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236

紀鳶聽了霍元擎這一席話, 瞬間瞪大了眼,只嗖地一下從霍元擎懷裡爬了起來, 一臉震驚的看着霍元擎道:“公子的意思是, 公子並未曾引誘惡匪中途劫人, 也並未曾引誘歹人作惡,這一切皆是魏蘅自個的謀劃?”

紀鳶一臉目瞪口呆。

千算千算,萬萬沒有料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個真相。

她還嚇了一跳,只以爲所有的這一切都是霍元擎一手造成的, 那樣的話,倒是難辭其咎了,沒想到那魏蘅…忽而有些感慨,也對她隱隱有些刮目相看, 微蘅雖狠雖惡, 但是在某種程度上,紀鳶還算是佩服她的, 她有膽有識,至少活得瀟灑肆意,任性妄爲, 就是稍稍有些沒腦, 若是聰明點兒, 將手段用到正經的事情上, 說不定能將手中的這幅牌打得出奇制勝。

倒是有些可惜了。

霍元擎瞧着她呆愣愣的傻模樣, 不由笑着搖了搖頭, 頓了頓, 方點了點頭道:“每個人都有自個的手段及伎倆,區別在於用在什麼地方,也就是你,一直心善純良,人善意被欺,自個往後多長些心眼兒…”

霍元擎伸手往紀鳶鼻子上颳了一下。

紀鳶用了好長一段時間消化了這一番話,到最後,所有的震驚、複雜以及這一段時間的踟躕擔憂頃刻間煙消雲散了,最終化作一縷嘆息,只幽幽道:“學這個作甚,人善雖被欺,可好人還有還報了…”

說着,微微瞪了霍元擎一眼,道:“只要公子不欺鳶兒,還有哪個敢欺?”

竟完全一副刁蠻不講理的小模樣。

不過,話粗理不粗,也是,往後只要他多護着,勢必沒有人敢伺機欺凌罷,即便是有,霍元擎微微眯了眯眼,這便是最終結局。

心裡頭壓了好些天的心事終於解決了,紀鳶只覺得一身輕,爲她的誤會,爲她的小人心性稍稍感到有些心虛,末了,只親自替那霍元擎倒了茶,爲他挑菜去骨,殷勤的不得了,一直到用完膳食後,只覺得還有很多話想說,還有很多感慨跟嘆息,最終卻是一個字也不想多說了,只安安靜靜的躺在他的懷裡,兩人久久無言,屋子裡靜謐如斯,屋子外偶爾聽到幾個匆匆凌亂的腳步聲,兩人依偎在一塊,難得享受這片刻的安寧。

眼下馬上就要到年底了,到了一年的尾聲,每年這個時候,府裡府外皆會忙活起來,府裡開始慢慢動手清掃打點了起來,府外辦壽辦喜事的府邸很多,時不時能夠聽到一陣鞭炮的喧譁聲,外頭噪噪雜雜,可是這一刻,紀鳶腦子裡卻難得放空,什麼都不想想,只盼着新年趕緊到來,這是她跟了他的第一個年頭,她忽而有些嚮往。

兩人膩歪在一塊,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後,殷離開始在外頭催促了,抱夏悄無聲息的候在外頭,壓低了聲音稟告道:“公子,該入宮了。”

兩人這才依依不捨得分開。

紀鳶起身,伺候霍元擎更衣,將之前換下的衣裳又給重新換上了,這才知道,原來,太子等人才剛進城來,他率先駕馬趕回來的,只爲提前回來與她一聚,現如今還得趕去與太子匯合。

“得入宮呆多久?今晚會回麼?”

紀鳶圍着霍元擎前後打點整理,如今,伺候起他來,早已是熟門熟路,再也不像從前那般毛毛躁躁了,她立在身後給他整理鎧甲,霍元擎緩緩偏過頭來,低低道:“不一定,多半是回不來了,你且先歇息,不用刻意等。”

紀鳶緩緩嗯了一聲,又問道:“那明日呢?明日總該會回了吧?”

霍元擎微微揚脣,低低嗯了一聲,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忙完了今日,會跟太子告假,歇息幾日。”想了想,又忽而道:“太子在郊外有一處莊子,是原先皇后娘娘在閨中時的陪嫁,裡頭有一處溫泉,待得了閒,咱們去住幾日,你手腳發寒,太醫說可以去多泡泡腳驅寒,冬日裡便不會畏冷了…”

紀鳶聽了有些驚喜,道:“當真?”

這大半年以來,她還從未出過霍家了,尤其是近三個月以來,因懷了身子,別說霍家,便是她這小院都幾乎極少踏出過,早已被憋得木訥呆滯了起來,聽到霍元擎這般說來,頓時雙眼泛光,就如同小時候得知跟着尹氏一道去鄉下看外祖母走親戚的心情是一樣一樣的。

霍元擎見紀鳶跟個小孩子似的歡快滿足,心也跟着鬆開了起來,嘴上卻淡淡的補充了一句道:“聽話的話。”

紀鳶癟了癟嘴。

替那霍元擎更完衣裳後,正要送人出門時忽而發現他的鎧甲上有一處污穢之處,像是凝固的血跡,紀鳶愣了一下,擡頭看了霍元擎一眼,兩人都沒有說什麼,隨即,紀鳶只默默從腰間扯出帕子沾了水替他細細緻致的擦拭乾淨了,弄好了後,正要收回時,忽而見霍元擎冷不丁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紀鳶有些狐疑,道:“怎麼了?”

霍元擎盯着她手中的帕子,淡淡的蹙眉,不多時,微微皺眉道:“這帕子…”話語在喉嚨裡打了個轉,改道:“新薰的香麼,味道有些別緻,不像你身上的物件…”

紀鳶聽了,頓時將帕子攤開了,跟小孩子得了好吃的糖果似的,賣力的在他跟前展示着:“這是我原先丟失的舊物,沒成想,多年以後,竟然還尋到了。”

紀鳶拿着帕子在霍元擎跟前晃了晃。

至於味道嗎?

紀鳶也有些狐疑,只呢喃了幾句,原本新薰了薄荷香味,將之前帕子上的味道掩蓋了,可是,時間一長,新薰的香味漸漸散了,原先的味道又慢慢滲透了出來,這些日子帕子拽在懷裡,也一直未曾留意,如今,紀鳶微微抿了抿嘴,心裡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臉上微沉。

霍元擎卻一眼認出來了,這帕子不單單是她丟失的舊物,依稀也是他曾經丟失的,頓時眯着眼,問道:“這東西打哪尋來的?”

紀鳶聞言,想到那沈如嫣,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如實回答了。

說完後,只見那霍元擎眉頭眉頭皺得更緊了,不多時,只一聲不吭的將帕子從紀鳶手中接了過去,片刻後,見殷離在外頭催得厲害,只摸了摸紀鳶的臉,道了一聲:“走了。”

隨手一併將紀鳶手裡的帕子也給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