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負責那些警察吧,你看機會從後面找個地方翻牆進去,”
許靜深低聲說道,沒等蕭成答話,就徑直向警戒線走去,蕭成也知趣地躲到街角的陰影裡,觀察着四周,靜待許靜深的出手,
成虎坐在車裡,低着頭,百無聊賴地擺弄着手裡的警棍。
這條街本來就是郊區,以“靜”聞名,顧名思義,就是人少車少。除了早上發生的那起蕭成鬥毆事件外,現在就連那幫蒼蠅一般的記者,都覺得沒什麼好新聞而作鳥獸散了。
沒了熱鬧,守着座空樓,這讓成虎心裡像是爬了千萬只螞蟻一般難受,他幾次給祁偉打電話,要求回去,都被拒絕,剛剛更是被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這纔打消了念頭,躲在車裡打發時間,
“嗨,虎哥,你看,那個人是不是來找事?”
“在哪裡?”
身後一個小警察忽然指着車前窗嚷嚷起來,成虎立刻來了精神,順着他的手指往前看去,果然,一個身影正緩緩向自己的警察走過來,由於是背光,他只看出來是男人,而看不清面貌。不過,這已經足夠讓成虎興奮了,他連忙招呼車裡面的其餘幾個人,打開車門,迎着人走過去,
“咦?你怎麼能出來?”
當看清楚來人是許靜深後,成虎張着嘴,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因爲他明明看到許靜深親口承認自己就是殺人兇手,而且是祁偉親自戴上的手銬帶走的,怎麼會堂而皇之地出現在這裡?
“我是無罪的,你們張局親自放我出來的,”
許靜深淡淡地說道,臉上的表情讓成虎很是不爽。成虎連忙讓幾個人控制住許靜深,自己拿出電話給祁偉撥了過去,
“喂,師父,許靜深是被你們放出來的嗎?他現在竟然在我這裡,要不要把他給你抓回去?……什麼?哦,好的,好的,”
成虎掛掉手機,古怪地看着許靜深,揮了揮手,讓人把他放開,自己還有點不服氣,走上前一步,說道,
“雖然是張局放的,但他們還是說要你不能隨意走動,隨時等待協助調查,聽明白沒?”
“哦?協助調查?這話應該是我說纔對吧,你們對我的妻子做屍檢,竟然不通報給我具體的結果,現在我想要進到她的房間,你們又拉上警戒線,不讓我進去,現在還把我圍住,想要威脅我,我倒是想問問,你們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就因爲是警察,就可以爲所欲爲嗎?”
許靜深越說語氣越重,到最後已經有點義憤填膺的架勢,把成虎逼迫的啞口無言,甚至還被許靜深的氣勢壓得後退了一步,
“你不要胡說,我們什麼時候阻攔你了,什麼時候威脅你了,你這是誣陷,知道嗎,我隨時可以用這個罪名來拘捕你,這些都是人證,”
成虎本來就是個暴脾氣,因爲這個,沒少被祁偉教訓過,這些日子因爲許靜深的案子,被折騰的昏天黑地的,正好憋着一肚子火,被許靜深全部激了出來,早就把祁偉的囑咐忘在了腦後。
許靜深在鼻子裡哼了一聲,冷笑着看着氣急敗壞的成虎。本來走過來的路上,他還合計怎麼惹起事端來,結果看到這個警察在現場,心裡就完全放鬆下來,成虎這
個人,所有情緒都表現在臉上,而且做事毛毛糙糙,一看就是個很容易被挑逗的人,果然,如自己所料,才幾句話,對方就已經中套了。
成虎的吼聲很大,很快就吸引了在門口守望的兩名警察,他們擔心這裡出現意外,也都圍了過來。
一時間,許靜深的周圍,集合了在這裡執勤守衛的全部人手,他不留痕跡地瞥了一眼自己走過來的方向,剛好看到一個身影閃了一下,這才放心地轉過頭,繼續陪着成虎纏鬥下去。
蕭成瞅準機會進到了小院,這裡之前來過一次,所以,他輕車熟路地直接來到林安寧所在的二樓房間,房間的門口也被纏上了警戒線,他小心翼翼地從縫隙中鑽進來,站在臥室中央,開始環顧四周。
同樣的擺設,同樣的環境,只是心境卻是千差萬別。
蕭成第一次進來的時候,還是滿懷着找到林安寧的希望,這次進來,卻是爲了尋找她的死因。短短一天的時間,兩人竟然是陰陽相隔。絞痛從胸口再次襲來,蕭成悶哼了一聲,強忍着不讓自己暈倒,開始在房間內仔細搜尋起來。
房間內已經被警察搜查過一遍,表面上可以看得見的東西,一定是沒有了,蕭成心知許靜深堅持不了多久,自己必須在有限的時間內完成任務,因此,他開始重點關注房間內每個不起眼的角落,比如牀腳,櫃腳,鞋櫃等平常最容易忽視的地方。
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十多分鐘後,蕭成在洗手間的浴缸底下,發現了一個空着的藥瓶,因爲是浴缸和地漏之間的縫隙,潮溼又陰暗的死角,警察的現場勘查估計漏掉了這裡。
蕭成拿起藥瓶,看着上面的英文說明書,太陽穴突突地跳着,就是這個!他依稀記得在崔醫生給出的藥品清單中,有一個類似的藥物成分和這個類似。他緊緊地攥緊藥瓶,牙齒咬得嘎吱直響,看來,許靜深猜測的沒錯,果然是有人對林安寧下了毒手!
許靜深被不依不饒的成虎率人圍在中間,有一句每一句地刺激着成虎,每次都會在成虎感到失態不妥,想要息事寧人的時候,恰到好處地再捅一下,讓成虎始終保持着對自己的敵意和怒氣,只是,他知道這種計策堅持不了多久,成虎已經到了極限,若再刺激下去,恐怕,自己還得被“請”到警局一趟,因此,許靜深開始時不時地擡頭看一下二樓的陽臺,期望看到蕭成事成的提醒,
“滴滴滴……”
就在許靜深最後一次擡頭望向陽臺的時候,兜裡的手機忽然傳出來一道短信的聲音,他心領神會地意識到,這是蕭成發出的撤退信號,於是,他連忙微笑着對面前暴怒的成虎說道,
“不好意思,今天就到此吧,我會去和張局好好談談今天的經歷的,那麼,不耽誤各位執勤了,我走了,再見,”
“你……”
成虎被許靜深的突然示弱搞得有些目瞪口呆,他正準備以妨礙執法和藐視警察爲由,再將許靜深抓到局裡,誰知道,對方直接撂挑子,走人了,這一下閃的不輕,一行人眼睜睜地看着許靜深消失在對面的街道拐角,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來……
“怎麼樣,找到什麼了?”
許靜深見到蕭成,急着問道,
蕭成默默地把藥瓶拿出來,遞給許靜深,咬着牙說道,
“你說的沒錯,姐的死,確實是人爲的,該
死,我一定要抓住他!”
“真的是被藥物害死的?”
許靜深被蕭成的話驚呆了,雖然他心裡已經有了一定的預期,但還是希望這件事不要順着這個方向發展下去,自然死亡,是最好的結果。可誰知道,還真被蕭成找到了線索,
“不會錯的,東西是在洗手間的浴缸底下發現的,我模擬了一下運動軌跡,如果安寧姐當時在洗手盆附近吃了藥,病情發作的時候,東西最可能掉落的地方就是那裡,況且,這個藥瓶是標明的藥物成分,就在崔醫生給的那份列表裡……”
蕭成慢慢地解釋着,許靜深從兜裡拿出藥物名單,仔細地對照着藥瓶上的說明書,終於在最後一列上,找到了那個藥物成分的名稱,
果然,混江龍,你還是沒有打算放手!許靜深緊緊地把藥瓶和名單攥在手裡,心裡對混江龍的恨超越了之前經歷過的所有仇怨,
“我們走!”
許靜深轉身就朝外走去,蕭成緊跟其後,不解地問道,
“去哪兒?”
“游龍巷!”
放下手裡的衛星電話,歐陽的臉上再沒有往日的輕鬆,他把衛星電話遞給一旁候着的大凡,然後才沉聲說道,
“現在,我可以見帕卡了吧……”
“可以,現在你說的算,”
“好,很好,大凡,以後我們之間的關係,就只剩下命令和服從了,這就是你想要的?”
歐陽站在大凡面前,眼睛死死地盯住他,如果在大凡的眼底,被他發現有一點別樣的情緒,他絕不會放過這個自兒時就和自己形影不離的夥伴兒,
大凡一臉肅穆地看着咄咄逼人的歐陽,眼睛卻像是一汪清水,在和歐陽對視了將近一分鐘後,才低聲回覆道,
“你的命令,我絕對服從,這是虎鯊的鐵律,”
“你……”
歐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他上前狠狠地一腳踹向大凡,大凡卻沒有躲,結結實實地捱了一下,身子一顫,退後了幾步,緩了緩,重又站直了身子,挺拔的像一根松樹,
“你真的還是我的大凡哥嗎?!”
歐陽咆哮着,狀若瘋虎,
“以前是,現在是,以後……,我就是大凡……”
大凡的話讓歐陽痛苦的閉上了眼睛,身子止不住的微微顫抖着。
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再睜開眼睛時,歐陽整個人的氣勢都發生了改變,一種盛氣凌人的氣壓,向着大凡撲面而來,大凡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痛苦,又很快消失,他轉過身,主動打開了鐵門,然後側過身,閃開一條道,
歐陽揹着手,慢慢地走過大凡,走進囚室,大凡緊隨其後,然後在裡面關上鐵門,整個過程,兩人沒有任何交流,歐陽也沒有再看過大凡一眼,兄弟之情,完全地轉變爲,主僕之情。
整個囚室不足10平米,沒有電燈,只靠這囚室上方的一個通風口透過一點陽光,而陽光正好照射在囚室中央,一個人形支架上,上面,用鐵鏈拴着一個人,一個遍體鱗傷,耷拉着腦袋的人。
人還活着,因爲歐陽很敏銳地發現,在剛開門的一剎那,那個人的頭輕微的動了一下,
“別裝了,我知道你是醒着的,如果你還有思維,就知道現在正常點,回答我的問題,應該算是一條活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