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226

或許是因爲太過緊張的緣故, 大婚前一日, 霍元昭竟然偷偷溜進了紀鳶的屋子裡胡鬧着要跟她睡一屋。

那晚,整個霍家張燈結綵, 一直忙到極晚,整個府上這才慢慢消停下來,天色已晚,紀鳶都已經躺下了,眼瞅着快要睡着了,忽而聽到牀邊想起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紀鳶迷迷糊糊的喊了聲公子,片刻後, 猛地睜眼,驟然驚醒了,然而正要出身詢問時嘴巴卻被人一把捂住了,紀鳶大驚,嚇得魂飛魄散時, 正在此時,只聽到有人在她耳邊低聲急切道:“公什麼子,別吵, 是我,是我…”

聽到這個聲音, 紀鳶一愣, 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竟是霍元昭。

“你…你是如何進來的?院子應當已經落了鎖纔是啊…”

況且, 屋子外三位嬤嬤還在守着夜了。

確定對方是人, 不是鬼,是自己人,而不是歹人後,紀鳶輕輕撫摸着胸口,驚魂未定的詢問着。

霍元昭聽了,冷哼了幾聲,道:“哼,這又如何難得住我…”頓了頓,只皺着眉頭數落道:“就是方纔進屋時,黑燈瞎火的,在外頭險些撞了人,是守着你的那幾位老嬤嬤吧,得虧我警覺,差點兒將人給弄醒了…”

說完,搓了搓手,嘴裡喊了聲冷死了。

紀鳶立即要起身將燈點燃,霍元昭卻一把將紀鳶摁住了,不知從哪裡摸出來一根火摺子,偷摸點燃了,對紀鳶道:“噓,別出聲,那幾個老婆子難纏死了,別將她們給吵醒了,拿着——”

霍元昭將火摺子遞給了紀鳶,隨即就着微弱的火光三兩下扒了自己的衣服,就跟以往無數次那樣,麻溜翻上了紀鳶的牀榻,擠進了紀鳶的被子裡。

霍元昭全身冰冷,凍得紀鳶立馬往後縮,只一臉震驚道:“你…你這是在幹嘛?你今晚該不會是打算要睡我這吧?我的個姑奶奶,您明兒個成親,別胡鬧了,趕緊的回去。”

霍元昭聽了,嘴裡哼哼了幾聲,難得沒有反駁,她一路摸黑過來,凍得全身冰冷,想要伸手往紀鳶咯吱窩裡伸,伸到一半時,想起紀鳶如今今時不同以往,她可不敢造次,不由哼哼兩聲道:“我就躺會兒,一會兒便走…”

紀鳶聞言,默了一陣,忽而瞭然於心道:“你該不會是怕了吧。”

“怕什麼,我霍元昭怕什麼,不就是成個親麼,有什麼好怕的,哼,真是笑話!”

霍元昭聽了紀鳶這話差點兒掀開被子跳了起來。

紀鳶立馬將她捂住了,生怕她將外頭的人給吵醒了,消停後,紀鳶這才似笑非笑道:“我可沒說你怕成親啊,你心虛個什麼勁兒,好好好,有什麼好怕的,不過是成個親罷了,我曉得,你不是害怕成親,你定是捨不得我,這才半夜摸黑過來尋我的!”

霍元昭聽到紀鳶的嘲諷,先是有些惱羞成怒,後又癟了癟嘴,她橫豎是說不過紀鳶的,更何況,這會兒,沒什麼心思跟紀鳶打趣,便有些心不在焉道:“知道便好,你以爲都像你,如此沒良心,我都要離府了,你也不來瞧瞧我。”

說到這裡,想起紀鳶如今有孕了,想到這件事兒,霍元昭又開始來火了。

紀鳶有孕一事兒,她也是纔剛知曉沒多久。

這一段時間怕她出去搗亂惹禍,被尹氏鎮日拘在屋子裡,已經有整整兩個月未曾出過門了,前一個月紀鳶還隔三差五的去看她,這一個月,竟然一回也沒去,霍元昭也慪氣似的,生生憋了一個月,前幾日忍不住了,殺到了紀鳶的木蘭居,然後,被木蘭居里的陣仗給嚇到了,直接被三個嚴厲嚇人的嬤嬤給攔在了外頭,這才知曉,紀鳶失去了人身自由,她有孕了,被困在了屋子裡,與她同病相憐。

紀鳶有孕,霍元昭震驚驚喜的同時,多少有些氣惱,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兒,紀鳶竟然不告訴她,她匆匆跑到了尹氏的洗垣院,得知姨娘一早便知曉了,去時,正在笑眯眯的替紀鳶肚子裡的那個連毛都沒長齊的小兔崽子縫製襁褓了,原來,所有人都知曉了,唯有她一日被矇在鼓裡,氣得霍元昭又一連着憤憤不平了好幾日。

只是,如今這木蘭居可不是往日的竹奚小築,不是她想來便能來的,尤其,那三位老嬤嬤就跟門神一樣,她還沒往裡入,那三雙六隻眼睛就跟釘在了她的身上似的,想想都覺得瘮得慌,霍元昭只得偷摸過來。

霍元昭嘮嘮叨叨的唸叨了紀鳶好一陣,末了,十分好奇似的,趴在枕頭上,一臉興沖沖的問了她有孕後的所有詳情。

譬如,大哥是不是樂瘋了,什麼時候發現的,怎麼發現的,是不是吐得特厲害,現在怎麼樣了,有感覺嗎,娃娃在肚子裡會動了麼之類云云,大抵是自己馬上就要成親了,興許不久也會經歷過紀鳶這一遭,頓時好奇得不得了,纏着紀鳶問個不停。

這段時間以來,霍元擎不在府上,紀鳶被拘在木蘭居着實也憋了一陣,有孕一事兒,她不是故意瞞着霍元昭,而是,一來時間還不長,這二來嘛,她想要待肚子裡的小傢伙安穩了後,在她的心完全踏實下來了後,在如實相告。

如今,兩姐妹肩並着肩,就跟回到了兒時似的,兩人窩在被子裡談天說地,無話不談,紀鳶便將那日在木蘭居發生的事兒悉數說給了霍元昭聽。

“什麼?魏蘅?她…她竟然如此囂張毒辣,幹出這般混賬事來,她竟然跑到咱們霍家來撒野,還跑到你的院子耀武揚威,哪個給她的臉,當真是氣死我了,你怎麼不早些跟我說,我要是曉得了,定饒不了那個小蹄子!”

聽了紀鳶的描述後,霍元昭又差點要掀被子跳起來了。

縱使紀鳶描繪得雲淡風氣,可霍元昭向來是個護犢子的主,來文的,霍元昭興許不是那魏蘅的對手,可是來武的,十個魏蘅興許都不是霍元昭的對手,單單就武力值而言,便是連那心思縝密的霍元芷見了她,都得繞道走。

霍元昭一時被魏蘅噁心得不成,兩人湊到一塊,背地裡將那魏蘅好似編排了一陣,良久,紀鳶嘆了一口氣道:“我聽聞瞿老夫人有意將魏姑娘說給璋公子,璋公子瞧着滿腹詩書,將來是個大有長進的,倘若當真成了,這樣經綸滿腹、風度翩翩的少年郎倒是有些可惜了…”

霍元昭聽了一臉詫異道:“禍害你跟大哥不成,現如今又要來禍害璋堂兄,嘿,這個不要臉的臭女人是賴上咱們霍家了不曾?”

說罷,只將牙齒咬得砰砰作響,道:“那個小賤人如今躲回了河北,要不,看我怎麼收拾她,哼,有本事永遠也甭回京城,且看回來後,我不撕碎了她。”

說罷,又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衝紀鳶道:“你當真太軟弱了,在你的地盤還叫人欺負成了這樣,你這可是大房,怕她作甚,大房可是她能肆意撒野的地方,便是連我進了這地界都是戰戰兢兢的,慣着那樣的人作甚,下回,但凡進了大房,亂棍將人打了出去便是,對付這種人,用不住留什麼情面,對了,大哥不替你撐腰麼,就看着你被人欺負麼?”

霍元昭噼裡啪啦的說了一大通。

紀鳶只抓到了一句話,有些驚訝道:“魏蘅回了河北?什麼時候的事兒?”

在如今這個說親的節骨眼上,她會甘心回去麼?

霍元昭恨恨道:“聽說她祖母病得極爲嚴重,怕是要一病不起了,據說,是她二叔還是三叔,惹了一樁禍事兒將老太太給直接氣成這樣的,河北連着送了好幾封信件來,老太太想要在臨死前,見她一面,幾番催促後,這纔不情不願的回了…”

紀鳶只聽到了一句重點,有些意外復又重複問了道:“魏蘅當真回了河北?”

她這一段時間足不出戶,對外頭一竿子事兒都不大清楚。

“是啊,回了好像有一陣子了,那樣的人,最好永遠別回京城了,咱們京城不歡迎她。”

聊着魏蘅,聊着紀鳶,聊着聊着,不知何時,只忽而又將話題轉移到了剛到的沈家身上。

霍元昭着實有些替紀鳶憂心,只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你說,破事兒怎麼就這麼多啊,一樁趕着一樁,好似永遠也不會消停似的,這邊纔剛走了一個魏蘅,又立馬來了一個沈如嫣,如今,這沈如嫣都住在大嫂屋子裡了,我去年便聽說,祖母跟過世的大嫂有意將那沈如嫣嫁進大房來,只後頭不知怎地,就不了了之了,如今,我聽太太說起,沈家此番前來,名義上是來參加我的親事,實則是打着其他的主意呢,那沈如嫣生得肖像大嫂,又溫柔賢惠,無論是容貌還是氣質簡直跟大嫂如出一撤,活脫脫的大嫂第二啊,關鍵是,她身子還骨結實,祖母好似十分喜歡她,她那性子,溫聲細語,又笑語嫣然的,說實話,便是連我,也生不出幾分厭惡來,紀鳶,你可得悠着點兒,我琢磨着,這一回,這沈如嫣跟大哥,怕是八九不離十了。”

霍元昭說到這裡,沉默了一陣,頓時苦惱的感慨道:“你說,成了親後,是不是都這般麻煩啊?”

原來,前幾日乃沈氏的生忌,沈如嫣便一直歇在了沈氏當年的屋子裡作陪,這沈如嫣,可謂是半隻腳已經踏入大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