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有人不樂意了,嚷道:“你在外面,我們在這裡面,怎麼個比法?”
南楚衡看了看袁瑛璟,袁瑛璟心神領會,走到一側的牆壁上啓動了機關。機關一動,有一面的圍欄陷入了地下。地牢中的人沒了禁錮,頓時爭先恐後地跑了出來。突然又一道圍欄從地下彈了出來,將一些人隔在裡面。而隔在外面的人,不多不少,正好十個。在最初的慌亂之後,圍欄之內的人平靜了下來,圍欄外的人也擺開陣勢,準備迎戰南楚衡。
南楚衡扔掉手中的劍,道:“開始吧。”
那十人頓時圍了上來,將南楚衡圍了個水泄不通,眼見着就要碰到南楚衡的衣角。南楚衡卻是腳尖一點地,旋身而起,堪堪躲過衆人的圍攻。那十人見撲了空,又急速回身尋找南楚衡的蹤影。尋到了之後立即劈手爲掌,直向南楚衡撲去。南楚衡將身一扭,歪向一邊。那十人速度極快,眼下南楚衡雖然已經躲開,但再偏移掌風已是不能,一掌硬生生地打在了牆壁之上。牆壁之上頓時現出了十個約一寸深的掌印,幾人卻是迅速收回手,又朝着南楚衡而去。如此你打我閃,折騰了半個時辰,那十人連南楚衡的一根頭髮絲兒都沒傷着。
南楚衡微微一笑,看着力道大不如前的這十人,嘴角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狠厲。只見他騰身而起,雙腳直踹向其中一人的心口,而那雙掌向前,狠狠劈向眼前這兩人的胸口。爾後,他飛身而起,而那三人頓時倒在地上,捂着心口,好半天沒站起來。剩下的那七個人見狀,頓時打起精神,不敢大意,開始找起南楚衡的破綻來。
他們眼見着南楚衡一直在閃躲,便以爲南楚衡是勝在身子靈巧,實則沒什麼真本事。當即加快速度,圍攻南楚衡,想要狠狠牽制住他。南楚衡微微一笑,彎下腰,長腿一掃開始攻起這些人的下盤。“咔嚓”一聲響,立即便有兩人按着腿倒在地上。趁着剩下的那五人沒回過神來,南楚衡當即欺身上前,豎掌爲刃,朝着這幾人的後腦勺劈去。五人即刻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南楚衡一甩衣袖,挺身而立,對着地牢之中的人說道:“可還要再比?”
地牢之中的人面面相覷,拿不定主意。他們深知,外面的這十人,在訓練中一直是佼佼者,若這十人聯手仍敗在南楚衡之手,那麼即便是他們剩下的四十人聯手,也絕不是南楚衡的對手。一陣猶豫之後,地牢之中的人朝着南楚衡拱了拱手,道:“我等拜服,只是閣下究竟是誰?可否留下名諱,也好讓我等知道是敗在誰人之手?”
南楚衡眉峰微挑,道:“南楚衡。”
“可是南越國君南楚衡?”
“正是。”南楚衡答得很爽快。
這些人驚訝不已,他們原本就是從軍中挑選出來的,南越國君南楚衡的名號誰人不知。眼下,他竟已膽大到潛入了月徹皇宮。這些人心中的國仇家恨當即噴涌而出,憤怒地看向南楚衡。其中一人說道:“你這奸人挑起戰事,害我多少月徹百姓流離失所。現在卻是來到我月徹京都,深入皇宮,究竟是意欲何爲?”
南楚衡直直地對視着他們,道:“你們說我是奸人,可你們知不知道,這天下最大的奸人是慕容熙。你們口口聲聲爲國爲民,那我問你們,你們現在做的是什麼?幫着慕容熙對付一個尚未及笄的幼女?爾等都是堂堂男兒,這般作爲說出去,當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胡說,陛下說了,那沅天洛是前朝餘孽,若是不除,定然動搖國本,於月徹不利!”他們雖然已被慕容熙挑出來秘密訓練,可是原本身爲軍人的職責已在他們心中成形,爲國爲民的念頭是一點兒沒變。
南楚衡隱約有些發怒,連帶着聲音也有些變樣:“前朝餘孽?好!今日咱們就好好來說道說道這前朝餘孽。你們眼見着也就二十多歲,想必有很多事情並不清楚。在慕容熙之前,月徹是女皇沅芷兮當政。她御下有方,百姓安居樂業,這些慕容熙可有告訴過你們?”
衆人搖了搖頭,有人說道:“要是你說自然是隻說好的。”
“好!”南楚衡一掌擊在一邊的石柱上,“你們若覺得我說的是假的,我這就可以放你們回家,好好問問你們的父母兄長,當年沅皇當政時是什麼樣的景象。問了之後,你們倒是可以好好對比一下,如今的月徹子民過的是如何的水深火熱的日子!”
袁瑛璟大驚,上前一步,道:“不可!”這些人都是慕容熙的精衛,放了出去豈不是放虎歸山,留了後患?
地牢內的人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覺得南楚衡不過是一怒之下,口不擇言,實在是不能相信。
南楚衡看了一眼袁瑛璟,道:“我意已決。”說着,他吩咐袁瑛璟打開精鋼所制的圍欄。
機關啓動,圍欄陷入地下。
地牢內的人見狀,第一反應不是逃走,而是要確認南楚衡不會再對付他們。
南楚衡看了一眼如臨大敵的他們,道:“放你們走的緣由我已經說過了,不會再重複。只是,各位若是篤信誠信之人,明日此時,不妨齊聚在京城望月樓。到時,我自會在那裡恭候大駕。到那時,各位不妨告訴我,你們從父母兄長口中得到的答案。”
南楚衡雖是如此說,還是有人不相信:“真的放我們走?”
南楚衡側過身子站在一邊,讓出一條路來,道:“我說出去的話,從來不改。只願明日此時,還能在望月樓見到各位。請。”說着,他伸手指向門口。
衆人見狀,不再懷疑,心裡卻是暗自納悶,沅皇當政時百姓的生活真的和現在不同嗎?還是回家好好問過父母兄長再做定論。
衆人離去後,袁瑛璟看着空無一人的地牢,滿腹擔憂地說:“你這不是給公主找麻煩嗎?”
南楚衡嘴角揚起一絲得意的笑,道:“你就等着看吧。”
“你……”袁瑛璟看着他囂張的樣子,氣得直跳腳。
“袁姨,莫急。”說話間,沅天洛已經從上面的臺階上走了下來,“他這麼做,一定是已經試探出了慕容熙這些精衛的弱點,也找到了對付他們的法子。即便是放了出去,也不足爲懼。況且,慕容熙的疑心那麼重,若是這些人毫髮未損地回去了,他定會以爲這些人已被我們收買,定然是殺之而後快。就算是不殺,也不會全然相信。而若是明日,這些人赴瞭望月樓之約,或許,這件事還會有另一翻轉機。”
南楚衡驚喜地上前,道:“果然還是洛兒懂我。”
袁瑛璟卻是一臉凝重,嗔怒道:“你們倆真是瘋了,若是他們密報了慕容熙,明日設計在望月樓抓你,你就等着哭吧。”
沅天洛和南楚衡對望一眼,笑了笑,沒再說什麼。他們相信的,不是今日的這些人,而是沅芷兮。待他們瞭解到曾經在沅芷兮的統治下,百姓的生活是如何的安穩平和,自己心中自當有一番定論。
突然,南楚衡看向沅天洛,道:“你怎麼醒了?”
“聽到那麼多腳步聲,被吵醒了。”
南楚衡很是懊惱,道:“早知道,就讓他們走路小聲一點兒了。”
忽然,南楚衡一拍大腿,喊道:“不好,看我這腦子,忘了件大事!”
袁瑛璟上前替沅天洛捂住耳朵,責怪道:“你別一驚一乍的好不好,有什麼話不會好好說啊?嚇着了公主可怎麼辦?”
南楚衡走上前,看着沅天洛,道:“你有沒有覺得我們都忘了一件事?”
沅天洛搖了搖頭。
南楚衡猛地抓住沅天洛的手,道:“咱們不是都確認了,你是我和芷兮的女兒?”
沅天洛點點頭,這件事是確認了啊,她承認的啊。轉念一想,沅天洛恍然大悟,道:“你想讓我改姓南?”
南楚衡搖了搖頭,道:“不會,你姓沅挺好的。這也是芷兮的姓,我纔不會改。”
“那還有什麼事?”
南楚衡先是吼,再往後幾乎是咆哮了:“名分啊,你們倆總得有一個人給我個名分啊。你母皇不給我名分就算了,你也不給我,讓我可怎麼活!”
沅天洛看着咆哮的南楚衡,內心是凌亂的,名分這個東西,該怎麼給?她現在是公主,若是給南楚衡名分,那南楚衡就是公主的父親,那不是皇上嗎?
沅天洛試探地問:“你想坐慕容熙的位置?”
南楚衡不樂意地白了沅天洛一眼,道:“纔沒有!他慕容熙的位置是從芷兮的手上奪過去的,這位置我們要奪回,但不是給我,而是給你。”
“那你還要啥名分?”沅天洛表示很無辜。
南楚衡不淡定了,這丫頭平時看着挺機靈的,這會兒怎麼就這麼不開竅呢?看來,還是得他細心解釋:“你看,咱們的關係都確定了,你得管我叫啥?”
沅天洛一陣無語,敢情說了這半天,他存的就是這個心思啊,早說不就好了。沅天洛想了想,道:“那我叫你父皇?”
南楚衡搖了搖頭,道:“不好,帶個‘皇’字,不喜歡。”
“那要不像民間一樣,叫你‘爹’?”
“好!”南楚衡雞琢米似的點點頭,開始催促,“這個好,聽着就親切。你快叫,快叫!”
“爹!”
“哎!”
“爹!”
“哎!”
……
叫了數聲之後,南楚衡還是以眼神示意她繼續,沅天洛白了他一眼:“幼稚鬼,真不知道你是怎麼做了這麼多年國君還沒被人推下臺的。”
南楚衡剛想反駁,就看到袁瑛璟一臉戒備的湊了過來,道:“外面有人來了。”
南楚衡看了看牆角玻璃樽中晃動的水面,知道袁瑛璟所言非虛,只是不知道,這次來的,會是什麼人?難不成,剛纔放出去的人去對慕容熙密報了什麼?
南楚衡斂去嘴角的笑意,拉着沅天洛的手,一同向上面走去。