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142

第二天一早醒來, 紀鳶才發現自己躺在了霍元擎懷中,背靠在他的胸膛,他的長臂搭在了她的腰際,他的大掌還貼在她的小腹處。

他的後背緊緊貼着他的前胸, 竟然嚴絲合縫、無比親密無間。

紀鳶愣了片刻, 下意識的想要掙扎,然而, 感覺到身後之人平緩的呼吸聲, 他竟然還沒醒來。

第一次,紀鳶先醒來,以往每一次, 她醒來的時候身側早已經沒人了。

霍元擎還在熟睡。

紀鳶安安靜靜的躺在他的懷中,她昨晚竟然睡着了?以往每回來月事這幾日,身子都不大舒適,尤其是頭一日,疼的宛若有一千根一萬根銀針同時在她肚子裡扎似的, 疼的死去活來的, 頭一天夜裡, 壓根甭想要閤眼。

然而, 昨夜非但睡着了,夢裡還一直挺舒服的的,小腹一直暖暖的。

正愣神間, 擱在她小腹處的那隻大掌下意識的又往她腹、處輕輕揉了兩下, 然而, 身後之人分明還在熟睡中,難不成…這是在夢裡麼?在夢裡還在下意識的替她揉肚子嗎?

她出生十五年,雖與父母關係親近,雖與鴻哥哥兒親密無間,雖與嬤嬤、尹氏亦是無比親密,雖與竹奚小築的幾個丫頭情同姐妹,更與那霍元昭宛如一人,她們甚至隔三差五的睡在一起,可便是再如何親密,卻從未有如現如今這般這樣,一個男人,一個女人,完全沒有任何血緣關係,親情關係,可如今卻親密得宛若一人似的。

想到這裡,心裡忽而有股極爲奇怪的感覺。

她知道他昨晚定是很晚才睡,眼下,壓根不敢吵醒他,就這樣安安靜靜的躺在他懷裡,不知過了多久,忍不住將手緩緩下移,輕輕地握在了貼在她腹前的那隻手背上。

手下的大掌微微一頓。

紀鳶嚇了一大跳,立馬將手彈開了。

片刻後,霍元擎悠悠轉醒了。

身後人醒來,紀鳶有些不大自在,立馬閉上了眼,裝作睡着了。

***

醒來後的霍元擎眼中的紅血絲退了大半,還來不及擰眉,所做的第一件就是下意識的擡眼去看紀鳶的臉色,見她閉着眼,睡得香甜,面上無任何痛苦異色,霍元擎面上的神色緩了緩。

末了,這才意識到二人的姿勢難得有些親密及…曖昧。

懷中溫香玉暖,跟抱着一團棉花似的。

晨起最是精力充沛的時候,霍元擎最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自然有着身子最原始的本能跟欲、望,更何況,懷中的人還是…自己的。

然,對方遭了一夜罪,霍元擎只微微抿嘴,好半晌,只幾不可聞的呼出一口氣,隨即,裝作若無其事的給紀鳶檢查了起來,輕輕撫了撫她的腹部,末了,又擡手探了探紀鳶的額頭,頓了頓,又將大掌伸到她的後背探了探,見衣裳皆是乾的,並無汗溼,神色稍緩。

一大早,就被身後之人摸了個遍。

紀鳶微微咬緊了牙。

尤其是探入她後背時,他的大掌粗糲,手上滿是厚厚的繭子,撫得紀鳶背後陣陣發顫。

紀鳶便是想裝睡都裝不成了。

過來片刻,只嚶嚀兩聲,悠悠轉醒。

霍元擎見紀鳶醒後,大掌若無其事的從她衣裳裡抽了出來,若無其事的問了一句:“醒了?”

手還順勢搭在了她的腰間上。

紀鳶抱着被子,只得亦是若無其事的靠在了他的懷裡,緩緩地點了點頭,片刻,只小聲道着:“昨夜…多謝公子照拂,後邊都不疼了。”

霍元擎聽了,淡淡的嗯了一聲,沉吟良久,方問道:“得疼幾日,以前也一直這樣麼?”

紀鳶臉微微有些熱,畢竟,這是女兒家的閨房話題。

可是對方又不是外人。

好半晌,紀鳶只緩緩搖了搖頭,儘量裝作若無其事的解釋道:“每月就疼這一回。”頓了頓,又道:“從前不這樣的,一直好着,未曾疼過,是…自那次落水後,留下的病根。”

霍元擎聞言微怔了怔,只良久都未曾說話。

紀鳶微微咬了咬脣。

那次落水,是二人緣起的開始,原本毫不相干的兩個人,就因爲那樣一次小小的意外,稀裡糊塗的就牽扯在了一起。

二人談話到這裡就結束了。

可那霍元擎依舊沒有要起的意思,紀鳶只得隨着乖乖地躺着。

兩人相擁,一時無言,屋子裡靜謐如斯,難得有幾分安寧溫馨之感。

不知過了多久,外頭丫鬟婆子們早起了,那蒼蕪院裡的人也來了,來給霍元擎送洗漱用具,見太陽出頭,日頭極高了,聽到屋子裡斷斷續續傳來說話的聲音,想着二位該是醒了,見這會兒說話聲停了,抱夏便壯着膽子在外頭小聲稟告了一聲:“主子,該起了,該用膳了。”

尤其現如今是特殊時期,之前祝老大夫給她們配的藥膳方子,還一直未曾斷過。

***

聽到丫鬟們的喚聲,霍元擎便順勢緩緩鬆開了紀鳶。

霍元擎坐了起來,看了紀鳶一眼,道:“時辰還早,你且再躺會兒子吧。”

紀鳶聞言,下意識的擡眼往窗口瞧了一眼,只見有金色的陽光從窗戶縫隙裡灑了進來,真的…還早嗎?

大公子這是在鼓勵她多睡懶覺麼?

可日日睡到日曬三竿才起,不定背後多少人編排呢?

紀鳶想了想,還是跟着爬了起來。

二人相繼起牀。

穿戴好衣裳後,蒼蕪院的丫鬟忘了將腰帶取來,落到了霍元擎的正屋裡,原來這日素茗告了幾日假,回老家探親去了,白桃初次接手,一時緊張,便出了岔子,當即白着一張臉,顫顫巍巍的跪地請罪。

這時,凌兒眼珠子轉了轉,忽而從櫃子裡端了一個托盤出來,將紅綢揭開,裡頭便是一條玄色玉石腰帶,做工精湛,色系跟霍元擎身上的玄色華服極爲搭配。

菱兒瞧了身後紀鳶一眼,只深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衝那霍元擎道:“公子,剛好這裡有一條,這是咱們主子親手給公子做的,熬了六七日才趕製出來的,昨兒個剛做完。”

霍元擎聞言只有些驚訝,親自伸手將腰帶從托盤裡拿了出來,拿到眼前仔細瞧了瞧,末了,又用指尖輕輕摩挲了片刻,好半晌,只扭頭瞧了紀鳶一眼。

紀鳶紅着臉偷偷瞪了菱兒一眼。

菱兒衝紀鳶吐了吐舌頭。

霍元擎拿着腰帶走到紀鳶跟前,隨即,只將腰帶往紀鳶跟前一遞,淡淡道:“替我係上。”

紀鳶飛快的看了霍元擎一眼,他目光定直,她臉上沒由得一熱,只得熱着臉,上前恭恭敬敬的給人繫上了。

穿戴完畢後,霍元擎盯着紀鳶的頭頂瞧了半晌,忽而冷不丁道了一句:“我跟太醫院的張太醫有些私交,一會兒派人請他老人家來給你瞧瞧。”

霍元擎這話說得太過突然,紀鳶頓了一陣,只沒有緩過神來,過了好一陣,意識這才漸漸回籠?

請太醫?

作甚?

給她瞧身子麼?

爲何?

她月事不順?

可那太醫,是給宮裡的貴人瞧身子,便是霍家府上,後宅內院中,怕也唯有長公主、老夫人幾個能夠格請得動人家診斷,便是連二房太太王氏,怕也要腆着臉去請吧。

更何況是她?這麼個身份底下的小妾?

當即,紀鳶只連連搖頭,拽緊了衣袖,立即道:“不…不用了,之前祝大夫給我瞧過了,之前情況更加嚴重了,待吃了幾個月的藥材後,已經好多了,祝老大夫說,調理身子急不得,得需緩緩圖之。”

霍元擎聞言,輕輕撫了撫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良久,方道:“那便立即去請祝大夫來吧。”

***

大公子既然發話了,無人敢怠慢,剛用過早膳後,人便請了來了。

因爲要請脈,紀鳶早起沒有飲水,沒有吃東西。

霍元擎難得這日得閒,便也一直留在了木蘭居。

去年紀鳶落水時,請的便是這位祝大夫,祝大夫對其有些印象,沒想到半年未見,對方搖身一變成了大房的姨娘,因霍元擎在場,褚大夫比上一回更加悉心,只閉着眼,請左脈,又摸了右脈。

診完後,霍元擎親自起身將人引到外間,問了其中的緣故。

祝大夫只恭恭敬敬道:“女子月事不順,多有疼痛乃爲常事,這位夫人身子骨底子其實還算紮實,其實以往並無此症狀,就是去年大冬天那日泡了寒水染了寒氣所至,日前血虧氣滯,脈象稍稍有些虛,卻並無大礙,待給她開了一張方子,煎藥吃上三五月,應當會有所緩和。”

霍元擎聞言,皺了皺眉,問道:“緩和?可否全然根治?”

他昨夜瞧她疼的難受,若是以後月月如此,到底遭罪。

祝大夫聞言,只笑着道:“婦女之症,歷來無從根治,唯有調理這一說,不過——”說到這裡,祝大夫語氣頓了頓,遲疑了片刻,看了霍元擎一眼,道:“這位夫人還是名…小姑娘,或許待他日承歡,做了婦人,生了孩子,這些症狀興許便會漸漸消退也說不定,大部分人會如此,不過這個也要因人而異。”

祝大夫說的意味深長。

霍元擎眉毛一挑,眼中若有所思。

***

祝大夫走後,紀鳶又收穫了三五個月的藥材,紀鳶只苦着一張臉,一陣叫苦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