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她如何掙扎,自己還是被塞進了車子裡。引擎發動,他將車子開得極快,車子流利地從車縫裡飛速穿行,喬可遇連安全帶都來不及繫上。
身子跌跌撞撞地尋找着平衡點,外面的霓虹燈恍恍惚惚地晃過,她最後抓住椅背,姿勢雖然狼狽,但總算勉強可以暫時穩住。
風從降下一格的車窗裡灌進來,竄進敞開的衣領裡。由於緊張的原顧,她也並不覺得冷,倒是吹亂的髮梢打得臉頰生痛。
她側頭看着駕駛的皇甫曜,覺得這個男人越來越反覆無常。
車子不知道開了多久,車速終於慢慢減緩下來。
霓虹燈下的都市面貌在建設中一直日新月異,但是幾個標註xing的建築不會那麼容易被替換,即便很多景物在窗外一閃而逝,她也可以捕捉到熟悉的影子。
所以她很快意識到,這是去城南龍灣區的路。一瞬間,所有熟悉的街道、景物、建築讓她的心如同被泥土封的印板,被風吹過之後,漸漸顯露出記憶中的模樣。
她曾經在這裡上學,在這裡認識了韓少琛,年輕的媽媽帶着她和姐姐在這裡逛街,聖誕節的時候她們會加入廣場的人羣放煙花,這裡每一條街都有她生活了十五年的印跡。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讓眼前變得漸漸模糊,她還來不及抽回思緒。耳邊便響起“吱……”的一聲,車子驟然停下來,她的頭撞在椅背上,又向後摔去。
不過幸好還記得緊抱住椅背,所以並沒有真的傷到自己。只是胃裡有東西翻涌出來,她“嘔……”了一聲,感覺難受捂住嘴巴,差點吐出來。
皇甫曜看了喬可遇難受的樣子一眼,眼裡的怒意稍緩,給她遞了一瓶水。
喬可遇看了他一眼,才接過水喝了一口,手壓在胸口的位置,覺得還是很難受。
皇甫曜的眸子卻轉向了外面,她用餘光瞄了一眼,雖然是晚上,建築又比記憶中的老舊了許多,但是她仍可以認出這裡是龍灣別墅區。
但車外這幢房子並不是她的家,而是一幢裝飾風格別緻的別墅,上面鑲嵌着‘活色生香’四個字。卻並不像普通的住宅,讓她眼裡閃過迷茫。
這並不能怪喬可遇,她雖然是龍灣別墅區長大的孩子,但離開這裡時還很懵懂,並不知道這裡有多麼的藏污納垢。
“下車。”他開口,嗓音裡帶着一絲冷冽。
喬可遇還在猶豫,他便已經解開安全帶,有力雙腿邁下車,門哐地一聲關上,震得她心顫了一下。
“大少。”別墅門口馬上跑過來一個男人,雖然看到他的打扮時有點意外,但還是恭敬地行了個禮。
皇甫曜沒理他,目光盯着還沒動靜的副駕駛座,兩步上前,打開車門,問:“還用我動手嗎?”
喬可遇在他的目光下起身,別無選擇地下了車。她表情平淡地問:“皇甫曜,你想幹什麼?”她猜不透。
“你馬上就知道。”他說着,手牢牢攥住她的胳膊,摟着她往別墅裡走。
大廳的聚會已經開始,好多人都玩得很開,喬可遇看到那些穿着清涼的女人,放蕩yin笑的男人時,這樣的情景讓她心裡一驚。
喬可遇的第一個反應便是想逃,無奈腰身被他緊緊錮住。這種情況下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曾經掙扎過多少次,沒有一次成功過。她強迫自己穩住心神,緊繃着身子,卻感覺心一點點地涼下去。
“別怕。”他的聲音從頭頂傳過來,卻沒有安撫的作用,只會讓她心裡發悚。
而那些人也漸漸注意到皇甫曜,看到兩人打扮進來都有些怔楞,聲音在不知不覺間漸漸消匿。皇甫曜卻沒理他們,硬是將喬可遇拉到了三樓,他常年包的那間房。
皇甫曜進了房門便鬆開了她,喬可遇也下意識地離他很遠,戒備地瞪着他。
皇甫曜坐到牀邊上,脣角又勾起習慣的弧度,說:“放心,我今天不碰你。”
喬可遇顯然不相信,背緊貼着窗子,像是恨不得能透過玻璃飛出去。
皇甫曜按了牀頭的呼叫鈴,沒有一分鐘,門板就響起了敲擊聲。
“進來。”他的嗓音也恢復到慵懶。
門被打開,化着精緻妝容的姚姐進來,她一身**鎏金旗袍,緞子緊貼着凸凹有致的身材,側邊開叉的地方几乎開到了胯部,兩條白皙的腿在若隱若現。
“大少。”她喊着,聲音嬌媚,柔酥入骨。
“給我找個女人進來。”皇甫曜吩咐。
“好。”姚姐應着,世故的眼睛先是瞄了窗邊的喬可遇一眼,心裡快速盤算着、猜測着,不知道這位大少今天又要玩什麼花樣。
暗裡轉過這許多心思,白皙漂亮的手掌卻早已揚起,朝着門外清脆地拍了兩下手。
門外立即走進來三個女人,衣着比起姚姐還算保守,風格走着清純的路線,大概也就二十歲左右,容貌上乘,氣質頗佳,可以稱得絕色。
其中一個微低着頭,只露出漂亮的側面輪廓,雙手不安地在身前絞着,微微抖着,看來極度緊張。其它兩人,見到皇甫曜時則眼睛驟亮。
“就她吧。”皇甫曜用下巴點了點那個發抖,那女孩子明顯抖得更厲害。
另兩人眼中明顯閃過失望,姚姐笑着,示意他們出去,上前拍了拍留下的那女孩子的手,輕聲說:“好好伺候。”這句話不是鼓勵便是提醒她來這兒的目的,然後才款款地走出去。
那女孩深吸了口氣,纔將眸子投向皇甫曜。
“過來。”他伸出食指,朝她勾了勾。始終未看喬可遇一眼,似乎在完全當她不存在。
那女孩下意識的瞅了喬可遇一眼,注意她身上的家居服與皇甫曜是同款,應該是很親密的關係,有些不明白爲什麼要教自己過來?聽說有的客人有特殊嗜好,自己不會這麼倒黴碰到了吧?
這時的喬可遇仍然背倚着窗子,看這情景她好像也有點明白皇甫曜要做什麼,所以手揪着胸口的衣服,覺得下車後胃裡那股翻江倒海的感覺又泛起來,臉色也變得很更難看。
“看她做什麼?我讓你過來。”皇甫曜好像完全忽視喬可遇的存在,脣角明明勾笑,卻帶着一股威懾力。
女孩這才收回眸子,戰戰兢兢地走到牀前,在皇甫曜的面前站定。
“脫吧。”菲薄的脣一張一合,輕輕吐出這兩個字。
女孩的眸子驟然睜大,不是意外,大概是沒想到會這麼直接。
站在窗邊的喬可遇,她的表情比那個女孩子還震驚。不,她不該震驚的,當他要了這個女孩,她就該猜到他要幹什麼。
可是,他非要當着自己的面和這個女孩子做嗎?即便自己並不在乎他,也不代表自己能接受這樣的事。胸口覺得特別悶堵,感覺好像要喘不上氣來。
這個變態!
他有這種嗜好,並不代表自己也有。
心裡暗罵着,她舉步朝着門口走過去。
“站住。”發現了她的舉動,他上前一把抓住她。
吼出的聲音,嚇得那個女孩哆嗦着剛摸上腰側的手又停住。
“皇甫曜,你要做自己在這裡做便罷了,不要污了我的眼。”她氣恨地瞪着他,想要掙扎開嵌制。
皇甫曜卻不放,只盯着她那被極度憤怒與羞憤佔據的眼眸,代替了這幾天以來冷淡。這種表情上自她從w縣回來後,就再也沒有過,竟讓他有些懷念。
總算,她不會一直麻木下去!
他脣角勾着笑,伸出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將她壓回座位上:“坐下,我偏要你看。”
“皇甫曜!”她怒吼,無奈他強壓着自己。
他是一定要把自己逼瘋嗎?他爲什麼一定要逼她,逼她到這種窒息的地步?
但是他覺得單單是憤怒不夠,還遠遠不夠,應該有點別的什麼,比如吃醋……所以他的手臂緊錮着她,轉頭對那女孩說:“脫!”
女孩的手抖了一下,顫着摸上身側的拉鍊,一點點地拉開。然後慢慢脫下自己的裙子,露出姣好的身材。
“繼續。”他看着女孩,眼中無波,只是暗中在意掌心下喬可遇的反應,他有着隱隱的期待。
喬可遇卻咬着脣,餘光瞄向門口,盤算着自己怎樣才能逃出去。
女孩聽到皇甫曜的話,慢慢摸上胸衣的暗釦,還沒有解開,突然就崩潰地蜷縮起身子,哀求道:“不,我不要……”她也是有羞恥心的,她做不到!
“你不是出來賣了嗎?我都沒有碰你就受不了?什麼時候聽說過進了我皇甫曜的房間,能不付出就走出去的?”皇甫曜說着鬆開喬可遇,慢慢走過去。
那話雖是對女孩說的,他一貫說話不在乎別人的感受,也或許內心裡早就把賣與喬可遇劃分開,根本不是等於號,所以這話根本沒有多想。
喬可遇卻覺得喘不上氣來,他曾經說過的話,無時無刻不在磨礪着息的耳膜,在心上烙下一個又一個恥辱的印子。所以她的感覺便是想要離開這裡,這樣想着也起了身。
那女孩顯然也是沒受過這樣的委屈,聽到皇甫曜的話已經受不了。又見他朝自己走過來,突然站起來跑到門邊去,搶先一步搭上門把手,卻擰不動,但着急地使勁搖晃着哭喊:“姚姐,我不要做了,姚姐,救我……”
“哐……”地一聲,皇甫曜抄起菸灰缸扔了出去,擦着女人鬢角砸到了門板上。倒沒傷到人,菸灰缸掉到地上,在喬可遇腳邊打着轉,讓她止了腳步。
那女孩手捂着嘴巴,縮着肩頭,連哭都忘了。
這時外面似乎也聽到動靜,馬上有人過來敲門,小心翼翼地詢問:“大少?”
這女人怎麼樣他們是不會在意的,他們比較擔心的是不要傷到客人,尤其是皇甫曜這樣的客人,他們根本得罪不起。
皇甫曜卻沒有回答,眼神陰鷙地攫住女孩,一步步走過去,帶着很強的壓迫感。
喬可遇看到女孩眼裡的驚恐,衝動地擋在她的面前,叫着:“皇甫曜。”
他倒是也止了腳步,直直望着她的眼睛,問:“小喬兒,你是不是不喜歡我碰她?”似乎有所期待。
喬可遇卻沒有收到他的信號,只防備地盯着他,說:“你別傷害她。”
他的眸子驟然冷下來,比剛剛更加陰鷙暗沉,死死地盯着她。喬可遇,她只在乎身後那個女人嗎?
喬可遇不知道他怎麼會變成這樣,只是下意識地退了一步,腕子卻被他抓住。喬可遇來不及掙扎,就被他用力往前拉,撞進皇甫曜的懷裡,牢牢地鎖住。
“大少。”敲門聲還在持續,得不到迴應,有點越來越急切的感覺,彷彿再聽不到皇甫曜的聲音,便隨時會破門而入。
“進來。”他也沒有鬆開喬可遇的手,語氣沉穩地吩咐,讓人聽不出情緒。
門很快被人打開,門口那女孩想要趁機竄出去,卻被門外的男人扯住,輕易就扔回地上。
那姚姐也匆匆從男人後面進來,地上哭泣的女人馬上爬起來,扯着她的旗袍下襬叫:“姚姐,姚姐我不做了,你救救我,救救我。”
那姚姐有些厭煩地皺皺眉,纔看向皇甫曜,正想開口,卻被他先發制人。
“姚姐,你們這裡怎麼調教的人?”嗓音很輕,他慢慢把玩着喬可遇的手指,問得漫不經心問。
姚姐的臉色卻是一僵,馬上滿臉堆笑地賠罪着說:“對不起大少,攏了你的興致,這丫頭我定會好好調教她。我這就再給您挑一個,保你滿意的。”
她一邊給手下使眼色,讓他趕緊把人弄出去,一邊心裡暗罵這死丫頭,看着挺聽話,沒想到關鍵時候給她惹麻煩。
“不用換人。”皇甫曜說,讓那男人扯着女孩的動作頓住,就連姚姐都不解地看着她。
喬可遇看着他脣角又勾起那樣皇甫曜慣常的笑容,卻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這個惡魔,每當有壞主意時就是這個表情,只是這次不知道倒黴的是誰。
皇甫曜似乎感覺到她的緊張,輕輕拍拍着她的手背,才他看向那個女孩說:“既然她不想伺候本少,就讓他伺候別人好了,錢我照付。”
“這……”姚姐還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喬可遇卻瞪着他,那女孩子不是不願意陪他,問題根本不在於伺候的人是誰。只是人家不想賣,他卻故意曲解。
“不,我不要……”那女孩果然驚恐地叫出來。
姚姐怕惹毛了皇甫曜,眉皺得緊緊的,低聲對那女孩子說:“你男朋友不是在醫院還等着你去救嗎?這會兒就忘了?”
那女孩一聽,立馬噤了聲,不安地看向皇甫曜,又掃掃屋子裡這些人,似乎有種如夢初醒的感覺。但剛剛的驚恐還在,看起來六神無主。
“男朋友?說來聽聽。”皇甫曜聞言,似乎勾起了興致。
姚姐沒想到他會聽到,臉上的笑不由尷尬。這裡哪個女人沒有血淚史,他大少爺何時感興趣過?但是還是乖乖地說了。
“她也是大公司上班的白領,只是剛剛畢業不久,前些天男朋友爲了接她上、下班被車撞了,正在醫院裡搶救,但是沒有手術費。這不,就到這裡來了嘛。”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卻是這女孩遇到最大的坎坷。
“哦,手術費需要多少錢呢?”皇甫曜低眸看了喬可遇一眼,裝作有興趣地問。
那樣一個眼睛彷彿在提醒她,喬可遇也是因爲醫藥費賣給自己的。
“40萬。”姚姐老老實實地回答,那女孩也安靜下來。
“她要賣多久?”活色生香算是s市裡消費很貴的銷金窟,但也不是每個人都能賣到好價錢。
姚姐看了那女孩一眼,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害怕的,或者是在衆人的眼神下感覺羞恥,只緊緊抱着自己的身體。
姚姐世故地回答:“這還不是要看顧客的意思。”碰到出手闊綽的,做一次就夠了。如果運氣不好,沒準就要十天半月,一年半載也是有的。
皇甫曜聽了笑,看着姚姐說:“姚小姐,要說這醫院不是號稱救死扶傷嗎?怎麼聽着比你這裡還賺?不知這一年裡往你這裡照顧多少生意。”話裡無不諷刺。
姚姐尷尬地笑笑,有些話他皇甫曜能說她卻不能。看着地上的女孩,也似乎心軟了一些,又說:“大少若真是喜歡,我就去給她收拾收拾,保證不會再壞了大少的興致。”
“那倒不用。”皇甫曜淡淡打斷了姚姐的話,目光投向那個女孩說:“我可以馬上給她40萬。”
女孩聞言擡起頭,目光驟亮。
喬可遇聽到這裡也有些意外,心想難道他也動了惻隱之心?
“不過,你不能白拿。既然你身上這層這麼值錢,總是要付出的。”這後半句,又把人打回了地獄。
喬可遇這口氣沒鬆下來又提了起來,女孩的表情僵住,似乎忘了反應。
皇甫曜,他絕對是個惡魔,非要拿走別人最重要的東西。喬可遇反感地又想掙脫,但是他根本不放手。
這時女孩好像回過神來,咬了一下脣,點了頭說:“好。”
“那就他好了,在這兒做。”皇甫曜隨手一指,正是那個將女孩扔回來的男人,便決定了女孩洗不去污垢。
喬可遇掙扎的動作頓住,不可置信地擡頭看着他,他的臉色如常,沒有半分猶豫或開玩笑的意思。改變一個女孩的命運,他邊眉頭都不皺一下。
被點到的那男人也一臉驚詫,他們這裡的女人可都是高檔貨,哪個都會賣出好價錢,沒想到這闊少爺竟然自己花錢讓他上?
“大少……”姚姐也一臉爲難,若是她手下的女孩被一個服務生上了,以後這店裡的生意怕是也不好做的。
“怎麼?本少要替你調教人,不願意?”他看着姚姐,話雖不重,卻極具威懾力。
那姚姐雖一臉爲難,看了那女孩一眼,卻也不敢說什麼,便轉頭對那手下點了點頭。其實肉疼,這麼好的女孩,就這樣被作踐了。
男人眼裡難掩興奮的光,瞅着那個女孩,他平時也只配在這裡遠遠地看上一眼,這麼嫩白、漂亮的女人,別說上,就是平時碰一下都是奢侈。
女孩接觸到男人猥瑣的目光,強忍着逃跑的衝動,驚恐地看着陌生的身子靠近自己。
“皇甫曜。”她着急扯着他的袖子,不可以太殘忍。
“別說話,難道你想代替她?”皇甫曜貼着她的耳朵警告。尤其是這個時候,讓她嚇得顫慄。
她知道接下來這一幕會很骯髒,可是她的眼睛卻像被定住了一般,看着那女孩如砧板上的魚肉,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她僵着身子,身側的手指摳着地板,閉着的眼睛裡淚珠滴落。
表情屈辱而痛苦。
女孩被死死壓在地上,最後還是忍受不了地掙扎,可是男人的力氣很大,粗暴地撕開她的衣服。
喬可遇看到那個女孩四肢僵住,最後緊繃的身子也鬆懈下去,眼眸中的色彩一點點灰黯下去,漸漸變得絕望,彷彿曾經在皇甫曜身下的自己。
她的心在犯疼,卻分不清是在爲這個女孩還是爲了自己。
“小喬兒,你哭什麼呢?是嫌對她不好?”他聲音從頭頂上傳來,嗓音磁xing輕柔,帶着憐愛的錯覺。
“哦,她是第一次,會痛的。不如來點藥吧,這樣她也能享受到。”他淡淡的一句話,就讓那男人停止了動作。
皇甫曜朝他點頭,他起身,從酒櫃裡取了一瓶酒,倒入杯子裡。然後在兜裡取出一個藥瓶,倒了粒投入酒杯裡。泡沫在金色的液體裡泛起,那粒罪惡的藥轉眼便已完全溶化。
地上的女孩還沒完全弄明白怎麼回事,只顧將身子縮在一起低泣,就被那男人扯着頭髮,水晶材質的杯子強壓在刷了蜜色脣膏的脣上,便要強行灌進去。
女孩突然意識到什麼,拼命的掙扎。
喬可遇仰首看着身邊的皇甫曜,他臉上竟然一絲表情都沒有,臉上的線條甚至冷峻。
她的心從來沒像此刻這般涼,她趁他不備,帶着濃重的恨意猛然推開他。撿起地上的菸灰缸便朝着那個男人的後腦砸了過去。
扯着女孩頭髮的力道鬆開,啪地一聲,酒杯也摔到了地上。金色的液體在地上散開,在地上浮起一層白色的泡沫,空氣中流動一股濃濃酒味。
男人悶哼一聲後,便重重地壓在了女孩身上。
那時的喬可遇大腦一片空白,呼吸急促,好半晌都沒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
“大少,這……”姚姐驚叫一聲,又突然閉了嘴,不安地看着皇甫曜。都有些懷疑他大少爺今天來,是不是稱心砸場子的。
皇甫曜眸子卻沒有太多的驚奇,邁着沉穩的步子走過來,腳步聲沒在地毯中,卻帶着很足的壓迫感。
喬可遇彷彿這時才知道怕,但是她仍然穩着自己,吸了口氣,迎上他的目光。
皇甫曜脣角微勾,瞄了一眼地上的男人,黑髮裡似乎流出了紅色的血液,看來傷得不輕。擡頭對喬可遇說:“打得好,但是你打暈了一個,我還可以再叫一個人來。你能阻止幾次?”
她握緊手裡的沾了血的菸灰缸,瞪着他,真恨不得也給他來一下子。卻最終忍住了。
“爲什麼?爲什麼一定要這樣?糟蹋別人你就那麼爽嗎?”簡直變態!
皇甫曜不回答,只是直直望着她的眼睛。平時面對自己無波的平靜眸子,此時燃起一簇火焰,真是恨不得燃了自己。
可是她可以生氣,可以爲了素不相識的女人出手,卻爲什麼就看不到自己呢?
“皇甫曜……”她叫着失神的他。今天似乎叫了太多次他的名字,但是每一次的含義都不同。
“你想替她求情?”他回神,終於問到重點。
喬可遇沒回答,第一反應便是戒備地看着他。
皇甫曜被她可愛的樣子逗笑:“小喬兒,你人都是我的了,還有什麼是我沒得到的?”她大概都不知道她自己到底在防備他什麼,就像他不知道自己到底還想略奪什麼一樣。
她壓下心裡那股迷茫,執著地問:“你到底怎樣才肯放過她?”如果他沒有圖謀,又何必在自己面前弄出這些事來?
“我沒勉強她,只要她不要錢。”他打太極似的把問題丟給她。
那女孩要得到錢,就必須付出些什麼,這是他給對自己有所求的人,制定生存法則。
“你明知道她爲了男朋友的醫藥費,她是迫不得已,爲什麼不能拉她一把?”她氣結,他明明輕而易舉便可以解救這個可憐的女孩,但是他卻偏偏非要在她悲慘的命運中再添一筆。
“你激動什麼?難道是想起當初賣給我的事?那時候你是不是也希望有人像現在的你一樣,有個人站出來能這樣解救你?”他拽着她的胳膊,把她往自己跟前提的更近一些,清楚地看到了她眸中的不甘。
“是,我就是這樣想的。如果有人能解救我,我便不用跟你牽扯在一起,我和媽媽就能過着平靜的生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過得如此壓抑。
“你他媽現在過得不好嗎?”他吼,終於壓不住心底那股隱隱的煩燥。
他付了醫藥費,給了她最好的物質生活。就連陶瑤這樣的蒼蠅,都不會來礙她的眼。現在他帶她出去玩,都知道她是自己寵的女人,哪個不會讓着她?
即便是在公司裡,她也過得順風順水不是嗎?他已經處處牽就她,到底還想怎麼樣?
“如果你被人禁錮着,你會覺得過得好嗎?”樣子看起來平靜,眼裡卻有許多藏不住的東西。
“那我也告訴你,即便當初沒有你自己送上門,我也沒打算放過你。”說到底,她還是不願意留在他的身邊。
那好吧,他有的是手段。
喬可遇,從他們有交集的那晚開始,就註定了逃脫不掉自己。
她仰望着他,皇甫曜的眸子堅定又冷酷。突然想笑自己,這個問題在他們之間本來就是死結,如果能解決,就不會等到今天這個局面。
所以自己到底在傻什麼?難道還能爲了這一次爭執而改變主意?
低眸,看到地上的女孩還在吃力地從那男人身下脫身出來,雖然他已經被喬可遇打得動不了,可是塊頭太大,那女孩居然掙脫不出來。
喬可遇不再理會皇甫曜,俯身去幫忙,將那男人挪開,然後扶起女孩。她身上的衣服都被扯破了,幾乎衣不蔽體,喬可遇走到牀邊,果斷地扯下上面牀單給她裹上。
“謝謝。”那女孩感激地看着她,幾乎又要掉下淚來。這時候別人向她伸一下手,她都會覺得溫暖。
喬可遇卻連笑得力氣都沒有,扶着她便要往外走。
“故意傷害是要刑事責任的。”皇甫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再次成功地制止住她的腳步。
她轉身,看着他臉上冷酷的線條,彷彿剛剛的一瞬間的情動,只是錯覺。
“皇甫曜,你就只能做到這樣嗎?”她問,只能用這種威逼利誘的手段來奪取女人?
他看到她眼裡的不屑,彷彿在看不起自己。薄脣緊抿,突然說不出話來。他皇甫曜其實只用這種手段對付過一個女人,那就是她喬可遇!
喬可遇卻無暇顧及他的情緒波動,打算帶着那個女孩離開。女孩看着她的眸子充滿不安,她是善良的,畢竟喬可遇是爲了自己才傷了那個男人,她怕自己牽累她遇到麻煩。
“走吧。”喬可遇卻沒想那麼多。
只要皇甫曜願意,他完全可以壓下去。如果他可以就此放手,那麼如果真的坐牢……也沒關係吧?她暫時不想考慮那麼多。
她扶着女孩走出出房間,慢慢下了樓梯。
“大少?”姚姐請示地看着他。地上的頭部還流着血,就算沒有生命危險,他們也不能一直這樣拖下去,會出問題的。
“送醫院吧。”他淡淡說了一句,也提步離去。
他並不是真的要把喬可遇怎麼樣,只是想要讓她聽話而已。可是今天,他似乎將這個女人的倔強又激發出來了,沒有半分怕意思。
喬可遇帶着那女孩從樓梯轉到一樓,那裡的情景依舊糜爛,看到她們的樣子倒是有些驚訝。但看都認得喬可遇是皇甫曜帶過來,便也不想多事,各自繼續玩。
果然,不久之後皇甫曜隨跟着下來,只是這位大少今天臉色臭得狠。方誌熠又不在,誰也不敢上前打招呼,或探些什麼,只好把好奇掩回肚子裡。
皇甫曜也沒有理衆人,開着柯尼賽格出了活色生香不遠,便找到了喬可遇。兩個女人的樣子實在滑稽,凍得瑟瑟發抖地偎在一起走。尤其是穿着單薄的衣衫的喬可遇,還一直安慰、鼓勵着女孩。
龍灣別墅區與他住的公寓一樣,一般都很少有出租車出入,所以她們走了很遠很遠的路。
皇甫曜就開着車跟在後面,保持着3步左右的距離,在她們身側滑行,也不讓她們上車,自己也不知道要幹什麼。
風微動,不時傳來喬可遇安慰的聲音。他出神地想,她的嗓音一向輕柔,但是卻從不會拿這樣的語調跟自己說話。
也不知走了多久,終於出了龍灣這帶別墅區,都市的霓虹與喧囂,好像將人帶回了人間。他看着喬可遇帶女孩進了一家服飾店,買了一套衣服,是刷的卡。然後又在附近找到了一家atm機,從裡面取一沓錢塞給女孩。
“這……”女孩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拿着吧,我知道這些不夠,但是atm機是有限額的。你男朋友住哪家醫院?我明天想辦法給你送過去?”她說着,然後猶豫了一下,連同卡都塞給了女孩。
那女孩一看她的舉動,嚇得說什麼也不敢接。
“裡面的錢應該會夠,你先拿着,改天還給我吧。”她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錢,但是按照皇甫曜的風格,裡面的額度應該足以解決女孩的問題。
風很輕微,卻帶着很涼的寒意,吹得她髮絲指着臉頰。喬可遇的身影儘管纖細瘦弱,這一刻在這個女孩眼中卻十分高大。
“謝謝,謝謝。”女孩的眼淚又涌出來,感激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快走吧,好好照顧你男朋友的。”她催促。這張卡還是皇甫曜給她的時候,她順手塞在家居服兜裡的。一路上居然沒有掉出來,現在能派上用場,不至於讓這女孩太狼狽,總算值得慶幸。
“謝謝,謝謝。”從她們自活色生香裡了來,女孩不知說了多少聲謝謝,已經沒有別的言語。
“快走吧。”喬可遇爲她攔了一輛出租車,催促。
“可是……你真的沒事嗎?”女孩不放心地看了眼停在不遠處的車輛,她知道是那個可怕的男人的,他一直跟着她們。
確切地說,是跟着喬可遇。
“沒事的。”她安慰,將女孩送上車。
既然已經做了,她便不再畏首畏尾,這樣安慰自己。可是回眸看着了那個打着遠光燈的柯尼賽格一眼,聚光燈處,修長的身影正邁着優雅的步子一步步走來。她卻突然想有種拔腿而逃的衝動,事實上,她已經那麼做了。
風呼呼地在耳畔刮過,喬可遇的心臟因爲奔跑而跳動的厲害,幾乎要跳出喉嚨一般,她知道自己其實是在害怕,所以拼命地跑。
但是他的動作顯然更快,伸出的手準確地攥住她的腕子,吼道:“你再跑,我明天就凍結你的卡,看你明天怎麼給她匯款。”
她來不及掙扎,就被他這句話釘住。因爲她突然意識到,儘管自己不願意承認,她與他的能力懸殊太大,不說不可比,就連一點點反抗能力都沒有。沒有他的允許,原來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不跑了?”他問。其實心有點懊惱,明知道她煩感,自己居然又用威脅這一招。
“皇甫曜,你能不能幫幫她?”她突然認真地看着他,口氣軟了一些。
“說出來個理由來聽聽。”她爲什麼要幫一個毫無用處的女人?
“難道,你就沒有愛過人嗎?”如果愛過,又怎麼忍心?
愛?
皇甫曜不解地盯着她。
“算了。”她又在笑,很自嘲的那種。
他這樣的人,又怎麼懂得愛,多半是不屑罷了。
皇甫曜卻不喜歡這種表情。
“愛情?如果她今天真的賣了,救活了那個男人,你以爲那個男人真的還能接受她?”他果然嗤之以鼻。
“爲什麼不能?她是爲了救他。”她反駁。
“小喬兒,沒有一個男人會坦然接受自己的女人被人玩過,這將是他心裡永遠的一根要刺。這就是現實。”他難得認真地對她說。
“我不相信,真正的愛情是不會介意這些的。”女人都可以爲了她放棄所有了,爲什麼男人不可以釋懷?
皇甫曜看着她的眸子,裡面充滿了堅信,原來即便經過了自己,在她身上發生了那麼多殘酷的事,她眼裡仍然對愛情抱着幻想。
還是說,她以爲自己和韓少琛還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