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自身忽而降下的真氣,無憂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又衝向鏡前一看,只見自己原本的模樣,着實一驚,“定然是糕點中的毒,暫消了我的真氣。”
寧溫雲也着實一驚,跟着眉頭也緊皺起來,忙起身道,“你先去內殿躲一躲,我去請李太醫來瞧瞧這糕點!”說罷,便指了指內殿的方向。
“不必,”無憂端起那盤糕點,細細檢查了一番,許是學醫不久、毒術也還未成的緣故,她並看不出這糕點的異樣。
見她搖頭,寧溫雲便將她引去內殿,向外喊道,“來人,快去請李太醫來!”
李太醫早便是寧溫雲的心腹,自然隨時候在太醫院待她的命,隨傳隨到,“微臣給貴妃娘娘請安。”
聽到他的聲音,寧溫雲才微微睜開疲倦的雙眼,方纔一等便就睡去了,看來懷孕還真是件累事,“李大人平身,你且替本宮看看這糕點是否有毒。”
卉珍會意,將那糕點端了去,只見他一嗅、一嘗,依舊沉穩,“啓稟娘娘,這糕點並無毒,只是被人下了某種稀罕的藥,乃是一種類似軟骨散的藥物。”
怪不得無憂提不得真氣,原來是因爲糕點中的軟骨散,也不知那軟骨散會持續多久,若是長達幾日,那無憂豈不是回不去黎王府了?
正苦惱,只聽得李太醫道,“這軟骨散居少,紅花等落胎之藥卻是居多,一味軟骨散便極好地掩藏了落胎之物,這是上等的好藥。若不是娘娘說這糕點有毒,微臣也是斷斷覺察不出的。”
原來是落胎之藥!寧溫雲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那麼本宮近來深思倦怠、胎動不穩、精神不安,是否因爲這落胎之物?”
“娘娘且讓微臣一探脈象。”說着,李太醫上前,將藥箱中的紗布取出,輕輕蓋在寧溫雲的手腕上,看了看脈象,“依微臣愚見,娘娘的脈象紊亂,乃是從今日初起的。先前娘娘雖也脈象不穩,卻沒有胎動得如此厲害,可見那藥動了胎氣。”
聽他這麼一說,寧溫雲這纔想起來,是今日突然想吃糕點,才請人去御膳房端來的。御膳房的吃食都經了諸人嘗試、檢查,該是不會有問題,許是端來的宮人被人家收買了去,故在此中下了藥。
還真是一刻都不能鬆懈,只不過嘴饞想吃個糕點,竟就被人下了藥,若不是無憂及時發現,等她吃完了這一盤點心,恐怕腹中孩子便也不保了。到時就算糕點還餘,龍曦辰查出了帝姬死因,那遭殃的也只會是御膳房,查不出任何端倪。
可見這下藥之人的居心狠毒!
寧溫雲長嘆了一口氣,忽而想起內殿的無憂,便問道,“這藥可有辦法解治麼?”
“這......”李太醫顯然有些爲難,“微臣愚鈍,尚還瞧不出這藥物的種類,自然無從下手根治,不過娘娘尚還服食不多,只要停了藥自然就會恢復了。”
現下她是要幫無憂解毒,雖說是心腹,但也不能隨意與外人說,便變着法地問道,“若吃了許多,該如何解治?”
李太醫警覺,他曉得御膳房的點心配製,這一樣桂花紅棗鬆糕,一般是由八塊鬆糕組成,依着每塊鬆糕的藥量,寧溫雲應該只吃了一塊纔是,可盤中鬆糕,竟只剩下三塊了,其餘四塊是何
人所吃?
他將自己的猜想說與她聽,寧溫雲下意識地心虛了一分,隨即尷尬一笑,“許是送餐的宮人嘴饞,偷偷吃了四塊,本宮見時,便只有四塊了。這是本宮第一次吃桂花紅棗鬆糕,所以並不知其配置。”
李太醫聽得糊塗,“娘娘分管九宮,更有御膳房大權,怎會對桂花紅棗糕一概不知?莫不是娘娘曉得了下藥之人,以免打草驚蛇,所以故說如此?”
聽得他強悍的分析力,也不必她自圓其說,寧溫雲莞爾一笑,“李大人說得不錯,此事不必張揚,本宮自會處理。端糕點的宮人乃是本宮的宮婢,她若真偷吃了糕點,那便是中毒了,該如何解治呢?”
李太醫點頭,“且讓微臣望聞問切一番,再想辦法解治,敢問是哪位公公或是姑娘?”
寧溫雲尷尬一笑,“既是不便打草驚蛇,自是不必喚她來了,你且說解治的辦法吧,解了毒,本宮也好問她的話,免得她中毒太深,就此亡斷。”
只聽得他一笑,“這藥主在紅花,旨爲落胎,只要不是有孕之人,皆是不會亡斷的。那軟骨散的藥性雖強,但分量不多,服食者只要好好休息一晚,便就能恢復了。”
送走了李太醫,寧溫雲便往內殿而去,無憂已然昏昏睡去。她莞爾,果然如李太醫所說,此藥藥性實強,且有使人倦怠之效。
且讓她好好睡一覺吧,睡完便可以回黎王府了。寧溫雲出了內殿,吩咐卉珍道,“你且去黎王府,與那大齊左相言語一聲,就說興侯妃在本宮這陪聊,許要晚上纔回。”
剛見卉珍離去,便聽卉嬈來報道,“娘娘,皇上回宮了,說是一個時辰後來凰翊宮西殿。”
一個時辰應該不打緊,到時無憂便就該醒了,到時就算來不及離開,也可以變回琳荌的樣子,不會引起龍曦辰的懷疑。
隨即一點頭,“既然皇上要來,你便讓小廚房備下吃食,皇上出巡辛苦,定然腰痠背痛的,記得叫上幾個按摩能手。”
卉嬈一笑,“娘娘細心,皇上定然倍加寵愛。”
想到內殿的無憂,寧溫雲又有些擔心,便至內殿看着,她患有寒症,身子又孱弱,希望那藥不至於影響她纔好。
看着看着,她也有些睏倦,便幽幽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聽得外頭卉嬈道,“娘娘,皇上駕到,您快出來接駕吧!”
龍曦辰來了?!時間竟過去得如此之快麼?
寧溫雲驚得立起,看了看牀上的無憂,還是原來的面目,忙去推醒她,“無憂、無憂,你且醒醒,皇上來了!”
哪知怎麼也推不醒,許是藥力還沒過。寧溫雲微微緊眉,只好先出去接駕。細看時辰,這不過過去了半個時辰,怎麼他就來了?不是說好一個時辰的麼?
“臣妾參見皇上......”膝蓋還沒屈下,便被龍曦辰扶住,“聽太醫說你深思倦怠、身體孱弱,便就免禮吧,不然傷了朕的帝姬,可如何向母后交代?”
怎麼?溫太后已然將帝姬之事,告知於他了?如此一來,若出生者並非帝姬,她反倒成罪人了。
寧溫雲扶着他坐下,嘴角有意無意地彎起,“皇上一路辛苦,可用過午膳了?”
龍曦辰細心地爲她倒了一杯溫水,“方纔於沐春宮用過了,聽說章太醫端出了你腹中爲帝姬,朕便趕緊過來見見你。聽說懷帝姬辛苦,勞煩愛妃了,待你平安生產,朕便給你一個驚喜。”
“什麼驚喜?”寧溫雲接話問道。
他只是一笑,“既是驚喜,哪能說出來?你且等着生產吧,到時便知曉了。”
如此,卉嬈便沒有上菜,只是喚了幾個按摩的宮婢來,替他按了按肩膀、捶了捶腿。如是這樣按摩着,竟讓他浮想聯翩起來。
只見他一拂手,便讓宮婢都退了下去,如此,殿中便只剩下他們夫妾二人了。
似是感受到他的蠢蠢欲動,寧溫雲不禁提起了一分氣,下意識地看了內殿一眼。若是要侍寢,必定要到內殿裡去,到時遇上無憂,難保無憂不會被他......
正想着,聽得他忽然開口,“愛妃的身孕,已滿了五月了吧。”
寧溫雲如實應聲,“皇上英明。”說罷,不由得緊張起來,只覺得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他每次用如此語氣說完,皆是不安好心。
只見他莞爾一笑,微帶着幾分邪意,“按說五月的身孕,胎象就該鞏固了。朕問過李太醫,他說你的胎十分安好。”
方纔囑咐李太醫不要打草驚蛇,沒想到還應用到這事上了......寧溫雲只垂首一笑,“雖說胎象穩固,可臣妾還是時常覺得神思倦態、行動無力呢!”
他緩緩靠近,伏在她耳畔道,“愛妃神思倦怠,乃是陽氣不足之症。至於行動不力,定是許久不曾運動的緣故,不如朕替愛妃補補陽氣,讓愛妃好好運動一番?”
還來不及反應,便被他一抱而起,寧溫雲着實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喊出了聲,卻見他邪魅一笑,意味深長道,“愛妃的聲音,還是如舊動聽。”說罷,便往內殿而去。
“皇上不要!”見一步步靠近內殿,寧溫雲忙開口,“難得一位帝姬,皇上難道忍心冒險麼?臣妾上一個孩子已然沒了,這個孩兒,臣妾待之如寶,實在不想冒險爲之,還請皇上體諒臣妾的母心!”
龍曦辰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嘴角揚起的笑容也漸漸冷滯,“若是四弟如此,愛妃也會這般推就不肯麼?”
想起以往之事,她的心驟然一痛,臉色明顯也變了少許,下意識地想要掩飾住自己的情緒,卻只是力不從心。
正欲開口說話,卻見他一笑,“你不必說了,朕已然知曉了答案。”
心頭忽而一緊,像是空缺了一塊什麼,總覺得有種空蕩蕩之感,寧溫雲忙解釋道,“臣妾與昌侯是清白的,還請皇上明察。”
龍曦辰呵呵一笑,“你們倆還能瞞得過朕麼?臨近北宮的菊花叢中!”
他知道!原來他都知道!怪不得他封閉了城門。不過既然知道,他之前爲何又裝作不知?是因爲吃醋?還是想要留住她?
正想着,只聽他的陰狠笑聲,這笑聲聽得甚少,讓人不禁生寒,“朕不管你是不是愛朕,也不管你與昌侯的勾當,朕只要一個身體就夠了。”
他的聲音是虛的,聽起來那麼陰森。
剛剛付出的一點點認真,在此刻瞬間瓦解,原來他只是需要一個身體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