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揚笑道:“趕了一夜的路,確是餓了,先用早膳也好,多謝任堂主。”話音未落,只聽一聲洪亮的雕鳴從崖下傳來,衆人不禁側目望去,竟是一頭極雄壯的白色大雕,巨翅一展,直上雲霄,向崖頂成德堂飛去。
雲霽月問道:“這白雕倒是異種,是白教主養的麼?”任我行搖頭道:“從未見過師尊養過什麼雕兒。”風清揚嘆道:“昔年郭靖黃蓉夫婦也養過一對這樣的白雕,最後雄雕死於金輪法王之手,雌雕隨即殉情撞崖而亡,雕亦如此,人何以堪!”
衆人粗粗用過早飯,正欲收拾上崖,白虎堂門口卻來了一名二十餘歲,身形魁偉的紫衣使者,手舉一塊黑色令牌高聲呼道:“教主黑木令到,見黑木令如見教主!特宣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堂堂主同往成德堂議事,不得有誤!”任我行與曲洋連忙向那侍者行禮,呼道:“教主與日月同輝,千秋萬載,一統江湖!”侍者笑着放下令牌,說道:“二位多禮,童某隻是個傳話的,但教主給童某令牌的時候神色凝重,似乎突然發生了甚麼極重要的事,二位可別耽擱了。”任我行點頭道:“任某與這幾位朋友正有要事要上成德堂,卻煩勞童兄跑這一趟。”說罷向風雲二人一指。那童姓使者笑道:“任堂主哪裡話,教主吩咐下來,四處分堂總是要跑的……就此別過,童某還要去朱雀、玄武二堂。”轉過身去,忽地沉聲道:“任堂主這兩位朋友面生得緊,教主面前,還是小心爲妙。”任我行低聲應道:“這個任某自然理會得。”
風清揚見任我行送走那使者,問道:“那使者卻是何人,以任老弟白虎堂主之尊,居然還要對他如此禮敬?”任我行道:“那人名喚童百熊,乃是原先成德堂總管童千山之子,老童總管三年之前病逝,教主便安排小童暫攝總管之位,處理成德堂大小事務……雖說也是靠着父親得了此位,但此人功夫既高,又是忠心耿耿,義氣深重,假以時日,必是神教棟樑。”
雲霽月道:“連黑木令都到了,四堂堂主一個不差,白教主找你們商議之事,卻有七八成可能與我們找他商量的事一般無二。”曲洋問道:“難道教主先知先覺?”雲霽月冷笑道:“那倒未必,其中奧妙,只怕便在方纔飛過的那隻白雕之上。”任我行點頭道:“是了,那白雕多半是對頭訓練好的用作報信之途。”風清揚笑道:“我們也不必在此妄加猜測,速些上崖才見分曉。”
出了白虎堂,一行人沿着石級上崖,經過了三道鐵門,每一處鐵閘之前,均有人喝問當日口令,檢查腰牌。到得一道大石門前,只見兩旁刻着兩行大字,右首是“文成武德”,左首是“仁義英明”,橫額上刻着“日月光明”四個大紅字。
過了石門,只見地下放着一隻大竹簍,足可裝得十來石米。待四人跨進竹簍,銅鑼三響,竹簍緩緩升高。果然如曲洋所說,上有絞索絞盤,將竹簍絞了上去。竹簍不住上升,竟可見到一片片輕雲從頭頂飄過,再過一會,身入雲霧,俯視簍底,但見迷茫一片,山腰諸多建築,俱已看不分明。
過了良久,竹簍才停。任我行躍出竹簍,向左走了數丈,又踏進了另一隻竹簍,原來崖頂太高,中間有三處絞盤,共分四次才絞到崖頂。風清揚暗道:“黑木崖如此陡峭險惡,比起華山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好容易到得崖頂,太陽已高高升起。日光從東射來,照上一座漢白玉的巨大牌樓,牌樓上四個金色大字“澤被蒼生”,在陽光下發出閃閃金光,不由得令人肅然起敬。
風清揚心道:“白長風這副排場,武林中確是無人能及,只怕少**當俱不能望其項背。此人胸中大有學問,可不是尋常的草莽豪雄。”雲霽月輕聲道:“澤被蒼生?哼!”任我行朗聲叫道:“屬下白虎堂主任我行,奉教主之命,前來進謁。”
右首一間小石屋中出來四人,都是身穿紫袍,走了過來。爲首一人道:“任堂主辛苦了……咦,怎地帶了生人上崖?”任我行道:“這兩人與神教大有淵源,一位是擊殺了神教大敵陸一梟,又與五嶽劍派分道揚鑣的風清揚少俠,一位是神教創教始祖韋教主的上司張無忌老前輩的親傳弟子,現任蝴蝶谷主雲霽月少俠。”風清揚正欲發話:“甚麼分道揚鑣?”早被曲洋暗中示意阻止。任我行此刻也傳音入密道:“師父他老人家是不會見華山弟子的,風兄委屈一下。”
那紫袍人道:“原來如此,那倒是好朋友了,諸位請。”當先領路,從牌樓到大門之前,是一條筆直的石板大路。進得大門後,另有兩名紫衣人將五人引入後廳,說道:“教主稍後便到,諸位稍待,小人先下去了。”任我行點點頭,卻見廳中東方一位六十歲上下的青袍老者已是負手候立於此,當即笑着迎了上去:“大師兄來得好早!”原來那老者正是白長風首徒,現任青龍堂主馬平川。
馬平川苦笑道:“教主急召,豈敢怠慢。何況日已過午,又早些甚麼,你我的名號在這黑木崖上,只怕要改上一改了。”任我行聽了不禁朗聲大笑。風清揚也暗自笑道:“這人便是青龍堂主馬平川麼,黑木崖陡峭險峻之極,清晨出發,過午纔來到了成德堂內。甚麼一馬平川,任我獨行,自然是絕不能夠了,這冷笑話卻也貼切。”
任我行將風雲二人給馬平川介紹了,馬平川不禁“哦”了一聲:“長江後浪推前浪,這等少年英豪,倒也不凡,把我等老朽比下去了。”說話間一道紅影掠進廳來:“二位都到了麼,東方不曾來晚罷?”風清揚定睛望去,卻是一名四十餘歲的紅袍男子,長得頗爲俊逸,三綹長髯之下,還有一個六七歲大小的男童抱在懷中,心道:“東方?想必是朱雀堂主東方楓了。怎麼還帶着個孩子?”
馬平川笑道:“我說東方你怎麼把兒子帶上來了,這麼高別嚇着小東方了。”那紅袍男子正是東方楓,只聽他笑道:“這小子從沒來過成德堂,這回硬是要我帶他上來。”說罷又嘆了口氣:“不敗他娘死得早,我也太慣着他了。”緩緩將兒子放下地來。
那男童正是東方楓之子東方不敗,也穿着一身紅衣,一雙調皮的大眼睛向四周望了下,便蹦蹦跳跳的向馬平川與任我行笑着跑來:“馬伯伯好,任大哥好!”稚嫩的童音頗爲悅耳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