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城破,南翼在海天的鐵騎下節節敗退,這下更是軍心渙散,投誠者甚重。再加上翰王下令,軍隊所過之處皆不準擾民,欺民,搶民。還曾嚴加處置了幾個虐待南翼百姓的高級將領,對投降的南翼官員更是厚待有佳,頓時海天大軍所過之處稍有遭受激烈抗擊的。
景和之難後俘擄南翼貴族甚多,包括皇后,嬪妃,王爺,公主等皇室成員和機要大臣,宮廷女官,宮廷樂師,廚師等都被海天俘虜北上,加以控制。
而此時,南翼先帝成宗第三英王万俟卓,被南翼左路兵馬大元帥保護着由衆多殘兵送退往南苗領地,成爲僥倖躲過這場劫難的皇室唯一倖存人,在大臣推舉下於承安登基,恢復南翼國號,號召南翼百姓及殘兵繼續抵抗海天。
歸海莫燼派柳逸遠繼續領兵攻打,自己則匆匆趕回流砂城。
雖是一路急趕,待回到流砂城已是金秋八月,歸海莫燼步履匆匆回到小院,眼見房門在望,竟是生生頓住了腳步。只覺呼吸一陣凝滯,怎麼也邁不開腳步。
他終是沒能找到喚醒她的方法……
此刻竟是沒有勇氣去面對她,只覺得腳下似有千斤重,壓的他喘息不得。
青黛聽到聲響從屋中迎了出來,眼見歸海莫燼的神情,心中一痛,錯開目光,兀自滴落一串珠淚。半響她才伸手抹去眼淚,上前道。
“王爺進去吧,小姐……小姐她定然是盼着王爺歸來呢。”說罷,腳步匆匆便向院外走去,在抑制不住急急衝出眼眶的淚水。
天知道當她被匆匆接到這流砂城,看到整日沉睡的小姐,心中是何種感受。她怎麼也不明白,小姐爲何好好地會這般。蕭公子說小姐只是睡着了,需要用一種神物來喚醒她,說王爺定能找到那神物。
他天天盼,日日等,終於等到王爺歸來,可是爲何王爺回來了,小姐還是醒不來!當她聽到沒有找到神物的石化,真想撲上去狠狠教訓這個海天人人敬畏的翰王。
她們將小姐好好交予他,可他竟不能保護小姐平安。害的小姐如今這般模樣……可是放出當看到他面上的神情,當看到那個從來都穩若磐石、喜怒不行於色的男人露出那般分明的脆弱、痛苦、疲憊、茫然……,她竟再說不出一句指責的話。
歸海莫燼默然呆立,半響才一步步走入房中,他緩緩走至牀前,在牀邊單膝跪下,顫抖的手輕輕握起覽塵的手。將臉輕輕貼在上面,一行淚便再也抑不住默然淌下,滴栽她的指縫間滲進她的肌膚中。
“塵兒,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再這樣下去我會承受不住的,你告訴我,你到底去了哪裡!”
他的聲音帶着分明的輕顫,從呢喃道激切,他望着他沉睡的靜顏,目光悲切狂熱,可面對他的卻依舊是那張恬淡不驚的睡容。
一股無力深深襲來,溫和的橘黃色餘輝映得房間溫馨不已,可這靜寂卻讓歸海莫燼不寒而慄,心痛如刀割,望着他日益鼓起的肚皮,更是整顆心都似要從中碎裂成千萬塊。
隨着秋葉越發枯黃,日子也變得越發難熬。歸海莫燼每日都忙着尋找各種奇人異士,不停打聽所謂的龍泉佩,每有絲毫線索,他的眼中都會帶着希望的明亮,二當所謂的線索被證實無用,他的眼神又變得暗淡。
如此周而復始,那雙眼睛變得沉暗無比,神情也越來越陰暗,陰雲濃霧瀰漫,希望越來越少,而絕望卻越來越多,脾氣也越來越暴躁。縱使鐵般的意志也在這種毫無所獲的失望中,變得臨近崩潰。
鄒苑曦每日都忙着蒐集各種古書,幾乎每日都泡在書海中,整個人也迅速的消瘦。蕭瀲晨根式發動了所有蕭氏力量尋找線索,甚至爲此多次前往偏遠之地尋找那所謂的龍泉佩。
歸海莫燼看着他們,心中雖是有所頓悟,可也免不了感激不已。
這日陽光晴明,歸海莫燼將覽塵抱出屋子,讓她依靠着虎皮藤椅曬着太陽。而他則坐在一邊,輕柔地給她揉捏這身體。陽光灑在兩人身上,蘊上一層淡淡的金光,安靜而溫馨。
若不是歸海莫燼面上分明的疲憊和滄桑,這真是一幅再美麗不過的畫面。蒼亦步入院中望着這一幕,腳步一頓,竟是有些不敢上前。
“什麼事?”
察覺到身後的動機,歸海莫燼微微蹙眉。這些時日,他也心知自己脾氣暴躁,每每下人們都躲着他走。蒼亦他們這些親厚之人,雖不至於躲避他,但是隻要他在這梨園,他們沒有重要事情也不會來打擾。
“王爺,歸穆從南翼回來了,正在書房等您。”蒼亦忙上前躬身道。
歸海莫燼驟然回頭,回身將薄毯拉至覽塵頸下,這才匆匆往院外走去。
“去請青黛過來伺候着。”
關於覽塵的沉睡,歸海莫燼一直懷疑她會不會是中了南翼的某種巫蠱之術,所以他便派遣歸穆前往南翼尋找線索。如今他從南翼回來,歸海莫燼難免心中又涌起了一絲明光。
他腳步匆匆步入書房,歸穆忙起身行李,身上還帶着風塵之感。歸海莫燼大步在案後落座,凝眸忘他。
“起來,如何?可有線索?”
歸穆起身,面色黯然,搖頭道:“屬下無能,據屬下了解,南翼確實有令人沉睡的巫蠱之術,只是和夫人的症狀都不符合。南翼令人沉睡的巫蠱,皆會在沉睡中令人身體不斷消弱,知道死亡。可夫人卻只似睡着了,箭傷更是在藥物調理下……”
他的話尚未說完,便被歸海莫燼打斷:“不必說了,出去。”
歸穆眼見王爺蹙眉輕揉着額頭,滿面疲憊,心中黯然,暗歎一聲,從懷中取出信物虎佩,放在桌案上,躬身退出。
輕輕地關門聲響起,歸海莫燼良久沉默,半響才苦苦一笑。目光近乎空洞地望向那枚虎佩。
正是母親留個他的那方虎佩,這佩一直都是作爲他的信物存在的,這次他將其交由歸穆,憑佩便可號令所有南翼的暗探。卻不想一翻查找,仍是毫無所獲。
想到那日在瀝城的情景,塵兒曾拿着這佩翻來覆去的看。歸海莫燼面容爲暖,拿起虎佩,輕輕摩挲着。終是長聲一嘆,起身向外走去。
大步走至小院,卻見青黛正趴在覽塵肚子上似在聽着胎動,他漫步走過去,蹙眉道:“怎麼了?”
青黛一驚,回頭呆了下才道:“沒事,只是離小姐的預產期還有一個多月,心理總是有些慌。王爺,若是到時候……小姐還不能醒,就只能剖腹產了嗎?青黛總覺得這心裡很是不安,小姐這般……”
她眼見歸海莫燼的眸中隨着她的話盛慢了楚痛的灼熱,整個人更似周身忽熱捲起一個巨大的漩渦,如他轉爲激狂的雙眸,似要將一切靠近身邊的東西皆盡吞噬。青黛微微一顫,停住了話語,嘆息一聲。
“是青黛亂言了,小姐定能醒過來的。我先下去了。”
歸海莫燼默立良久,在覽塵身邊坐下,脣際揚起苦笑:“塵兒,我的脾氣似乎越來越壞了……”
他隨即深呼一口氣,面上已是恢復了溫柔,起身靠近覽塵,彎腰將手中的虎佩系在她的腰際,一面笑道。
“上次看你喜歡……母親除了這個,什麼都沒有留下,相信她在天之靈,很樂意……”
他的話突然頓住,目光落在覽塵的手腕上,那處兩顆鑲淚珠一暖一冷發出微微的亮光,蜂蜜和平日很不相同。
他莫鳴心一緊,再望向那垂在覽塵腕側的虎佩,那裡兩個精雕的虎目深陷,大小竟和兩個鑲淚珠相仿。歸海莫燼雙眸驟然凝滯,眉宇緊蹙,雙手顫抖着拿起那根虎佩,輕輕移向兩顆鑲淚珠。
眼見鑲淚珠的光芒越來越強威,而那虎目佩的虎眼中更似有深深的漩渦在不停的轉動着,想要掀起巨大的波瀾將什麼東西吸入。
歸海莫燼猛然望向覽塵,目光隱隱透出激動,他銀牙緊咬,低頭見將兩顆鑲淚珠準確地扣入了兩隻虎目中。
頓時光芒驟然四射,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推開,他身體重重砸落在青石地上,心下大驚。盲勇手醃住雙眼去望,之間刺目的白光慢慢凝聚,慢慢收攏,將覽塵真格包裹在其中,將她的整個人照的恍若透明。
歸海莫燼大驚,只覺她似要這麼消失在眼前了,頓時再顧不得其它,身體如一隻迅捷的豹子,驟然而起,撲向覽塵。
然而她的身前卻似有一種無形的阻力,任憑他怎麼用力都突不破那層無形的障礙。
卻在此時,兩顆鑲淚珠在虎目中迅速地旋轉了起來,似要將所有的光影都吸入其間,光芒慢慢縮減,虎佩卻越來越亮,形狀也隨着光芒的陡盛慢慢發生着變化,最後竟變得宛若一隻騰飛的巨龍。
歸海莫燼頓時楞在當場,望着這一幕,心中隱約有感,莫非這虎佩便是那所謂的龍泉佩?
這幾個月來,他一直根據尹太后所說,按照龍泉佩的名字,在找古老的龍形佩。難道,那個龍泉佩竟早已斤在眼前?
他正驚懼,卻見刺目的光芒驟然被全部吸入那佩中,那虎佩早已經變成龍頭形態,竟是栩栩如生。歸海莫燼沒有功夫去留意這些,他恍然伸手竟發現那股奇怪的阻力已經不見。
他頓時心頭一緊,忙撲向覽塵,顫抖的手,撫摸上他她的面容,緊張地盯着她,一瞬不瞬,生怕錯過她面上的每一個神情。
歸海莫燼只覺得這幾個月來從未有的這般巨大的感受到希望,他心間劇跳,祈求着奇蹟的發生。
兩滴晶瑩的淚水自覽塵緊閉的雙眸中滾落,滑過歸海莫燼捧着她兩腮的大掌中,歸海莫燼手一僵,忍不住心口升騰出的狂喜,眼眶已是火辣辣發熱。
“塵兒……”他輕聲呢喃,似是怕驚嚇到這世上最脆弱的寶貝。
覽塵雙眸微顫,緩緩睜開眼眸,淚水便在抑制不住衝出眼眶。淚眼朦朧中,她緊緊盯着眼前的男人,望着他消瘦的面容,他眉宇間深深的疲倦,他雙眸中印刻的狂喜和灼熱,他下顎處寥落的輕茬。
她輕輕擡手,顫抖着撫摸上他的雙眸,之間的潮意讓他雙手一顫,尚未反應雙手已被歸海莫燼牢牢握住,他用的力量很大,握得她雙手發痛。可她卻覺得,這疼痛來的恰如其分,那麼真實的讓她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歸海莫燼望着她,只覺得那一雙清亮似水的明眸,微微轉動間流波溢慧竟是他今生所識最美麗動人的一幕,他心中狂喜,有抑制不住覺得恍惚,似乎這一切都是一場夢,轉瞬便會消失。她又會睡去,再不理他!
覽塵似乎感受到了他的驚恐,脣際揚起艱澀卻又動人的笑,輕聲喚道:“燼,對不起……”
歸海莫燼渾身一顫,只覺得身上的血液都驟然凝結了,半響才雙脣輕顫,喚道:“塵兒……”
“恩。”
“塵兒……”
“恩。”
兩人就這般,一人輕輕換着,一人輕聲答着,聲音中皆是小心翼翼,雙眸中更是隨着歡聲蘊滿了眼淚。
歸海莫燼不知自己這般喚了多少聲,覽塵也不知應了多少句,兩人的神情中才少了那份小心,多了幾分真實的狂熱。
歸海莫燼一把緊緊將覽塵扣在懷中,似要用盡所有的力量將她壓入血液中。覽塵任由他抱着,亦用力回抱着他。
這些日子以來,她雖是醒不過來,可是意識卻是清醒的,他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聽到了,他的每一絲情緒她都能感受的到。天知道她有多心疼,天知道她多麼想睜開眼睛好好看看他,可是任由她怎麼焦慮缺失有一張無形的網,怎麼也掙不脫,衝不出。
“啊!”
兩人正拼命感受着彼此的氣息,缺失覽塵驚呼一聲,輕輕推了一下歸海莫燼。缺失腹中的小寶寶在抗議了呢。
歸海莫燼大驚,忙鬆開她,俯身緊張地望着她,急急問着:“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在他灼熱的目光下,覽塵竟是微微紅了雙頰,只覺得好久不曾這般認認真真地看過他,感受過他的氣息了。
歸海莫燼見她呆呆望着自己,卻不說話,一時更急,眉宇緊蹙,雙眉間的摺痕便更加清晰了起來。
“塵兒?你到底哪裡不舒服,你……”
覽塵見他這般,缺失雙眸一紅,擡手撫摸着他眉宇間深深的紋路:“我心疼,好疼,好疼……”
歸海莫燼從他眸中明晰了所有,只覺得心頭涌上的甜蜜要將他整個人吞噬,而他甘之如飴。只要她醒來,似乎那些所有的擔憂、恐慌、焦慮都成了甜蜜,軍士歡樂無比!那幾個月的折磨難耐,皆因此刻她的心痛,她的甦醒,而變得無謂。皆成了上天的仁慈之舉,如今便有莫大福分補償她所受之苦。
覽塵亦是一笑,將那龍泉佩接下託在手中:“這次可謂因禍得福呢,以前每每心中總是不踏實,生怕自己有一日會突然回到原來的世界中去。那裡沒有你,我該怎麼辦?每每越幸福就會越怕,似乎這種幸福都是偷來的,好不真實。如今再也不會怕了,而且,沉睡着倒是把孕期最難熬的一段睡過去了呢,只是這小傢伙抗議了呢,抗議我這個做年親的太懶惰,都悶壞他了。
歸海莫燼見她笑,只覺這世上萬般顏色都抵不住她脣際的淺淺弧度,定定望着她,輕輕將她攬入懷中:“再不會了,再不會離開我了,對不對?”
覽塵正欲答應,卻是院門處傳來一聲輕喚,她推開歸海莫燼望過去,正見青黛滿目不確信的望着這邊。
“傻丫頭,還不快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覽塵揚聲笑道。
青黛啊地一聲,竟是腳一軟,生生坐在了地上,下一刻便哇哇地哭了起來。
覽塵心知她的感受,這些日子這丫頭默默垂了多少眼淚,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覽塵頓時也是眼角微紅,只覺得陽光溫暖,照的她整個人都要融化在此刻的暖意中了。在這個世界上,她終於不再彷徨,終於不再有任何不安,真真切切擁有了這裡的一切。
愛她的人,她愛的人,原來連哭聲也可以這般動人……
其後的日子變得忙碌了起來,由於前一段時間的沉睡,覽塵生恐會影響到腹中的包包,每日合理安排飲食、做適當的運動。
不光如此,她還常常唱歌給孩子聽,會講故事給他,甚至會做以前不喜歡的事情,比如下棋、刺繡。真真替換到了做母親的感覺,什麼都想教孩子,尤其是自己不會的,更希望他能學會,只是不知道現在胎教會不會太晚。
歸海莫燼每日都將大把大把的時間花在她身上,每每陪着她喝孩子說話,舞劍給她看,興致來時亦會把着她的手教她習狂草。
由於他前一陣子的失職,落下的政務自然也是要補上的,他便將書房已到了覽塵的寢室中,又怕打擾她休息,令人在內室專門隔開了一處小空間。倒是蕭瀲晨每每笑語,這簫府要改名易姓了。
鄒苑曦那人聽到她甦醒過來,匆匆來看過一次,便起身南下去了戰場。他身爲監軍多日不再軍中自是不好。
覽塵也曾多次提起軍中之事,試探歸海莫燼,一方面貪戀他的陪伴,另一方面又覺得他身爲主帥,日日呆着流砂城甚爲不妥。
倒是歸海莫燼每每笑道,主帥就是要決戰千里之外的,戰局早已佈下,如今只要虛坐以侯,且帶敵降便是,又何必日日守在軍中。
覽塵眼見他說的輕鬆,便也不再多言,畢竟已是臨近分娩,心中總是有些怕的。
日子一晃而過,轉眼已是初冬,流砂城雖是地處南方,可也有了絲涼意。
這日,陽光甚好,覽塵讓人將小塌擺在窗邊,躺在上面輕闔這眼假寐。一旁的黃花梨木小岸上,一盤醃製的酸梅放在水靈靈清湛湛的小巧琉璃盤上,看上去極爲可口。
她不時挑起一顆放入嘴中,陽光淡淡透過窗戶灑入屋中,安適而溫暖。人說,酸男辣女,她倒是甚爲喜酸,而且總感覺腹中的寶寶異常調皮,生命力更是極爲頑強。覽塵心道,八成是個愛鬧的男孩。
耳聽院外傳來動靜,睜開眼眸卻見人影一閃,歸海莫燼已是大步走了進來。笑着上前,將手中一個紅色小秀結一晃,便掛在了覽塵的脖頸上。
覽塵一愣,低頭去看,卻見是個異常精緻的小平安符。她輕揚眉宇,失笑道:“你去求的?我記得以前你可是最不信這種神佛之事的。”
歸海莫燼不甚在意的挑眉,灌了兩口茶水,才道:“今日去碾城辦了些事,聽說青雲山的廟觀求來的平安符很靈驗,便順道去求了一個。”
覽塵把玩着手中的小符只覺滿心歡喜,撐着牀榻正欲起身,卻是一陣疼痛陡然傳來,她驚呼一聲險些跌倒。
歸海莫燼忙將她攔腰抱起,一臉緊張。
“快!好像……要生了……”
聽她這般說,歸海莫燼腳下竟是一頓,登時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手忙腳亂的將她抱上牀,匆匆便向屋外走。
他站在廊下大吼一聲,沒一會便有大批的侍女、產婆涌了進來,慈母心的幾個姑娘也跟在後面,瞬間院中便慌成一團。雖是早已備好了生產所需一切,可臨時到此時,卻也難免慌亂。
歸海莫燼一直守在覽塵牀前,眼見她神色痛苦,面孔越來越蒼白,都打的汗珠沿着額頭不停的向下滑。他只覺心益形絞痛。他終究又讓她爲他吃苦了,即使她笑言生育是女人神聖的天職但看到她這般,他也發誓再也不要她承受第二次這般的痛苦。
眼見熱水端來,碧草就要去掀她的衣裙,覽塵忍着疼痛,猛然看向歸海莫燼:“你出去……我們……我們說好的,你出去,不要你看我這樣。”
覽塵說女人生孩子的時候雖是神聖可卻難看的很,非要他答應分娩時不要進來看,歸海莫燼向來知道她愛美,又經不住她軟磨硬泡便答應了。臨到此刻才發現犯了個大錯誤,如今讓他挪步真真困難。
眼見覽塵神情苦痛,他怎麼肯能讓自己跟沒事人一般到外面去等待。可覽塵竟異常堅定,望向他的雙眸中淨是堅持。歸海莫燼無奈,只能點頭,一步三回頭得出了屋子。
覽塵這才放鬆心神,將所有心力用在了生產上,她知道,她定能平安生產,因爲她又絕對的毅力盛夏健康的孩子,她要做最勇敢的母親。
可是全身似要崩裂的極痛令她不得不大聲嘶喊減輕痛苦,可每每想到那時她的孩子在努力的要出來,她便不允許自己被疼痛征服。聽着外面傳來的歸海莫燼氣急敗壞的吼聲,覽塵更是勇氣十足。
兩個多時辰後,兩個漂亮又健康的娃娃終於決定不再折磨他們的母親,哇哇降生。竟是龍鳳雙胞胎,而覽塵也在聽到哭聲的那一刻精疲力竭暈睡了過去,迷迷糊糊中尚聽到歸海莫燼的一聲嘶吼。
這人!也不怕嚇到孩子!
幾乎是同一時間,歸海莫燼一把揮開帳簾衝了進來,顧不上屋中的亂作一團,他直奔牀邊,驚聲喚着覽塵。眼見她竟沒有絲毫反應,他神色大變,大吼一聲。
“都別吵了,塵兒怎麼了?”
“王爺,小姐是累了。您就別喚了,讓她好好休息吧,真不知道您這是來心疼小姐的,還是來添亂的。”
歸海莫燼一愣,這才發現覽塵雖是面色蒼白,可神情卻異常恬靜,哪裡像是不舒服,他頓時哭笑不得。回頭見青黛和碧草一人抱着一個孩子,更是呆愣在場,半響也未回過神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兩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