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了什麼.
竟要我在師傅的面前獻吻於他.
沐千雪駭然.心裡一百萬個拒絕.可她的身體卻已經迫不及待的去執行鬩亂下達的任務.嘟起薄脣向對方的紅脣靠近.
“千雪.住手.”城外.凌聖天尊高聲阻止.語氣中帶着被撼動的怒音和不敢相信.
可沐千雪卻停不下來.她連搖頭的能力都被血祭剝奪.像一尊木偶被玩弄於鼓掌之間.
眼前人危險的血眸享受的眯成一條曲線.感受着沐千雪和凌聖的絕望.嗜血的脣瓣得意冷勾.
呼吸近在咫尺.四脣之間只差一寸……
“別讓我再多恨你.”沐千雪艱難說話.不聽使喚的身體卻咬破她的脣.
“能讓你恨.是不是代表本君在你心中佔有了一席之地.”鬩亂的回答在電閃雷鳴中幾不可聞.
“本尊不準.”凌聖天尊近乎咆哮.這樣的模樣.這樣的聲音都已經不再是平日裡淡定的他.
“轟隆隆..”二人頭頂電閃雷鳴.交織的電流匯聚成無數把鋒利的雷劍對準那襲張揚的紅衣接踵劈下.企圖將沐千雪和鬩亂劈開.
“你師父多狠心.雷電無眼.我看他根本就不心疼你.”
八道閃雷追逐猛擊.鬩亂自不會坐以待斃.他帶着沐千雪全力避開最初的幾道道雷劍.徒留最後一道不躲不閃.
對沐千雪擠出一個極度邪惡的微笑.下一刻沐千雪的身體便似八爪魚一般主動趴上了鬩亂的前身.預備代替他承受這最後一道雷擊.
師父.將徒兒劈死吧.被魔所控.生不如死.
只是.徒兒絕不是甘願去做那保護魔君的蠢事.徒兒不知如何證明.但若您能原諒.任何懲罰都甘願接受.
沐千雪閉着眼睛.思緒萬千.可意料之中的電擊卻遲遲爲道.
雷劍還未落到沐千雪頭上.就在她的頭頂被另一道雷電擊中.絞除了一簇簇刺目的花火.
師父終究還是捨不得……
沐千雪熱淚盈眶.凌聖的溫柔纔是對她最大的懲罰.
“天尊大人.不要.”幽瓏突然叫的嘶聲裂肺.
“天尊大人請三思.”玄音也發出了顫音.
“哼.你以爲強行破開嗜血結界.就能殺了本君.”鬩亂瞪大血眸.直指城牆上正在徒手撕開結界的男人.
萬丈紫芒從凌聖的腳下涌出.他的手徒然暴漲.變成一雙比原先擴大數倍覆蓋着銀毫的狐爪.指尖冒出了反射寒光的銀甲.
銀狐的銀甲是世間最鋒利的兵刃.可以劃破一切最堅固的東西.包括恆古留下的結界.
但使用銀甲就必須妖化.迴歸妖類的特徵.用最原始的狀態才能全數發揮銀狐的威力.
凌聖天尊完全不顧他的這番作爲會在衆生心中造成多大的驚濤駭浪.此刻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沐千雪.必須將沐千雪就出來.
“妖化.”鬩亂滿意的舔脣.
“很好.凌聖竟然爲了沐千雪在修煉紫氣玄階之際妖化了.這可真是出乎意料啊.”鬩亂褒獎的拍了拍沐千雪肩膀.
“你這般害我師父.我一定會殺了你.我發誓一定會殺了你.”沐千雪用唯一能動的口在鬩亂的肩膀上咬出一片紅漬.
後者扳開她的臉.居高零下的命令：“能不能殺死我還要看你的造化.但是在殺我之前.你還是先替本君把你那個不人不妖的師父殺了去.”
萬箭穿心大陣無情的射殺.將羅剎城劈成一片廢墟.
凌聖天尊搖曳着九條銀白的狐尾.弓着身子從牙縫裡發出一道低吼“啊...”
他的雙手已經全然抓住了破裂開的結界邊緣.青筋暴漲的手臂緩慢將缺口擴大.
城牆下.無論是人還是魔都被男人的強悍靈氣所震驚.
嗜血結界可是連他們的魔君都無法破除的恆古封印.而凌聖天尊卻只用徒手就撕開了.
沐千雪的視線早就被淚水模糊.隔着透明的液體看見一道散着銀光的身影正風馳電擊般向她駛來.
男人半人半獸的模樣不必他人類的容貌來的俊美.卻高傲到讓人敬畏.爲了更快前進.他摒棄了雙足改用四肢狂奔：“千雪.別怕.爲師來救你了.”
“師父.”她無聲大叫.
當凌聖天尊衝到沐千雪跟前.從他身上延出的不可侵犯的氣場似乎連鬩亂都被震.丟下沐千雪獨自後退.
“別過來.”沐千雪暗道不好.鬩亂絕不會這樣放開他.
這是陰謀.他想要利用她的雙手刺穿師父的心臟.
“你沒事吧.”凌聖一把拉住沐千雪擁入懷中.他抱得那麼緊幾乎想要將沐千雪的玲瓏的身體埋入他的體內.
我沒事.師父快走.別管我.
沐千雪悲喜交加.眼淚更像斷了線的珠子使勁往下掉.
凌聖看的心痛.親吻她溼潤的眼角：“沒事了.爲師在.爲師現在就殺了他.”
“殺了他……”看着師父的口型.沐千雪的腦子裡也接到了另一個不能抗拒的命令.
她顫抖的手摸出了一把匕首.這是凌聖親自爲他挑選的.鋒利小巧適合女子使用的匕首.爲了博沐千雪一笑.凌聖還特意在刀鞘上鑲上了閃爍的寶石.
可他怎麼都想不到.那個他視若珍寶.寵愛至極的徒兒正用這把匕首對準了自己的心臟.
隨着鬩亂放肆到極致的大笑.沐千雪和凌聖的眼睛裡都蒙上了一層血色.
男人的血炙熱的就像岩漿.燙的沐千雪握不住匕首.
“爲什麼.”凌聖顫抖的不成樣子.眼中閃過了迷惑、狐疑、憤怒和肅殺.可他卻還是那樣牢牢的圈抱着她.不願她離開.
沐千雪比凌聖顫抖的還要厲害.她的脣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臉上卻綻滿了心愛男人的熱血.
剛纔她做了什麼.她怎麼能親手刺穿男人的心房.
那顆心臟裡住的人不正是沐千雪自己麼.
這一刀下去.捅破了凌聖的胸膛也毀滅了沐千雪的希望……
不是這樣的.師父.徒兒怎麼捨得傷你.是血祭.是魔君.是……我自己太蠢……
沐千雪腦中亂作一團.血腥的畫面不斷重演.
師父.求您殺了我吧.她心中狂喊.
可她的手卻毫不猶豫的拔出了男人胸口的匕首.看着從傷口中流出的泊泊血液.徹底心死如灰.
“告訴他你愛我.你全心全意只愛我之個人.從來沒有愛過他.”鬩亂睨着沐千雪發出指示.
“師父……”沐千雪像是瀕死一樣.眼神遊離而又空洞.
凌聖的妖化消失了.恢復成那張失血過多卻依舊俊美到出塵絕倫的臉孔.
他耗損了太多靈氣.身體中剩下的那些靈氣再不足以讓他維持銀狐的模樣.被刺穿的身體像是一尊破碎的精緻人偶.卻不肯鬆開懷裡的人.
他怎麼會傻到去相信自己的徒兒會自願用刀子捅殺他.他也找了千千萬萬種理由爲沐千雪開脫.一邊又一邊告訴自己.他愛千雪.千雪也愛他.
直到沐千雪含淚的回答.讓他好不容易堅強起來的心一下子又敲成了粉碎.
“我從未愛過你.至始至終我愛的人只有……他……”沐千雪沾滿鮮血的手指.指向一臉愜意的鬩亂.她近乎絕望的臉孔還扯被出了一個上揚弧度.
眼前閃過一雙紅袖.躺在凌聖懷中的人影消失了.輾轉出現在鬩亂的臂腕裡.
鬩亂的眼角劃過沐千雪心死如灰的臉.感到了成功報復的快感和一絲絞痛.
是的.他騙不了自己.看着沐千雪失去神采的臉孔.他的心竟然狠狠的被刺痛.
他下意識的去尋找仍舊插在土中的噬魂魔刀.無名還被禁錮在刀中.一定是無名影響了他.
“噗.”沐千雪的話抽去了凌聖僅存的氣力.他吐出一口鮮血.單膝跌在地上.
“天尊.”幽瓏第一個衝上來.狠狠的抱住了他的身體.責問：“你這個叛徒.竟然恩將仇報.”
沐千雪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凌聖的身上.除了他的師父再看不見任何人.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玄音大長老削飛了一隻魔人的腦袋.從半空落地.阻在二人身前.高喝：“帶天尊撤退.”
“是.”幽瓏拖着凌聖撤回.男人身心俱碎.任由她拖拽.流淌星河的紫色眼眸在絕望中漸漸變成了黑白.
妖瞳中落下一滴眼淚.暗淡無光.無聲的碎在羅剎城墨色的地面……
炎龍祭出了通道符咒.一行人慌亂離開.
絃歌立在一處殘缺的屋檐.挑眉質問：“爲何不趁機殺了他.”
剛纔.他的確放棄了殺死凌聖的機會.要說原因是什麼……
鬩亂竟說不出口.只是若有似無的掃過沐千雪空洞的眼睛.握緊了拳頭.
“本君自有計劃.你只管做好分內之事.”
絃歌露出一絲譏諷.將視線從鬩亂緊握着沐千雪的手上挪開：“只差最後三萬陰魂.別忘了我們的交易.屆時你定要徹底毀掉天靈山.”
聲音落下.絃歌隱入墨色的黑夜.
羅剎城在這場惡鬥中被毀去了七成.就連鬩亂的魔宮修羅殿也被雷劍砸出了一個大洞.
但鬩亂並不在意這些.只要他的主殿還完好無損.就不影響他和他的魔妃沐千雪的第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