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算無遺策

桃夭恍然大悟,“我就說,爲何樓裡多了不少年紀尚小的姑娘,原來竟是這樣來的。”  天動聽得糊里糊塗,“瘦馬怎麼是姑娘了?”  桃夭耐着性子,爲他解釋起來,“這瘦馬不是我們往常理解的那種,說的是那些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從小被人當做馬駒般帶回去養起來,滿足那些喜歡小巧幼女的達官貴胄。瘦馬不光光長得稚嫩美豔,從小還會學習各自房中密術,琴棋技藝,可謂是色藝雙絕。養這些瘦馬養得最出彩的,就在揚州那邊,所以就有了揚州瘦馬的名號。”  聽到這種醜聞秘辛,天動不禁對杜遠有些反感,卻也不再插話,請酒老頭繼續說下去。  酒老頭停頓片刻,繼續說,“其實當時,也有人讓杜樓主去請官府的人來,查查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杜樓主沒有答應。如果這事一鬧大,驚鴻樓肯定脫不了干係,恐怕一衆姑娘都要被趕出來了。如果桃姑娘和公子真的想查這件事,我或許可以寫下幾個遇害花魁的名號給你們,剩下的事情,小老兒也無能爲力了。”  酒老頭寫下了五六個姑娘的名字,都是前些年被抹去痕跡的花魁,兩人去了官府中,拜託做公務的小吏翻看了戶籍本,一行一行抄下了幾人的資料。  只是因爲官府戶籍五年就一整理,加上杜遠有心抹去,兩人忙碌了一下午,都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只好拜託任職的官吏查找下當時的記錄,有什麼情況便告訴他們。  兩人一邊說話,走到驚鴻樓門口,突然迎面潑來一碗污血,兩人連忙向後退了幾步,將將沒有被波及。定睛一看,發現元兇居然是個娃娃臉的少年,神色呆愣地拿舉着空碗,衝兩人直勾勾地看着。  這時,少年身後走出來一個身着道服,手拿拂塵的中年男人,眉目間透着股賊眉鼠眼的樣子,一看就心術不正。見這碗黑狗血沒有潑到二人身上,道士用拂塵狠狠抽了少年一下,連連罵道,“廢物,養你有何用,還不快給我推下!”  桃夭一看,發現驚鴻樓門前圍滿了人,衝着二人指指點點,而春媽媽和一衆小花娘,則被人們圍在中間,身上的衣物都被撕扯得破破爛爛,甚至還貼滿了黃符。這道士一擊不成,從懷裡掏出符咒,嘴裡飛快地念着,伸手就想往桃夭身上貼。  一下子攔下道士的動作,天動抓住他的手,接着用力握緊,疼得道士嗷嗷直叫。桃夭趁着這個時候,將哭做一團的春媽媽等人扶起來,擔心地問,“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一個往日和桃夭關係甚好的花娘嗚咽出聲,一下子抱住了桃夭的胳膊,“桃姐姐,這個牛鼻子老道好生欺負人,他非說我們是妖怪,要將我們魂飛魄散哩!”  另外一個年紀尚小的花娘嚇得夠嗆,只知道將雙臂的袖子都擄起,白嫩嫩的手臂上全是一道道青紫,“那人不光向我們貼符,還將木劍抽我們,姐姐你瞧!”  這麼被人欺負到頭上,桃夭怒火中燒,轉頭看向天動,“小和尚,將他放了。”  飛快抽回手腕,道士連忙推到人羣中間,神色怨毒地看着二人

,說,“你這和尚,居然幫着這羣毒妖行事,對得起你那九點戒疤嗎!”  “小僧做事對得起佛祖,對得起良心,就不知道長做這些事情時,可記得自家穿得一身道服,跪的是那道陵祖師了?”天動毫不猶豫地回擊。  道士被說的一噎,不再繼續和天動說話,只是朝着後面圍觀的百姓道,“各位鄉親父老,你們也見到了,不是我張天師不願意解救你們,是這陣法被這一男一女打破,失去了效力,這妖孽不日將又重現扶余啊!”  那些百姓顯然被最近的吃臉案件弄得害怕,立刻響應起張天師的話,嚷嚷着要殺了這些女妖,免得又有無辜的人遇害。見張天師洋洋得意的樣子,桃夭冷笑一聲,站到了他面前,“你這老道,有什麼本事,居然敢自稱天師?你要是有膽量,不防與我們比試比試,你可答應!”  張天師一揮拂塵,哈哈大笑起來,“本天師出師這麼多年來,還是頭一次有人要同我較量。既然咱們是比法術,那就乾脆來比個道破天命,怎麼樣?”  拉過了一旁木頭樣的少年,張天師繼續說,“我這徒弟深得我真傳,巧連神數,算今生測後世,全都在行,就讓他替我和你們比比!”  感覺自己被人一推,天動一下子站到人前,接着就聽見桃夭在後面底氣十足地說,“這小和尚乃是東南大仙的大弟子,呼風喚雨,點石成金,無所不能,任你有什麼招數,全都不會放在眼裡!”  天動一聽,頓時有些急了,自己哪裡會這些玄術,念些經還差不多。桃夭悶聲笑着,湊近他耳邊輕聲說,“別擔心,這人耍不出什麼陰招來,你只管說你的就好。”  看着天動耳朵紅彤彤,桃夭無聲一笑,隨着他一同走到了樓內。  兩方各自佔了一桌,相對而坐,張天師爲那少年掏出了許多玩意兒,銅錢,龜殼,籤文,擺的桌前滿滿當當,反觀天動和桃夭這邊,卻是乾乾淨淨。圍觀的人們見天動長得斯斯文文,覺得是有幾分佛像,個個伸長了脖子,看他能夠做出什麼法來。那些花娘們也站到了桃夭二人身後,憤憤地瞪着對面的張天師。  這次的比試是三盤爲限,兩人各自挑了一人,在場的百姓自己又推出一人,以示公正。比賽開始,由那少年先測算。  第一個上來的男子是由張天師挑選的,一身華服,看上去家產殷實,不過樣貌憨厚,不是那種奸人宵小之徒。少年將六枚古銅錢都塞到了龜殼中,交到了男子手裡,讓他用力搖晃,然後一一排列出來。六枚銅錢分別是正正正反正正,少年手指掐了兩下,面無表情地吐出一句話,“天澤履卦,鳳鳴岐山。鳳落岐山闖四方,寓意大吉大利,失去聯絡的故人會來相會,出行有益,求財必準。”  話音剛落,周圍的人紛紛驚歎一聲,男子自己也嚇了一跳,少年居然說的這樣準。原來這男子叫陳德,是當地有名的富戶,多年來尋找的幼弟近幾日居然自己回到了家中,而且說在京城做了大生意,想讓陳德帶上家產也去京中合夥。只是家中的妻子一直不同意,也讓陳德猶豫不已。  轉向天動

這邊,陳德問道,“小師傅,你也認爲我該出行求財嗎?”  天動想了想,向陳德說,“施主今年已是而立之年,家中的老父和妻小都需要你一力承擔,如果施主離家,試問家中當如何?況且施主食足衣暖,不必再去受那顛沛之苦,珍惜眼前纔是要事。”  陳德一聽,果然和妻子說得一樣,想起家裡剛剛及竿的幼子,頓時打定主意,好好留在家中。一番心結就此解開,陳德向天動好好作了個揖,轉身離去。  不理會張天師的冷哼,桃夭喚上了第二個人。小花娘坐到了少年面前,面色不善地拿起龜殼,隨手扔出了銅錢,是反反正反正正的擺法。少年眨眨眼,說,“雷澤歸妹,緣木求魚卦。求魚須得水中求,樹上求之萬不通,哪怕你受盡辛苦,也是很難遂意,勞而無功。”  花娘聽言,頓時臉色煞白,十指捏着帕子,活活糾成了一團。這花娘原本是扶余鎮上一小戶人家的閨女,原本在家中也定下了姻親,許給了自幼長大的青梅竹馬。孰料世事難料,因爲父親病重,年僅十五歲的花娘便自賣爲妓,取了銀子爲父親治病。  一晃三四年過去,花娘本以爲餘生就要這樣度過了,哪知道那當日的未婚夫又尋來了這裡,想要娶她爲妻。雖然明知自己求不得,但花娘還是不捨得放下他,不知如何是好。如今這卦象說的明明白白,自己這一番心思根本就是鏡中花,水中月,她這一身臭皮囊,哪裡還配得上那夫郎了?  花娘掩面而泣,正準備立刻,卻被天動喚住。柔和地衝她一笑,天動卻不那麼說,“姑娘,佛語有云,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你若無心獲得什麼名利,心嚮往之又有何不可?即使日後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如果現在不去嘗試一次,又如何知道這日後的種種呢。”  眼裡的淚水不斷打着轉,花娘向後退了兩步,深深向天動道了個萬福,“多謝小師傅錦言,奴家心裡已經明白了。”她要去找他,即使只能夠做他一世賤妾,一世婢女,也好過今生今世兩不相見。  “哼,哪個男人娶了你,真是連門頭都要變成綠色了!”一旁的張天師惡毒地說,狠狠地剜了花娘一眼。  桃夭對他厭惡得不得了,冷冰冰地說,“天師真是佛口蛇心,出口傷人可是要下拔舌地獄的!”周圍的百姓聽到桃夭的話,也紛紛譴責起張天師,惹得他臉上青一陣紫一陣。  最後上來的是個掛着鼻涕的小孩兒,看上去都有十歲了,虎頭虎腦的。這是扶余城裡有名的傻童,見到人就知道嘿嘿笑,如今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家裡的爹孃都爲他愁白了頭髮。小孩兒也學着前兩個人,擺開了銅錢,說來也巧,居然全是正面。  沒有等少年開口說卦,一旁的桃夭突然開口,“此爲乾卦,困龍得水。游龍困於淵中不得舒展,忽然天降大雨,隨雷鳴而起,任意飛騰,是時來運轉之兆。”  那少年沒想到桃夭會接話,唬得一愣,見張天師看着自己,不住點點頭,示意她說的是對的。孩子的爹孃也在場,聽到桃夭這麼說,歡喜得眉開眼笑,不住向着桃夭道謝。

(本章完)

第十七章 青山黛水第三十五章第五十五章第十六章 假鳳虛凰第七十五章第十四章 萬火樓閣第二十七章第九章 畫中種種第三十八章第四十四章第五十章第十四章 萬火樓閣第六十五章第四十二章第二十六章第六十二章第六十九章第二十六章第二章 無臉女屍第五十七章第十四章 萬火樓閣第十四章 萬火樓閣第四十六章第六十章第四十一章第二十五章第四十五章第三十四章第三十四章第三十九章第六十四章第三十三章第六十八章第三十八章第五十四章第十八章第五十三章第十八章第九章 畫中種種第五十二章第二十章第二十五章第三十六章第三十五章第四十七章第十一章 失魂散魄第五十七章第六十六章第十七章 青山黛水第三十八章第三十八章第五十四章第四十七章第四十六章第十六章 假鳳虛凰第三十九章第四十三章第二十六章第十一章 失魂散魄第六十一章第三十九章第四十九章第五十九章第三十四章第十一章 失魂散魄第四十四章第十八章第十八章第十六章 假鳳虛凰第五十八章第七十四章第二十五章第四十一章第十七章 青山黛水第六十九章第十五章 紅梅傲雪第二十三章第三十九章第二十六章第六章 算無遺策第七十二章第七十二章第二十二章第二十章第七十六章第六十六章第五十二章第十三章 飛雲九針第四十七章第二十八章第三章 無言血淚第六十八章第三十二章第十五章 紅梅傲雪第七十六章第五十章第四十六章第五十六章第六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