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
李北牧都不得不承認,李廣盛在天賦這一方面,要比他強多了。
無論是小時候讀書,還是學習一些別的技能。
他都學的很快。
就像是悟性這一欄被點滿了一般。
而捉迷藏可以說是他和李北牧玩的最多的遊戲,也是他天賦最高的一方面,基本上就是隻要他想藏。
無論如何,李北牧都是找不着他。
恐怖的是有一次捉迷藏,他自始至終都光着腳,躲在李北牧身後。
李北牧到哪,他便到哪。
而當李北牧認輸時,他從其背後緩緩走出,可是把李北牧嚇了好久。
這次,就像是兩人小時候玩的捉迷藏。
李廣盛藏,李北牧找。
與少時不同的是。
李廣盛依舊是那個李廣盛。
李北牧卻不是那個李北牧了。
所以李北牧覺得,他能找到李廣盛。
這種自信,源自於他思考方式的不一樣。
李廣盛說過,捉迷藏的最高境界,是要把自己忘掉。
李北牧覺得,這是一句假話。
至少不是當時的李廣盛能說出來的。
李北牧之所以敢肯定李廣盛不會出海,是因爲對他的瞭解,他既然能喊來別人對李府下手。
那麼他就必然不會急着出海。
要走,他也會看到自己死了之後,才走。
這是他對自己的自信,也是自負。
至於他沒出海的去處……李北牧只能靠着少時的經歷,去猜。
李廣盛到底會去哪呢?
一號覺得自家公子肯定是知道的,因爲他帶路很有指向性,徑直是朝着城東的方向去的。
而李北牧爲何會躺了一晚上,就知道了李廣盛的落處,一號也不覺得奇怪。
因爲這是自家公子。
在他身上,一號已經見到了太多神奇的地方。
無論是一開始的酒水配方,還是那恍如天罰的火藥秘方。
亦或是那如大江大河般汪洋四溢的才氣。
更或是那常人難有的境遇。
“下馬。”
是一條尋常的街道,左右兩側多是一些狹小破舊的民居,皆是一樓的店面,二樓才住的人。街面上走着三三兩兩的人影。
清一色的灰黑色調,因而李北牧一襲錦衣華袍站在這,就顯得極其突兀。
與城中心的光鮮亮麗不一樣的是,這裡住着的人,都顯得有些慢。
慢騰騰的走着,慢騰騰的說話,甚至連擡頭看李北牧的動作,都是極爲緩慢。
騎馬過來的,只有李北牧和一號。
但李北牧知道,肯定有大批的星盤成員跟在自己身後周圍,尤其是昨晚還發生了刺殺事件。
“嘿,這位公子,找人還是?”
一個拉客的牙人彎着腰,走到了李北牧面前一米的位置,點頭哈腰地詢問道。
李北牧沒去看一號,因爲有問題的話,一號是不會讓他安然無恙地走到自己面前的。
“帶我去這附近的書店。”
李廣盛小時候說過,他最大的夢想,就是有一家自己的書店。
自己能坐在書店裡頭,什麼都不用管,餓了吃飯,困了睡覺,其他時間都拿來看書。
李北牧說話間,一枚碎銀落到了牙人手上。
後者急忙在身上擦了擦,欣喜地往懷裡一塞,“嘿,公子這邊請。銅裡彎這道道啊,公子找我黑狗就算是找對人了,這附近幾條街的,就沒有我黑狗找不着的人。”
“公子別說是一家書店,就是這銅裡彎裡頭飛進來了只新的蒼蠅,都別想瞞過我黑狗。”
牙人走在前面,自顧自吹噓道。
爲的便是讓李北牧知道,他的銀子沒有白花。
對於這些富家公子,黑狗也算是瞭解,別看他們光鮮亮麗,但其實背地裡啊,比誰都摳呢。
黑狗以前就招待過一個。
對方給了一錢銀子讓他找人,結果找着之後,對方還要回去了半錢銀子。
說他找的太快,不值一錢銀子的價錢。
所以這一次,黑狗決定得多繞些路。
至少不能讓對方那麼快就把所需要的書店找着了。
所以黑狗把李北牧帶到了一個,在他看來最不可能有問題的書店裡頭。
這書店,是黃阿皮開的。
黃阿皮是銅裡彎這塊地裡頭,出了名的摳搜小氣,比如說他從不用蠟燭,無論颳風下雨,只要天黑看不見了,他就關門睡覺。
又好像在他店裡頭,買書從不讓人翻閱,看中那本就買那本。
他家往上數好幾代,都是這銅裡彎的本分人家。
所以在黑狗看來,黃阿皮肯定不是這富家公子要找的人。
李北牧兩人跟在黑狗後頭,進了黃阿皮的書店。
依舊是灰黑色調,所以哪怕這家書店的門窗開的都不算小,裡頭依舊顯得有些昏暗。
一個花甲年齡的老頭,窩在櫃檯後頭。
瞧見來人,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就不再多管。
尤其是看到黑狗的時候,眼神之中的厭惡更是不加掩藏。
“只許看,不許碰。”
彷彿鋸子卡在樹幹裡頭的嘶啞聲音,從黃阿皮口中傳出。
說完,他就繼續低頭,看向了放在他面前,嶄新的格格不入的書籍。
李北牧沒有理會黑狗的喋喋不休。
也沒去看那些擺放的整整齊齊,沒有絲毫雜亂的書架,他只是站在櫃檯前頭。
與黃阿皮之間,隔了一個櫃檯。
“我說,能找到你,是因爲巧合,你信嗎?”
看着眼前這老者,李北牧輕聲說道。
一號聞言心中瞬間警覺,立馬一步上前,確保李北牧在其保護範圍之內。
與此同時。
從他口中發出一聲尖嘯。
很快,便響起了一連串有序的腳步聲。
有踩動屋頂瓦片的沙沙聲,有落地踩在木板上的嘎吱聲,也有才屋外泥土地裡踩動的砰砰聲。
期間夾雜的,更是有人臨死前的悶哼倒地聲。
前後不過幾個呼吸時間。
一切聲音都悄然消逝靜止。
黃阿皮和外面的人沒什麼兩樣,都是緩慢地擡起頭,先是看了眼李北牧,隨後纔將目光落在了一號身上。
看了很久。
才從他口中發出一聲與他年齡不符的聲音。
“我信。”
聲音清朗明快,聽起來如沐二三月的春陽。
緊接着黃阿皮身上便傳來了嘎吱嘎吱的骨頭摩擦的聲音,在黑狗眼中。
只是幾個呼吸時間。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變成了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
黑狗被嚇得跌坐在地,指着李廣盛,結結巴巴地說道:
“我滴個親孃喂,黃阿皮你是不是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