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塵一路回到雒陽城已是秋季,猶豫要顧全銘兒和音兒,車隊走的極慢,倒也不辛苦。
這日清晨,馬車終於行至了雒陽南郊。秋季的早晨霧濛濛,似有輕紗般的霧籠罩在周身,清風順爽,讓人愜意。
有了海清帝的允婚,覓塵只覺渾身輕鬆了不少。這次回京,心情也異乎尋常的好,一路有寶寶在身邊,又有青黛和碧草她們幾個相伴,觀賞風景,說說笑笑,如今臨近京城竟還有些不捨。
“回京等我,最多一個月,我頂凱旋,將你和孩子風風光光迎入翰王府。”
想着歸海莫燼的話,覓塵不免失笑,在這古代未婚先育可謂驚世駭俗了,也難爲他竟能說得理直氣壯,洋洋自得。
“小姐想什麼呢,臉都笑開花了。”
青黛清脆的聲音響起,覓塵擡眼撇她一眼卻不答話,兀自又是一笑,挑眉道:“想什麼時候我們的青黛才能坐上花轎啊,也不知道哪家的工資有福氣……”
覓塵尚未說完,青黛便扔過來一個軟枕,她忙笑着躲開,目光流動間卻是一滯,笑容微凝。
從雕花的小窗望去,不遠處路邊的小亭中,一抹湛色清影映着滿山緋紅撞入視線,生生令覓塵停止了所有動作。
青黛一愣,遁着覓塵的視線看過去,只見慕王歸海莫燼一襲湛藍晴衫負手而立,身姿清傲,宛如挺拔蒼翠,傲然迎對着秋霜。
“我聽崔剛說,小姐失蹤那日,王爺領兵連夜將整個京城翻了個遍。這份情意,我看小姐怎麼還!我去看看銘兒和音兒,小姐陪王爺說說話吧。”
青黛說着喚了馬車,她跳下馬車,閃身便向後面寶寶乘坐的馬車跑去。
車簾被她掀開,覓塵半跪在軟榻上,目光正好穿過洞開的車門和歸海莫湛相交。
他站在那裡,目光靜靜凝視着自己,那般專注,隔着十數步的距離,覓塵甚至能看到他清澈眼眸中倒映出的自己。他身後琉璃瓦在陽光下泛着光亮,影影斑駁的樹影下“流雲亭”三個字若隱若現。
曾經,便是在這裡,他一杯清酒送她遠行南翼。白裘烏髮,執酒淺笑,告訴她,他會想辦法救她。
曾經,也是在這裡,他一身白衫緩步而來,一個擁抱,讓大哥愴然淚下,卻讓她心中微寧。
曾經,還是在這裡,諜報飛至,他們見證了南翼對海天的開戰,他匆匆回城。
而進,流雲亭三個字依舊古蹟斑斑,可這天下卻已是滄海桑田。南翼對海天的大戰已近乎鬼神的速度終結,而北紇也在這個笑容舒緩的男子面前土崩瓦解,再不能威脅海天邊境。
所變的又豈止是這些,她也成了兩個孩子的母親,即將入住翰王府。而他……卻似依舊停留在舊日的畫面中,笑容讓人若有春風拂過面頰,皎月壟襲周身。
青黛的話讓覓塵一陣傷感,她失蹤的那日……是他的洞房花燭夜啊!她從來都知道,欠他甚多,可是此刻方知,原來他付出的遠比自己知道的要多的多。
歸海莫湛見覓塵只定定望着這邊,卻唯有所動,他眉宇染笑,緩步走向馬車。脣角的笑意全然不是平素的高貴與疏離,他笑得這般真實,一縷刻骨的柔情在那笑中緩緩流淌,輕輕蔓延。
覓塵這才恍然回神,淺笑着鑽出馬車,低頭見一雙修長的手已是伸至了眼前。她笑着將手交予他,被他輕輕一帶,已安然落在了車下。
“恭喜你。”
清雅的聲音自耳邊傳來,覓塵擡頭迎上歸海莫湛輕柔的眼波,裡面涌動着真誠的祝福和歡悅。覓塵心知他指孩子的事,不免雙眸一彎,心頭涌起暖意。
“也恭喜你,得嘗多年夙願。慕王燕然山一戰打的漂亮,打得暢快。我在流砂城,雖是沒去茶樓聽書,府中的丫頭們可是沒少提及慕王風采。”
歸海莫湛淺笑,眉宇間卻自有一番意氣風采,想去那日覓塵在慕王府的話。
他眉宇一挑,笑道:“承塵兒吉言,我還真是一嘯動千山了。”
覓塵眸有戲謔,道:“是啊,能勞動海天風采卓絕的慕王親自送本郡主回府,塵兒深感惶恐呢。”
歸海莫湛朗聲一笑,低頭間覓塵清泉般的笑容在眼前嫵媚綻放,一別一年,那如花的眉目間奇異般多添了幾分溫婉和成熟的風韻,而那卻不是因他而染……歸海莫湛笑容漸轉澀染,一晃而過。
回到戴府已是正午時分,安頓下來,一番熱鬧之後,望着秋季越發顯得清幽的涵音山房,覓塵只覺一陣恍惚。不得不感嘆命運弄人,兜兜轉轉一圈,自己竟又回到了這裡。
倒是紅研笑着打趣,說這涵音山房和翰王府僅僅一牆之隔,婚嫁起來倒是再方便不過了。覓塵想到身在閨閣時,歸海莫燼每每翻牆來探,也是莞爾一笑。
臨到傍晚時海清帝讓高錫前來戴府傳了口諭,要覓塵翌日帶着孩子一起進宮面聖。覓塵心中雖是相信歸海莫燼的話,相信海清帝已經做出妥協。又有高錫再三肯定,海清帝並無異心,可臨到要面聖,她心中卻是說不出的忐忑,總怕出事。
這一路歸京的途中,皇帝賜婚翰王和清塵郡主的旨意已傳遍了全海天。關於失蹤的清塵郡主突然出現在流砂城,一身戎裝帶領流砂百姓抗擊南翼大軍的事情更是傳得神乎其神。百姓更是一致認爲,海清帝此番賜婚,就是爲了表彰清塵郡主的巾幗功績。
海清帝那道賜婚聖旨令高錫秘密送往流砂城的,如今被歸海莫燼宣揚的全國皆知,卻不知海清帝作何感想。
心中記掛着翌日的面聖,覓塵雖是早早躺下,可翻來覆去也不曾睡着,待迷迷糊糊入夢已是月上中天。
豈知剛睡着便被青黛喚了醒來,覓塵睜開眼睛,眼見青黛一襲單衣,顯是起的匆忙。微微詫異,只道是孩子出了什麼事,忙翻身而起,便欲去扯牀邊的外衣,一面微微蹙眉。
“可是孩子生病了?”
青黛一楞,忙搖手:“不是,是慕王府來了人。說是府中的小世子病了,請了大夫也看不出個究竟。劉夫人着急,便央了王爺來請小姐。馬車就在外面,小姐看……”
覓塵動作一窒,心中微疑,只覺事有蹊蹺:“慕王爺呢?來了嗎?”
“王爺沒來,說是小世子病的厲害,走不脫,讓小姐趕緊過府看看。”
不再多想,覓塵匆匆披上衣服,扯了髮帶繫好長髮,接過青黛遞上的披風束上便匆匆出了涵音山房。
到了府門,果然見一對慕王親衛護衛着馬車正等在府前,覓塵眼見馬車旁站着的乃是袁緋心中微定。她心知袁緋乃是歸海莫湛的心腹之人,既然是他來,想來真是小世子生了病,不免腳步加快下了臺階。
袁緋忙回身推開車門,拿下小凳,扶覓塵上了馬車,接着他竟也跟着鑽入了車中。覓塵一驚,這可是甚爲不合儀的舉止!
尚不待反應,袁緋已是吩咐一聲。
“快!走!”
馬車滾滾而動,燈影搖曳,覓塵眼見袁緋面色沉重,心頭一糾。
“怎麼回事?”
袁緋蹙眉,望了眼覓塵近在咫尺的容顏,只覺心頭一跳,雙耳微微發熱。忙低頭道:“宮中出事了,具體屬下也不清楚,王爺在宮裡等着郡主,事情緊急,爲了郡主的安全,屬下多有得罪。”
宮中出事?覓塵一緊個,蹙緊了眉宇。
“可知關於何時?”
“屬下不知,王爺只吩咐要將郡主秘密接入宮中,萬不可走漏風聲。所以屬下才謊稱是小世子病了,還望郡主見諒。”
覓塵心知若不是大事歸海莫湛是萬不會這般行事是,見袁緋實在不知,她心中忐忑,蹙眉也不再多言。
馬車飛快,一路無阻馳向皇宮,袁緋出示了慕王令牌,車輛竟直接進了宮門。覓塵掀簾後望,深遠的宮門前。御林禁衛持戈而立,肅穆中透着隱約的緊張。
眼見宮中巡防不斷,火把通亮,覓塵更加狐疑。馬車直入後宮,兜轉在各個宮宇間,一路防守森嚴,待馬車停下,她又是一愣。眼前宮殿高大挺立,燈光通亮,皎月照的宮閣上懸掛的匾額熠熠發光,高坤宮三個鎏金大字更是異常惹眼。
竟是到了後宮三個殿中,最爲宏大的高坤宮。高坤宮乃是海清帝的居所,向來禁備森嚴,也難怪她只覺火光都映花了眼。
心中驚異,佈下馬車,高高在上的宮殿亮如白晝,四周安靜,竟是無人往來。
“郡主自行進去吧,屬下回避了。”袁緋說着,駕車而去。
覓塵蹙眉深吸一口氣,沿着寬闊的白玉甬道向巍峨的大殿走去。上了臺階卻是高錫匆匆迎了出來,面容沉重,竟是覓塵從未見過的肅然。
“郡主,快,隨老奴進去。”
大殿中空空蕩蕩,竟連宮女都不見,覓塵心下越發狐疑。
“到底出了什麼事?”
“皇上中毒了,此事已經被王爺壓下,郡主還是趕緊進去吧。”高錫低聲說罷,推開最後一重殿門,躬身相請,面容肅穆。
覓塵心頭突跳,再不多言,匆匆步入了內殿。剛進內殿,一股刺鼻的惡臭撲鼻而來,她眉宇微跳,疾步而入。
內殿中只有三人,兩個太醫坐在繡蹲上,皆是面色發白,眉頭緊蹙,神情惶恐。歸海莫湛站在光塌的雲龍金幃前,身影筆挺,隱約透着幾絲疲憊,正負手而立,面對牀榻。光潔的黑玉地面上照出他修長的影子,肅然而清冷。
太醫眼見她進來忙站了起來,覓塵點點頭,緩步上前。歸海莫湛似是這才聽到聲響,猛然轉過身來。見是覓塵,面容微動,跨步下了光塌,擺手道。
“辛苦陸太醫、程太醫了。本王已讓人在這高坤宮安置了暫時居所,這幾天還要有勞兩位。至於兩位的家中,本王已經安排人前往知會了,兩位只需在宮中安心爲父皇診病,別的不必記掛。今日天色也晚了,兩位先下去歇着吧。”
歸海莫湛笑着示意,神情間卻有着顯而易見的銳利和清寒,連個太醫互望一眼,忙躬身退下。
歸海莫湛這纔看向覓塵,,眉宇微蹙:“父皇中了毒,太醫診治乃是奇蠶蠱毒,太醫勉強用金針震住了毒素擴散,我想你對毒比較瞭解,所以……”
覓塵眉宇鄒然蹙起,心一緊,打斷他的話,大步向廣塌走:“奇蠶乃是南翼毒物之最,怎麼會中了這種毒!這毒兇險異常,快讓我看看!”
覓塵心中焦慮,一把揮開金色幔帳,迎面惡臭衝來,她輕輕偏了下頭,大步走向靜靜躺在廣塌上的海清帝。
但見海清帝周身紫青,眉宇頭髮花白,雙手緊握,骨節分明,周身散發出一陣腥臭,正是中了奇蠶蠱毒的症狀。
覓塵正欲去把歸海印的脈,卻是歸海莫湛閃身在側遞給她一雙鹿皮手套,覓塵一愣。這毒並不傳染,但心知他的好意,便順手接過帶上。
一翻細細查看,她面容沉重:“我先用銀針給他扎針,只能維繫性命,若要解這毒,需得要下毒之人的血爲藥引。”
歸海莫湛雙眸微眯,旋即微微閉目,良久才道:“銀針早已準備妥當,我去安排下,若有什麼需要找高錫便是。”
他又望了眼歸海印,大步便向殿外走去,臨到殿門卻又突然止步,回頭遙望着金色幔帳下那抹輕盈的身影,目光微閃,面有決色,揮袍而出。
覓塵給歸海印扎玩陣已是天光微亮,撫額拭去一頭大汗,出了內殿。高錫忙奉上香巾,她抹了臉,卻聽高錫道。
“王爺在偏殿等着郡主。”
覓塵點頭,待步入偏殿,歸海莫湛正對一名身着禁軍將領甲衣的男子吩咐着什麼,覓塵便直接繞至了屏風後靜待。
沒一會規矩莫湛跨步而入,手中尚還託着膳食。覓塵此刻哪裡有心情用膳,只喝了些粥,蹙眉看向正兀自沉思的規劃莫湛。
“奇蠶蠱毒是從南翼很少見的七色蠶蠱蟲提煉出來的,中毒者有如千萬條蠶蟲在周身咬齧,痛楚難當,無可形容。且中毒者意識時清時混,渾身會發出惡臭,十日不解必死無疑。這種蠱毒其物難得,我也只是聽到過它的毒名,現下只能用針封住周身要害。一來減緩毒發,二來也能減輕痛苦。只是下蠱之人可有找到?這蠱蟲乃是用養蠱蠶者的鮮血豢養的,下蠱人和養蠱人往往同爲一人。所以解藥也必須要下蠱人的血液做藥引方可。王爺可找到下毒人了?”
覓塵蹙眉說罷望向歸海莫湛,卻見他微微擡手揉捏着眉宇,眸中隱有痛色,半響才道。
“是螢妃下的毒。自從海天和南翼開戰父皇便疏遠了她,後宮中葉對其多有戒備,沒想到仍然讓她找到了可乘之機。今夜不知爲何她竟會出現在憐清宮,股黃竟被她蠱惑,沒讓侍衛隨身在側。她已經自殺了……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覓塵一驚,頭腦油一刻的空白。萬萬沒有想到下蠱人已死,本以爲宮中護衛重重,即便有人能僥倖得手對海清帝下蠱,也逃不出這皇宮。她面容驟然沉重,望着歸海莫湛閃爍着微光的雙眸,終是搖頭。
“沒有,現下就是神農子老前輩在此,也是如此。”
歸海莫湛嘆息一聲,將臉沒入掌中,片刻才又望向覓塵:“這事本不該將你牽扯其中,只是事出突然,大軍在外,此事不宜聲張。我也確實找不到更合適的人,我……只信你!塵兒,我需要時間穩固京城各方勢力,這京城亂不得。”
覓塵一愣,心中微亂,淺笑點頭:“我會盡量維繫皇上的生命,只是怕是最多……也不過十日。你……儘管忙你的事情吧,這裡不必擔憂。”
歸海莫湛感念一笑,擡手輕撫他微亂的髮絲:“這些日你便在這高坤宮住下吧,宮中我都已經安置妥當了,會很安全。”
覓塵心頭微緊,卻淡笑點頭,起身道:“我得回涵音山房一趟,有些藥需要用到。”
歸海莫湛點頭,亦跟着起身:“我讓袁緋送你回去。”
覓塵卻是擡手阻止他的腳步:“你去看看皇上吧,在一刻鐘他應該會醒來。往後,清醒的時間只怕會越來越少。”
她說罷,轉身便走,臨到門邊卻又頓住了腳步,微微猶豫一下,終是回身望向歸海莫湛。
“那個位置……如今探手可得,你可是……”
歸海莫湛清澈的雙眸帶着幾分錯然望來,那雙眸中一晃而過的神傷竟讓覓塵有些不敢對視,話語一頓,心中升起幾分悲涼和歉疚,覓塵恍然低下了頭。
腳步聲傳來,歸海莫湛起身一步步走向覓塵。他輕輕擡手觸上覓塵的下巴,覓塵卻是垂着目光,大理石的地上倒映出他乾淨的身影。烏靴、藍衣,一如初見時的清湛。
“塵兒,你在怕我?”
歸海莫湛淺淡的聲音中帶着顯而易見的手上,覓塵身體一顫,擡眸望他,卻不知該作何言語,只能怔怔看着他,向他坦承自己的害怕、彷徨和驚慌無措。
她將所有情緒盡數展露在他面前,歸海莫湛只覺心一緊,嘆息一聲,將她攬入懷中。
那是一個溫暖的懷抱,不含任何遐思,卻讓覓塵險些失去呼吸。此刻他給予的包容、憐愛讓她雙眸微熱。覓塵知道,他在通過這個懷抱告訴自己,他會護她周全,連帶她的孩子,不會讓他們受到任何人的傷害。這個懷抱充滿了溫暖和安寧,是他無言的承諾。
“不管如何,你要相信我。”
覓塵回到涵音山房便直接進了書房,尚未展開紙張,蒼亦已是現身而出。覓塵聽到動靜,心知是他,也未擡頭,只兀自思索着手中不停,研着墨。
待墨色蘊開,她執筆便寫,匆匆將心頭所想盡數寫下,粗略看過交給蒼亦。
“你派得力的人儘快送去交給王爺,這京城的天要變了,另外我也會吩咐青黛收拾下,你今日必須將銘兒、音兒帶出京去。”
蒼亦眼見覓塵神色肅然,心已經,這一夜京城中防守突然嚴了許多,昨夜覓塵又被匆匆接入宮中。若是以前憑藉他的輕功及對皇宮的熟悉,要想潛入宮中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可昨夜宮中防衛竟是從未見過的嚴密,蒼亦心中本就懷疑出了大事。卻不想竟已到了如此地步!偏王爺如今又不在京中。
“慕王要叛逆?”蒼亦將心中最大的想法問了出來。
覓塵忙搖頭:“不,海清帝中毒,下毒的乃是螢妃,這事絕不說他做的。你速速去辦我說的事情,安排人手馬上送銘兒、音兒離京。至於其他,我也不懂,你看着安排吧。”
“夫人不和少主子一起離開嗎?此刻若是留夫人在京城,王爺會殺了蒼亦了。”蒼亦將信握緊,盯向覓塵。
覓塵卻是搖頭:“海清帝的毒我尚能控制幾日,你告訴王爺,十日。我只能爲他爭取到十日的時間,讓他速速回京。還有,銘兒和音兒,我……就拜託給你了。”
蒼亦眼見覓塵神色安定,心知事情緊急,便也不再多言:“夫人放心,蒼亦定將兩個小主子安全送至王爺身邊。夫人多保重,蒼亦這就去安排。”
覓塵眼見他閃身而去,深吸一口氣便向嬰兒房快步走去。進了房,卻見青黛正拿着小貓熊逗着音兒,而銘兒正睡得香甜。想到馬上要來的分別,覓塵心中微苦,快步上前,望着音兒烏黑的大眼睛,心中卻越發堅定。
必須將他們儘快送出京去,她需得保護好她的寶寶。
“青黛,宮中出了事,你馬上收拾下,等下蒼亦會過來帶你們離開。”覓塵搶在青黛開口前道。
青黛一愣個,本來正欲問慕王府的小世子怎麼樣了,卻不想聽到的卻是要讓他們離開的話。頓時有些沒明白過來,楞在當場。
“青黛,你聽着,海清帝怕是不行了。現在王爺不在京城,這裡太危險,你幫我照顧好寶寶,將他們安全送到王爺身邊,可明白了?”
“怎麼會這樣?小姐呢?小姐不跟我們一起走?難道是慕王爺?慕王爺要謀反?”青黛猛然回過神來,驚地一臉慘白,抓着覓塵的手急急問着。
“不是,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慕王爺絕對不會謀反,他還承諾要護我和孩子周全,你只管放心離開,替我好好照顧他們。”覓塵安撫着她,俯身抱起音兒,輕輕在她面頰上印下一吻。
“那小姐這是?小姐難道不信慕王爺?我想和小姐在一起,如今京城這般,我怎麼能讓小姐自己呆在這裡。不行,不行!既然王爺說會護小姐安全,就定然能做到,青黛不走!”青黛焦慮搖頭。
“不是我不信他,我只是做完全打算。他不會傷害我們,不代表他手中的勢力不會將矛頭對準我們,孩子一定要走。至於我,你不也說了,既然他承諾能護我周全,就一定不會出事。”覓塵堅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