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驟然被玉玲瓏拉回,東方縈都佩服她的斤斤計較能力,只好妥協道,“那你要我怎麼做?收這個人爲徒?”說着,睨向歐陽雲。
玉玲瓏點頭,“我相信這位姑娘不是居心叵測。即便是居心不良,她那點三腳貓的功夫,怎敵得過你?”
這話說得也不錯,東方縈也不好再拒絕,反正是收定了,便道,“收徒弟可以,總要有些考驗。”
一聽她鬆口,歐陽雲立時大喜,“多謝師父!”
睨見她歡喜的面目,東方縈亦是一笑,但很快又恢復了肅然,“先別高興得太早,若是沒有天賦,我亦是不收的。”見她還是跪着,遂又道,“你起來吧,別動不動就跪,這裡不是皇宮。”
“是。”歐陽雲歡喜應聲,艱難地站了起來,許是跪得太久了,雙腿有些發軟,一下支撐不住,直接坐了下來,正好坐在椅子上。
驚得立馬起身,歐陽雲垂首,一副知錯的表情,“徒兒失禮了。”
東方縈的臉上仍有一絲勉強,她倒不是怕暗殺,只是確然不欲再收徒,只耐着性子道,“我並不喜歡規矩約束。在我這不必拘謹着,另外,你可以喚我爲掌櫃的,也可以稱我一聲姨娘、縈姨娘都行,只是不要師父。”
歐陽雲應聲,“是,雲兒明白。”
東方縈點頭表示滿意,“你倒也不愚笨。只是梅仙武功,主要的便就是易容,從實易到虛易,要一步步學。其次乃是醫術,從辨識草藥到配藥、從穴位到鍼灸。再次便是掌,最後便是劍術、匕首和暗器。”
“你頂着個宮養姑娘的身份,諸事不便行動。既要學易容,便就換個名字、換個身份吧。跟着我姓,便更爲東方卿如何?”
東方卿頷首,“一切聽從姨娘安排。”
聽着意思不對,玉玲瓏忙問道,“你要送她進璐姬閣?”
“璐姬閣?”東方卿疑道。
無憂小聲向她解釋了一番,她似是想起了什麼不堪回首的往事,忙拒絕道,“姨娘,我不行的。”
東方縈無奈,“我只是要你替我管着癡樓前的酒樓,逼良爲娼的事,我是堅決不做的,更何況還是我的徒弟。可我這畢竟不是什麼乾淨的地方,若是有什麼客人騷擾你,你儘管告訴我,我自然替你出頭,你千萬不要衝撞了客人,曉得嗎?”
她似是明白地點點頭,眼中卻還是疑惑,還有對未知世界的一種好奇和恐懼。
無憂隱隱擔心,她雖不是處子之身,卻還有黃花閨女該有的嬌羞,和初經人事的單純。讓如此純淨的女孩子,待在這個骯髒之地,不知會發生什麼事。
但她也無處可去。那假玉玲瓏既能狠心殺了她的家人,必也能狠心殺了她、以絕後患。她必須找一個依靠保護她,並且引導她報仇。只有殺了惡人,她才能真正安全,昌國的諸多入選宮養姑娘者,亦能平安......
正想到這,忽而一支飛鏢,直衝着東方卿而來,正中她的喉嚨。連殺人的部位都一樣,看來是那位假玉玲瓏了。
一道銀光自東方縈眼前閃過,只見她迅速奪過玉玲瓏手中的玉杯,眨眼之間,擋在了東方卿喉嚨致命處。
同時那支毒鏢飛來,受了玉杯一擋,直接掉落在地,而玉杯,也多了許多裂痕。
東方縈泰然自若,迅速自衣袖上拔下一根
銀針,趁着對方還來不及反應,反手一出,只聽得窗外一聲喊叫,隨後便是人落地聲,估計就是那位假玉玲瓏。
這些動作幾乎都是一瞬的,東方卿眨眼的功夫,這場戰役竟就結束了!
玉玲瓏仍是專注於玉杯,細細看了看那破裂程度,嘖嘖了幾聲,“看來這玉是假的,竟經不住這一擋。”
東方縈無奈,“使鏢之人力道甚大,你買的玉若是能擋,我便直接讓卿兒嫁給你!”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兩人便就如此鬥嘴着,東方卿夾在中間,也不好走開。
無憂迅速走到窗戶邊上,見樓下之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雙眼卻還是睜着的,要麼她被點了穴道,要麼她死了,而且還是死不瞑目......
剛被玉玲瓏治好的腿,現下正好試試身手,直接便是縱身一躍,隨後便是無憂一聲喊叫。
三人忙聞聲而去,只見無憂苦苦一笑,向樓上道,“師父,左腿也摔斷了......”
玉玲瓏無奈,只好也縱身一躍,安然落地,迅速扶起無憂,也不管那假玉玲瓏,先關心她的傷勢。
兩人也跟着從樓梯下來,東方縈並不是不懂輕功,而是東方卿不懂,她只能帶着她走樓梯了。
“這並不是......”東方卿遲疑,也不知該如何稱呼假玉玲瓏,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稱呼來。
東方縈聽得明白,遂一點頭,“想來那位也不會親自冒險動手,這許只是她的隨從吧。”
這才注意到倒地之人的面目,如此眼熟!玉玲瓏較勁了腦汁,才恍然記起,“這人乃是魔教中人,似乎是從前伺候教主的婢女。”
又像是抓到了什麼把柄,東方縈忙道,“我早說了,只要沾了血腥,就必與魔教有關聯。你早早離開就對了,省得跟着他們做盡惡事!”
話至此,忽而聽得東方卿一聲驚叫,隨即驚恐道,“姨娘,她怎麼死了?”
玉玲瓏無奈,本還想追問這婢女幾句,她怎麼就提前把她殺了?
東方縈理所當然地擺擺手,“她想殺你,我自然殺了她,這叫殺人償命。”
雖是心下恐懼,東方卿卻也不敢反駁之,只點了點頭,看着這殺人不見血的模樣,今晚估計要夢魘了。
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東方縈強調道,“跟着我學武,殺人是基本的本事。自二十幾年前比武輸給右護法,我最大的愛好便是殺魔教中人,幾乎見一個殺一個。這個算是誤中,正好爲武林除了一害,省得魔教再爲虎作倀。”
玉玲瓏更是無奈,只聽她繼續道,“你亦同,只要是通魔功者,除右護法和琳荌郡主外,見一個、殺一個,殺多了,你便就不怕了。”
東方卿惶恐更甚,卻也知道盡力掩飾,換作一臉鬥志,嘴上卻還是沒底,“可我識不得魔功,如何知曉對方是否通得?”
東方縈一笑,“這便是我要考驗你的地方。魔功並不易學,卻是容易辨識。申時於癡樓武場,我會將魔功演示於你,你要當即記下,並於明日申時、後日申時,一招不缺地複述於我聽。缺了一招,你便就是歐陽雲,回你的昌國另謀生路;一招不缺,你便就是東方卿,留下做我的徒弟。”
這場考驗,玉玲瓏與無憂自然不便觀看了,只用了宮廷菜後,攜手離去。並不是
東方縈不允許觀看,而是無憂的腿傷拖不得,再者她們在場,怕會導致東方卿分心。
回了客棧,玉玲瓏便忙替無憂治傷。
原右腿上就有傷未痊癒,方纔一摔,沒能支撐這左腿,因而左腿便傷得更重了。
本可以讓東方縈治傷,可她實在繁忙,再者無憂與她並不親近、她也不是什麼熱心之人,自然是無心助人了。
不過也無礙,以無憂的體質,玉玲瓏用毒術治傷,更勝醫術一籌。
一聽說無憂的傷反覆了,陶溫爾第一時間蒐集了諸多治傷的藥材,以最快的速度趕來,“蕾兒、蕾兒,你沒事了吧?”說着,小心地將一堆傷藥置於身前的桌上,“北魏的金創藥甚是有名,先生你且看看哪種合適,我便給蕾兒用上。”
他細心可愛的模樣,玉玲瓏倒也中意,遂柔然一笑,“我已經施了針、打了繃帶,把骨頭接回來就行,這些藥都用不着。”
無憂感動向他道,“溫爾兄,多謝你,還替我找傷藥。”
陶溫爾大手一揮,爽朗道,“這有什麼,就值得你一謝?蕾兒,你可餓了?”
看着他誠摯的神色,無憂笑了笑,心下卻是空虛,“溫爾兄,我方纔剛用了膳,現下還不餓呢。”
還不餓......這三字在陶溫爾腦中迅速轉過,隨即道,“那定是渴了吧,我給你泡茶去,龍井還是普洱?”
玉玲瓏掩嘴一笑,“你這小夥子倒也細心,無憂不餓亦是不渴,你若真想幫忙,便去給她熬個湯藥吧。”說着,將藥材塞給他。
他興致勃勃地接了湯藥,只聽外頭芍歡道,“侯爺爲何愣着不進去?這是給郡主準備的吃食麼?郡主最愛吃桂花糕了。”
只聽得外頭一陣沉默,繼而龍空名才推門而入,將桂花糕置於桌上,淺笑道,“琳荌,這是陶兄託我替你準備的。”
陶溫爾一向爽直,接到無憂疑惑的神色後,立時道,“自然沒有!你不是最愛綠豆糕?我怎會讓龍兄準備桂花糕?”
綠豆糕是她小時候的最愛,現下才換了口味的,龍空名即便要撮合他們,也不該撒這樣的謊。
無憂靜靜地凝向他,“你給我準備的?”
龍空名笑而不答,轉言問道,“歐陽姑娘怎麼沒跟着回來?她報仇的事,解決了?”
她正傷着腳,他竟關心別的女人?!
可見他有多不願關心她......如是這樣想着,無憂暗暗自嘲,確然,她有什麼值得他關心的?像歐陽雲那般美妙的女子,單純、天真,纔是最惹男人喜愛的!
不禁嘲笑自己的心胸狹隘,歐陽雲不過一個路人,她怎麼還吃起醋來了?遂一笑,故作泰然道,“歐陽姑娘要自己報仇,現下她已然有了着落,你不必擔心。”
芍歡無奈,直說道,“侯爺是變着法地想問,您的傷,是不是爲歐陽姑娘報仇所致。侯爺是擔心您的傷勢呢!”
話音剛落,陶溫爾便第一時間警覺,下意識地前進了幾步,更靠近了無憂。
玉玲瓏遂支開他道,“還不去熬藥麼?”
說罷,陶溫爾低落了一陣,想要說什麼,卻生生嚥了回去,依依不捨地走了幾步,跨過門檻出了門。
無憂憂然擡頭,問於龍空名道,“是否如芍歡所說,你真的擔心我的傷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