是沒有說錯什麼很過分的話吧。
肖瑤也不應他,只是一個勁的抽着肩膀,眼淚嘩嘩的流,她真沒騙人,她真的在哭,她疼啊,估計都青了。“沒事。”低啞着嗓音,肖瑤諾諾的回答。
“厄,肖瑤姑娘,我的話可能有些重,可是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只是•••”白煦還從來沒有這麼不知所措過,一共也就兩次,一次就是水邊她看見自己沒有穿衣物,再來,就是這一次,他從小生活在山上,身邊都是是兄弟們,下山之後,也從來都是除了治病,不曾接觸過女子,幾時遇到過這種情況。頓時覺得,坊間流傳的話還真是有幾分道理的。眼淚啊,就是女子最大的武器,男人一看到女子的眼淚,就只有丟盔棄甲的份,他現在算是深有體會了。
“不關你的事,你要不想我跟着,你就走吧。”肖瑤說完,就徑自走到路邊,在石頭上坐下,這些天下來,她倒也摸他幾分的脾性來啦,別看他性子溫和,可是卻是極爲講究原則的,還有着一副俠義心腸,她就賭他的俠義心腸和他處事的原則,他不會把現在這個模樣的她一個人丟在路上。再想想自己如今的處境,人生地不熟的,一個人處在這個時空裡,跟這裡的人沒有共同語言,沒有自己熟悉的一切,想着想着,就算是平素堅強的她,都覺得鼻子有些酸,隱隱變得有幾分脆弱。她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想念她的家人,想念家裡的一切。
“你•••”如肖瑤所料一般,白煦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處理,看她之前總是很堅強,除了偶爾能在她那雙靈動的眼眸中讀到一絲絲的脆弱和寂寞,現在的她看上去可憐極了,像極了路邊被拋棄的小狗,他的心不着痕跡的抽了下。哎,算了,讓她先跟着吧,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他也還要在山下再呆上一段時間。
“走吧。”
肖瑤睜着被淚水模糊的眼,看着伸到自己眼前的手,透過霧濛濛的眼,她看到他的臉上有着幾許無奈之意,但是,即使是不願,即使是無奈,他也還是沒有就這樣拋下她獨自一個人走掉,還是伸出了他那雙修長白皙的手。肖瑤頓時有種想放聲痛哭的感覺,事實上,她還真哭了,抱着那隻伸向她的手臂,哭的一個稀里嘩啦。
白煦看着她抱着自己的手臂使勁的哭,她真的是在使勁的哭,好像,這樣就能將自己的委屈全部釋放掉。無奈只好伸出另一隻手輕輕的拍着她的背。這時,他才發現,除去她外表的堅強,她並不如他想象中的那麼堅強,她的肩膀其實很瘦弱,她的心,也很脆弱,強勢只是她用來掩飾脆弱的一種手段。他不知道爲什麼她會一個人在外面流浪,可是這個流浪的過程中,她一定是吃了很多苦,受了不少委屈的,好在她性格里有着堅強的一面,所以,她還是能常常將笑臉擺在臉上。
過了許久,肖瑤終於不哭了,只見她鬆開白煦的手臂,自腰間抽出一條絲帕胡亂在臉上抹了抹。然後笑得不好意思的看着白煦。老天,她居然真的哭了,還哭得這麼慘,人家美女哭都是梨花帶淚的,她雖然算不上是個美女,好歹也是個小家碧玉型的吧。哭的這麼慘,鼻涕眼淚的,什麼形象都沒啦。
“喝些水吧。”白煦將裝水的牛皮袋遞給她,疑惑的問:“你怎麼不回家呢。一個女子,老這麼在外面流浪,總是不好的吧。”
肖瑤聞言頓了頓,回家?她能回哪裡去,這裡有她的家麼?
白煦見她隱去笑容,知道問到關鍵了,當然,看她這個樣子,只怕也是問到了她的傷心處了。
“我沒有家,我的家,我不知道要怎麼回去,也許永遠也回不去了。”肖瑤說着,又想哭了,她從來沒有發現自己的眼淚居然這麼多,努力的咽回去,她不能再哭了,也不能再去想了,再這樣下去,估計她就要想着怎麼死,才能回家去了。
果然,白煦嘆了一口氣,原來,她也跟那些人一樣,是個無家可歸的可憐人,所以,她纔會那樣的幫助那些山賊吧。不想那些人跟她一樣,也無家可歸,只能到處流浪。她,其實,不壞。
“走吧,天要黑了,我們得乘着天沒黑之前進城去,否則今晚就要露宿荒郊野外了。”暫時帶着她吧,以後的事,以後再說,至少,現在,他不能將她留在野外的。
肖瑤深吸一口氣,拍拍臉,跟在白煦的身後朝着城門口慢慢的走去。她悄悄的打量着這個男子,他到底是心軟了,沒有拋下她,還記得他拍她的背的時候,真的很溫柔,這樣一個溫柔的人,她一定不會放開的。肖瑤加快步伐,追上白煦,與他並排行走。
她一定會把這個男人追到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