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往後仰了仰,鐵娃淡淡的說道:“那日你不過是一個一心追求制符之道的女孩,今日卻是衍符派的千金小姐,前呼後擁囂張蠻橫,自然人已非人。”
聽了鐵娃的話,天籮的眼中含着水霧,她低低的說道:“原來我在你的心目中如此不堪,也罷,你我今日就當沒有見過,就讓那個心地單純的天籮留在你的心中吧。”
說完,嫋然起身,天籮對着鐵娃依依拜別,拉開雅間之門離開了。
人已經走了,屋中還殘留着天籮的餘香,鐵娃坐在椅子上怔仲不已。
王東漢守在門外,見小姐興致不高,以爲話不投機,帶着小姐回到馬車之上。
一干大漢將馬車護在中間,吆喝着離開了。
鐵娃此時已經來到窗前,看着馬車離開,他心中酸楚非常,罷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心中惦念。
回到旅店,鐵娃已經不想在此地停留太久。他也沒有修煉的心情,躺在旅店的牀鋪上,望着天花板發呆。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彷彿天色已經發暗,突然傳來啪啪啪的聲音。
這是有人敲門,鐵娃翻身起牀,打開房門。外面站着的竟然是李瑩。
有些出乎鐵娃的預料,他還以爲是小二來送洗腳水來了。
李瑩站在門口粉面含怒:“你怎麼如此狂妄,竟然惹得我家小姐如此悲傷。”
那天籮一路上強作歡笑,回到住處之後卻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悲痛,倒在牀上大哭,李瑩原本去探聽兩個人探討的經過,卻沒想到小姐竟然如此傷心,她與天籮情同姐妹,自然惱火異常,跑來找鐵娃算賬來了。
聽了李瑩的話,鐵娃沒有回答,他的心情也非常不好。
李瑩看見鐵娃不說話,更加生氣怒道:“我知道你是誰,你不用騙我說你是童柏,小姐已經說了,你是張家那個。我們小姐一直都在惦記的人。”
鐵娃心中很難過,其實兩個人都相互惦記,只是這女孩子已經不是他心目中那個了。
走回牀上,鐵娃坐到牀邊,沒有說話。
李瑩跟着走過來,站在鐵娃的前面,指着鐵娃說道:“我們小姐一直在等你,等你來的那一天,可是你來了,卻把小姐的全部希望都給弄沒了。”
手用力的在鐵娃面前揮舞着:“我們小姐怎麼你了,你把她弄得那麼傷心?你說啊!”
看了一眼這個憤怒的女孩,鐵娃淡淡的說道:“我也希望你家小姐還是那個我們見面時候的她,可惜她已經不是了。”
聽了鐵娃的話,李瑩一愣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小姐變了?她一直以來都對你念念不忘,她怎麼變了,你給我說清楚。”
搖搖頭,鐵娃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
見鐵娃不說話,氣的李瑩在原地直轉圈,她轉了兩圈,回到鐵娃的面前再次吼道:“如果你心裡還有我們小姐的話,你就快去找她吧,否則的話,她就要就嫁人了。”
雖然心中有些驚愕,鐵娃還是覺得這女孩似乎不值得自己那麼珍惜,因此是不是嫁人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李瑩見鐵娃還是不說話,氣的臉色煞白:“今天她能出來見你,已經是她最大的自由了,她被逼婚了你知道嗎?”
鐵娃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天籮被逼婚?開什麼玩笑,衍符派雖然不是第一大派,可是在修真界中也頗有分量,怎麼可能被逼婚呢。
看着李瑩,鐵娃問道:“是誰逼婚?”
李瑩原本想賭氣不說,可是她還是擔心小姐在悲傷之中,做出傻事。於是把事情的原委講了一遍。
天籮在衍符派中一直被衆人寵愛有加,是幫主的獨生女兒。凡是天籮喜歡的東西,幫主都會想辦法弄來,天籮一直癡迷於符咒之術的另類方法,幫主很支持。
多年以來,天籮在符咒之術上一直被幫中的人看做怪物,只有幫主任由她胡鬧。
兩年以前,突然有一天,幫派中來了一個人,這人四十多歲的年紀,竟然是大成宗的副幫主。他聽聞衍符派幫主的女兒天籮天資聰穎,美麗動人,在修煉上也頗有天賦。於是上門求親。
大成宗不是普通的幫派,在修真界是數一數二的力量,每年在衍符派中採購的符咒也非常龐大。
這個副幫主名字叫做吳海山,是大乘初期的修爲,他的兒子吳國友是金丹的修爲。只不過他的兒子仗着自己副幫主兒子的地位,在幫中很是跋扈,大成宗的幫主已經達到了大乘後期的修爲,只求邁出最後一步,能夠溝通天地,從此不在受塵世煎熬。
因此宗主不問幫派中事,每日都沉浸在自己的修道之中。
這也讓吳海山在幫中獨大,吳國友更是對幫衆動輒打罵,就連幫中的女弟子也不放過。有的人看不慣吳家父子的做派,被刻意打壓,甚至派去執行危險的任務,身死異鄉。
衍符派的幫主雖然並非短視之人,不過也只能看到吳家父子的表面,對於背地裡的事情,並不瞭解。
他覺得吳家父子也算的上是名門正宗,於是答應了這門親事,吳海山也回到宗派。
過了一年,吳國友來到宗派,與天籮見面。天籮這才知道自己的父親竟然已經將自己許配他人,天籮一心惦記着張家的鐵娃,那個能與自己投緣的男孩。
因此十分抗拒這件親事。不過鐵娃一直渺無音信,天籮縱然在父親的勸導之下仍然毫不鬆口。
這吳國友開始的時候還算正常,後來卻本性暴露,不但對衍符派的弟子指手畫腳,對於女弟子也是心懷叵測。
天籮的父親天落寺終於聽說了吳國友的醜事,懊惱不已,於是派人將吳國友送回大成宗。
並且讓護送之人對他的父親明言,表示不承認這樁婚事。
沒想到吳家父子恬不知恥,不但沒有放棄婚事,反而對修真界放出消息,說是吳國友即將與天籮舉行婚禮,這讓衍符派的幫主天落寺大爲惱火。可是如果此時對外宣佈沒有此事,無疑是將大成宗的臉面全部丟光,天落寺頭疼不已。
本待等到此事稍微消停一些的時候,在想辦法解決。沒想到吳國友派了一羣弟子前來,美其名曰保護自己的未婚妻。
因爲天落寺此時還沒有明確表示不同意這樁婚事,一時也沒有辦法。
今日護送天籮來的那些大漢,就是吳國友派來的人,個個囂張跋扈,蠻橫無理。
聽完李瑩的解釋,鐵娃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些人並不是天籮的隨從,而是吳國友派來的人。
鐵娃心中追悔莫及,他實在沒有想到這裡面還有這麼曲折。想到天籮臨走時候的憂傷,鐵娃心中如同刀攪,十分難過。
李瑩看出了鐵娃的痛苦,也不再一味發火,對着鐵娃意味深長的說道:“雖然你我兩派仇怨很深,不過我在這衍符派中只有小姐最爲親近,對你也沒有什麼怨恨。小姐是我最敬重的人,我不希望她與那吳國友結成連理,雖然你的身份也不能算是小姐的良配,不過總比那吳國友強上百倍,如果你還有心惦念我家小姐,我可以爲你傳話,希望你不要自誤。”
深深的吸了口氣,鐵娃擡起頭來,說道:“既然天籮沒有任何變化,我自然也不會放棄多年的牽掛,你回去轉告小姐,如果她不嫌棄,我願意帶着她遠走高飛,如果她不願意離開家和宗派,我也願意爲她抗下任何痛苦。”
見鐵娃終於明白了事情的經過,李瑩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對着鐵娃說道:“既然如此,我願意轉告小姐,希望她不再憂傷,你等我消息吧。”
說完李瑩轉身就走,鐵娃從痛苦之中變成了焦急,他不知道天籮是否原諒自己,也不知道天籮是否願意與自己遠走高飛,或者是不是願意和自己並肩抗下即將發生的一切。
一夜就在鐵娃的輾轉反側中過去了,天色漸亮,李瑩再次來到鐵娃的房間,轉告了天籮的意思。
雖然鐵娃昨日說了那般傷人的話,天籮回去之後覺得鐵娃一定是誤會了自己,這纔在李瑩來的時候,講了兩人之間的事情。
經過李瑩的勸解,果然鐵娃回心轉意,天籮心中欣喜若狂,她十分討厭吳國友。卻牽掛鐵娃。如果鐵娃能夠與自己結成秦晉之好,自然能夠如願以償。
不過天籮也表示了擔憂。如果鐵娃站出來的話,不只是需要面對衍符派的仇恨,還有吳國友的怨毒。
衍符派與張家世代仇怨,已經不是簡單能夠化解的事情了。恐怕鐵娃一出現在衍符派就會被仇恨的弟子們碎屍萬段。
畢竟多年來,兩派的廝殺,已經傷亡了太多的弟子。這些人都有朋友,而現在這些人已經修爲精湛,一旦發現鐵娃是張家的人,必定羣起而攻之。
還有父親,到底他能不能爲了女兒,得罪大成宗還是未知之數。
大成宗的吳家父子現在相當於大成宗的幫主,雖然是副幫主,但是行使幫主的權利。一旦被他們得知此事,恐怕不會善罷甘休。大成宗的實力遠超衍符派,就算不會找衍符派的麻煩,也定然不會饒過鐵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