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北牧以爲自己起的已經夠早了,但當他起來看到忙碌不停的一家人時,他心中還是頗爲感觸。
這是前兩輩子都沒能體會過的感覺。
但也沒辦法,這一遭,他不走就得李令先去。
兩相對比之下,李北牧還是覺得自己出去走走比較好。
很快,李北牧便在一家人攜手之下,準備完畢了。
劉月如給他塞了滿滿兩車廂的東西,吃喝住行都有,在門口擺的滿滿當當。
李巧顏給自己的大哥準備了一件極其奢華保暖的外襖,更像是一件斗篷,雪白,一看就是件裝逼利器。
嗯,果然是我的好妹妹。
姬靈兒則是送了一雙護手,不知是什麼動物的毛皮製成,帶上去一會手就暖和了。
左瑤瑤財大氣粗,直接送了一輛極其奢華的馬車。
反正通體打造下來,加上那琳琅滿目的裝飾,少說也得幾萬兩白銀。
嗯……當李北牧看到那馬車時,他就知道,自己這輩子再不行,都還能靠臉吃飯。
只可惜,這樣一駕馬車,被李令先扣下了。
理由是你出遠門駕着一輛這樣的馬車,不是擺明了告訴那些剪徑賊盜,這是條肥羊嗎?
所以李北牧只好安慰她,等自己回來再帶着她們,坐上這輛象徵着財富的馬車,在臨安城裡頭好好轉轉。
黃煙雨則是送了一條她親手織的荷包,裡頭放着各種提神增香的香料草藥。
荷包金黃色,針腳極爲細密,上頭甚至還繡了一隻騰雲的白鹿。
甚至就連李詩茵,都送出了自己的珍藏……不知在什麼地方藏了很多天,都已經發黴的好幾塊桂花糕。
李北牧不忍拂了幼妹的好心,還是接了過來,準備出門之後扔了喂狗。
“好了不用送了,我陪南淵走一會就是了。”
李令先知道自己家裡的這些人都是什麼性子,正要任由她們送下去,今天都別想出發了。
李北牧感激地看了二叔一眼,也朝她們揮了揮手。
“放心,儘早回來,哈哈。”
說完就帶着葉溪,轉身出門去了。
李令先駕車,一號騎馬守在身旁。
不多時,李北牧眼中就看不到那羣駐足在家門口的家眷了,他也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
這事他這輩子第一次出遠門。
“要是不想去,現在還來得及。”李令先嘿然笑道。
馬車駕的不快,李北牧從車廂鑽了出來,坐在邊上,道:“總不能一輩子都活在二叔的羽翼之下吧。”
李令先笑笑不說話,但卻取下了自己揹着的布包。
“這是……你爹當年留下的一副軟甲,原先一直是我在保管着,這次你穿上,切記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脫下。”
“別的就沒什麼了,記得早點回家過年,別讓我們等太久了。”
說完他又看向一直守在旁邊的一號,笑道:“到頭來還是得麻煩你們這些老傢伙了。”
“分內之事。”
李令先這個執戟衛和原先的捨身營,交往並不多。
不,應該是說捨身營和誰交往都不多。
因爲他們是天上飛的最高的那隻雄鷹,是草原上最快的那匹孤狼。
李令先和一號交換了馬匹,也回去了。
駕車的於是就變成了一號。
李令先一走,一號就再度變回了那個老管家,笑眯眯地看着李北牧手中的那個布包。
“公子,這可是好東西,當年鎮北王都僅有的三件金絲軟甲。”
李北牧掂量了一下。
“刀槍不入?”
“不在話下。”
李北牧忽地沉默了下來,好一會才問道:“一號,你認識我爹嗎?”
那個素未謀面,只聞名的親爹。
一號也收斂了笑容,沉聲道:“認識。”
“他和你二叔一樣,都是王爺的執戟衛。”
這事,李令先也沒說過,他一直都說。
‘我和你爹,只是戰場上的一個大頭兵。鎮北三軍的大頭兵。’
鎮北三軍,直屬鎮北王,所以他說的話,也沒完全錯。
一號又看了看李北牧手中的軟甲,說道:“當年你爹,是替王爺擋了一支射鵰手的暗箭纔去世的。這件軟甲,便是你爹死後,王爺賜給你二叔的。”
李北牧忽然就覺得,自己手上的這件軟甲,好像重了很多。
好一片刻,他才抱着這軟甲,低着頭,說道:“二叔竟然藏私,這樣的好東西竟然藏了那麼久都不給我。”
說完鑽進了車廂,也沒避嫌,當着葉溪的面,將這金絲軟甲貼身穿好。
不多時。
便是到了爲葉溪安排的住所,是一個兩出的精緻的別院。
裡頭都已經被收拾妥當,只等着葉溪拎包入住便是。
李北牧下車幫她安置妥當,又將劉月如給他的準備的那兩車廂的東西都盡數安置在此。
總不可能真的駕着兩駕滿當的馬車,跨州前往山黃縣。
“你就在這安心住着便是,至於出門什麼的……你也大可出去,只是稍加註意便是。”
“我嬸嬸準備的那些東西,你也儘管取用,你不用也壞了。”
“錢財什麼都在那包裡,這一個來月的時間,肯定是夠用的。”
葉溪擡頭看了看他,現在說什麼也都晚了。
“好……那你早去早回。”
聽到這夫妻之間般的對話,李北牧下意識就想伸手摸摸她的腦袋,但手伸到一半,才意識到不合適。
但葉溪看出了他的想法,竟主動把腦袋湊上前去,在他手心蹭了蹭。
李北牧陡然大驚,甚至都不敢去看葉溪那複雜的眼神。
匆匆道了聲別,便出門離去。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
就在這小院不遠處,也停着駕馬車,沒有標識。
只有馬車外頭的侍女有些眼熟,如果他瞧見,必定能認出,那侍女是蘇顏身邊跟着的那位。
叫做小晚。
安置好了葉溪。
再去臨安書院和趙慎見上一面,便能和周不語,謝伏一道出發了。
兩天前,李北牧接到他倆的傳信,說是他們準備今天北上進京。
這也與李北牧的想法不謀而合,不然他倆真要留在臨安城,被自己家裡人遇見了,還解釋不清。
如今倒好了。
他倆一走,自己的謊言便無懈可擊。
無論是誰問,自己都是去了廣陵。
不過,李北牧始終覺得,他倆之所以今天北上,是趙慎的安排。
與此同時。
臨安書院裡頭。
謝伏看着眼前穩坐的趙慎,認真說道:
“祖父,你說實話,是不是李北牧纔是你的親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