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碎玉

莫行虛微微氣喘道:“巫老三,到了這個境地,你我要是再勾心鬥角,恐怕今天誰也活不了。”

她素來心高氣傲,又與巫行雲不和,現在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顯然心中對丁原顧忌甚深。

巫行雲苦笑道:“你現在總算也明白這個道理了,可惜老夫已受了內傷,除非門主親自出馬,不然即便是我與你聯手,也未必能鎮住這個小子。”

莫行虛怒道:“門主與七大長老正在開爐鑄鼎,怎能分身到此?倘若真驚動了他,你我還有什麼臉面在門主跟前站着?”

丁原聞言心頭一沉,不由擔心暗中潛入鬼冢的蘇芷玉。光一個鬼先生,玉兒便難以應付,若再加上那七個老鬼,可真有點麻煩。

一念至此,他也無心再聽兩人嘮叨,仙劍一立,迫出澎湃氣勢,遙遙罩定莫行虛與巫行雲道:“少廢話,就率着徒子徒孫一起上來吧!”

巫行雲眉毛一聳,道:“小子,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莫怪老夫不講規矩了!”反手抽出一支打魔銀鞭,與莫行虛雙雙殺到。

魔道中人本就對諸般規矩不以爲然,況且如今情形底下,鬼仙門的兩大高手惟有聯手一拼之途。

三人翻翻滾滾鬥作一團,越打越快,漸漸已分辨不出身形。

巫行雲與莫行虛自幼拜在鬼仙門下,雖說兩人修爲已到宗師級數,可鬼冢百多年來也未曾有外敵侵入,實戰的經驗自然少得可憐。

平日裡同門過招終究會留有餘地,全不似今日之戰,動輒血濺五步,在這點上比起丁原來,不免吃了不小的虧。

反觀丁原,年紀雖不及巫行雲與莫行虛的一個零頭,可經驗幾乎不輸於當世任何大家。他一旦出手,頓時心如止水,謹守靈臺,拋卻身外諸般雜念,腦海中惟有雪原仙劍揮灑縱橫。

但見仙劍如行雲流水,毫無凝滯,自如從容遊動在兩大鬼仙門高手之間。再加上丁原身負的諸如二十二字拳、闢魔腿等諸種絕學不時奇峰突起,屢現妙手,十成攻勢裡,他一人倒佔了六成。

二十招一過,三人漸漸打開,丁原的大日翠微都天真氣,與巫行雲、莫行虛的天貝珈藍神功俱發揮到九成以上,藍白兩團光霧蒸騰鬥豔,加上三人手中法寶仙劍光華耀眼,令人目不暇接,心曠神怡。

九名鬼仙門二代弟子遠遠退在一邊,儘管有心助戰,奈何圈中三人拼出了真火,方圓十丈裡罡風如潮,不得靠近。

這些人只好目不轉睛的關注打鬥,渾身是勁也用不上半分。

交手至今,三人之間也算是知根知底。

尤其巫行雲與莫行虛更曉得丁原周身法寶,未必輸於他們,還不如以實實在在的修爲硬撼,或可藉着二人聯手的威力將他纏住。

這樣的念頭未始不對,但巫行雲畢竟內傷頗重,久戰之下逐漸顯露出不支的徵兆。他每與丁原硬撞一下,心口的疼痛就多上一分,真氣流轉更是出現凝滯,頭頂早已煙霧繚繞,汗溼背心。

他的動作一慢,丁原立刻生出感應,當下揮劍一轉專攻巫行雲,以剛猛劍勢死死將他壓住。

莫行虛這個時候不得不放下兩人之間的舊日嫌隙,勉力救援,青木柺杖藉着天貝珈藍第十層的神功狂舞如龍,拼命糾纏丁原。

才五十多個照面,三個人已到了白刃關頭,彼此的勝負生死僅僅懸於一線。就是看巫行雲首先不支,還是丁原一個疏忽爲莫行虛的青木柺杖所乘。

但再高明的行家,目睹此景,也絕難預測出最後結果。

鬥到第六十招上,巫行雲又被丁原迫得左支右絀,門戶漸散。

莫行虛見狀,只得再次飛身救險,青木柺杖一式“厲鬼撞鐘”疾點丁原右肋,以求能圍魏救趙。

孰知丁原嘴角逸出一抹微笑,就在莫行虛出手同時,身軀右閃,雪原仙劍虛晃一槍迴轉過來,先一步劈向莫行虛胸口,左拳則以“留”字訣打出層層罡風,封死其閃展騰挪的空間。

莫行虛一凜,這才醒悟到,丁原真正的目標原來是自己!

她吃虧在先前數度援救巫行雲,丁原都徉作無奈撤身,漸漸起了先入爲主的念頭。

此刻毫不猶豫的施展出“厲鬼撞鐘”便不虞有他,待到察覺不對時,招式用老,萬難應變。

巫行雲在另一邊看得也是清楚,打魔銀鞭捲動狂瀾罩向丁原,可到底遠水不解近渴,慢上了半拍。

事已至此,莫行虛也只好把心一橫,催動天貝珈藍神功注入青木柺杖,拼命刺向丁原右肋,只盼以玉石俱焚之勇逼使丁原收招。

丁原笑容依舊,說不出的從容灑脫,左拳突然下壓轟在青木柺杖上,“砰”的將它盪開,仙劍堪堪抵到莫行虛身前。

莫行虛嚇得魂飛魄散,鬆了柺杖極力向右閃躲,仙劍“噗”的刺中左肩,立時血花四濺。

也幸好莫行虛的青木柺杖拼死一搏,分了丁原些許心神,更收去了“留”字訣的拳風禁制,不然就這一劍足以讓她了帳。

饒是如此,莫行虛也消受不起,劍氣透體,瞬間震碎其左臂經脈,三、五月內連擡手也難,直如半個殘廢。

莫行虛也來不及管這些了,深吸一口氣朝後飛彈,雪原仙劍又從她肩膀裡帶出一溜血箭。

“砰”的一聲,巫行雲的打魔銀鞭也砸中丁原背心,總算找回了點面子。

他的修爲自然遠勝莫行虛門下弟子,丁原雖有都天伏魔大光明符護體,仍是眼前一黑吐出口淤血,身形翻飛藉以卸去餘力。

可巫行雲心中的驚駭更甚,自己這一鞭即便在久戰虛脫的情況下打出,少說仍有平日的七成功力,可換回來的,不過是丁原的一口鮮血而已。難不成,這小子竟然練成了金剛不壞之身?

這個想法一生,心頭怯意頓起。

再看莫行虛勉強收回青木柺杖,面色慘白如紙,明顯已失去再戰之力。至於那些座下弟子,在丁原跟前更不頂事,上去也不過是白白送死。

他撮脣一嘯,低喝道:“走!”

“砰”的炸開一蓬濃濃紫煙,剎那煙霧瀰漫,伸手不見五指。

莫行虛也已膽寒,見巫行雲打出“一燁障目”,立刻率着門下弟子退走,只把丁原扔在廳中。

說來也怪,這紫色的濃煙看似平淡,居然將丁原的靈覺鎖住,片刻間周圍霧影濛濛,不辨東西。他不敢貿然追擊,凝神橫劍,靜觀其變。

事實上,巫行雲的一記打魔銀鞭,丁原挨的也是不輕,暫時也無暇去理會對方落荒而逃,緩緩運轉體內真氣,疏通背後經脈,又吐出了一口鮮血。

等稍緩過氣來,濃煙已散,廳中空無一人。丁原催動靈犀鐲探詢蘇芷玉的訊息,卻見小鈴鐺清脆鏑鳴,齊齊朝下。

丁原想起適才莫行虛所言,心中一緊,也等不及調理傷勢,靈覺循着莫行虛等人退走的甬道飛速延伸,只盼這些人能引着自己找到鬼先生。

總算天如人願,丁原的靈覺重新鎖住莫行虛的行蹤。

他心頭一喜,惟恐莫行虛等人察覺,不敢靠得太近,只遠遠綴在其後,由太虛殿一路跟到底層的太幽殿。

果不出所料,莫行虛跟巫行雲惶然退走,正是去找鬼先生報信。

到這個時候,他們也顧不得其他,只有指望以鬼先生神鬼莫測的絕世修爲擋住丁原。況且,在鬼先生身邊,尚有着鬼仙門的七大長老,丁原再厲害也總非大羅金仙。

兩人率着門下弟子風馳電掣,全沒發覺丁原已綴在身後,匆匆忙忙退到太幽殿盡頭的一處巨大墓室前。

這座墓室本是陵墓主人長眠之穴,如今裡面早被搬空,變成了鬼仙門的丹室。

平日裡丹室重地,未得鬼先生允許,巫行雲與莫行虛也無權直入,門口不分日夜都會守着八名鬼先生的心腹弟子。

巫、莫兩人來到墓室門前,卻是一楞。只見門口地上,歪歪斜斜倒着守護丹室的鬼仙門弟子,看似被人打昏了過去。

兩人驚異的對望一眼,心中都詫異道:“難不成來的並非丁原這小子一人,連門主的丹室都被外敵侵入了?”

莫行虛仗着素爲鬼先生寵信的底氣,當先推開墓室虛掩的石門,冷不防迎面一股灼熱的罡風撲到,竟是鬼先生所發出的第十一層“天貝珈藍”。

莫行虛重傷之下也不敢硬接,急忙閃身避開,飄入丹室。待她看清眼前情形時,不禁又是爲之一怔。

在丹室中央,布着一座鬼仙門的七星法壇,七尊“玄遠鑄神鼎”以北斗七星之狀,拱衛着正中的一尊“太乙九極鼎”。

這太乙九極鼎高過六尺,呈現九邊九角的形狀,乃鬼仙門鎮門至寶。

太乙九極鼎噴薄出一蓬藍色光團,足有七、八丈高。

光團當中,一位嬌豔絕倫的紅衣少女雙目緊閉,人事不醒,嬌軀手足上纏着七束青光,卻是發自玄遠鑄神鼎。

少女周身不時升騰起絲絲幾乎以肉眼不能看到的血芒,漸漸凝聚成一個小小的光球,沉入太乙九極鼎中。

鬼仙門七大長老各自盤膝坐在玄遠鑄神鼎前,頭冒青氣,全力以真氣催動爐鼎。在這七座鼎中,都注入了少女元陰,凝鍊出寒陰之息化作青光,源源不絕涌入藍色光團。

但見空中,鬼先生與一水衣少女激戰正酣。

他雙掌神出鬼沒,卷裹着滾滾熱浪藍芒,將那少女圍得風雨不透,顯是佔着上風。可水衣少女亦非等閒,盈雪仙劍緊守門戶,以靜制動,尤能支撐。

巫行雲打從莫行虛身後冒出,愕然道:“咦,這是怎麼一回事?”

莫行虛沒好氣回道:“你沒長眼麼,偏還要問。”

鬼先生激鬥之中兀自有餘暇冷哼道:“你們兩個,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巫行雲聽得鬼先生問話,莫名心頭一顫,望向莫行虛。

莫行虛剛想回答,背後幾名弟子同聲驚呼,一道褚色身影快如閃電射進丹室,口中哈哈一笑道:“多謝幾位引路,丁原感激不盡!”

蘇芷玉苦戰中驀然聽見丁原聲音,不禁驚喜道:“丁哥哥!”

她心神微分,鬼先生頓生感應,左掌迫開盈雪仙劍,右掌轟出捲起一路狂飆乘虛而入。蘇芷玉一驚,急忙集中精神,左手屈指連彈,施展出蘇真的得意絕技“王指點將”。

“哧哧”有聲,鬼先生的掌力被化解大半,蘇芷玉藉勢飛退,方躲過一劫。

丁原見蘇芷玉遇險,更看見姬雪雁身受妖鼎煉血之苦,生死未卜,不由得怒火中燒。他一闖入丹室便已瞭然眼前局勢,更曉得蘇芷玉雖然順利找到了雪兒,但受阻於鬼先生而未能得手。

當下丁原低喝道:“玉兒,這個老鬼交給我來對付!”雪原仙劍化作一道蛟龍,劍氣漫天直掀起狂瀾驚濤。

鬼先生不由自主流露出驚訝神色,丁原只一出手,氣勢上已勝過蘇芷玉許多,再看劍法身式奧妙凌厲,比之自己不遑多讓。

難怪以巫行雲、莫行虛兩人聯手之能也擋不住丁原,教他橫衝直撞,在鬼冢中直如入無人之境。

他不敢怠慢,背後抽出一根五尺來長的青色竹竿,“叮”的擋下丁原仙劍。兩人各自一震,飄飛數尺,心頭生出棋逢對手之感。

蘇芷玉壓力一輕,瞥了眼太乙九極鼎,亮起盈雪仙劍合身擊去。

鬼先生見狀厲喝道:“還不攔住她!”

巫行雲、莫行虛如奉諭旨綸音,雙雙飛身攔截,與蘇芷玉戰作一團。

鬼先生剛一開口,丁原的雪原仙劍立時如長江大河壓了過來,一連三招波瀾壯闊,逼得他毫無還手之力。

直到十多回合以後,鬼先生才漸漸扳回劣勢,重新穩住了陣腳。

五人分作兩個戰團,在空中你來我往僵持不下,片刻之間誰也奈何不了誰。

蘇芷玉雖說是以一敵二,但巫行雲與莫行虛爲丁原所傷,修爲不免大打折扣,又顧及舊傷復發,故此也沒能討得便宜。

無意中,丁原一個飛身轉到蘇芷玉側旁,剛好巫行雲的打魔銀鞭呼嘯攻到。他想也不想一式“中流砥柱”封架而出,背後鬼先生的青色竹竿卻尾隨而至。

蘇芷玉見狀手中仙劍一擺,幻出千點星光,梅花間竹似的擊在竿身上,以巧破拙,令鬼先生的“魑魅離魂竿”

盪到空處。

兩人心中幾乎同時一動,在流光殺氣間彼此對視一眼,齊齊回想到當年在棲鳳谷,以青陽雙修劍法大戰風雪崖的舊事。

眼看莫行虛的青木柺杖光影重重,向着蘇芷玉打到,丁原與蘇芷玉心有靈犀,相互凌空換位,雪原仙劍掛足萬鈞之勢劈在杖上,震得莫行虛雙臂發麻,怪叫一聲,踉蹌而退。

蘇芷玉背靠丁原,施展蘇真所傳的“沉月隕星十九劍”,劍走偏鋒,纏住鬼先生的魑魅離魂竿,令其不得救援。

鬼先生憑恃功力遠勝對手,右手擎着魑魅離魂竿見招拆招,左掌的天貝珈藍神功狂飆而出,藍色霧光裡隱約現出數只厲鬼猙獰面容。

蘇芷玉卻不招架,轉身繞到丁原身前,一劍刺向巫行雲,竟將後背完全暴露在天貝珈藍之下。

丁原心領神會,舍下莫行虛擰身出拳,以一記“一”

字訣轟出磅礴罡風,兩股驚世駭俗的掌力結結實實撞在一處,“轟”的一震,炸開團團光雲。

鬼先生吃不住丁原的大日翠微都天真氣,側身卸力,可蘇芷玉的盈雪仙劍卻從丁原肋下殺出,直挑鬼先生小腹。

鬼先生吃了丁原的掌力尚未緩過氣來,無可奈何的飛身退卻,不敢直攖其鋒。

短短數招之間,情勢急轉直下,丁原與蘇芷玉心靈相契,將一套失傳多年的青陽雙修劍法,發揮得淋漓盡致,妙到巔毫。

兩人越戰越勇,劍法也越加的純熟凝練,更無需言語目光,即可瞭解到對方舉手投足中的用意。

雙劍聯袂之下,鬼先生三人空負一身絕世修爲,居然被丁原與蘇芷玉逼得左支右絀,狼狽不堪。

巫行雲與莫行虛頻頻遇險,若非鬼先生的魑魅離魂竿屢次施以妙手,化險爲夷,只怕早已丟了老命。

鬼先生幾乎將十一層的天貝珈藍神功發揮到了極致,然而丁原的大日翠微都天真氣,融合道仙魔三家無上心法,威力絕倫,硬生生壓制住他的氣焰。

他有心召底下的七大長老助陣,可玄遠鑄神鼎斷不可片刻離人,否則不僅前功盡棄,更有可能引發爆鼎滅魂之災。

正在焦慮間,鬼先生的目光忽然掃到姬雪雁的身上,頓時惡念陡生。

他一擺魑魅離魂竿撤出數丈,冷笑道:“老夫若是得不到,你們也休想救走她!”身形如鬼魅一般射向太乙九極鼎上方,左掌打出一蓬藍色罡風,直取姬雪雁的嬌軀。

他這一手,不過是有意試探丁原與蘇芷玉。

想那姬雪雁體內已蘊藏仙靈朱果之力,乃其夢寐以求的瑰寶,不到萬不得已,他焉捨得親手毀去?只要丁原來個不聞不問,鬼先生自會收回掌力,以免真的傷着了姬雪雁,到頭來落個竹籃打水一場空。

可丁原怎敢冒這樣的奇險?他以往遇到強敵,往往憑着玉石俱焚的勇氣轉危爲安,卻不敢拿姬雪雁的性命如此賭博。當下施展穿花繞柳的身法,後發先至,攔在鬼先生身前,“砰”的一拳接下掌力。

鬼先生哈哈得意一笑,魑魅離魂竿如暴風驟雨殺將過去,丁原一面招架,一面冷喝道:“閣下也算成名人物,竟無恥至此!”想到剛纔自己也用此計騙得莫行虛吃了大虧,難不成這報應就來得這麼快?

鬼先生好不容易找到了對付丁原的法子,豈肯善罷甘休,魑魅離魂竿神出鬼沒纏住丁原,左掌不斷施展天貝珈藍,伺機偷襲姬雪雁。

他的修爲原本就不在丁原之下,這般一來更是穩居上風,二十餘個照面,已將丁原打得毫無喘息之機。

蘇芷玉眼角餘光掃到丁原這邊的戰況,心中焦急,可巫行雲與莫行虛都是老奸巨猾之輩,只死死糾纏住她,令蘇芷玉不得脫身支援丁原,青陽雙修劍法自然也不攻自破。

丁原見鬼先生屢屢藉着偷襲姬雪雁牽制自己,迫得他顧此失彼,窮於應付,心中思忖道:“這種情形底下,我終究會有失手之時。到時候自己性命不保事小,卻要連累玉兒,更救不出雪兒。

“倘若再想不出應對之策,莫非今日我們三人,果真要一起死在這暗無天日的鬼冢之內麼?”

換了別人,或許已然絕望,想着生不能雙宿,死卻可同穴,未始不是一個悽美了斷。可在丁原心頭,卻寧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保全住雪兒與玉兒的性命,當下腦海中急速轉念,尋思破解之法。

忽然鬼先生魑魅離魂竿虛晃,左掌中宮直入取丁原胸膛。

丁原揮拳封架,砰的震退鬼掌。

鬼先生卻是嘿嘿一笑,身軀藉勢翻飛,凌空撲向姬雪雁,魑魅離魂竿哧哧帶響亮起妖豔光暈。

丁原知道,只要他往前一跟,飛身救險,鬼先生勢必藉機以天貝珈藍神功突襲自己。他顧此失彼之間,可說艱險無比,但要是不理睬鬼先生的詭計,萬一這一記真的打在姬雪雁身上,那便是萬古的遺恨。

電光石火裡,他心頭靈光一閃,想到自己身負都天伏魔大光明符屢次救駕,令他數度遇險卻安然無恙。

雖說鬼先生的修爲,絕非停雪真人之流可以比擬,但如今形勢下,也惟有冒險一搏,或許能置之死地而後生。

主意一定,丁原身形飛縱如矢,佯作中計,捨命揮劍封架鬼先生的魑魅離魂竿。

鬼先生見勢,故技重施,驀然掉轉攻勢,青竿橫掃丁原虎腰。

丁原身勢難收,雪原仙劍又招式用老,惟有左拳硬接。

鬼先生抓住破綻,掌竿並用,兩三招間衝散了丁原陣腳。

丁原見對方又一掌攻到,已猜到其下一步變化,當下假作慌亂,悄悄將真氣匯聚背心,勉力出劍招架。

鬼先生假身一晃,收起左掌再次作勢撲擊姬雪雁。丁原全身門戶大開,只得不顧一切的飛身攔阻。

鬼先生陰陰冷笑道:“去死吧,小子!”身軀虛前實後,閃到丁原左側,魑魅離魂竿呼嘯掃向丁原後背。

丁原深吸一口氣,腦海中清晰把握住對方的每一點細微變化,暗暗道:“成敗生死,全在此一舉!”只待鬼先生的招式完全施展開,便藉着硬吃一記魑魅離魂竿的代價,以雪原仙劍重創對方。

孰知,眼前水色的身影一晃,蘇芷玉已然不顧一切的從斜刺殺出。

在她背後,巫行雲與莫行虛的一鞭一杖雙雙劈落,但她卻置若罔聞,溫柔的眼眸裡,只映射着丁原的影子。

她自然想不到,丁原有都天伏魔大光明符護體,纔敢兵行險招,硬挨鬼先生的魑魅離魂竿,卻只當丁原門戶失守,性命已懸於一線。

在這樣的當口,蘇芷玉沒有任何的猶豫。

幾乎像是她的本能,以全部的修爲駕馭着盈雪仙劍縱身遮擋,卻把自己的性命毫不吝嗇的交到了敵人手上。

丁原睚眥欲裂,從心底爆出一聲吶喊道:“玉兒--”

他所有的招式變化,都是爲與鬼先生一搏所設,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改變,竟也無法挽回。

他算準了鬼先生的每一步行動,算準了敵我的所有情況,然而獨獨沒有算到,蘇芷玉竟會在這個時候,不顧一切的衝出來!

“叮”的一聲,盈雪仙劍發出最後的璀璨,架開了拍向丁原背心的魑魅離魂竿。

但與此同時,莫行虛的青木柺杖、巫行雲的打魔銀鞭,也狠狠砸在了蘇芷玉的背上!

兩股痛徹心扉的大力震碎了她的護體真氣,如潮水一般涌向她的心脈,蘇芷玉眼前金星盞盞,卻奇怪的浮現起丁原微笑的面容。

想着自己終於還是救得了他,想着姬姐姐不知道能否跟她的丁哥哥永遠在一起,朱脣中以微弱的聲音發出最後的呼喚,輕輕道:“丁哥哥——”

一襲無限嬌好的水色身影,宛如被暴風雨夭折的百合雕零飄落,冉冉墜向無底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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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預告:蘇芷玉爲了保護丁原,捨身相救,卻把自己推向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絕望中的丁原意外察覺到,蘇芷玉的心口因着冰蓮朱丹的護持,還保留着一絲餘溫。原來,她的潛意識中,仍然牽掛着丁原——然而,在孤立無援,強敵環伺的絕境裡,丁原又如何能救活蘇芷玉,將她從死亡的邊緣喚醒?他又如何殺將出一條血路,將姬雪雁從鬼先生的魔爪下奪回?

第七章 冷雨第六章橫禍第二十二章 迷茫第九章 天機第六章 夜戰第一章 驚情第十二章 碧潭第九章 輪迴第一章 毒瘴第十一章 取拾第七章回山第一章 驚情第一章 驚情第十章 凝眸第五章 冰衣第八章神偷第四章 雷霆第一章 會盟第七章 仙會第三章 雪影第五章 雪魄第六章 重生第四章靈犀第五章 雪魄第四章 清宵第九章有我第五章 雪魄第五章 對決第一章 伏魔第八章身世第三章 祝壽第六章 脅迫第四章靈犀第十章 風逝第一章 百鬼第四章 相逢第七章 冷雨第三十四章 冰人第三章 冰蓮第二章 情緣第一章 怒戰第十六章 劍會第四章靈犀第十章雪獄第五章 封魔第十章 石出第八章返鄉第八章 雪玉第六章 天解第十章 心焚第十八章 冷門第二章 煉劍第三章 雪影第二十三章 劍訣第三章 裂鼎第六章 天解第九章 碧落第五章 佛境第四章 歸真第六章 沙暴第八章 雪玉第十章 天道第三章 天燈第十章逐浪第五章 對決第二章 執手第三章 閒戰第五章 訪故第三章 天殤第二章 孽緣第一章 天一第七章 天照第六章 沙暴第七章 故事第三章 閒戰第三章 一慟第三章 祝壽第四章 土遁第六章 曾山第八章 雪玉第八章 火毒第十章 驚訊第七章抗婚第三章 復出第六章 沙暴第二十九章 魔音第一章 御劍第八章 大道第六章 天解第二章 師門第六章 驚鼓第六章 漁火第二章 朱丹第七章 筷戰第二章 縛龍第四章 孃親第五章 大乘第七章 弔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