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139

軟榻上便是那霍元擎。

紀鳶毫無防備,直接一下子栽倒在了他的身上。

他胸前是堅硬的盔甲, 磕到了紀鳶的下巴, 紀鳶悶哼一聲,疼得一陣抽氣。

因爲撲上去的時候, 一下子沒趴穩,身子只不斷往下滑落, 正在這時,一隻結實粗糲的大掌在她往下墜的時候穩穩箍住了她的腰,隨即,輕輕往上一帶,紀鳶便穩穩回到了他的身上, 直直趴在了霍元擎的胸口上。

下巴有些疼。

他胸前的堅固的鎧甲咯得她胸口疼。

他結實有力的胳膊箍得她的腰身疼。

紀鳶只覺得哪哪都有些疼。

然而,那個始作俑者此刻雙眼卻依舊閉得緊緊地, 連呼吸都依舊平緩,好似壓根沒有甦醒似的,好像方纔所做的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幻覺?

紀鳶愣了愣,只仰着腦袋盯着他那隻沾滿了細細密密鬍渣的下巴瞧了瞧, 瞧了半晌,只掙扎着想要起來, 然而, 腰身上的那隻胳膊, 像鐵鉗似的緊緊將她給鉗住了似的, 她竟片刻動彈不得。

紀鳶一陣欲哭無淚。

過了好一陣, 只掙得連鼻尖都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直接累趴在了他身上。

紀鳶乾脆趴在了霍元擎胸口,微微喘息着,待歇了一會兒後,心跳漸漸平穩下來,氣息漸漸回落,紀鳶恍然間,便聽到一陣砰砰砰的心跳聲,如此清晰地傳進她的耳朵裡。

心跳聲很平穩,卻強而有力。

關鍵是,隨着他的心跳,隨着他呼吸的每一次起伏,霍元擎整個身子也跟着上下起伏,而紀鳶的臉就貼在他的胸膛,也跟着他的呼吸一起一落。

神奇般的,紀鳶的心境竟然也隨着他的起伏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

靜靜躺在他的身上,將臉貼在他的胸口。

身下之人竟是那霍元擎?

若是擱在半年前,紀鳶壓根難以想象,她怕他怕得要死,別說近身,便是連見了都止不住心裡打顫,從未曾設想過,有朝一日,竟會像現在這樣,兩人如此親密?

依然覺得有些不大真實。

這樣靜靜地躺了一陣後,紀鳶身子被咯得稍稍有些難受,片刻後,兩隻胳膊費力的撐在他的胸膛,支起身子去看他。

霍元擎似乎真的很累,累到任她如何折騰,他竟然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直到,良久後,紀鳶輕手輕腳的伸着手想要去掰扯他握在她腰間的大掌,然而方一探過去——

“別動——”

頭頂適時響起了一道低低的聲音。

有些惺忪,有些黯啞。

下一瞬,一隻結實有力的大掌落下,摁在紀鳶的後腦勺,又將她臉重新摁回了他的胸膛。

與此同時,身下的那具結實健碩的身板緩緩地翻了個身,朝着裡頭側躺着去,他一翻動,他身子上的紀鳶便也跟着緩緩翻動。

待一停下來時,只見那霍元擎仍舊緊閉着眼,側躺着,而紀鳶的腦袋枕在了他結實有力的胳膊上,她被困在他堅硬的身軀與軟榻最裡側的方寸之地的空間裡,這會兒別說翻身,便是挪動一下身子,都壓根沒有半分餘地。

而他的臉就挨着她的,兩人捱得極近,她稍稍湊過去,臉便要貼了上去的那種,對方溫熱的氣息全都噴灑在了她的臉上。

紀鳶只微微屏吸着,只有些不敢動,也壓根動彈不得,過了好一陣,她實在是被擠壓得有些窒息,有些呼吸不快了,只得小聲低聲的喊了一聲:“公…公子…”

喊了一聲,沒反應,過來一陣,撐在他胸膛的那隻手,只輕輕地往他胸口撓了撓,對方身子微微顫了顫,隨即,一把準確無誤的捉住了她亂動的手,霍元擎這才緩緩睜開了眼。

眼中有些赤紅,裡頭有細細密密的紅血絲,像蜘蛛網似的,無比嚇人。

紀鳶一愣。

霍元擎睜着眼睛看了紀鳶一陣,片刻後,復又閉上了眼,只一臉疲倦的說了聲:“再眯會兒。”

說完,臉往紀鳶這邊湊了湊着,側臉輕輕碰了一下紀鳶的臉,不動了。

他湊過來的那一下,紀鳶心跳得厲害,直打鼓似的,彷彿要從嗓子眼裡給跳了出來。

***

兩人都一動不動。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靜止了似的。

不知這樣過了多久,其實,或許壓根沒多久,可是,在紀鳶意識中,卻彷彿過了半輩子那麼長似的,霍元擎這才復又睜開了眼,徹底清醒了過來。

清醒過來的霍元擎已經沒有了方纔那樣迷亂慵懶,不過再次睜眼的這麼一瞬間,他立馬又恢復成了往日那個一絲不苟、威嚴顯赫的大公子。

他睜開眼時,見兩人貼得那樣近,面上也並無多少異色,只是目光在紀鳶紅紅的耳尖及臉頰上掠過時,緩緩頓了頓,這才微微揚了揚脣,只旁若無人的順手將紀鳶也給撈了起來。

隨後,只坐在軟榻上,下意識的擡手揉了揉肩。

紀鳶見狀,只微微咬着牙,背對着他,低頭整齊起了微微發皺的衣裳及頭飾。

屋子裡靜悄悄地。

似乎稍稍有些…詭異及尷尬。

過了好一陣,霍元擎扭頭看了紀鳶一眼,衝紀鳶沒頭沒尾的說了句:“我方纔…好似睡着了。”

紀鳶:“……”

霍元擎說完,見紀鳶無話,咳了一聲,微微抿着嘴,不再說話了。

所以,他方纔睡着了,是個什麼意思?

他…確定睡着了嗎?

***

甭管是個什麼意思,霍元擎醒來後,紀鳶整理好自個後,隻立馬打發了下人進來伺候,備水的備水,傳膳的傳膳。

然而,一陣忙忙碌碌後,還壓根未曾來得及洗漱沐浴,甚至連滿桌子膳食上了,還壓根未曾來得及吃上一口,外頭殷離忽而高聲稟告着,只道着,國公爺有請。

六七日未歸,定有忙不完的事情,他是片刻不得閒,卻還是緊趕慢趕着先來了一趟木蘭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